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第185部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哥哥，小弟平素最好个辞赋，闻得我朝开国以来，写赋者以贾谊先生为第一，不知哥哥可否帮忙引荐？”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步出酒肆时，司马相如这样问道。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迁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贾长沙早已故去多年，过世时年仅三十三岁，唉，可惜老弟无福，见不到这位大才子。不过若想学辞赋倒也不难，愚兄虽比不得贾谊，却还多少懂得些皮毛，改日有空，不妨一起切磋切磋。”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



………【（八）】………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春去秋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ｗＷｗ．２３ｕＳ．ｃｏＭ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相如如今已在郎中里成了半熟脸，队长也好，户郎中将也好，对他都称兄道弟，客客气气的，毕竟他是个读书人，读读敕令，写写家信，好歹都指望的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其实这郎中虽然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却是许多长陵少、安陵少（汉代皇帝死后设陵邑，迁各地豪杰富户在此居住，成为城市，陵邑少多数都好勇斗狠，长陵、安陵分别是汉高祖刘邦和汉惠帝刘盈的陵邑）艳羡向往的肥缺，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郎中不是扮得威风凛凛守在天子近密的皇宫禁苑，就是穿得漂漂亮亮陪着车驾巡行京城各门，辛苦虽然辛苦，一旦哪天天子看对了眼，出人头地的机会却比当个大夫之类的小京官大得多了。大汉定鼎这些年，从郎中群里熬出的将相多得数不胜数，这不，就前些日子，还有个叫做李广的骑郎中因为射鸟射得准，被天子相中，直接提拔做了雁门太守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就算没李广老兄那样的好运也没关系呢，”司马相如的同乡兼老友，养狗太监杨得意常常一边眯着醉眼，一边不无艳羡地调侃着昔日的狗子兄弟：“你看你看，秦川八百里，哪家哪户的漂亮姑娘，不整天追着你们郎中的车骑，又叫又跳地激动个没完？我说兄弟啊，做不上大官，能娶个漂亮媳妇，也算不枉来京城这一遭，不枉在世上活一世了，唉！”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每当这时，司马相如总是笑着给杨得意斟酒，嘴里不住说着“大哥道得是，道得是”，他知道，杨大哥这是触景伤情，还是尽量顺着他，别让他越发难受才是。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不过他心里却有数得很，这些好机会，都不可能属于他司马相如。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他是武官，皇帝的卫士，却几乎不懂得什么武艺，甚至不太好意思在同事们面前拉弓搭箭，挥剑抡刀。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因为武艺不精，车马不娴熟，所以他只能做守卫殿阁楼台的户郎中，做不成被大姑娘小媳妇围着追着的车郎中、骑郎中。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据说，天子也并非特别喜欢武艺的，到底喜欢什么，资格深的同事说法各异，有的说，喜欢神仙，也有的说，喜欢农民。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反正天子不喜欢我。”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相如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免浮起一丝苦笑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些日子里，他在不同的地方一共碰见天子三十二次，天子用正眼瞧过他五次，说过三句话，没有一句是让他听来顺耳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你既做郎中，又何苦诵这些花梢的文字！”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天子喜欢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他知道，天子绝对不喜欢辞赋，因此也决不会喜欢他，因为他太喜欢辞赋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不妨的不妨的，人生在世，贵在适意，想这些作甚？要说武艺，你也算不得最差，我不是比你还不行？要知道，我当郎中比你可还早上四、五年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迁常这样宽慰他。司马迁已经成家，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司马相如经常上他家里去，吃他娘子做的家常菜，读他家藏的古诗、楚辞，还有他最喜欢的贾谊的赋。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其实司马迁自己的赋写的就不错，司马相如读过他一篇《冯谖赋》，看得血脉贲张。可是别的赋就怎么找也找不着，问他，他总是笑道：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家父说得好，我们家世代都是史官，辞赋是门纵情动心的学问，而治史却要秉持一颗据实直笔的公心，这两样东西，委实有点儿不相宜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说实在的，就连司马相如都有些怀疑，这个好喜好悲、好诗好赋的司马迁，究竟是不是真的适合继承他爹爹司马谈的衣钵，做大汉的下一任太史令。当然，适合也好不适合也罢，都不影响他们的交情，也不影响他三天两头泡在司马迁家里，读那些别处难得一见的辞赋。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贾谊，唉，贾谊，我怎么就晚生了这么几年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贾谊的赋一共只有七篇，这些日子看下来，他差不多已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太少了，太可惜了。”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每当念及这位天才的早夭，他就免不得痛心疾首一番，然后翻出宋玉、唐勒、景差这些人的辞赋，心有不甘地念着。他总觉得，宋玉他们的辞赋虽然华丽，却都是自己所能想的到、至少可以梦到的，但贾谊的辞赋，却令他只能仰望着。