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不甘示弱,不但法器符篆齐出,那些凡人弓手引弓搭箭,一片箭雨往两人头上射来。齐休和白慕菡无法,只好分别再祭出元素护罩,才将一支支重箭挡住。
所幸增援的山都修士都是练气低阶,在弓手的帮助下,才堪堪和练气五层的齐休和白慕菡战成平手,局势一下子僵持起来。
第七十八章 无名谷血战
身上被烧伤的皮肤传来阵阵赤辣辣的灼疼,纷飞而至的箭头如连绵细雨,加上对方法器不断砸击,元素护罩不断被一点点的消磨,不同于刚才藏在法阵中远程出手,现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搏命体验,齐休从未经历过,手心不断出汗,甚至小腿因为惊慌和害怕,不停微微颤抖,【明己心】天赋彻底被对死亡的恐惧压制,停止了流转。
【玲珑塔】根本毫无攻击力,打在对方防御护罩上和挠痒一般,“嘿嘿……”那名山都修士见齐休奈何不了自己,连声狞笑,干脆盘膝坐下,专心一意地御使法器攻击,还不忘往口中塞一粒回气丹药,弥补他修为不足的缺陷。
“这可如何是好……”齐休环顾全场,何玉在天上和两位修士斗得正激烈,躺在地上的弟子们没人苏醒,白慕菡倒是略占上风,但一时半会也解决不掉对手。眼见战局变成胶着的消耗战,齐休没有办法,只能有样学样,盘膝坐下,从怀中储物袋摸索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
“呸呸!”
没成想慌张中摸出来的是粒【香薏丸】,香甜的丹药一入口中,似乎变成了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齐休赶紧吐出,方寸更是大乱。“完了!完了!?”他心中只有这两个字不停回响,和当年楚红裳怒袭黑河峰,自己以为必死之下的情况如出一辙。
钟爱的弟子们生死不知,各种攻击打在自家防御护罩上叮当作响,如催命的乐曲一般,眼看自家性命就要交待在这白山的荒山野岭,要不是那一丝求生的意志死死支撑,齐休只怕早已精神崩溃。
“掌门师兄别乱!先解决那些弓箭手!”
白慕菡的喊话如当头棒喝,将齐休悚然惊觉,对啊!【玲珑塔】对付元素护罩完全没用,但那些弓箭手都是凡人,怎可当得一击!手中法诀一变,小塔在空中突然变向,直接将一名弓箭手开了瓢,然后一刻不停,向另一个弓手飞去。
“就是如此!”白慕菡点点头,她也是同样,用元素护罩硬扛住攻势,小小八面锤一个个地收割那些弓手的性命。
“兄弟们!拼了啊!”那些凡人弓手见身边人一个个惨死,干脆将弓一抛,江湖血性上脑,纷纷拔出腰刀,不管不顾,冲上前来要和两人拼命。但是修士要是能被他们这种手段伤到,那还修个什么仙,问个什么道。【玲珑塔】和八面锤在空中上下翻飞,转眼间杀得血流成河,一个不剩。
“混蛋!”对面修士也急了眼,拼命催动法器狂攻不止,而没了弓箭的攻击,齐休终于稳住了心神,一门心思就用元素护罩硬抗,又不时掏出粒回气的丹药补充。
双方你攻我守,对决再次胶着。
无名山谷之中渐渐起了微风,卷起当场的一片血腥之气,和法器的碰撞声,呼喝叫骂声一起,越传越远。
时间不停流逝,纯拼消耗的战斗也快进入尾声,齐休已快油尽灯枯,不知道这是补充的第几张元素护罩,而白慕菡那边形势大好,取胜就在旦夕之间。
“狗东西,败家玩意儿,贱货……”
对面两位山都修士眼见自家灵力快消耗殆尽,口中骂声不绝,声音却渐渐愈发无力,越骂越低。
“嗨!”
终于,白慕菡一声娇喝,将对面修士一锤击杀。
而对齐休的攻击也戛然而止,那名和齐休对上的修士竟然耗尽本源,无声无息地毙命当场,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化成一具干尸,至死都捏着攻击的法诀。
“侥幸!”
齐休的本源同样受损,昏过去前,只有这一个念头,要不是他贵为掌门,门中不少积蓄被带在他身上的储物袋中,只怕死的,只会是他自己。
“掌门!”
“掌门师兄!”
不知昏过去多久,终于从连声的呼喊声中再次醒转,齐休看见余德诺那张留着泪的老脸,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漂亮的美女,嘴角微动,做出个牵强的笑容。
“你没事就好,大家,都还好罢?”
