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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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缘-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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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基地的另一半钱乡里很快就兑现了,朱凤琴就跟他的兄弟朱凤革张罗着,在离汪来宝家不远的乡里批的宅基地上,盖起了一套漂亮的三间大瓦房。朱凤琴反复强调,四处游说,宣扬乡里给的建房款只够盖一间房,另外两间,一间是她出的钱,另一间是她兄弟出的钱。这就为后来她无偿使用和霸占那几间房子找到了借口和依据。

新房子很快就盖好了,朱凤琴又四处游说说,我外甥女太小,自己不会开伙,所以为了汪汪这孩子,他们一家就都得搬过来住。她那么说了,也就那么做了。搬家对于我很简单,只要背上我的书包就行了,不像汪洋和汪海有那么多的玩具和行李要搬。

等到了新房子,还是延续在旧房子的习惯:汪来宝和朱凤琴带着汪海睡西屋,我跟汪洋睡东屋。当然还是汪洋睡炕头,我睡炕梢,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到了十多岁了还是隔三差五地尿一回炕,要是不睡炕头,铺的褥子根本就不能烘干,再说我也睡炕梢睡习惯了。

那个旧房子就交给了朱凤琴的兄弟朱凤革使用,真像他当时对朱凤琴说的那样,他不是把房子租出给了别人就是自己当了仓库,后来还真的养了一阵蝎子和蚂蚁,不赚钱又养了几只孔雀,可是一闹鸡瘟孔雀也跟着死了,家里就留下几根孔雀羽毛。他还不死心,就弄来两头狗熊来养,说是要活熊取胆;养了一年,还真赚了不少钱。

朱凤琴就拿着分给自己的那份钱,坐着“二狗子”开的吉普车跑到城里,给自己装了一只假眼,听说是一只活狗的眼睛,虽然按在她的眼眶里是活的,可是只有个眼的形状但还是看不见东西,平时的时候看上去还顺眼,一到她发泼耍横的时候,那只狗眼就难看得吓人,贼亮贼亮的让人想起了它原有的主人……

见养熊取胆赚钱,朱凤琴和她兄弟朱凤革就扩大饲养规模,将原来的两头一下子扩大到了4头,东屋两头,西屋两头,当然收益也就猛地就翻了跟头。朱凤琴这回得了钱,就去又坐着“二狗子”的吉普车去城里给自己美容,又是祛癍又是纹唇纹眼线,还给头发烫了个**浪。描眉画红地从城里回来,一进门,吓了汪来宝一大跳,险些把拐杖给扔掉,适应了好几天才敢正眼看她。

经过两年的养活熊取胆叫朱凤琴和她的兄弟朱凤革尝到了甜头,到第三年就再扩大饲养量,将狗熊的数量猛增到了8头:东屋4头,西屋4头。到了年底一算账,效益又翻了两个大跟头,就连淘汰的那两头已经无胆可采的狗熊时,8只熊掌就卖了可观的一笔钱。朱凤琴的钱分的就更多了。这回她有了钱,除了进城给自己隆胸、换肤、拉皮以外,还将汪洋带到城里去给割了双眼皮,带了牙套,还顺便去医院治疗她的遗尿症。

到了医院,大夫就问汪洋的生活习惯,别的大夫都没说什么,听到汪洋总是睡热炕头,就立刻纠正说:“不能再让她睡热炕头了,因为那样会让她产生依赖心理,觉得尿了也没事,反正能烘干,再加上睡热炕头就会口干舌燥,就得多喝水,长此以往,就恶性循环了。”

朱凤琴就说:“那还能不让孩子喝水,尿了炕在尿窝里沤一宿哇!”

大夫就说:“必要的时候也得让她不舒服几回,这样她就没有了依赖心理,再加上药物和大人定时叫她起夜,养成了良好的习惯病也就好了。”

听了大夫的话,朱凤琴回来别的没先做,最先做的就是把我给撵到了被汪洋常年遗尿给尿得臊气熏天的炕头上,然后还给了我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夜里12点务必要叫汪洋起一次夜。

头一天晚上我哪还能睡得着哇,那一股股的臊味儿呛得我呼吸都困难,到了12点我就叫汪洋起来撒尿,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痛快淋漓地将一泡大尿给尿到了我一直保持清洁的炕梢上!汪洋怕她妈第二天骂她,就逼我回炕梢,她回炕头好给烘干。我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说下句,占下风,甚至逆来顺受,所以只能听她的。

到了第二天,朱凤琴一早就过来,想听到一个胜利的捷报,可是却看见汪洋又睡在炕头,还尿了炕,就过来揪起我来说:“你是怎么搞的,叫你睡炕头你又睡了炕梢,叫你叫她起夜,是不是也给忘啦!”

