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倾天下- 第57部分

南宫这个姓氏，对于他来说，只是巩固他的国家和权利的另一个牺牲品。

他若是知道她刚好就是南宫冰玉，那么她就更是无处可逃了。

“小姐，您没事吧？”细雨担忧的扶着脸色瞬间变得紧张的南宫冰玉，她服侍小姐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这样焦虑过，刚才玉佩夫人究竟在小姐耳边说了什么？！

南宫冰玉回过神来，对上细雨担心的眼睛，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唇角，拍拍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回道：“没事。”

南宫冰玉明显牵强的微笑，又怎么瞒得住细心照顾她的细雨，只是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细雨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帮不了小姐，只能无声的扶着南宫冰玉进了里屋，不再说话。

一路走回来，南宫冰玉有些无措的心也渐渐得到了平复，按现在的形势看，皇上成为了安邦定国，娶南宫家的现在当家，是最直接可行的。

但是莫说她对皇上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就是真对他有意，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政治漩涡之中。更何况，是那个对她来说，压抑人性扭曲人格的后宫。

其实，她要远离这样的纷扰，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早就有了自由来去，纵情山水的能力，只是，她现在竟是走不了，走不动了。

若是这样任性离去，那么在朝为官的外公秦国公秦歌，会受牵连，更会让有心人士落井下石。她的离开，还会给南宫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从来都知道皇权至上的可怕，今天，更是切身的体会了一回。

在床前的矮几旁坐下；寒冷的风从窗外刮进来；吹乱了南宫冰玉轻绾的发髻。

细雨正要上前关窗，南宫冰玉轻唤道：“别关，让我透透气，你去看看暗月回来了没有，回了让他来见我。”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很不好，不想细雨担心，只有先把她支开。

农历十一月的风，吹的脸上生疼，南宫冰玉深吸了一口凉风，觉得脑子似乎也清明了些。

刚才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活的那二十七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这样真切的感到了恐惧，无力和为难。

她走不了，除非她能放下陪伴她四年的亲人。

斗不过，除非她能换了这大靖的皇室。可是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

起身来到窗边，倚着窗棱，将头轻轻的靠在窗边，南宫冰玉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暗月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南宫冰玉身旁，她微蹙的眉头，紧闭的双目，让她看起来，和一般的十七岁女孩一样脆弱，可是他知道，当她睁开双眼时，那双眼睛永远是闪着坚定而温润的光芒。

他曾经问过自己，两年前为什么会答应追随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那双眼睛，淡然却坚持，是那身风华，清雅而从容。

“你回来了。”

南宫冰玉轻扬的声音打断了炎雨的出神。微笑着睁开眼睛，南宫冰玉背靠着窗框，看着面前发愣的暗月。

暗月微微低头，还是那冷酷的声音回道：“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在办了。”

南宫冰玉满意的点头笑道：“很好，去把我的马，红魂带来，你去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去凤凰关。”

有很多东西她不能改变，但是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也许北炎月说的没错，她的人生她总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是。”

今天的南宫冰玉有些不一样，暗月从那双总是随性淡笑的眼里看到了坚决和自信的火焰，这样的她又是另一番的雅致。

暗月才出门，细雨就有些着急的进了屋里，看着窗边远眺霞光的南宫冰玉，细雨着急的问道：“小姐，您要走？！”

南宫冰玉听到声音，转身回头，看见细雨水灵灵的大眼里，满是疑惑。微笑着来到她身边，解释道：“是，别担心。”

南宫冰玉这一说，倒是让细雨更急了，拉着南宫冰玉的衣袖，细雨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我想要跟着您。”小姐是她生命的一道阳光，带给她温暖和信心。在她身边，她会觉得快乐。上一次没有跟在小姐的身边，而清风姐姐就这样去了，若是小姐这一次没有跟在她身边，若是有人想害小姐，那谁来替小姐挡住？

南宫冰玉睨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跟着我？若是你出了什么叉子，到时王爷可是要追杀我的。”

她怎么能让细雨跟着她，这次去凤凰，路途遥远，其中的危险就更不必说了。她还在苦恼怎么让细雨这个拗丫头别跟着她。虽然楚天成就是凤凰关，但是那里是危险的地方，若是带着细雨去的话，焚粮之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要她的命！到时细雨的安全也会无法保证的。

只是，她这次是非去不可。

“小姐~~”

