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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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当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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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登又问:“那你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没有?”



  高尧康更心虚了:“我没做什么啊。高冲汉本来提议要文打,两个人拿棍子互殴,还不许遮挡。我就说,要是空手的话,文打可以这么打,用兵刃的话,这么打太危险,还不如武打了。”



  高登说:“你没想到用兵刃也可以文打吗?一个砸,一个架,看谁先累趴下不行吗?”



  “小弟我,小弟我……”高尧康吭哧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能说谎,“小弟我想到了,可是他们这么文打,看着就太无聊了。”



  肥猪仰着头哼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这是起哄架秧子!”高登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呀,终于做了一件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



  高冲汉看见高登领着人回来了,倒拖凤翅镏金镗跳出圈外,不打了。蔡倏却还在那里抡把黑又长抡得溜圆。高冲汉双眼一瞪,哟呵,你还来劲了,真当我拔山力士怕你不成?高冲汉说:“蔡衙内还要再战吗?”



  蔡倏手里抡着棍子,嘴里却说:“不打了,不打了。高登给解释一下,我这叫什么来着。”



  高登说:“惯性和强迫症。”



  说话的时候,蔡倏的棍子越抡越慢,又抡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



  蔡倏认真地说:“我这棍法使开之后,黑且长就如同自己有了灵性,连我这个主人都驾驭不了,实在是厉害得很,倒是让各位受惊了。”



  高登说:“蔡兄多虑了。这两位兄长,一位是八十万禁军林教头,一位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禅师,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宝剑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自己发出悲鸣这种事,他们都见怪不怪,你这棍法通灵,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蔡倏听说这个胖大和尚,就是有名的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连忙上前讨教,那棵杨柳树有多粗多高,树龄几何,以及为什么要倒着拔而不是直接竖着拔,拔的时候腰腿要如何发力等一系列动作要领,最后还挤着眼睛让鲁智深跟兄弟们撂个实底,拔树之前有没有先用杠杆原理,拿撬棍把树根撬松。



  高登跟鲁智深解释说:“这位蔡倏兄弟,乃是与兄弟我齐名的净街太岁是也。久仰兄长倒拔垂杨柳的微名,也想拔树试试,至今已经不知道累折多少根犊鼻裈的带子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今天见到兄长尊范,幸何如之,这才忍不住上前讨教拔树的技巧。”



  鲁智深仰天大笑,说道:“无他,唯力大尔。”



  高登又把高冲汉介绍给鲁智深和林冲。



  林冲抱拳说道:“西军中鼎鼎大名的拔山力士高冲汉,在下也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不胜心喜。”



  高冲汉连忙还礼。



  蔡倏冷哼一声,说:“拔山力士,能拔垂杨柳否?”鲁智深听了心里高兴,对蔡倏大有知己之感。



  高登最后才指着曹正说:“这位是林兄的徒弟操刀鬼曹正,专业人士,今天的主角。”
第二十一章 一个吃货的离奇死亡事件
  曹正一袭黑衣,脸上棱角分明,是一个有着冷峻气场的男人,但是现在他周围的这一群人,要么是气场更强大的,比如林冲和鲁智深,要么是迟钝得感觉不到别人气场的,比如蔡倏和高冲汉,至于高登,不知道是气场强大还是对别人的气场免疫,唯一一个看起来有点弱弱的少年(高尧康),又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带着某种怒气的眼光看着他,这让曹正觉得有些失落。



  曹正身后斜背着的棕色皮质卷筒,是他自己亲手做的,里面装着他安身立命的家伙。做卷筒用的皮子,来自于曹正杀死的第一个生物,一只五个月大的绵羊。曹正当时轻轻在它脖子下面抓痒,让羊羔发出满意的呼噜声。它并不知道曹正是在确定它的气管和动脉的位置,在它混混欲睡的时候,曹正一刀挑开了它的气管,然后横着划开它颈部的动脉。



  血喷出来的瞬间,羊羔的腿蹬了一下,它不能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以为自己只是被一个噩梦惊醒了,它在曹正的怀里挣扎了几下,就进入了下一个梦境,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长梦。在它的身体还微热的时候,曹正把尖刀插入它的腹线,刀刃一路向上,一直划到它的下颚,然后一点一点把羔羊的整张皮子剥了下来。



  曹正把皮子内侧沾着的残肉和脂肪刮掉,用清水把羔羊皮里外两侧都清洗干净,又从头到尾,把羊毛都剃掉了。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曹正的手异常稳定,没有在皮子上刮出一道划痕。在这之后,曹正把这块羊皮拿去硝制,等硝制好了之后,他把头一层羊皮铲了下来,又在内侧缝上了挂刀用的皮条,亲手做成了这个羊皮卷筒。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直到现在,这个羊皮卷筒仍然很柔软,富有弹性,只是表面已经被摸得发亮——曹正经常抚摸这个羊皮卷筒,因为每次摸到它的时候,曹正都会回忆起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执掌别人生死的感觉,并且因此变得自信而且耐心。