我听了也不想辩解什么,就默默地去看汪洋,可是这家伙却一点儿德行也没有,根本就不为我说一句话,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害得我又被朱凤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给臭骂了好一阵,后来是大舅汪来宝来了,大声说:“是你女儿尿了炕,怎么还骂别人哪!“朱凤琴才停止骂我,将矛头转向了大舅汪来宝。

“要是她能及时地叫汪洋起床,也就不会尿了!“朱凤琴还在强词夺理。

“还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吧!“大舅汪来宝实在看不下去了。

“找什么原因!事先她要是不答应叫,我就自己来叫了,可是她答应了叫还不叫,这不是撒谎坑人吗!”朱凤琴还是说自己的理。

“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孩子的错强加到别人身上呢!”大舅汪来宝据理力争。

“强加什么啦,强加怎么啦!我供她吃供她喝,到头来,让她帮满叫叫夜就算强加她啦!”朱凤琴哪有服软的时候。

“你供她什么啦,都是政府给她的待遇!”大舅汪来宝的声调提高了八度。

“政府给她米她生吃呀,政府给她布她披着呀,政府给她钱她会花呀……”朱凤琴的声调提高了一百八十度!

见朱凤琴就要燃起战火了,大舅汪来宝就又采取了回避政策,为的是避免一场无休止的战争发生……

水色——36

这个汪洋,从小到大她就没对我好过,从来都不把我当姐妹看待,好像我连她家的猪狗都不如,永远对我都是鄙夷、讨厌和欺侮。

等我从三姨姥家回来,特别是水书记来过之后,我逐渐提高的身份和地位叫汪洋好生嫉妒,本来在水书记给我卖了书包之后,朱凤琴特地给她卖了个比我的更漂亮的大书包,可是汪洋似乎还是觉得是我抢了她的什么荣誉或是利益,对我就更加冷淡和仇视。

过完春节大舅汪来宝送我去上学,学校考虑我刚上学,谁也不熟悉,就把我分在汪洋的班里,而且还跟她同桌。这就把她给讨厌得像身上长了牛皮癣,浑身不自在。别的同学知道我是孤儿,都在各方面关心我、帮助我、照顾我,可是身为亲属的汪洋,不但不能像姐妹一样地跟我相处,还变着法地坏我。

后来连老师都看出来了,就把我跟她给调开了。可是那也没算完,她还是到处跟别人讲我是怎么跟猪争食的,是怎么跟猪睡在一起的,还有怎么吃河滩泥和墙皮土的,还有身上头上是怎样生虱子的。讲完了我还不算,还讲她从她妈妈朱凤琴那里听到的关于我妈妈汪来香的“丑闻”,从马知青讲到毛驴车,从扬知青讲到“撒尿”,从牛知青讲到水库,从“大烟袋”讲到“草垛”……

讲得让她的那些听众像听田连元的评书一样都上了瘾,后来都没什么可讲的了,还强烈要求她讲。汪洋也就开始胡编乱造了,有的没的就都往出编,有时候编得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简直都不能自圆其说了,可她还是要演绎下去,编造下去。

最后讲得实在没边没沿了,她的那些听众也就不再信她的了,尤其是更多的同学都同情我的身世,渐渐的就都离开了她这个爱扯“老婆舌”的人,转而跟我成了真诚的朋友。这就让十来岁体重就达到我的两倍,足有一百二三十斤的汪洋有些气急败坏了,回家就向朱凤琴告我的歪状,反而说我跟同学说了她的坏话,甚至说我讲了舅母朱凤琴的“丑闻”。

朱凤琴当然就不能饶过我了,打我她是不敢了,可是骂声却总是不绝于耳。

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她们娘俩的德行,对她们行为视而不见,对她们的中伤充耳不闻。倒是我大舅常常听不惯,出来给我解围,甚至用对骂,来遏止朱凤琴也包括汪洋对我的欺侮。

在学习上本来我比汪洋晚上两年学,可是由于我专心学习,热爱学习,不到半个学期,我的学习成绩就远远地超过了汪洋,老师竟在课堂上说,让她向我学习,同时让我回到家里能够帮助她。汪洋听了几乎气哭了,将书包里的十来支笔,不管是钢笔还是铅笔,都咬牙切齿地给掰折了,橡皮也都用锋利的指甲给掐成了粉末……

到了期末,我得了三好学生的奖状,她到了回家的半路就非要在桥上让我拿出来给她看不可。我也拗不过她,就从书包里掏出来递给了她,可是她接过去,连看都没看,就往空中一抛,让风就将我平生得的第一个奖状,飘落到了河里……

河水悠悠,无情地将我崭新的平生第一个荣誉给漂走了……我就边哭边沿着河边磕磕绊绊地去追,汪洋却站在桥上,将她的一身肥肉笑得上下乱颤……

……大青河,1990年的大青河,你一定会永远记得一个无助的小姑娘沿着你的河边执著地跑了十几里,就为了要捡回她平生得到的第一个荣誉,可是你流得那么悠然,流得那么湍急,流得那么从容,流得那么无情……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稍作停留,将我小小的荣誉归还给我……

