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实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怔怔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唐宇。
时间紧迫,唐宇还没等秦忠实反应过来,就一把从秦忠实手里抢过交费单,直截了当道:“您在这儿等着。”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又跑回到收银台。
这时,王妍萍也到了。拿过交费单,她稍稍一看,发现唐宇说的话果然不假。心头不禁有点小高兴,她知道自己刚才是误会唐宇了,于是歉意地看了唐宇一眼,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妩媚。
唐宇立刻避开王妍萍的眼神,假装看向收银机的屏幕。
王妍萍也不生气,很熟练地帮唐宇办好了交费手续,用的钱是她自己信用卡里的。
唐宇急忙说了声“谢谢”,就拿着交费单头也不回地向抢救室跑去。
王妍萍在后面怔怔地看着他,见到他矫健的身姿,心里不免有些悸动……
来到二楼,唐宇把单子递给了秦忠实。
秦忠实一看交费单上那个“费用收讫”的章,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穷工人,刚才真是连头发都愁白了。他连忙问道:“唐宇,你是哪里弄来的钱啊?若兰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爸,我在这儿呢。”不知什么时候,秦若兰已经悄悄地站在了他俩身后。刚才,她在医院外面转了一圈,但想来想去,还是牵挂着母亲,所以又返回了抢救室。
唐宇一看,立刻做贼心虚道:“若兰,你回来了……”
秦若兰的脸立刻一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唐宇心头一紧,知道他跟秦若兰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果然,乘着秦忠实在仔细看交费单的当口,秦若兰狠狠瞪了唐宇一眼,低声道:“以后再找你算账!”
“算账?你们俩算什么账?”秦忠实接过了女儿的话头道:“哦,对了,唐宇,你还没回答我,钱是怎么弄来的呢。”
唐宇摆摆手道:“您先别问了,动手术要紧。”
秦忠实觉得有道理,于是也不再问了,转身就去敲抢救室的门。
一个护士开了门,接过了那张交费单。谁知,看完交费单,她竟然说他们晚了一脚,负责做急救手术的陈医生,因为见他们一直没去交费,已经去吃晚饭了,要过半小时才回来。
秦忠实顿时傻眼了。他万没想到,今天这整个过程竟然这么复杂,真是诸事不顺。
一听说这个情况,秦若兰的眼泪立刻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一头扑入了父亲的怀里,哭着道:“爸,我们穷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秦忠实只好轻轻拍了拍秦若兰的背,摇着头唉声叹气道:“唉,孩子,咱就认命吧。要是老天爷不让你妈活下去,咱也没辙啊!”说完,他的眼角也滑落了一滴混浊的泪水。
“不行,我就不信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我就不信命!”唐宇突然在后面大声道。
秦忠实和秦若兰被唐宇的反应吓了一跳。
秦忠实立刻解劝道:“唐宇,别这样。半个小时,忍一忍吧,估计不会有事的。”
“不行。”唐宇倔强道:“我们不能拿阿姨的生命开玩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这就找他们去,他要是在吃饭,我就把他的饭盆子先给砸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医院外面跑去。他在这儿住过两个星期,知道医生吃饭的地方在医院外侧的食堂里。
秦忠实和秦若兰一路跟着,想把唐宇拉住,但哪里追得上。
……
食堂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饭菜香味。四五十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在吃饭,他们有说有笑的,一派祥和的气氛。
唐宇根本不认识哪个是陈医生。不过,他早有准备。一进门,他就朝着最近的一张长条餐桌,狠狠一巴掌拍了下去。“砰”的一声巨响,整张长条桌差点被他拍得翻过来。
这个不和谐的声音,立刻让那些吃饭的医生和护士都转过头来,看向唐宇。
唐宇大声问道:“你们谁是负责抢救孟月美的陈医生?”
没人回答。
唐宇又提高嗓门,问了一遍。
这时,只见一个秃顶的五十多岁的医生,朝唐宇挥了挥手里的筷子道:“我就是,你找我什么事?”
唐宇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准备来个先礼后兵。他快步走到陈医生跟前,恳切地道:“不好意思,陈医生,请您先别吃饭了,快给孟月美做手术吧。”
秦忠实和秦若兰也跟了过来。秦忠实陪着笑脸道:“是啊,我爱人生命垂危,早一点动手术,就早一点脱离危险啊。”
陈医生不悦道:“我也是人,我不要吃饭的啊。你们只知道让我救人,饿坏了身体,还不是我自己倒霉?”