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其间所差的，就是握笔者的胸襟和气魄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声称不懂得辞赋、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致的老太史令司马谈，有一次有意无意这样喟叹着，并抱过一堆竹简，建议司马相如好好读一读贾谊的《过秦论》、《治安策》。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相如口中唯唯，心里却着实地大不以为然：这些文章他其实也都读了的，却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来，尽管他知道，这些都是他所最崇敬的贾谊毕生呕心沥血之作。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这些都是给天子看的东西，天子且不肯下心思去读——如果肯贾谊就不会这么早就郁闷而终了——，我一个当小臣的，就算读得明白，又有甚用！”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他坐在司马迁的书房这样想着，不觉又摸起那卷《吊屈原赋》来：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一股不可遏止的冲动驱使着他，急切地想把这篇赋唱出来，可是他不能，因为这篇赋没有曲调，他唱不出。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老弟，愚兄这便要去当值，你自管在这里读书，有什么需要，就跟你嫂子知会一声。”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迁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今天司马相如不当值，一天都可以闲着。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对啊，我不会，不是有人会么，我这个蠢蛋！”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相如忽地仿佛想起些什么，顾不得木屐穿得反了，匆匆打了声招呼，抄起那卷《吊屈原赋》便往外跑，倒抢在了司马迁的前面出了院门。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东市里离霸城门不远处，那座有朱漆栏杆的小酒肆，现在他早已知道，这里叫做绿波廊。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此刻正午已过，晚饭还早，酒肆里空空荡荡没什么生意。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绿波廊的主人并不在店中，事实上他已很久不怎么露面，据说病得厉害。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伏在柜上，慢吞吞地算着帐，几个伙计或倚或靠地四散站着。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姜儿手撑着张七弦琴，若有所思地坐在酒肆深处的坐席上，见司马相如进来，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却不开口，只是眼眸流转，打了个无声的招呼。那胖乎乎的中年人——姜儿的叔父——听得动静，忙抬起头，笑着招呼伙计伺候。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相如早已是绿波廊常客，轻车熟路地走到那张临窗的几案前坐下，静等伙计们照着往日规矩把酒菜上齐。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他端起酒碗，却不急于沾唇，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铮～～”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琴声在酒肆里悠然而起，时而冲淡，时而幽远，仿佛街上车马，屋外喧嚣，都一下子远离了一般。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姜儿叔父鼓着胖乎乎的腮帮子听得入神，浑忘了缁铢必较；几个伙计的眼睛也泛出异样的神采，司马相如更是听得如痴如醉一般。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琴声戛然而止，良久，众人才如梦方醒，不约而同轻轻“吁”了一声。司马相如的酒碗自琴曲开始一直端着，却始终未饮下涓滴。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他知道这首曲子是古齐国有名的琴曲《高山》，在卓家的时候他就听客人奏过，也曾听南来北往的行商，说起俞伯牙跟钟子期的故事。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大人怎么不饮了碗中酒？姜儿还想给大人再斟一碗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姜儿温柔的声音在咫尺响起，司马相如猛一抬头，便看见她含笑的双眸，和纤纤皓臂抱着的酒坛。他急忙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大人饮了姜儿所斟这碗就别再多饮，用点儿饭菜果子罢，您岁数小，饮酒太多，对身子不相宜的。”姜儿一面斟酒，一面柔声道：“说起来您也来了这许多回了，姜儿只知道您是郎中司马大人，还不知道您多大了呢。”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我叫司马相如，是蜀郡成都人，今年十六岁。”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才十六啊，嘻嘻，”姜儿露出少见的顽皮神情：“姜儿今年十八，都可以当你姐姐了，嘻嘻。”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那相如以后就叫你姐姐好了，”司马相如坐直了身子：“姐姐刚才奏的一曲，是《流水》罢？相如听姐姐弹琴鼓瑟这么久，好像听来听去，都是齐国的曲子。”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算你懂的多，”姜儿嫣然一笑：“姜儿本来就是齐国人么，当然只会谈齐国的曲子了。这些曲子，还是我爹娘在世时……”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她忽地不说了，神情也变得有些黯然。司马相如知道无意中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心下歉疚，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话，一时竟半句也说不出口。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姜儿倒很快恢复了常态，歪头看着他：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光是来饮酒的……快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司马相如也镇静下来，放下酒碗，从衣袖里摸出那卷竹简，递到姜儿面前：

　　　　（看小说到顶点。。）发布“姐姐请看。”

　　　　（看小说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