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园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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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园侍女-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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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

“大夫人……”我终于出声,喘着气,“您想问婢子什么,婢子什么都说。”

我知道她是在给我下马威,我怕了,倦了,就是她最期待看到的场面。

大夫人没说话,黄双先“哧”笑了出来。她靠近说:“大夫人,瞧蝶姑娘这张嘴呀,真真叫乖巧。您爱听什么,她就说什么。以前您夸她最识时务,真是夸对人了!”

我缓缓地咬紧了下唇。

大夫人的茶杯搁到桌上,目光扫在我脸上,“我现在什么也不会问你,你就暂时在这里待两天吧。”

说着她站起身,再最后看了我一眼,带头离开了刑堂。

我怔怔无语,两个护院把我提了起来,拉到一旁的刑架上,将我绑起来。左右手腕上,扣紧了镣铐。

我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没了气力。留下的两个护院,其中一个护院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奇特。

我被晾在了刑堂三天,手指几乎不能活动了。这三天时间,也让我想明白,大夫人这次不彻底把我弄崩溃,是不会罢休的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我在不间断的疼痛里,思考已然不能进行下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几乎让我招架的懵了。

毫无缘由,惊悚刻骨。

“紫蝶姑娘,你还行吗?”居然有人和我说起话,好像还带着担心来?

我稍稍睁了眼,看见面前站的人,正是夹我手指两个护院之一。

只是一个护院,为何忽然要来关心我的死活。

他压着嗓子说:“大夫人命令不能不为,白天下手重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我不明所以,又吸了口气。而下一刻,似乎觉得他有点眼熟。

护院道:“姑娘,我是小三儿,小三……上次厨房里,记得不?”

如醍醐灌顶,我眼睛睁大了。

小三儿,对,厨房大师傅的侄子,在园子里当护院。都快忘记,护院里还有这号人。

记起了人,我有点急迫,看见角落里面,另一个护院靠着桌子,已经睡着了。

我的喉咙焦急地动着,沙哑地出声:“小三儿,你……你知道、他们为……为什么抓我?”

“姑娘,”小三儿抓抓头,面色带点惶急,低低一句,“你就不该,和那位顾爷走的太近。”

我发愣,看着小三那张脸,任我想破头也不明白,这事竟会和顾玉遥有牵扯。

小三看着我,再次上前一步,低沉又短促道:“那位顾爷做的事,大夫人已经都知道了。正在震怒呢……”

我更加茫然,心里全是疑问,顾玉遥做什么了,大夫人又如何知道了?

这时,墙角传来轻响,那护院像醒了。

小三子赶紧缩回了头,贴着墙壁,脑袋垂下去佯装睡觉。

我再次杵在冰冷的刑堂里,默默发着呆。桌上的护院抬起头,往我扫了眼,睡眼惺忪,片刻,又枕着手臂睡了。

我昏昏沉沉,周遭空气寒凉,我屡次陷入昏迷,然后被冻醒。 我不知道顾玉遥又怎么得罪了大夫人,让他在走之后,我也被大夫人掳来。

这样看来大夫人似乎是忌惮顾玉遥的,他在的时候而不敢动,可是我想起大夫人的狠绝,战栗就涌遍全身。也是因为,我实在不相信顾玉遥身上,能有什么值得大夫人忌惮的。

刑堂建在地下,阴冷,中央摆着宽大的案桌,坐那后面正好对着满屋子的刑具。管事的人,就坐在那里,指示下手的人怎么动刑。 清醒的时候,我吸着凉气,心知此次不会善了。

三天来我只喝了杯水,饿的心力交瘁,大夫人终于来了。

她穿的富贵堂皇,照样前呼后拥,每次看到这样,我都觉得她像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些贵妇,只是贵夫人脸上的神情,不会如她这么冷冰冰。

她走到案台后坐了,看着我:“紫蝶,你想的怎样?”

什么都不说,就让我来想,这招攻心为上,大夫人用的太熟手了。

其实她不用攻心,我又累又饿,正恨不得马上坦白一切,好脱离这苦楚。我卷着舌头,已经有点僵硬,音调含糊地说:“求大夫人开恩,紫蝶什么都愿意做。”

前提是,她究竟想要什么?

