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上这两天各地方学校开学,路上人不少,从城门口儿一直堵到家门口儿。等了半晌,也没挪几步,照这么个走法儿,估计得走到21世纪,先到这里,川爹下了车,让子川在家里多住些日子,走还不发急,“那还能赶趟儿吗?”子川问。
“没事儿,让驴车在这儿排着,当时候出来直接上车走人行了。”在现代社会很难找到这么人性化的交通工具了。
第一天, 驴车走到三大爷家门口了。
第二天, 驴车走到西牌楼门口了。
第三天, 驴车走到西街路口了。
第四天, 驴车没了。
川爹在那儿思考了一会儿,物质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但是也“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情况。用地理学解释就是地球并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球体。不过按照运动学,驴车的平均速度是20米/天,三天走的总路程是60米,第四天由于没看到驴车,路程姑且不计。按照生理学角度,2000米以外(那个时候的资料,缺乏考证)的事物,眼睛就会看得很模糊&;#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想到这里,川爹停住了,立刻意识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驴车丢了。因为从逻辑学角度分析,让一只驴子在堵车的情况下走2000米是不符合逻辑的。根据刑侦学常识,首先川爹寻访了可能的目击者,果然,在衙役哪里找到了线索。
“驴车?那是你的驴车?我那儿张罗了半天没人理我,我当是无人驾驶就给扣下了,跟我来吧,在后院拴着呢!”
川爹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来到后院,驴子很健康,正在吃草,看到主人,情不自禁地说(笔者意会):“咩咩咩!”(外语,可能是“我想你”一类的句子)
驴车上夹着一张罚单,盖着印信:
“影响城市形象 银五两
随地大小便 银五两
尾气超标排放 银五两
当街与其他驴子*行为不检 银五两
请到各地方指定钱庄缴纳罚金,限期十日,由于逾期所造成的一切伤残后果,概不负责!
维护城市环境,你我共同的责任。”
罚单第四条明显涂改过,显然对于这种突发情况,衙役一时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词汇,或者是相关条文,有些手足无措。
罚单前三条川爹都能接受,最要命的是第四条,你说你一个驴子,不好好拉车挣钱,就提前考虑制造下一代的问题,有个屁用!
“衙役老爷,”
“干嘛,想不认账门儿都没有!”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排队的事儿,你看能不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原来你说这个,只要按期交钱,什么都好说,不过另外还得给点儿茶钱!”
给了钱,领了驴,叫了子川,拖着行李,这回总算是出城了。
“爹,这回怎么这么快!”
“爹这回动了关系了!”川爹一挥鞭子,“驾!马儿,你快些走喂,快些走哦~”
只见那驴纹丝儿不动。
“唉,我说,前边的驴车,不走别挡道,搞什么东东啊!”后面有人开骂。
驴的尊严不容亵渎,这是原则问题。
“快走,你这蠢驴!”川爹大怒。
只见这驴子迈开四腿,飞一般的消失在了画面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犹如脱缰的野驴,旁边的马甚至很愕然。后边甚至还有人在喊:“老兄,你这马什么牌子,多少排量?”
穿过一个山包,又穿过一个山包,接连穿过好几个山包,突然川爹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迷路了。放慢了驴步,溜溜达达,三人(在迷失的时候,人往往会把动物当做朋友)来到一片竹林。
密林遮碧日,风袭透骨寒。草知轻车过,绿涛起波澜。
竹林里静得出奇,是个强盗都不敢埋伏的好地方。又向前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川爹勒住缰绳,长嘘一声:“吁——”回头朝子川说:“下车,今晚咱们就在此处过夜吧!”
“父亲为何在此停歇,沿途所停处皆是露营的好地儿,你却置之不理,可有何玄机?”
“刚才我是怀疑迷路了。”
“那现在呢?”
“确定迷路了!”
“此处密林遮掩,鸟兽不栖,是个设伏打劫的好地方,父亲难道没有顾忌。”
“傻孩子,我们都迷路了,更别说强盗了!”
“有道理!”
