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心难测- 第77部分

将视线从柳晴纱身上收回，柳未央转而看着其他的人，只见亭外很多年轻的公子纷纷驻足，眼睛中流露出惊羡和欢喜。而亭内柳晴纱的周围站的是勉强称得上熟悉的面孔，左相五小姐柳如意，左相二小姐柳洛儿。

柳未央大好的睡觉兴致被打扰，忍不住去找茬。

但想想还是算了，人家仙女在抚琴，她这个凡夫俗子去凑什么热闹，保不齐得罪了大小姐，然后引起那些护花使者的怒意，到时候激起民愤就不太好了。

正打算再次换个清净地，柳洛儿的声音响起。“咦？那不是四妹吗？”

言罢，穿过人海来找柳未央，态度各种亲切。

柳未央架不住这般盛情。迫于无奈的走到亭子中，此时柳晴纱已经抚琴完毕，大家纷纷鼓掌，她却不给面子，“你吵到我睡觉了。”

她本来想默默闪人的。是柳洛儿非要拉她来。

所以就不能指望她释放什么善意，尤其是在知道柳晴纱又惦记上太子后。

柳晴纱境界自是高，听到柳未央这般无礼的话后，什么也不说，淡淡的笑了笑，看不出心底所想。完全符合让往日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可那些外人就不依了~

纷纷向着亭子这边赶来，对着柳未央各种冷嘲热讽。

说什么真是低贱粗俗的女子，连这么美妙的琴音都不会欣赏。说什么赶快给仙女道歉，求仙女原谅，更有甚至直接让柳未央赶紧滚，别玷污了大小姐的眼睛，糟蹋这么好的风景。

柳未央抬头。看着那些年轻的公子像群泼妇在她的面前晃悠，顿时觉得犹如魔音入耳。“诸位早上起来都忘了照镜子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出门。”

对这些乌合之众，何须客套。

不用看也知道眼前这些，不是不懂世事恋美色，就是左相派系的。

眼见被羞辱，各位公子越发不满。

对着柳未央大吼小叫，就差没动手驱逐。

而柳晴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离开那把名琴，转而作画，所有人都知道柳晴纱的画作极为出彩，经由很多当世名家指点，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所以在她执笔绘图期间，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屏住呼吸，唯恐打扰到她。

当作画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画中的美人踩着祥云降临人间，然后乘着孤舟顺流而下，意境极美，看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柳晴纱画美人，还是她自己就是从画中来。

画和人，相得益彰。

柳晴纱唇畔噙着浅浅的笑，只是若细看就能发现，那笑声中带着些微的失望，她自己跳湖，就是为了引得太子相救，给彼此靠近的绝佳机会，现在难得露面，抚琴作画，也是为了引太子，谁知道夏侯阑珊根本不捧场，满心满眼都只有柳沉香。

她始终不明白，她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庶女。

要不是爹爹叮嘱要她抓紧时间得到太子的倾慕，她才不会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她自己喜欢的是二皇子，也相信二皇子肯定能在皇位的争夺中胜出得到江山，助她坐上皇后之位荣耀天下，关于这件事情父亲以前也是极其赞成的，可最近却突然改了主意，对那个素来只会玩女人的太子关注起来，甚至不惜逼迫她来露面得太子欢心。

想到此，柳晴纱心里有些委屈。

不过她认定自己天生就是要做皇后的人，必须有不同寻常的胸怀，什么事情都能忍。

那些闲的蛋疼的公子们欣赏完不错的画作之后，开始把话题重新牵引到柳未央的身上。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要柳未央感到羞愧，为柳晴纱撑场面。

在这讨伐声中，左相二小姐柳洛儿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说话就跟唱歌似的，总能轻轻的拨动人的心弦，婉转动听极为悦耳，“四妹，你还是向大姐道歉吧，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这种小事闹别扭。”

柳洛儿看柳未央被众人说教，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帮柳未央打圆场，给她台阶下，所以顺便做好了被柳未央感激的准备，可她似乎料错了。

柳未央眉微皱，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

反而有些不耐烦，“要你多管闲事。”

这话说完，柳洛儿瞬间感觉到尴尬。

她本意是想讨好柳未央，但又不得罪柳晴纱，怎么和自己想的结果不同。

那些凑热闹的公子们这时候又开始无孔不入的当起护花使者，纷纷责备柳未央不懂事，不知道和自己的两个姐姐好好相处，还给别人难看。

左相五小姐柳如意用帕子擦了下手，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其实四姐没错，她刚才在睡觉，这地方是她先来的，所以确实是大姐打扰到她。”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行到柳未央的身侧。