  在高登住的院落里,曹正把羊皮卷筒从背后取下来,像对待婴儿或者宠物一般,轻手轻脚地放在石桌上,温柔地抚摸它,然后把固定用的皮条从熟铜卡子里抽出来,将整张羔羊皮和它里面包藏的全套刀具,完整地展示给高登他们。



  羊皮卷筒完全展开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即便是林冲,也没见过曹正的全套刀具。



  那里面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双刃匕首,曹正说,这把匕首插进喉咙的时候,可以同时切断气管和动脉;那里面有一把刃牙如同新月的牛角短刀,曹正说,这把短刀可以把表皮和脂肪层完美地分割开来;那里面有一把三角尖刀,曹正说这是剃肉刀,用来剥离骨肉;那里面有一把厚背片刀,它一尺多长,前宽后窄,曹正说这是斩骨刀,不过他已经很久不需要用到它了;那里面有一把黝黑的钩子,曹正说它是用来勾出猪舌的,这样就可以在不破坏猪头的情况下,单独把舌头切下来;那里面……



  林冲、鲁智深、高冲汉还听得很认真,高尧康和缎儿已经小脸煞白,蔡倏**了一声,说:“曹正你别说了,大爷我这会儿突然脚下抽筋。”



  高登笑着说:“曹正兄弟以后要是不想做屠夫了,我可以找门路推荐你去刑部当差。审讯犯人的时候,你只要把这个羊皮卷筒一展开,挨个讲讲这些刀具都是干什么用的,估计嘴最硬的贼人,也要立刻招供了。”



  曹正说:“衙内说笑了,这些器具用到活人身上,即便对方是罪大恶极之辈,也未免有干天和。”



  高登瞥了他一眼,心想,《水浒传》里怎么不见你这么说?这该算是南橘北枳,还是从众心理?高登说:“说到天和,我曾经听人说,动物在死亡之前如果过于恐惧,肉的颜色就会发白,里面还会含有一些有毒的物质,让猪肉的味道变得很奇怪。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头猪死得不太痛苦。”



  曹正愣了一下,说道:“我只知道杀猪必须要尽量把血放干净,猪肉才不会有臊味,这放血之苦它是躲不掉的。”



  高登说:“既然这样,我还听过另外一个说法……”



  曹正无奈地看着高登,心想,咱俩到底谁是杀猪的?其他人也跟着有点犯糊涂。



  高登接着说:“我听说用小树枝抽打猪的后背,猪为了抵御疼痛就会把后背绷紧,等把它的后背的皮肉抽打成紫色再杀猪取肉,这样的里脊肉就会格外鲜美,吃起来大补。既然没办法无痛杀猪,咱们索性就不管它了,干脆追求美味怎么样?”



  “万万不可!”没等曹正说话,之前被曹正的杀猪套装吓得腿软的蔡倏,这时候腾地一下跳起来,拦在东张西望找树枝的高登面前,满脸严肃地说,“杀猪吃肉没有关系,但是为了追求美味进行过度的杀戮,会遭报应,要死人的。”



  林冲和鲁智深他们听到高登说了这么一个新奇的杀猪吃肉的办法,正庆幸今天来对地方了,可以大快朵颐,结果被蔡倏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高登不记得蔡倏是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



  看他们满脸都写满了“不信”两个字,蔡倏说:“我有一个朋友……”



  高登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头:“凡是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故事,都是瞎编的。”



  除了蔡倏之外的其他几个人,都在那里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蔡倏急了,大声说:“好吧,我有一个爸爸,叫做蔡京。”



  “我有一个爸爸”,这个说法实在是诡异,不过大家一听是蔡京的秘闻,就都不跟蔡倏纠缠什么叫“我有一个爸爸”的问题了。



  “我有一个爸爸,叫做蔡京。”蔡倏说道,“他特别爱吃鹌鹑,所以我们家里养了很多鹌鹑,什么时候他想吃了,就抓一堆出来吃。有一天晚上,他梦见几千只鹌鹑把他给包围了,其中一只领头的鹌鹑对他说,‘食君廪中粟,作君羹中肉。一羹数百命,下箸犹未足。羹肉何足论,生死犹转毂。劝君宜勿食,祸福相倚伏’……”



  鲁智深看看林冲,又看看高登,说:“两位兄弟,谁来给洒家把这鹌鹑说的鸟语给翻译成人言呐?”



