《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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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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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还不能站起,却已经渐渐能笑,渐渐能吃了。

    淡淡的花香飘进我的鼻子,我支撑起头,看见一大捧山花和他的笑脸。

    他瘦了,黑了,可脸上神情温柔开朗,仿佛这春天的风。

    “别起来,好好养几天,我带你去镇上大吃一顿。”

    我大声笑著想坐起来,却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他赶忙扶住我。我偎依著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对了,这麽久了,还不知道你、你的名字呢……”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我笑著推了他一把,睁开了眼睛。

    他的衣服破了,补了。补得真糟糕,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帮他补了吧?

    他的神色很滑稽,好像刚刚被人抢去皮球的小男孩。

    我噗哧笑出声来,忍不住想刮他的鼻子,可是手上却还没有什麽力气:

    “这样吧,等到那些蓝白花再开时,我就一定告诉你,赖的是小狗。”

    他的眼里突然放著光,抱起我,转向另一面。

    竹子搭成的小屋早已破露多处,冬天的风雨,曾让我们吃尽了苦头。

    可此时此刻,阳光春色,却从那些缝隙中温柔地洒在屋中,洒在地上、身上。

    他的剑就挂在竹墙上,剑鞘上已薄薄蒙了一层灰尘。

    一丝青藤从剑鞘旁的破洞穿进来,几朵酒杯口大的蓝白花儿,半垂半挂,开得正豔。

    “那不是上次那种花儿……”

    “可这很重要吗?今天天气真好……”他贴在我的後背,声音很轻很轻。

    我笑了,舒开双臂,揽住了身後,他贴近的脖颈。几只偷懒的蜜蜂,嗡嗡地飞过我的发梢,追逐著满屋弥漫的花香。

    “今天天气真好……”



………【写在小说之後的话】………

    这是我恢复小说创作以来的第二篇,也是真正从头酝酿的第一篇。(看小说到顶点。。)

    如果说《侠之小者》是一部配角的小说,《花开剑鞘边》就是一部主角的小说;如果前者是一部眼睛的小说,後者就是一部心的小说。

    因为前者是配角的小说,所以不长的篇幅里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出许多有名有姓或无名无姓的配角,他们或重墨、或淡彩,充实著小说的肌肤血肉;

    因为後者是主角的小说,所以配角寥寥,几乎所有笔墨都泼洒在主角的身上和心上。

    必须指出的是,《花开剑鞘边》的主角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书中以第一人称出现的3人都是主角,当然,那个李逸是主角中的主角。

    因为前者是眼睛的小说,所以一切描写都力图以纯客观的手法展开,而不作任何评论;

    因为後者是心的小说,所以出现了大量的心情描写和主人公的感受体会,但这里的心情是主角的心情,眼睛也是主角的眼睛,当然感慨也还是主角的感慨,而不是作者的。

    出现这样的对比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主角的身份悬殊。谁都知道,武侠不过是现代成年人的童话,谁也不会为写武侠而写武侠的,而会把自己的思想和寄托写在作品和角色之中。如果说《侠之小者》写的是民工型大侠的话,《花开剑鞘边》写的则是现代独生子女型的大侠。

    李逸是世代大侠之後,从小习武,却没有机会动手,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领,本领多大;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和人交往,都不须自己多操心,即使在父母双亡後也如此。但他毕竟受过良好教育,并且由於特殊的家庭变故而造成心理特别的敏感和脆弱,所以他就成了一块矿石,可以被熔成精钢,也可能变成一块矿渣。

    那个女孩子其实也是同一类型,书中对她只是写意,没有交待其出身、武功高低甚至姓名,但从剧情发展中可以看出她的出身一定不俗,此处用写意的笔法略写,主要是考虑篇章结构的需要,以免塑造出两个雷同的人物形象来。

    李忠是个特殊人物,对於侠客林来说,他似乎是仆人,又似乎是主人;对於李逸而言,他似乎是长辈,又似乎是下属。他虽然很忠诚很努力,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直到最後才恍然大悟,知道对於侠客林而言,什麽应该是李逸担当的,什麽应该是自己担当的。最後李逸的名字被活著刻在了侠客林的纪念碑上,而李忠的後代却成了江湖中侠客林的主人,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最後就是关於我这两篇作品比较特别、也比较容易引起争议的叙述方式,即多个第一人称交叉使用的问题。

    我曾经说过,这种手法其实是传统中国章回小说单线推进法的变种,可能和我曾经写过电视剧本有关罢。这样的手法,可以透过不同的眼睛和视角,对同一件事物作不同侧面的描写和渲染,却又不必浪费大量的交待笔墨,其缺点则是有很多局限性,不是所有的小说都适合。

