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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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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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让默默地戳着从心底冒出的酸泡泡:妈蛋,天道不公啊!

何大少推开病房门,看到他,在莫离面前高高在上的何董再也绷不住那根弦,哽咽出声:“晓佐,你终于肯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贵妇闻声睁开眼,看见已来到床边的何大少,猛地起身,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晓佑,那些不安好心的都说你死了,你要是死了,妈妈可怎么办啊,晓佑,妈妈再也不逼你娶小宛,你想怎么样,妈妈都听你的,晓佑,别离开妈妈,千万别离开妈妈……”

“雅淑,这不是晓佑,是我们的晓佐,晓佑真走了。”

季雅淑先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接着连连摇头:“何以恒,你就是个骗子,你骗了我大半辈子还不够,现在又拿我儿子说事,晓佐在国外,这明明就是晓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古惜君那贱人的龌龊事,你现在跟我说晓佑没了,就是想让我早点死,好给你和那贱人腾地方,何以恒,我不会上当的。”

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理取闹也不是不能容忍的,何晓佐伸手环住季雅淑肩背,低下头,下巴贴着她额角:“妈,我带你走好不好?”

“真的?”

“真的。”

季雅淑缩在何晓佐怀里逐渐安静下来,直至沉睡。

何以恒红着眼圈:“晓佐,去看过晓佑没有?”

何晓佐轻轻放下季雅淑,顺手拉过薄被替她盖好:“先过来看看妈,再去看晓佑。”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来到太平间门前,何以恒突然伸手抓住何晓佐:“晓佑本打算去和你一起过二十岁生日,他终于明白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让着他,他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何晓佐抬手覆上何晓佐抓着他的手:“爸,我了解他。”

何以恒磨了磨牙:“要是他没遇上那个陪酒女该多好。”

对于何晓佑和莫离的事,何晓佐之前只听了个大致经过,但他还是想到:“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从今往后,谁敢照顾她,就是跟何家过不去。”

“可她好歹是晓佑喜欢的女人。”

何以恒嗤之以鼻:“那个女人,十几岁就跟个小地痞鬼混,小地痞吸毒没钱,她就去卖笑,还不够,又开始卖身,现在肚里还揣着别人的野种,有目击者说,是她耍疯下海,晓佑为了救她,才……要我怎么放过她?”

这天,何家带走了何晓佑的遗体,而极度虚弱的莫离也被医院扫地出门。

当天晚上,莫离坐在舅舅家饭桌前,听舅妈一脸为难地说:“离离啊,我也知道你现在有点困难,可你也看见了,你舅舅现在病得连提桶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出去赚钱了,尔岚上大学,一年要好多钱的。”

莫离弱弱的提问:“谁是尔岚?”

舅妈嘴角抽了抽:“你表妹尔岚啊,你咋能不记得呢?”看了一眼莫离迷茫的表情,夸张的一拍脑门:“看我这脑子,你连自己都给忘了哈,尔岚才打电话回来,要我寄点路费和生活费,这不精神病院那边也来要钱,我替你垫上了,我这也实在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先拿点出来,也不多要你的,就把你妈的住院费和你的生活费交了就行。”

通过舅妈喋喋不休的絮叨,她终于了解自己的身世。

她叫莫离,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有个神经病的妈等她赚钱缴住院费,刚过完二十岁生日没几天,别看年纪小,阅历可不少,当过太妹,干过小姐,新婚三天坑死丈夫,留下一对遗腹子,但推算日期,这俩娃绝对不是她老公的。

她貌似还有个打架嗑药耍流氓,除了正经事啥都干的地痞老情人,不过几个月前刚把她给甩了,她才霸上那个叫何晓佑的短命鬼(这是舅妈给她的说法)。

通过描述,莫离觉得,其实何晓佑完全符合大好青年的标准,不过大好青年的脑回构造是她这种疯子所不能理解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什么的,是殉情吧?真是想不开啊!

想完老公再想娃:那嗑药的地痞,精~子质量肯定不好,万一真是娃的爹,先天的基因加后天的环境,不利于计划生育优生政策,可,摸摸口袋,两手空空——她连堕胎的钱都拿不出来。

看着舅妈摊在她眼前要生活费的手,她眨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十分真挚:“舅妈,我现在也没钱,等我有了,一定还你,您能不能先跟别人借点?”又试探的:“多借点,匀给我些?”

再看舅妈的老脸,妈呀,风云变幻,电闪雷鸣:“怎么可能没有钱,好歹也在夜店干了那么多年,那么高的出台费,私房钱总还攒了几个吧,再说,虽然何家不承认你,可你是何晓佑名正言顺的老婆,退一万步说,就算何晓佑没遗产,可那死亡赔偿金总该有你一半吧?”