  林冲说:“师兄,鹌鹑说的就是人言呐。”



  鲁智深摸着后脑勺瞪着眼睛说:“啊?那洒家为何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高登只好给他翻译:“鹌鹑是说,我吃了你们家的粮食,回头就让你给炖羹吃了。你炖个鹌鹑羹,一次要用数百只鹌鹑,就这,你还老吵吵不够吃。爷爷死了被你炖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爷爷想得开,生死之事,不过是生命轮转的一个过程罢了……”



  鲁智深一挑大拇指,说:“这个鹌鹑深有佛性啊。”



  高登接着翻译说:“倒是你蔡相爷,要多替自己想想,老子说得好啊,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这么馋,小心遭报应,以后最好别吃了。”



  鲁智深奇怪地问:“咦,这鹌鹑怎么又变成道家的鸟了?兄弟,你翻译的对吗?”



  高尧康在旁边不屑地嘀咕说:“意思倒是没错,就是这鹌鹑说话的口气跟开封城里的泼皮破落户一模一样。”



  高登笑着说:“它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手艺,靠别人赏口饭吃,不是破落户是什么?”



  高登又问蔡倏:“那后来呢,你爸爸死了?”



  蔡倏回骂高登:“你爸爸才死了呢!我爸爸后来就不吃鹌鹑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就完了?教育意义在哪儿?一点儿也不吓人啊。按照这种报应故事的路数,应该是一报还一报,以蔡相公被人炖汤这种喜闻乐见的结果结束才对啊。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蔡相公明明还在世。



  “可是蔡衡死了啊。”蔡倏悲伤地说道。



  蔡衡,听到这个名字,不只是高登兄弟俩、林冲、曹正这样的汴梁土著,连鲁智深、高冲汉这样的外地人,也想起来了。



  蔡衡是蔡京的孙子,蔡攸的儿子,辈分比蔡倏小一辈,但是由于年龄跟蔡倏相近,所以两个人相处得像朋友一样,跟高登也很熟悉。有一次,蔡衡昏睡了很久,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来他醒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像是做了噩梦一样。别人问他怎么回事,蔡衡说,我不是在睡觉,我是进了地狱了。



  蔡衡在地狱里的经历非常可怕:地狱里的鬼卒见到他就拍桌子喝道,老实交代你最近杀生的事。蔡衡回答说,冤枉啊,我们全家都戒杀生。鬼卒说,你再想想,不掌握你犯罪证据的话,我们会抓你吗?蔡衡想半天才说,哦,想起来了,我最近在池塘里捞了一条鲤鱼,片着吃生鱼片了。鬼卒说,哎,这就对了嘛,坦白从宽。然后鬼卒就拿着一个铁钩子勾着蔡衡的下巴,把他挂在树上,叫来一群鬼中的武者把蔡衡的肉片下来吃掉了。他们吃完之后,蔡衡的身体又恢复如初,但是疼得不得了。有一个地府里的官员,曾经是蔡京的门徒,他告诉蔡衡,想要赎罪的话,就要把你的金银财宝,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捐献给慧林寺,再请数百人次的和尚吃饭才行。



  蔡衡醒来之后,就按照这个人说的办法做了,可是过了不久,蔡衡又花钱把他施舍给寺庙的东西赎回来了,结果就在这一年,蔡衡无疾而终。蔡衡的离奇死亡,震惊东京,当时流行的为了追求美食不惜过度杀戮的饕餮之风也因此大为改观。



  蔡衡的死亡,是几年前的事,那时高登还没有穿越过来,蔡倏也还是天才。现在想到这件事,高登觉得里面有些地方不对劲。
第二十二章 唯有打架与美食不可辜负
  高登并不相信因果报应这样的事,如果允许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这种故事他能讲上一整个晚上都不重样,比方说:我有一个朋友喜欢喝鳖汤,结果脖子上就长了个跟鳖头一样的大瘤子,整天疼的要命,鳖头上面还有眼睛,谁瞅他,鳖头就瞪谁;我有一个朋友喜欢吃螃蟹,一顿能吃几十只,结果有一天腮帮子被螃蟹夹了,总也不好,最后脸上烂出一个窟窿;我有一个朋友全家都是杀狗的,有一天他要杀一条黄狗的时候,黄狗突然跟他说,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爸爸,因为杀狗杀得太多,死了之后被罚变成狗;我还有一个朋友是杀驴的,他杀驴之前会先挖四个坑,把驴蹄子放进去,驴就跑不掉了,然后他从活驴身上,把肉一刀一刀地片下来,后来他自己身上的肉也一点一点烂掉了……



  但是因为蔡衡的莫名死亡,高登又没有办法在蔡倏面前摆出“你说的那些都是封建迷信”的面孔,最后只好既不采用动物保护主义的无痛杀猪法,也不采用暴虐的先打后杀法,让曹正用传统的方式,给肥猪割喉放血。



  鲁智深抓着猪头,蔡倏压着猪屁股,把肥猪死死地按在石桌上,它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鲁智深还捏住了猪嘴,所以这头肥猪也没办法发出惨烈的叫声。于是高府的西院里出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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