秦若兰带着哭腔哀求道:“陈医生,您就行行好吧。我妈她身体虚弱,长期卧病在床。现在又失血过多,我怕她一分钟也耽搁不了了啊!”
秃头医生这才注意到秦若兰,发现居然是位大美女,不禁眼前一亮。他色色地从头到脚,慢慢将秦若兰扫视了一遍。
最后,他居然把目光停在了她鼓胀的胸脯上,假装亲切道:“哦,原来孟月美是你妈啊。不用紧张,没事的。你饿不饿?要不也坐下来吃点吧。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怪惹人疼的。”
说完,他居然伸出手来,想拉秦若兰的小手。
唐宇见状,心头的火“腾”地就窜了上来。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医生呢,居然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利,调。戏病人家属。于是,还没等陈秃头的手碰到秦若兰,唐宇已经一把抓住了陈秃头胸前的衣襟,轻轻一把就把他给提了起来。
陈秃头怪叫道:“你,你想干嘛?快放开我。”
这一下,周围的医生护士也都围拢了过来,也有人跑出去叫医院的保安的。
秦若兰连忙轻轻地拉了拉唐宇的胳膊道:“别,别。唐宇,千万别节外生枝啊,我妈还等着他来做手术呢。”
唐宇只得松开手,狠狠地瞪着陈秃头。
陈秃头一看,立刻得意地理了理白大褂,朝着唐宇一脸不屑道:“哼,有本事你再打我啊?我又不是你们家的私人医生,随叫随到啊。你们穷得连5000块手术费都交不起了,还敢对我提什么条件,我看你们真把自己当上帝了吧。哈哈!”
126 江林第一把刀
“你!”唐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现在是投鼠忌器,真不敢对眼前这个医生中的败类怎么样。万一把他打出事来,肯定会耽误孟月美的手术。他只好威胁陈秃头道:“还不快走,病人已经失血过多了,随时有生命危险的。要是出了人命,你担待得起吗?”
“嘿,你竟敢威胁我?”陈秃头一脸鄙夷道:“医院每天出人命的事多了,要是进来的人都活着出去,那还要火葬场干嘛?”说完,他居然又坐了下去,在饭盆子里夹起一个肉丸子塞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混蛋!”唐宇实在忍无可忍了,作为一个搬砖工,他十年来已经看多了这种不把老百姓当回事的恶人。“啪”地一声,他伸手就给了陈秃头一记耳光,这记耳光,唐宇只用了三成的力道。
但陈秃头哪里禁得住。只见他嘴里的肉丸子顿时飞了出来,连带着一起飞出来的还有一颗带血的牙齿。而陈秃头一个踉跄,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陈秃头刚刚舀来的紫菜蛋花汤也正好从桌上翻了下来,那汤汤水水地全都撒在了陈秃头下身那部位。这汤没有100度,少说也有80度,顿时把陈秃头烫得“哇哇”惨叫起来。那里面的紫菜、蛋花、榨菜全都粘在他的裤裆里,像是开了花似的。
唐宇见状,有点忍俊不禁,讥讽道:“你该不会是得了花柳病了吧,要不要我来帮你治治?”
周围的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医生护士,平时也看不惯这个陈秃头。他仗着自己有点老资历,而且又是卫生局局长的亲戚,所以对别的医生总是颐指气使的。而那些年轻漂亮的护士们,更是经常被这只老色。狼骚扰。
现在,一见到这只老色。狼被人整成这样,当然都很高兴了。所以,他们不但没出来阻止唐宇,反而一个个站在旁边看热闹。
陈秃头这时候,早就疼得在地上打滚了。他恨不能把裤子脱下来看看,那根“火腿肠”是不是烫熟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能这么做。所以,他只好滚了几下,干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了。他在等着保安来救他呢。
但是,唐宇却似乎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突然又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碗同样的紫菜蛋花汤,高高举起,对准了陈秃头的下身道:“你起不起来?是不是花柳病没治好啊?要不要我再给你烫一烫,杀杀菌?”