莫离被舅妈吼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何晓佑还不到结婚年龄啊,我跟他就算凑一堆,也是非法同居,权利和义务不受法律制约……”

“呸,大字不识几个,也跟老娘*,你真当老娘是土豹子好糊弄,啥都不知道?何晓佑怕你又犯贱回头去找言休,特意带你出国注册结婚……”

莫离虽然耷拉着脑袋,可她就是忍不住跟舅妈抬杠:“哦,与婚姻法相冲突的国外注册结婚,怎么会受到国内法律保护。”看舅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舅妈,你确实蛮土。”

眼见舅妈撸起袖子,操起掸子,就要对她实施家庭暴力,隔壁传来她那老实巴交的舅舅底气不足的喊声:“宝珍,离离遇见这大的事,你就不能让她清净几天,闹什么闹?”

不过,因维护了她,舅舅生生受了那顿鸡毛掸子,接着又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着舅妈的冷暴力,没办法,没有经济能力的男人,腰杆子是挺不直,何况,舅舅得的还是肾上的毛病。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舅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了,舅舅立刻将她喊进他屋,一边往她手里塞钱,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她:“离离,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还得嫁人,听舅舅的话,去把孩子流了吧。”

☆、第十七章

怕她想不开,还搬出她妈的苦逼人生佐证单亲母亲的不得好活:“远的不说,就看你妈,既聪明又漂亮,虽然咱家条件不好,可你姥爷还是勒紧裤腰带供她念完大学,那时候有多少好人家相中了她,没想到她挑来挑去,最后却挑了个有老婆的孬种,未婚先孕把个好工作也丢了,挺着老大的肚子回来,差点没让左邻右舍把脊梁骨给戳断了,让她去引产,她说她怀的是儿子,只要生下来,那男人就能娶她……结果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连累你跟着一起遭罪。”

她想,脑瓜受创势必影响脑汁质量,反应速度慢点也可以原谅,掐指算了再算,那只被舅舅称作“孬种”的雄性动物,貌似就是她亲爹啊!

老半天没等到回复的舅舅忍不住扯开嗓子问她:“离离,你到底咋想的?”

“啊,咋想?”抬手搓搓自己的脸:“没生为男儿身,真对不住我妈。”

这话说得,差点没让舅舅操起舅妈特地为她准备的那根毛都快掉光的掸子狠抽她,但后来舅舅却在攥住掸子的一瞬哭了,年过半百的汉子抱着脑袋佝偻着身体,哑着嗓子说:“离离,是舅舅没用,算舅舅求你,你就听我这一回吧!你全忘了,可舅舅忘不了,当初要是没有言休,你妈就把你砍死了,你希望你的孩子也重复你的老路?”

不是她想不开,是舅舅想太多,她一没男人二没钱,怎么承担身为人母的责任,何况还是俩?

坐在候诊厅里,排在莫离前后的孕产妇都有人陪,只有她孤孤单单,不过紧张压住落寞,她不觉得怎么难过,还有闲心去数排在她前面的还剩几个。

然后就被她发现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不停的和排在后面的人换位置,莫离猜想,这女孩大概比她还紧张,所以才会不停的拖延“受刑”时间。

女孩又接连跟五六个人换了位置,换到莫离前一位,正打算跟莫离开口,外面突然跑进来一小伙,老远就开喊:“李薇。”

莫离看着那女孩猛地转头,眼圈也红了,盯着跑过来的小伙口是心非的说:“你来干什么?”

那小伙对女孩温柔小意,百般抚慰,又是示爱又是求婚,十分感人。

莫离望着天花板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吧!

也就在莫离稍微一走神的功夫,那对小情侣的话题就从浓情蜜意跳转为残忍揪心,等莫离回过神来,就听那小伙情绪激动地说:“李薇,你看这段视频,看看啊,这个小宝宝也知道害怕的,她的心跳从140变到200,她开始闪躲……看,在挣扎……看她张大了嘴在无声尖叫,可是她没有能力反抗抽吸器,然后她就被肢解……”

“这是《无声的尖叫》,还有《无声的呐喊》,都是真的,李薇,你忍心我们的宝宝也这样么?”

以这对小情侣为中心,前后左右的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看,那小伙拿着手机播放视频,最关键的是他没用耳机,而是直接公开播放,虽然声音不是特别响,但近在咫尺的莫离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里面的讲解员正在描述胚胎被杀死的过程。

莫离坐不住了,她想去趟卫生间,奈何腿上无力,好在李薇双手护住肚子同意不再堕胎,那小伙果断关掉视频收好电话扶起李薇火速离开。

终于轮到莫离,她腿软,扶墙进门,坐在医生面前,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有点棘手,但她最首先关心的却是:“会不会疼?”