二人遂下车,准备露宿此处。
栓了驴子,生了火堆,煮了点儿干粮,二人吃了。正准备互道晚安,就地歇息,忽听得旁边高地风声骤起,搅得整个林子隆隆乱响,只听得声音越来越近却不见声源,天上几片竹叶划过,惊得驴子仰天长啸;“汪!汪!汪!”(又一门外语:救命之类的意思)只见旁边草丛忽然声音大动,篝火摇曳不定,出溜,出溜,吧叽,竟然灭了,此时只剩一缕轻烟,随风飘忽。
川爹心道:不好,有埋伏。
第四回
是猛兽,强盗,亦或是天外飞仙,总之能有此身手绝非等闲之辈。就在此万分危急之时刻,川爹摸起脚下一块巨石,朝草窠里扔去,不管是什么,先吃我一记。巨石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然后咣的一声轰然落下,草丛里彻底没了动静。
“好在你爹我临危不乱,”川爹提了提鞋,“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爹,你好像把行李扔出去了!”
“哦?”川爹老远瞅了瞅,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行李底下是个什么东西还没搞明白,断不可擅自行动。川爹四处打量,搬起一块石头掂了掂,“儿子,这回是石头了吧?”
“确信相当是!”
扔了,又搬起一块石头掂了掂,扔了,接连搬了好几块,终于找了块搬也搬不动的石头,心道:就它了。
“子川,和爹把这石头推了那草窠里!”
爷儿俩推了一炷香才把这巨石推到草窠附近,后来决定不推了。按照常理推断,一炷香的时间估计死得差不多了,也就没什么危险性了。
“爹,来看,是个人!”
川爹赶忙上前一步,大惊失色:完了,这事儿比较严重。
“好像还有气儿。”
川爹又一细看,还真是。就在欢欣之余,巨石颤巍巍地在微风中摇曳了几下,不偏不倚的滚了下去。尘埃落定,子川俯下身子查看伤势,“还有气儿!”
川爹不禁对人之生命力肃然起敬。把那人扒出来之后,重新生了火,川爹给他喂了点儿水。
此人五十左右,五官端正,有鼻子有眼的,即使是在昏迷过程中,摆得造型依旧很牛逼,身着素衣双臂纠结放在胸前,手中握一口宝刀,刀鞘镶有镏金花纹儿&;#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爹,这招管用吗?”
“我见过许多昏迷不醒的人,醒来第一句话都是要水,应该可行。”
终于在灌到第十碗水的时候,此人睁开了双眼,含情脉脉地来了句:“谢谢,我已经满了。”
“爹,果然有用,他醒了!”子川很是欣喜。
“兄弟你没事儿吧。”
“我睡了多久?”
“这个我们没有确切计算,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天上飞,然后就掉了下来,紧接着天上掉下一张大饼,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掉下一笼屉的包子,然后我就来到了海洋里,我感到自己与大海融为一体,海水渗进我的体内,充盈着我全身,接着我就醒了,我的头好痛啊!”
“可怜的兄弟,这是一个多么富有诗意的梦啊,从刚才你的描述中我可以推断,你是在天上掉下第一张饼之前就睡着了。别再想了,早点睡吧。”
“对了,还没请教恩人高姓?倘若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救命之恩。”
这人肯定是撑糊涂了,估计世人所谓的脑子进水就是这种临床表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快让他睡觉,然后借机开溜。
“此事说来惭愧!”