“别!别!”陈秃头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唐宇一把拉住他的白大褂道:“走,跟我去抢救室!”说完,硬拉着陈秃头向食堂外走去。陈秃头被他拉得脚不着地,像是一只小鸡仔,哪里抵抗得了半分。
秦若兰和秦忠实这时也知道拦不住唐宇了,只好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虽然他们也恨不能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无良的医生,但毕竟,孟月美的手术还是要他来做的。唐宇这么一弄,真不知道这个陈秃头还会不会给孟月美好好做手术了。
这时,两名保安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食堂。他们挡住唐宇道:“你干什么?快把陈医生放开!”
唐宇没好气地伸手就把身前的一个保安推了个趔趄,厉声道:“闪开,我只想让他给病人动手术,又不是抢劫杀人。”
唐宇的力气果然大,两个保安哪里挡得住。于是,两名保安都掏出了别在腰里的橡皮警棍,想跟唐宇来个二打一。而唐宇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作好了准备。他右手拉着陈秃头,却悄悄地把劲气贯注在了左手的中指,准备用“龙骧点穴术”把两名保安制住。
“住手!”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医生。这个医生,唐宇和秦若兰都认识——就是那个用救护车把孟月美接来医院的王中林。
王中林正好在医院里找唐宇,经过这里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有保安向食堂跑过来,于是出于好奇,也就跟了进来。进来一看,发现是他们外科的陈医生跟唐宇闹了起来,所以赶忙上来阻止。
众人一看是外科主任王中林,立刻肃然起敬,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听王中林怎么处理这件事。
陈秃头见王中林来了,立刻恶人先告状道:“王主任,你来得正好,你来给我评评理。我现在是吃饭时间,就半个小时而已,他们就等不及了,硬把我打成这样。”说完,他指了指自己带血的嘴巴,还有那一片狼籍的裤裆。
秦若兰见是王中林,却像是见到救星似的,哭着跑了上去道:“王医生,快,快救救我妈吧。陈医生他,他非要等吃过晚饭再动手术。我妈他,只怕有危险啊……您快救救她吧。”
王中林是个聪明人,一看唐宇那架势,再一看食堂里那桌翻椅倒的样子,就已经猜了个**不离十。平时,他早就看这个陈秃头不顺眼了,要不是陈秃头背后有卫生局长罩着,他早就把这种医生里的败类给踢出他的部门了。
更重要的是,刚才他回到医院之后,就一直在琢磨唐宇那几个手法。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找唐宇求教。就在这当口,他正好碰上唐宇在跟自己科室的医生较劲。
于是,他狠狠地瞪了陈秃头一眼,厉声道:“你明明知道病人的情况很严重,还吃什么饭?你还有没有点医德。姓陈的,你要是还想在我的外科工作下去,你现在就去给孟月美做手术。要不然,就算这回院长帮你,我也不会再要你了。你另谋高就吧!”
所有医生和护士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位王主任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让陈秃头下不来台。
陈秃头看着王中林那眼中冒火的气势,顿时软了下来。尽管后面有人,但陈秃头也很清楚,王中林可是江林市“外科手术第一把刀”。真的得罪了他,那就是跟整个江林的医学界作对,到时候,就算卫生局长也不好帮忙了。
于是,他只好垂头丧气地理了理衣服,向抢救室走去。
唐宇、秦若兰、秦忠实急匆匆地向王中林道了个谢,也跟着陈秃头走了。
两个保安看着王中林,为难地道:“王主任,这小子刚才打了人,您看我们该怎么处理啊?”
王中林没好气地道:“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我还要让他做我的师傅呢。”
“什么?师傅?”众人立刻瞠目结舌,不知发生了什么。
王中林朝着唐宇远去的背影敬重地看了一眼,然后回转身道:“不错,这小伙子身上有我要学的本事,我就是来找他当我师傅的。至于打人什么的,人家打得有道理,再说也没打出人命来,冷处理就行了。”
接着,他又转身朝围观的医生护士道:“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散了吧。”说完,他转身也向抢救室跑去。
保安和那些医生护士们站在那儿,看着王中林远去的背影,一个个呆若木鸡。
而这时,秦若兰、唐宇和秦忠实正在等陈秃头去换衣服,好给孟月美做手术。秦若兰不无担心地道:“这个陈医生,我们把他得罪成这样,他还能好好给妈妈做手术吗?”说完,她不免有些生气地看着唐宇:“就是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秦忠实连忙替唐宇辩解道:“这怎么能怪唐宇呢?你没看到嘛,要不是唐宇这么一闹,这个姓陈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好饭呢。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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