而柳洛儿被吓到了，这个五妹是怎么回事，怎么敢当众说这种话，这是想回去被爹爹责备，被大夫人惩罚吗？左相府可不比外面的世界这么自由。

柳晴纱眼里也闪过诧异，这些低贱的庶女见了她，哪个不是恭谨谦让的。

她怎么也没料到，素来少言的柳如意敢这么说她。

以柳晴纱的修养，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大动干戈，她毕竟是嫡女，任何举动都必须考虑到自己矜贵宽容的形象和左相府的颜面，所以选择了沉默。

将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以书法闻名京城的柳如意看了眼柳未央，“四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说完后径自拉起柳未央的手离开这喧闹的地界。

柳未央猝不及防被她抓住，正准备挣开。

却发现她似乎不排斥柳如意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女子，放弃了挣脱。

以前柳洛儿碰她的时候，她会本能的避让。

可现在竟然连避让的本能都消失，真是奇怪呢。

被柳如意拉着走到稍微偏僻的地方，她抬眼做出疑问。

而左相五小姐柳如意也没有半点遮掩，“大夫人让我去勾引风家家主，不过我不打算在你们之间添乱，希望四姐看在我如此识趣的份上，收我为徒。”

大夫人觉得她好掌控，不像四姐那般顽固，所以给她想了好多下流的方法去勾搭风家家主，以此逼得四姐失宠，得到风家家主的经济援助。

她表面上答应了，可心底忍不住冷笑。

也许在这京都之中，她擅长书法，还算有几分名望，但和四姐比起来真的没有可比性，当日太子选妃，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己对上四姐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在这种情况下，再以卵击石，岂不是显得太无趣。

柳未央没想到柳如意会说这个，有些诧异，“你想跟我学什么？”

风念夜真是个香饽饽，柳洛儿惦记着。

想不到左相和大夫人更是惦记的紧，不惜派柳如意当第三者。

看样子她得看紧了，别让其他人有可趁之机。

柳如意眨眼，“学经商赚钱。”然后以唇语吐出三个字：碎玉轩。以此表示，她已经知道碎玉轩幕后之人就是柳未央，也想学习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加富有。

对柳如意来说，没有比银子更具有诱惑性的存在。

她不想嫁人，不想攀附什么，就想把银两牢牢的攥着，以此求的安全感。

诚然，得了风念夜的心，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

但重点是，她没那个命。

四姐设计三款香水，情窦，唯*和诀别，风家家主的念轩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出情坚，她再怎么外行也知道，这两人是借着香水的主题来表达*情。

☆、153穷酸书生来提亲

四姐和风家家主都都情意坚定了，她还腆着脸去凑什么热闹。

倒不如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这样得来的银子才踏实。

君子*财取之以道，她不是那种穷疯了，什么缺德且注定失败的事情都干的。

柳未央看着柳如意，“你不担心跟我走得近，在左相府没法呆下去？”

左相那家子人，她再清楚不过。

按照左相惯有的风格，只怕这位五小姐是要被家法伺候的。

在祠堂罚跪什么的，都太轻。

柳如意摇摇头，显得很坚定，“不怕，我本来就和左相府没有什么关系，迟早是要走的。”

她的娘亲是烟花女子，青楼中的女人哪有什么清白的。再加上她娘是花魁，艳名传四方，裙下之臣自然不在少数，后来被左相瞧上，收入府中，刚生下她就难产而死。

由于她娘对外声称是清官，再加上侍奉的时候用些手段，所以左相根本没觉察出什么，也根本不知道她娘在进入左相府中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娘临死前留下个侍女照顾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了事实的真相。

所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尊贵的五小姐，只想着怎么得到钱财逃出这里。要不然哪天被左相府中的人知道真相，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相信很多事情，查无证据。

但更相信，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还是早作准备比较好。

柳未央抬眼打量着柳如意，“我不收徒。”

她哪有时间收徒教授怎么赚钱，设计，化学，管理…这些都极为复杂。不是朝夕间就能说得清楚的，再说虽然目前柳如意态度比较坦诚，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的事情。

整个左相府，她认可的姐妹只有柳沉香。

柳如意似乎料到会被拒绝，也没有再接着请求，“就猜四姐不会当场同意。”

昔年四姐被三姐柳惊雨欺负，差点丧命，她也是围观者。

四姐今非昔比，却没来报复她见死不救，已经很仁慈。

心中的那道坎肯定过不去。所以她能理解。

这是要搁在她的身上，只怕早就去记恨人家并施展报复。

柳未央有些歉意，“我得先回去了。”

柳如意扯出善意的笑。“刚好，我也要回去。”