“兄台仗义,小弟至死不忘。”倒头便拜。
“唉,惭愧惭愧。”
“兄台过谦了。”
“唉,惭愧惭愧。”
“兄台过谦了。”
&;#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一炷香后&;#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兄台过谦了。”
“惭愧惭愧。”
(还在继续&;#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可能是俩人一时没有找到很好的话题:川爹不懂江湖,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能问,万一一句话没对口,整成和上回一样还好说,就怕他血气上涌,自制力不够,伤人伤己,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就麻烦了;江湖上的人呢,又很难看透世俗,否则也不会选择进入江湖了,就怕自己一句话不对,触动了世人所谓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酿成寻死觅活的惨状。因此,两人不约而同的决定将“磨怔”进行到底。
就这样二人互相把对方催眠了,两人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一夜的宁静,即便是没有什么歃血为盟的誓言,一夜的同居生活,就足以导致“拿自己不当外人”的结果了,这就是江湖,它比爱情发展的更为迅猛,比爱情的破坏力更为严重,当然也比爱情更加靠谱儿。
“啊~呀~哇~”
天还没有大亮,林子里就已经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那声音粗犷浑厚,有着浓厚的岁月积淀,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叫出来的,那是在腹中酝酿已久,内力积聚到一定限度的宣泄,就好像全身的力量积聚于一点然后瞬间迸发,气势凌厉,势不可挡。
子川被这声音吵醒,父亲还在,驴子也在,那人却不在了。再看不远处的草丛后,蒿草摇摆不定,那凄厉的叫声就是从彼处传出,子川感受到汩汩的内劲的气息,那气息还挺热乎。江湖果然不同寻常,如此时辰就开始练功,真可谓“怒发冲冠,凭栏处&;#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江湖”闻听有人念诗,不禁心潮澎湃,如此勤快的人江湖上已是不多见了,心中很是震撼,此时眼含热泪,终于看到了希望,道:
“江湖救急——”
子川闻声,暂且住下了吟诵,心道:想必是预备活动没做好抽了筋儿,如今我已身在江湖,不能见死不救。子川拎了根树杈,走近了,朝那蒿草里捅了捅,道:“还有气儿吗?”
“哦,原来是小恩人,我无大碍,今有一事相求。”
“叔叔请讲。”
“可否借我纸笔一用。”
“叔叔稍等,我这便取来。”
子川刚走出几步,又传来几声惨叫,此番更甚从前,估计这就是江湖上所盛传的“催劲练功”吧。
所谓的“催劲练功”,实际是一种痛苦而又有效地练功方法,即通过积聚全身之力,汇于天灵,借机畅通经脉,催升自己的功力。这种情况下是最能让一个人开窍的,也是最能有所领悟的,有的人可能瞬间就会迸发出新的武学见解,甚至有时可以创立一套新的武学体系,但由于练功者所经受的痛苦极大,故而罕有人试。
莫非此人九死一生间竟然有所领悟,传说中的“催劲练功”果真名不虚传!想到这里,纸笔已经取来,只等高人奋笔疾书,自己亲眼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就听草丛后纸张“擦擦”作响,子川等了好一会儿,半晌,高人从草丛后窜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脸的轻松愉悦已取代了刚才的痛苦。
“叔叔可有所领悟?”
此人举目观天,似是颇有感慨,良久,意味深长地说:“有!”
“何事?”
“以后纸笔一定要随身携带,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
“叔叔所言极是。”
“今日多谢小恩人,若不是你恐怕&;#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叔叔莫说这些,纸可够用?”
“嗯!”
“笔呢?”
“好使!”
“叔叔将纸放在何处,我能看看吗?”
“这——恐怕不合江湖规矩吧?”
子川有些沮丧,是啊,谁会将自己迸发的灵感拿给别人看呢?
“不过,恩人既然想看,我怎么会拒绝呢?恩人的需要就是我的需要,来这边请,在里边。”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不随身携带呢?”
“是啊,行走江湖,纸是一定不能忘带的。”
走了几步,高人忽然用手将子川挡在身后,“快到了,小心脚下!”
子川心道:原来藏得如此隐秘。
“到了,就是这里。我记得,这里还有我的鞋印儿。”
“何处?”
“喏,”高人擎着鼻子闻了闻,突然灵光闪过,用手一指,草丛中踩出一块平地,几张揉捏的纸团扔在那里,笔就插在不远处的—— 一滩屎上!这就是高手的杰作,也可以称得上是最早的“炒作”了,不过人家是用“拉”的。
“原来你要纸的原因是这个!”
“当然,幸亏恩人搭救,要不我就得撩这儿了;估计是昨晚凉水喝多了。”
子川心说你怎么没拉死!
第五回
人们竭力地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却不曾想到隔阂的消除会引发新的问题,凡事顺其自然吧!——摘自《江湖高手名言录》
“那你直说要手纸不就得了,要笔又是做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你这荒诞派的艺术作品吧?”
“过奖,这是在称不上什么艺术,我的佩玉不小心掉进去了,刚拿笔挑出来了,你看!”
子川听完差点儿呕出血来。
“你把别人的东西拿来当搅屎棍儿,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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