    我的下一部小说将不采用这样的方式,而会用正常的第三人称叙述,当然,这篇小说未必很快就写,即使写,也未必是武侠的形式。其实这两篇东西,也不过是叫做武侠的文艺小说而已,血腥的味道并不很重。



………【第一部 吴王 第一章 泰山贾坚】………

    公元358年,东晋升平2年,燕光寿8年。wenXUEmI。COm

    泰山。

    时方初夏,正午的太阳照在光秃秃的山石上,泛著炫目的光芒。已是数月不雨了,山上不多的树木,树叶树皮,已被饥民们净尽,只剩下嶙峋的枝桠。

    路边、坡上,处处枯骨,颜色尚新,衣服皮肉,却已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几只乌鸦无奈地盘旋著,发出阵阵失望的哀鸣。

    山荏,泰山郡治。

    城墙低矮残破,壕沟已涸,露出一条条干渴的深痕。

    城墙上,燕国人的黑旗已经破烂污垢不堪,却仍顽强地招展著,几百个瘦骨嶙峋的将士或匍匐後,努力张著深凹的双眼,或蹲坐在驰道边,吝啬地掖起仅有的一小块糠饼,使劲磨砺著手中的刀矛。

    敌楼的砖石尚在,梁木门窗却早已被拆作了柴禾,泰山太守贾坚站在敌楼前,望著城下的一切。

    城下的惨境让这个年过7旬的老人黯然神伤,毕竟,他是个熟读经史的名学者,毕竟,他是泰山一郡的父母官。

    但他无能为力。

    城下环绕著一片鲜豔的绿色,在这一派惨淡中显得生气勃勃,但城中的将士们看来,却无异看见了死神。

    那是晋军的旗帜,围城的2万晋军。而城里只不过700多人马,2000多居民。

    守城已经两月,晋军没能踏进山荏一步,但城里的军民已疲惫不堪,粮草也殆尽了,部下们甚至开始吃洞中的老鼠,药铺里的中药。

    贾坚叹了口气,环顾了一眼身边的部下。

    他们神色憔悴,却仍然大声地和城下晋兵对骂,或小声和身边的同伴笑谑著,城下不时射上箭来,没有人回击,老弱和妇孺们匍匐著爬过去,把箭一枝一枝地捡起,放到指定的地方。

    “嗖!”

    一枝箭从城下飞来,裹著凌厉的风声,牢牢钉在头顶的城楼砖楹上,不住地颤动。

    这是一枝狼牙箭,比寻常箭枝长出一尺有余,箭镞足有两寸长,箭杆上绑著一块白绸。

    贾坚拔下箭,展开白绸。

    劝降信,是晋军统帅、晋徐兖二州刺史荀羡的亲笔。

    贾坚苦笑了一声:晋官,自己是做过的。

    当初他不过20多岁,就以学术闻名於山东,可是,他是寒门。

    於是直到50岁,他才当上了一个小小的高城令,八王之乱,五胡之兵,居然都不屑加兵於这片又穷又小的穷山恶水,直到鲜卑燕王的安民告示和赈济粮食一起送到了城门底下。

    於是此後他成了燕国的边臣,燕国的忠臣。

    “君世受晋恩……”贾坚摇了摇头:晋恩?还是问问泰山土下,那些被无情抛弃的无辜冤魂们晋恩如何吧。

    他三把两把将白绸扯得粉碎,大喝一声:“拿弓来!”

    身边的随从不由得一震,然後个个神色为之一振:贾太守虽是大儒,又已年老,却同样以武技著称。当年在皇帝慕容俊驾前显技,百步之外,两箭连发,一拂牛脊,一掠牛腹,都是只断牛毛,不伤皮肉,鲜卑人本是以弓马为长技的民族,对於能文能武的贾太守,都是佩服不已的。

    握弓在手,贾坚长吸一口气,把那枝狼牙长箭搭在弦上。

    城下的晋营刚刚开过午饭,吃饱喝足的晋兵们又开始例行的鼓噪。

    箭飞如虹,万人惊呼际,荀羡的7节帅纛已被齐竿截为两段,旗面飘落在马头,又是几声人惊马嘶之声。

    城上的燕**民,却齐声欢呼起来。用自己瘦弱的手臂,使劲挥舞著刀枪旌旗。

    帅旗堕地不祥,晋兵的阵脚,已开始有些躁乱松动。

    恰在此时,晋营的背後又是一片大乱。

    遭此仓促之变的晋兵显得不知所措,贾坚掷弓於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此时他有几千骑兵,突出冲阵,必是大胜之局。