余德诺面露悲容:“掌门你先休息,养好身体。”
“难道!?”
齐休看他脸色,心猛地沉到地底,拼着撕裂般的剧痛,转动僵硬的头部,目光看向四周,无名山谷里遍地残肢断臂,滩滩血肉随处可见,山丘旁一处显眼的大石边,张世石等人浑身是血,歪歪靠着,胸膛一起一伏,应该还活着,但如此情况下还在闭目熟睡,可见伤得都不轻。而石头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被件道袍遮住身体面目,道袍上眼熟的赤色花纹,正是楚秦家所独有。
“是……是哪个?”
齐休悲从中来,顺着眼角,泪水无声流下,终于,还是没能逃过争斗的残酷啊。
“是……黄和。斯温煜那狗杀才自爆,他本站在阵法的最后,运气却差了些,被一块重盾的碎片扫到……”
齐休痛苦的闭上双眼,缓缓摇头,再不说话。黄和跟他来黑河八年多,凡事任劳任怨,虽有水系灵根,但不时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灵地修炼时间,让与何玉,这么懂事的他,却一直被自己所忽视。没想到今天葬身于此,如果不是自己畏惧楚夺,又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余德诺见齐休虽然悲恸,但情况还算稳定,终于放下了心,要过他的储物袋,取出里面的丹药,又去照顾张世石等人。
无名山谷再次回归寂静,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已浓得化不开。
入夜,山风渐渐转强,虽然置身在具有温阳符阵的楚秦道袍之中,但齐休仍然感到透骨的寒意,从发射告警焰火到现在,赵良德和附近修士人影都没见一个,怎不教人心寒。
张世石等人也渐渐苏醒,得知黄和的死讯,都悲恸万分,伏在他尸体上,放声大哭,哭声传到齐休的心中,真有如刮骨绞心般的折磨。
“当年楚秦门遭灭门之祸,人都没死半个,没想到这次……”
张世石离斯温煜最近,一双手臂全被炸没,所幸齐休带有一张二阶【生肌符】,配上【断续膏】丹药,正缓缓长回,过程本应痛苦无比,但他硬生生忍住,走到齐休身边坐下,冷冷的说着话。
齐休知道他这是在怪自己,不该答应赵良德要求,结果落得如今的下场。但这件事牵涉到楚夺,牵涉到楚秦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性命,自己是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纵然心中滴血,委屈万分,但也只得沉默不语,转过脸去,生生受了。
“哎……”
张世石见他这个样子,又不理解,又心疼他,只得回去,探视其余人的伤势。
“怎么没见白姑娘,何师弟,古师弟?”遍寻不着这三人,张世石急忙拉过余德诺问话。
“古师弟一直没出现,白姑娘和何师弟去寻他了。”
余德诺虽然胆小怕事,但久在白山,又做过十来年的散修,争斗看得多了,自然不会像张世石那般,对齐休心存怨念,“又要好处,又不肯担风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他心中不太看得上张世石对齐休的态度,但这话他不想对张世石说,毕竟自己和展元亲厚,与张世石的关系算是较为微妙。
“古师弟……”张世石口中喃喃自语,“他人机灵,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八十章 丧事起风波
回到黑河峰,每一个人都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纷纷闭门养伤,虞景也顾不上别的,服侍众人歇下,在存放历代掌门牌位的祭堂,停放好古吉和黄和的尸身,马上飞去黑河坊,把展元叫了回来。
“秦继那边,棺柩有现成的,后山祭堂后面的地,做坟地的话风水和环境都是极好的,您看这丧事?”