医生头也不抬:“忍忍就过去了。”

莫离声音很小:“我说小宝宝。”

但没有得到具体答复,莫离吃不准医生的沉默是不好说的意思,还是没听到的缘故。

开完病历去缴费,莫离翻出身上所有的钱,结果还是不够。

看着皱巴巴的一堆零钱,莫离说不准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最后咕哝一句:“大医院宰的就是狠!”

换家小医院,结果门外又是横幅又是花圈,当中坐个女人哭天抢地:“打个胎怎么能把人给打没了,你们还我妮子,还我妮子!”

莫离僵在当场:活得辛苦一些和把小命丢掉,哪个更不幸?

后来莫离对自己说:“这种超低概率的巧合被你一而再的撞见,绝对是天要留人的征兆,要是违背天命会遭天谴的,所以你是逼不得已……”

拖着灌铅的腿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新城区走回茅棚蜗居杂乱无章的老城区,穿过这条小巷就是舅舅家。

舅舅继承了姥爷的老屋,附加条件是照顾她和她妈。

住这里别想谈什么*,你搁东街打个孩子,转身功夫,西街就知道你野蛮暴力没素质,大家习以为常,就算新建的房子也不会多贴几个钱搞搞隔音层,何况是舅舅这老屋,加上舅妈那高音炮似的嗓门,所以莫离老远就听到: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这赔钱货侍候大了,该她回报老娘了,她居然走她那疯子妈的老路,没脸没皮搞出野种丢人现眼,老娘心软,千里迢迢接她回来,她一毛钱不往外掏,白吃白喝,还撺掇你个逼娘养的窝囊废偷老娘的钱。”

莫离来到门口,才听到舅舅有气无力的反驳:“那几个钱原本就是离离给我的,还有,离离八岁前都是她妈侍候的,八岁之后,一直都是她言姨照顾着的,你小点声,让人听了笑话。”

“你他妈吃了豹子胆,敢跟老娘顶嘴!凭什么让我小点声,你家小*干都干出来了,还怕我说,哎呦——我是哪辈子造了孽,欠你们莫家的,跑来给你们当牛做马。”

舅舅没应声,舅妈越骂越来劲:“当初你们全家勒紧裤腰带供她妈上大学,好吧,大学念完了,以为家里能跟着沾点光了,结果全家跟着倒霉,就他妈一个带着野种的破鞋,有人要就不错了,收完彩礼她又装清高,寻死觅活的不嫁,到手的钱都飞了。”

一个嗲得人鸡皮疙瘩飙升的声音凑趣:“妈,瞧你累的,喝点水。”

倒是听话,还真歇了个中场,喝完水再接再厉:“这犯贱也遗传,从前我就看离离那小*不是个正经样,你还说我嘴黑,怎么样,十五六就跟言休那小痞子睡,言休玩腻味了把她甩了,总算走狗屎运钓上一条大鱼,好啊——她个野种又怀上小野种了,让人扫地出门了,你能丢起这个人,我丢不起,人家何家现在放出狠话,谁敢搭理她就是跟何家过不去,那何家是咱们这小老百姓得罪得起的?明年尔岚毕业要找工作,要是被那小*给耽搁了,你就给我卷铺盖滚犊子!”

这罗里吧嗦的一通骂,竟叫她凑趣嗲声听不惯,她不满的插嘴:“妈,当初就是那破鞋犯贱,半夜去钻休哥哥的被窝,别搁这指桑骂槐的,自己家养出个不要脸的*,关人家休哥哥什么事!”

莫离安静的听墙角,暗忖:这一塌糊涂的过往,忘掉也好,就像现在,被骂的这么难听,她居然还能像个旁观者,平心静气的观看这出闹剧。

说实话,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陌生,包括对她不错的亲舅舅,邻居夸她比从前漂亮多了,舅妈说那是人家何二少养得好;她的口音也有些不同,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大家前几天还聚在一堆八卦电视上那个脑袋受创后,几十年的地方话居然不会说了,改成一口顺溜的普通话,两相比较,她这细微改变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你还惦记着言休那小痞子呢?”

“妈你说话真难听,什么小痞子不小痞子的,休哥哥可是要成大事的。”

“我呸,也是个没爹的野种,能成什么大事?我警告你个死丫头,要是再敢想他,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就是要想他,他走之前我都跟他说好了,等他出人头地回来后,我就嫁给他。”

“莫离那小贱货就够我糟心的,自己养的还给我添堵,这日子没法过了。”

蹲在门口的莫离扒拉着手指头算:舅舅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女儿,管她舅妈叫“妈”的肯定是她表妹尔岚,尔岚喜欢的是和她睡了好几年的言休,言休远走他乡闯荡事业,临行之前把她一脚蹬了,然后和她表妹尔岚私定终身……

这种大小通吃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渣吧?

☆、第十八章

屋里忍无可忍的老实舅舅终于爆发:“你们娘俩有完没完——尔岚,你是个大学生,张嘴‘破鞋’闭嘴‘*’的,和文盲泼妇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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