    可是自己只有几百人,几百个勇敢坚忍、却疲惫饥饿的残兵。

    晋兵阵中的喧乱渐渐离城近了,只见十几个浑身浴血的黑衣骑士不顾一切地直冲向城边而来。

    “公子!”城上的将士们惊呼起来。城下的骑士中,为首者正是贾坚的独子贾午。

    贾坚老来得子,贾午今年不过17岁。

    贾坚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著城下。

    贾午手舞长刀,当者披靡,已然冲出了晋军的阵脚。

    晋军终於反应过来,开始大骂,开始追赶,开始放箭。

    几万大军被几个小卒冲过,实在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晋人不善骑,却善弩,步卒追不上轻骑,如蝗的弩箭却如附身之影,附骨之蛆。贾午身後的骑士倒了一个,又一个。

    城门没有开,也不能开,几个士卒高声呼叫著城下,一面放下一个大吊篮。

    刚冲过干涸的城壕,贾午的马却连中数箭,陡地前倾,贾午滚鞍落地,就势一滚,双手已死死抓住了吊篮的绳子,回过脸,去招呼剩下的几个同伴。

    几个黑衣骑士浑然不理,齐刷刷转过马,呐喊著冲向追兵和来箭。

    两军数万人惊呼声中,他们很快被射成了刺蝟,却仍然冲出几十步,才一个个地倒在地上。

    “拉绳!”贾坚抹了一把眼睛,急促地下令。

    贾午终於被拉了上来,却已成了一个箭人,一个血人。

    贾坚急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儿子,周围的将士也纷纷聚拢过来。

    不仅仅因为父子骨肉之情,更重要的是,贾午是泰山郡派出求援的使者

    贾午的眼神已有些涣散,他猛地抓住父亲的手,用尽气力大叫道:“援兵……没指望了!”

    久晴的天空,忽地打了一个响雷,城上每个人的耳朵都轰轰作响。然而这雷声,又怎能比得这一句言语的震撼?

    援兵没指望了!!!

    贾坚的老眼登时一片茫然,他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能乱。

    儿子昏过去了,呼了良久,才悠悠苏醒。一五一十,慢慢道清原委。

    “那天我冲出重围,一路杀到野王,见到征南司马范阳王慕容德,禀明山荏的危急,范阳王立即领我同见征南将军吴王慕容垂,吴王闻知大震,立即修好奏本,让我日夜兼程送往京师邺城,自己连夜准备起兵援救。”

    “我到邺城见了太子监国,太子听了山荏的情形,对我失声恸哭,并立即草诏让我带给吴王,允他出兵援救。”

    “在半途就遇上了吴王的大队,一万精兵马不停蹄地向东,谁料只走了一天,天子居然下了邹虞幡,令吴王回防原地,不得擅动。”

    “吴王和我向天使哭诉,天使很为难,偷偷告诉我们,是太後和太傅不让吴王出兵的。吴王让我先回来告知父亲,无论如何,他一定设法援救泰山。”

    贾坚黯然了。

    太後和太傅,自己应该想到的。

    太後可足浑氏向来猜忌吴王,因为老燕王慕容皝非常喜爱吴王,差一点立为太子,所以当自己的丈夫慕容俊继位称帝後,她便百般刁难吴王,派他去漠北作敕勒太守,还把吴王的名字慕容霸改成慕容缺,幸好今上虽有猜忌之心,却还头脑明白,重新启用吴王为征南将军,并改名慕容垂。至於太傅,上庸王慕容评,不过是个目光短浅、嫉贤妒能的钱奴而已。

    天色渐渐地阴沈下来,城上的将士们静静地围在周围,脸上满是悲凉愤懑。

    如果先帝在世,绝不会这样的,今上……今上的病势恐怕……

    他不由想起献怀太子慕容晔,自己曾是这个聪明懂事、却薄命无寿的少年的老师,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李绩曾经评价献怀太子的八德:至孝、聪敏、沈毅、喜直、好学、多艺、谦恭、好施,也想起他们师徒间私下里偷偷议论新太子慕容玮的二阙:好游猎,喜丝竹。可是如今,这样一位太子却不得不勉为其难地监国了,西有强秦,南有大晋,燕国、燕国……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觉挂出一丝苦笑。贾午挣扎著想坐起来,身上一痛,重重咳了几声。

    贾坚突然想起一事:“大司马呢?他如何不出来主持公道?”

    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今上慕容俊同母的亲弟,甚至被敌国的将相推崇为周公,敬服为孔明。

    “太原王……太原王身染绝症不起……”贾午神色惨然,喃喃地说道。

    “下雨了!”士卒们喧哗起来。

    贾午缓缓站起,伸手捧住落下的雨珠。

    作为泰山一郡之主,他期盼这场雨已有多时,可如今甘霖普降,垄亩却已无人。

    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突然万人齐声呐喊,如山呼,如海啸。

    天际又响起阵阵雷鸣,直欲破碎天地。

    雨越下越大了,城上将士们的眼睛已难以张开,疲弱的身躯也纷纷站立不稳。

    城下,绿旗招展,鼓角齐鸣,晋军全军出动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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