我就坐在你的河边哭了,我就将我的眼泪落在你的河床上了,我就那样孤苦地呆坐在你的河边不愿意回家了……

后来是汪来宝坐着副乡长家的拖拉机沿着河边开出十几里才找到了哭成个小泪人儿的我,将我抱上车,拉回家去……

我因此就病了好几天。汪来宝狠狠地批评了汪洋,还去学校跟校长说明了情况,校长就让有关人员又给我补发了一个三好学生证书,让汪来宝给我带了回来。

我抱着那个失而复得的小小的荣誉,悲喜交加地边笑边流眼泪,我就在心里说,妈妈呀,我的妈妈呀,你在天上看见我的荣誉和委屈了吗?你在那个我永远都无法想象的地方感知到了你的女儿为你争得的荣誉了吗——妈妈呀,你的女儿上学了,你的女儿是三好学生了呀……我的病第二天就好了,我又打起精神上学去了。

那之后汪洋对我收敛了许多,但她对我的敌视从来都没停止过。后来搬进了新房子,本来我觉得那是乡里给我批的宅基地,给我出的钱盖的房子,我不求多,给我个炕头就行吧,可是规矩还是由朱凤琴来定,上句还是由汪洋来说,炕头还是由汪洋来睡,属于我的,似乎只有水书记给我的那个书包和里边的书本文具。

再后来朱凤琴的心思都用在跟她的兄弟在旧房子里养这养那了,我的日子反而好过多了,因为没有朱凤琴的淫威,汪洋也就无从狐假虎威了,也就尽量夹起尾巴做人了。等到朱凤琴和她的兄弟养熊养到8头,赚了许多钱,终于想到要给她的宝贝女儿治一治见不得人的遗尿症了。可是她们却把自己的责任总往别人的身上推,根本就不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还是汪来宝出来解围才平息了事端。汪来宝先是把炕头那块臊透了的土给扒掉,重新抹上了新的黄土,然后烧了一天,也就上了干。他又卖来一领新炕席,铺在上面,还把一个小闹钟放在我的枕头旁边,教会我怎样对响铃的时间。这样我就可以按时叫汪洋起夜了。

可是汪洋天生懒惰,有时候怎么叫她她都不动弹,明明醒了还装睡,稍一放松她就又睡着了,而且就那么一会儿她就兴许把炕给尿了。虽然渐渐地她的尿炕次数少了,但还是接长不短地要尿上一回;每当她尿了炕,她就要霸道地叫我让开炕头,让她把尿了褥子给烘干。而我就要去睡她的炕梢。

夏天就好了,我就下地在地上的板柜上睡一宿,可是冬天就不行了,板柜上太冷,就只得去睡被汪洋给严重污染的炕梢了。

朱凤琴和她的兄弟养熊到了第四个年头,也就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朱凤琴求财心切,就想把熊的数量再增加一倍,达到16头,谁知道正当他们兴奋异常地预算要是实现了饲养16头狗熊将会带来多大效益的时候,谁也料想不到,临家的孩子淘气,趁人没注意就溜进屋去,去打逗狗熊,狗熊就认生,就不堪屈辱,就冲出了围栏,就咬死了邻家的孩子。

开始的时候,朱凤琴跟她兄弟朱凤革还强词夺理地说:“活该,谁让那孩子去惹畜生!后果自负!”后来人家一经法院,就判朱凤琴和她的兄弟朱凤革负全责,必须赔偿。

没办法,先是在法警的监督下把那几只惹祸的狗熊给了断了性命,然后把那几年赚的那些钱加上买掉了剩下的几头狗熊的钱都赔上还没够。拖了半年人家法院就来强制执行,朱凤琴的兄弟朱凤革闻风潜逃,不知去向,人家就找到了合伙养熊的朱凤琴,逼她替兄弟赔钱。

朱凤琴先是发泼耍赖,后来听说再不赔钱就得刑事拘留甚至进监狱,死逼无奈,就把旧房子给卖了城里来的一个画家,得了钱,还给了人家,这才了结了此事。

水色——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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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房子就怎么折腾没有了,朱凤琴的兄弟朱凤革也不知到跑到什么地方谋生去了,朱凤琴就旧病复发,又刁蛮暴躁起来,几乎天天跟汪来宝吵架。

汪来宝就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也就天天往外边跑,不是帮这家修摩托车,就是帮那家修理拖拉机。后来见活儿挺多,副乡长就给汪来宝出主意说,干脆,我出地方,你出技术,咱们开个维修部得了。汪来宝听了也觉得好,就赞同。副乡长还说:“要是以你残疾人的名义办执照还什么都免呢,挣一分钱是一分钱。”

就这样,汪来宝就在离家几里远的乡路口,立上了招牌,开起了机动车维修部。由于后台是副乡长,手续办得也快,生意做得也好。不过汪来宝的全身心投入,也就顾不上照看家了。经常是活儿多活儿急,一连好多天不回一趟家,回来也因为太累就是个蒙头大睡。

这就等于把朱凤琴给“撂荒”了。本来早就红杏出墙,跟“二狗子”勾搭成奸的她,更是有了机会没了遮拦,时常拿着汪来宝在维修部赚回来的辛苦钱,跟“二狗子”出去鬼混。后来可能是俩人到了如胶似漆,旁若无人的境界,朱凤琴竟把“二狗子”领到家里来过夜。先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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