大夫人示意众人都出去,这次,竟然连黄双也被潜走,刑堂之内,只剩下大夫人,老管家,还有黄莺三个。

老管家的脸阴森森,站在大夫人跟前,就好像幽冥鬼差一般。

大夫人盯着我,“皇霜。”

虽然被绑着,我身体还是抖了一下。低着头不做声,黄双已经到了外面,现在这屋里,她叫的人,只有我。

想不到大夫人竟然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相国府大小姐,皇霜。华如霜雪,倾盖如故。我一直觉得,大小姐这名儿取的好。”

在这里提起我的名字,比任何拷问带给我的打击更大,我背脊僵硬。

张了张嘴:“大夫人……”却觉得堵在嗓眼里,无法再出来。

“让您这么位清贵的小姐,叫我大夫人,的确是委屈你了。”大夫人走了两步后,便停在了我面前,声音里有点怪异感,显然不是说人委屈的腔调,“我对你一直算很客气了,皇霜,五年来,我从没对你用刑。”

我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要感激涕零马首是瞻?

她接着问我:“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待在这里,心里是什么感受?”

费这么大心思,仅仅来问我什么感受?我紧紧闭上眼,维持缄默,一言不发。

“霜小姐?”

我只顾垂着脑袋,似乎已不会说话。

大夫人冷漠的双眼一收,正待发作,黄莺无声地走过来,说道:“夫人,还是直接问她吧,看她这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

大夫人眼厉如刀:“霜小姐容色倾城,自然有魅力,你是何时认识顾玉遥的?”

我嘴角牵动,看她:“我这样、容色倾城?”淡淡笑得有点讥讽。

黄莺厉声道:“别装傻!夫人问的是你过去,那个顾玉遥,你是不是早就和他相识?”

我别过眼,果然,还是与顾玉遥有关。顿了片刻,我哑声说:“我不认得他。”

“真的?”大夫人眯起眼。

黄莺冷着脸:“你最好说实话,耍嘴皮子对你没好处。”

我望着她:“过去的事,我怎么记得?在我印象中,没有这个人。”

面前两人都顿了顿,黄莺走了几步,停在我右手边上。她忽然笑了笑:“这么说,霜小姐根本不认识顾玉遥,而他,却巴巴地跑了上千里的路,来寻找一个认为跟他毫无关联的女人,是吗?”

我眼睛睁了又闭起,沉默不语。

我不觉得顾玉遥来这里,真的是来找皇霜,从他日日的举动,就能看出来他肯定另有目的。皇霜,或许是在他的心里,但还不够这么分量。

黄莺的手缓缓抬起来,在我的伤指上捏了一下,我立即倒吸了口气。

大夫人沉沉盯着我:“霜小姐聪明的,想来也不会说谎。顾玉遥搅得易园没有宁日,倘若你真的如你所说,从没有贰心,为什么,你不把他做的事说出来?”

我看着她冷漠的眼,无力地勾唇笑:“不管你信不信,我确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顾玉遥爱喝菊花茶,每天要我泡,香气浓郁。他在茶香里加了迷药,散发的药味每夜都让我半夜昏睡。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我在昏睡的时候,也在想,我是真的不愿意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对他,我宁愿一无所知。

但大夫人的脸色,在这句话后变得铁青。

她转过身,看着门口道:“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紫蝶,他们用刑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你该知道。”

她又换回了称呼,我反而听的舒服点,无声笑了一下,我不再开口。

消磨了许久,大夫人总算失去了耐心,她冷厉的目光定在我脸上道:“顾玉遥有个玉佩,你可有看见,到底被藏在哪?”

玉佩,又是玉佩。我也懵了,怔道:“玉佩,不是很早被黄双取走了吗?”

我以为那次大夫人试探我,测验我的忠心,而我最终还是被她怀疑。黄双拿走玉佩,是为了给我警告。

“那是假的。”大夫人冷冷说。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再亏欠

假的?我无意识咬了咬唇,再也无话。

从大夫人眼眸中,我看得出她有点焦虑,不,不是有点,能让大夫人的情绪被我看出来,足以说明她心底的焦虑远不止表面露出来的那一点。

我至此终于明了,那玉佩不管是什么,具备让大夫人也心急的力量。难怪,顾玉遥一开始,或许就是被盯上的一块肉。

我想起当初顾玉遥手指挑着扇骨,戏谑的说出“跟爷走吧”……我惊愕抬起头时,看到他凤目收拢,仿佛那一收一拢间,已不知变换了多少流光。

这分明是个心里藏着沟壑的人,意态风流的外表,掩盖不了内里的危险。

黄莺的视线在我脸上逡巡:“脸虽然毁了,但这身子还是娇嫩嫩大小姐的身体,真要对你继续用刑,你觉得,你撑得住么?再这样耗下去,可就不简单只是手指受伤了。”

我嘴里发苦,时至此刻,我真希望我知道点什么。

我开始后悔我之前的固执,也许我不该那么顺从地把迷烟吸进去,哪怕只有一次,我跟在顾玉遥身后,看看他做的事,现在我也能对大夫人供出来点什么。

为了一件我压根一点不知道的事情而受刑,我觉得我太冤枉了。

而一切都还不止于此,大夫人认定了我在帮顾玉遥,我现在对她喊我是无辜的,会笑掉我和她的大牙。

大夫人走到刑具架前,仰头看着上面罗列的刑具:“小姐金贵,估计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这些东西,每一样用在身上,铁打的汉子都有求饶的一天。怎么样,想一样一样试吗?”