展元得到消息,先过来探望了齐休和白慕菡,然后也顾不上别人,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来,选棺椁,挑坟地,忙前忙后,算是预备的差不多了,这才来找齐休回事,脸上的泪痕都没来及擦干。
“你做主吧,不要委屈了他们……”
齐休在展元的搀扶下,强撑着坐起。“我再去看看他们……”
“掌门师兄,您歇着吧,都交给我,我这种没用的人,只会干这些事,您歇着,交给我吧。”
听到展元这自暴自弃的话,齐休心里一揪,又想哭,但眼泪一滴都流不出来,似乎早已流干了,深深的倦意涌上心头。
“你不要这么说,天命难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这样,我更伤心了……”
“是,我不说了……”
展元答应着,扶着齐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祭堂,在门外就听到虞景低低的抽泣声,他在里面顾着长明灯,看见齐休进来,用袖子擦干泪水,呈上来几样两人随身的遗物,当年展元送给黄和的储物革囊,一些低阶的法器和符篆,其他都是些随身常用的物事,只有从古吉怀里取出的一本道书,齐休没见过。
“【灵猴身法】……”
齐休将书翻开,扉页上写着‘楚秦古吉,于某年某月某日著于黑河峰’。
“这是上次擂台赛后,御兽门的修士见他身法特别,找他来讨教,他便起意,想独创一门功法,没想到还没写完,就……”
虞景和古吉相处的多些,一五一十的将详情说了,齐休抚摸着这本书,似乎感觉古吉人还活着,就活在这本书里,翻开来细看,字迹都是古吉的亲笔,他的字很有特色,转折极灵动,但笔力略显稚嫩,结构很散,最是好认。但是只完成了半册,而且越到后面,写得越是敷衍。
“你看这孩子,还是这猴儿性子,什么事都只干到一半。”
齐休摇摇头,努力想憋出一个表示无奈的笑容出来,但转瞬就想起古吉已不在了,结果硬是搞得比哭还难看,心里更憋着难受,只好换个话题,问道:“那只金丝猴呢?”
“慕菡说,他们在收拾古吉尸身的时候,没有见到那猴子的踪影。”展元回道。
“终归是养不熟的畜生。”齐休一叹,“慕菡这次跟着我们,也遭了大罪了,她很好,要不是她,我们不可能活着回来,你以后要好好对她啊……”
展元自然应是,想了想,问道:“这次丧事,要不要请王家、楚家、赵家的人来?”
“不要,就我们这些人罢,我们自己个,把他们发送了,不要叫外人了……”
齐休本源受损,最难将养,说上几句话,就觉得累得不行,缓缓在古、黄二人的尸身旁边坐下,帮他们掖了掖覆面的被席,又加上一句。“以后我的事,也不要请外人了,有你们发送,我就很开心了。”
展元和虞景听着这话更是伤心,三人抱头大哭。
将两人入殓,在祭堂停了段时间灵柩,择了个吉日,门中人人穿白,外人只来了阚林一个,将两人下葬在祭堂后面,展元挑选的坟地之中,简朴而又庄重的发送了。
“赵家那边,我们要不要去人?他们这次……”
张世石凝视两座崭新的坟头,轻轻地问道。他的手臂如今已长好,但还是不能发力,软软地耷拉着,两位美妾一身缟素,低着头,静静的立在身后。
齐休一想到赵良德那座大殿里,排列着的几十具尸体,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自家惨,人家更惨啊,没法比。
“展元去一趟吧,奠仪备得多些,他们那边,可是死了几十口啊……”
展元面露一丝不豫,回道:“是,正好咱们家的秦继,老早就跟着老婆跑去岳家奔丧去了,我去了,估计还能碰到他。”
“什么!”齐休被气得剧烈的咳嗽,半天都回不过气来。
“你看看你,这种事说了干嘛,说出来只会闹得掌门师兄不快!”
张世石对着展元使劲瞪眼。
“那别去了!”齐休怒吼道,弓着身子一边喘气一边骂“小杀才,自己家的丧事,说什么大雁飞不了那么老远,人家家的,多远都屁颠颠去了。”
“咳……”阚林清清嗓子,上前将齐休扶起,劝道:“齐掌门你身体都这幅样子了,还生这些闲气干嘛,应该是赵家派飞兽来把他们接去了。左右还是派一个人去看看稳妥些,赵良德还答应着你们的事呢,别这个时候和人闹掰了,吃亏的是自己。”
“那秦继也不该去!自己家这边还在发送人呢!”
齐休想到秦继当年被自己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心里更是怄气,转过头来对秦唯喻大声喝道,“你这个姓秦的去。”
“是。”秦唯喻呆呆地答应下来。
齐休看他的样子,一时又气不起来了,马上后悔自己不该迁怒到他身上,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还是阚林发话,说到时候他带着秦唯喻一起去,才把这起风波平伏下去。
展元回到自家小院,白慕菡也跟着进来关上门,嗔怪道:“你今天怎么了?明明知道说那些话,齐掌门肯定不高兴,何必呢?”
“我就是气不过,秦继那个白眼狼,就知道上敢着拍赵家的马屁,对掌门师兄还留个心眼,生怕捋了他秦家的领主。人家掌门师兄根本没那个心思,小人,小人!你不知道,以前老楚秦门时,秦家人就没几个好东西,没想到那个小家伙,我当初看他人还不错,对他算是照顾,现在本性一露,也是一丘之貉。”
展元把家中的凳子一阵乱踢,嘴里骂声不绝,这口气也把他给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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