南宫冰玉刻意的调侃果然让细雨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有再纠缠在追随南宫冰玉的问题上。

拉着她的手，两人在矮几前坐下，南宫冰玉浅笑着问道：“王爷对你的情你是知道的，你也已经接受了，接下来，还有很艰难的仗要打，他说他绝不放弃你，那么你呢？”

这次细雨没有再以沉默来回答，似下定决心般，点头回道：“我也不会放弃。”

她肯定的回答，让南宫冰玉开心的笑了起来，她马上就要离开，细雨一直让她放心不下，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虽然在他们面前，还有很多障碍，但是两人心中彼此都有了那份坚定，便是有了克服一切的力量：“既然这样，爱情需要共同的努力。你要支持他，鼓励他了，所以他需要你。明白吗？”

“恩。”坚定的点头，细雨此刻的笑容比冬日阳光更为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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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初上，看着细雨忙碌的整理床单被褥，南宫冰玉想了想，淡淡的说道：“细雨，明日你就先回醉生梦死的家吧。”

并没有如常的回“是”，细雨铺床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整理着被褥，待一起弄好了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南宫冰玉的眼，坚定的回道：“小姐，我不会离开的。”

这丫头的拗脾气又上来了，今天下午不是说得好好的么，怎么又变卦了？

难道说，女人的心，就是六月的天，风云变幻？

南宫冰玉无奈的浅笑，正要开口，细雨却快她一步，认真的问道：“您说过，人的一生，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活着，才算活出自我。”

南宫冰玉点头道：“我是说过。”这是三年前她对着这丫头说的，那时她还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想不到细雨还记得。

细雨仍是看着南宫冰玉的眼睛，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那您就别叫我走了。我想要留在您身边，为着这份安心而活着。”

她的回答让南宫冰玉一愣，好笑的摇摇头，这是什么答案。低叹一声：“细雨，不是这样的，其实——”

她才要解释什么是自我，细雨却没有让她说完：“小姐，能有一个人值得自己牵挂，追随，这不是一种幸福吗？！安心不能成为活着的理由吗？！”

她从小就被卖来做丫鬟，她不知道什么是安定，什么是自我，谁是主子一点也不重要，她只要服从就可以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她也不需要有想法，她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她在小姐身边感受到了何谓自尊，何谓思想，有了一份温暖而安定的力量，这就是她想要的。

第一次，细雨打断她的话，也是第一次，细雨的问题，南宫冰玉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101章　　启程外出

“小玉儿，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凤凰关，那里正在打仗，你喜欢上了那个王爷？天啊！这可不行啊，你可是他兄长的妻子啊！这会你若真的喜欢上那王爷，那可是一件乱、伦啊！你一个女子，可不能做这么出格的事啊！不然会被人抓去浸猪笼的啊。”

一大早，南宫冰玉才刚和爹爹说明去意，南宫老爷就一阵“痛心疾首”的呵斥。这让她哭笑不得。

看来南宫老爷的想像力可真是非常的丰富啊，让她都无言以对了。

虽然她这次去，确实是冲着楚天成去的，但是和‘出格’沾不上边吧！

南宫冰玉摇头轻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而且，在季城银铺的事，也不能停下，虽然管俊杰还是经验不到，但是我相信有姚前辈在的话，他也不会做错些什么的。所以银铺的事，就交给他了。而爹你可别乱指手画脚的，只要好好的养你自己的伤就可以了。我打算明天就启程前往凤凰关。”

南宫老爷可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怎么能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南宫老爷紧紧握着南宫冰玉的手，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不同意。你一个女子，到那战火纷飞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出门在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要是你有了个意外，我到时可要怎么和你外公交代啊，难不成你想爹爹被你外公用战枪把爹给捅了么？”

手上的温暖和力度，让南宫冰玉心里泛着甜蜜的波纹，亲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弦。只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不满双十，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了，南宫冰玉回握着爹爹的手，柔声解释道：“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外公那里，昨天我已经修书让清风楼的人替我送了过去，而外公他老人家已经同意了。”

秦歌同意了？

南宫老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盈盈浅笑的南宫冰玉，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女儿这次去凤凰关，真的不是喜欢王爷这么简单？那该会是什么大事啊？女儿非得要去那凤凰关不可呢？