途中，柳未央对这个五小姐极其陌生，也懒得刻意找话题去聊，不过看对方表情真诚。就算明知道两人不同路，也不出声提醒。

柳如意原本就没打算回左相府，她只是想抓紧和柳未央相处的机会，想着这样的次数多了，彼此间的隔阂也许就会少，到时候她再提拜师的事情。

她可以不嫁人。但惟独赚钱这件事情，决不能放弃。

走到半途，柳如意突然转了个话题。“说出来也不怕四姐你笑话，七妹心思玲珑聪慧异常，极少会输，我向来都习惯跟着她的选择走，她既然和你靠近。那么我跟着你肯定没错。”

除了和钱有关的事情，她极少关注。

不过最近太子和二皇子之争。闹的沸沸扬扬，想忽略都难。

府中之人先前都嫌七妹犯傻瞧上无用的太子，各种鄙视和轻蔑，父亲更是觉得七妹被鬼迷了心窍，将七妹赶出去，可如今太子逆转，就连父亲都想趁机讨好，足见七妹明智。

所以她相信，七妹既然跟四姐站在相同的战线上，说明四姐肯定也是值得相交的人。

先前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找不到理由亲近，毕竟以前她冷眼看着三姐那么害四姐，贸然靠近，只怕会逼得对方厌恶和排斥。

柳未央抬眼看了下柳如意，她也不知道她在纠正什么，但有些话就是想说，“七妹看上太子，不是因为料定他日后必定是天下得主，前途无量，而是真心的喜欢。喜欢到愿意为他放弃原本该有的荣耀，落得亲人驱逐的下场。喜欢到不惜站在所有人面前，说明她的心意。”

柳如意凝眉，真的是这样么？

七妹不是因为早就知道太子非池中物而选择跟随，而是因为真心*他？

不管他是得宠还是失宠，不管他是太子还是废物，都喜欢？

不懂~*情果然是麻烦的。

还是银子比较靠谱，不过这也说明七妹的眼光不差。

走到念轩前，柳未央闪身进去，而柳如意则绕路回了相府，回去后肯定少不了被责罚，幸好她所有的银子都清点完毕，贵重物品也被拿去当铺换了银票，随手都能偷偷溜走。

第二天，左相府前人声鼎沸。

经历昨日的百花盛宴，很多人跑来提亲。

本来遇到这种情况，左相该高兴的，可当他看见长期不住左相府的柳未央意外返回，心情瞬间就落到了谷底，本能的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六小姐柳潇潇也回到府中。

眼瞅着柳潇潇抱着三姨娘猛哭，左相觉得心烦意乱，去了前厅。〖Ｚei8。Ｃom电子书下载：。　〗

柳潇潇看着爹爹离开，依旧在哭，想要趁此机会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完。

抬眼看了下四周，三姨娘发现状元郎云典并没有陪同，不知道是忙的没时间陪，还是压根不知道这事，是潇潇偷跑回来，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三姨娘问，“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话，向来以柔弱著称的柳潇潇哭的更加起劲。

她以前哭泣，都是矜持的。

清泪划过脸庞，发出嘤嘤呜呜的声音。

可这次完全是在放声大哭，什么形象都顾不上，看的三姨娘更加心慌。

后来柳潇潇终于止住了哭声，“典他在外面有女人。”

三姨娘愣住，当初云典求娶的时候说好不让女儿受委屈的，这才嫁过去没多久，就找了其他的女人，害的女儿哭成这样，这还是真心的*吗！

还以为云典是个痴情种，想不到天下的男子都是相同的，喜新厌旧。

无声的叹息后，三姨娘有些心疼，“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你且放宽心，不要再难为自己，应该你瞧你爹不也有很多女人嘛。”

柳潇潇闻言，抬起红肿的眼看着自己的娘。

水灵灵的眼中，有好多的悲苦说不尽。

她也知道男子有很多女人是正常的，可是她从来没把云典当成寻常的男子啊，她以为他是书中行来的翩翩少年，重情重*，会只*她，只会宠她。

可现在他却喜欢上其他的女子，若说那女子比她漂亮，身份比她尊贵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青楼女子，那女子也不知道跟多少人做过那种不干净的事情，他也不嫌脏。

要不是她无意中知道这事，现在只怕还傻傻的被她蒙在鼓里呢。

看着三姨娘，柳潇潇泪眼婆娑，“她要是看上官家女子，或者平常人家的清白女子，非要纳妾，我未必不会答应，可是他从来不说这件事情，就是使劲的去找那青楼女子苟合。”

这不明摆着告诉她，她还不如个烟花女子吗？

她左思右想在，怎么都想不通。

三姨娘闻言，突然想起左相当初死活非要纳青楼女子的情形，对于这种事情，她完全能感同身受，“事已至此，再哭也没用，娘亲之前不是教你怎么在床榻间留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