南宫老爷担心的问道：“小玉儿，告诉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关于粮草被焚烧之事，爹还是不知道。这么说来，焚粮目前还是保密，这样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经给军营送粮，运送途中的阻碍就越少，相对来说，她也就越安全。

南宫冰玉摇摇头，仍是平静的笑道：“没事。放心吧，爹，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晨光映衬着温润平和的笑容，总能让人不自觉的信任，看一眼远远立于她身后的细雨和那个面容冷酷却武功极高的黑衣男子，他知道，玉儿已经是别人的信任和追逐了，有些艰难，却也十分欣慰的放开手，这就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悟吗？

南宫老爷轻叹一声，终于还是点头道：“罢了，你不肯说，我就不问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

南宫冰玉才刚说完，远处传来急速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中，一缕红色的闪电飞速行来，一声长嘶，已经来到南宫冰玉面前。

“红魂！？”

南宫冰玉惊呼，看着眼前的马儿，她简直不能相信眼前喷着粗气，兴奋地踏着前蹄的骏马就是红魂，她昨日中午才让暗月去带红魂来，没想到今天一早就看见它！！

红魂的出现显然也是让暗月大吃一惊，这里在季城，要让人去带红魂来，怎么说也需要今天晚上才能看见它的，难道说是它心有灵犀的早就跑来了，还是真的脚程如此之快？！然而发出惊异之声的不止他们，还有两眼闪着激动光芒的管俊杰。

“好马！”

那如红缎般柔滑光亮的体毛，健硕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气势，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惊世良驹。管俊杰正要上前细看，谁知一直腻在南宫冰玉怀里，看起来倒也温顺的马儿感受到陌生人的靠近，忽然前蹄高举，用力的踢踏着地面，力透千钧，扬起一片尘土。高亢的嘶鸣声，也警告着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南宫冰玉连忙抱着红魂的脖子，安抚的轻抚着它的鬃毛，良久，红魂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南宫冰玉有些诧异，红魂虽说一向桀骜，可是也不会这样的狂躁。这是怎么了？

细细审视它，除了躁动不安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外伤，红魂仍是像往常一样用鼻子摩挲着她的掌心，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管俊杰虽然心仪这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可是看它如此的狂躁，为了生命安全，他还是倒退了几步。

南宫冰玉全部的注意力还放在红魂身上，忽然感觉暗月如一阵风般的飞掠而来，立于她的身前，冷凝的气息排山倒海的袭来。好奇的抬头，转过暗月宽阔的肩膀，她对上了一双依然冰冷，却闪耀着兴奋和火焰的双眼。

“裘扬？”

南宫冰玉轻挑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见那温和的眸中染上其他色彩，能让他这样不同的竟是——红魂。

轻笑的摇摇头，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依她看，是英雄难过骏马关！这天下，应该没有哪个女子能让裘扬沸腾，让他兴奋吧，但是红魂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轻拍着红魂的头，它似乎有感应般，扬起了神气的脖子，也静静的睨了裘扬一眼，然而不以为意的别开，继续在南宫冰玉身上寻找它熟悉的味道。

裘扬的靠近，让暗月放松了自己的戒备。

但是南宫老爷却惊叹于这个白衣男子的忽然出现，竟然无人察觉，这人和小玉儿之间，又是怎样的纠结？！

裘扬并不理会南宫老爷打量的眼光，走至南宫冰玉身旁，低沉的问道：“你执意要去凤凰关么？”

南宫冰玉随意的点点头，回道：“是。”

她等着裘扬接下来的话，可是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那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南宫冰玉抬头，只见裘扬已经不在她眼前，正翻身利落的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马。

轻扬缰绳，马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在离南宫冰玉马车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怪异的举动让南宫冰玉低问道：“你这是？”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皎白的长衫，背对着看不见表情的脸，还是那样冷傲的低沉嗓音，却震得南宫冰玉久久无语。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要陪着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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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滴滴答答的敲击着石子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南宫冰玉靠坐在车厢内，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没有春的生机，夏的繁茂，秋的收获，留给冬的似乎只有无尽的萧索。偏偏，南宫冰玉迷恋上了这一份孕育灵性，储蓄新生的神秘。轻敲着窗帷，看向身后走过的路，总能看见那一袭白影相随。

已经几天了，他一直默默的跟随守护，裘扬，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中，已是夕阳西下，暗月找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栈，这已经是这两天来最好的客栈了，一行人决定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