我脸色苍白,“除了黄双拿走的那个,我没在他身上看到过有其他玉佩,真的……”胸口忽地一滞,话差点出不来,我想起那天送顾玉遥离开的时候,他曾趁我不备塞进怀里的那块玉。

黄莺柔柔一笑:“你的意思,你跟顾玉遥丝毫没有关联?”

我愣了愣,片刻,仍是微微点了下头。

“还不承认?”大夫人皱眉,冷下脸道,“书房被烧那日,管家曾看到过顾玉遥,他出现在西苑的附近。而之后黄莺带人去搜,却正是你证明顾玉遥从未离开过房间,你还敢说,你和他毫无关系吗?!”

我有些震惊,看向角落里一脸阴沉站着的老管家,骤然如被浇了盆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书房、舟郎烧的书房,大夫人原来以为是顾玉遥的手笔?!

黄莺和大夫人显然看到了我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变化,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我无力地颤着嘴唇,只能说:“……我,我没有,他的确没出去过……”声音越来越低不可闻。

大夫人明显不再理会我,手掌轻拍,先前出去的护院又进来了。

我看着他们,再也不能平静。眼睛张大,顾玉遥你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叫大夫人明里不敢来,暗中也要把你算计死。

又是冰凉的套绳绑过来,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这次是鞭刑。”

我颤着身子挣扎,恐惧的发不了声音。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你就从来没发现一点不对?”大夫人沉着看我,“那你也该死。”

我猛然咬牙盯着她,空气阴郁湿冷,第一鞭落到了我身上。

这些鞭子都是特制的,虽比不上大夫人的那根,却同样落鞭见痕。只一下,我就差点背过气。我想我是恨她,我看见黄双把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唤她“赵夫人”、扶着她离开了刑堂。

同样,我也不记得过了多久,那种感觉真不如死了。

我浑浑噩噩,浑身冰冷地承受鞭打,想着顾玉遥,此刻,他想必已是到了繁花地。京城就在山下的附近,几天的脚程,他骑着马,定是早回到城中了。

这样的痛,让我想起脸骨变形的时候。

生生脸骨错位变形,大罗金仙再世,也认不出本来的样子。

霜儿,喝了吧,如果你不喝,凤凰就要受罪。你知道,凤凰她还小……

满脸恳切,恳切到成为一种无形的逼迫。

甚至连易容的机会也没有,相国大人亲口说:“人皮面具总有识破的一天,只有将你的骨头揉碎了,变成新的脸,那样才安全。”

满杯离愁引,汤汁奇苦,散发浓烈的药味。

凤凰躲在母亲身后,泪流满面,我看的出来,她的眼泪,大部分是因为恐惧,而不是因为对我的歉疚。

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对我哭着说了一句:“姐姐,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要了我的命。

我能不喝吗?当全世界,你最亲的几个人,站在你面前,每个人含着眼泪让你喝下毁容的毒药,纵然心碎彻骨,也没的选择。

因为那个时候,我就成了必须牺牲的一个。

牺牲我一个,保全大家。看,多么明确的选择。

当时,我问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喝下去后,篱哥哥还能认得我吗?

记忆中只剩下,曾经那个夸我比兰花还要美好美丽的人,看到我如今的样子,还能再说出褒扬的话来吗?

相府不能失去侯门的支持,凤凰最恨我的,就是为什么篱清墨不爱和她讲话,现在,大概要梦想成真了?

朝廷分左右相,不过是想起到制衡的作用,制衡到最后,却成了互相攀咬。当初京城盛传相国大人的女儿是妖孽,说的是凤凰,说到最后,不过是凤凰为了见篱清墨,偷跑出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惜那时她惊恐之下,被抓住后,说出的却不是她自己的名字,是我的。

众人皆知我与篱清墨情投意合,这样一来更加坚信不疑。于是那个妖孽的女儿,理所应当成了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我忍受了三天三夜骨裂之痛,那时候,我却在茅屋大雨中受罪,无人在旁。彼时我就想,这世上,我再也不欠谁了。

黑暗中,早就不知何年何月,我抬头问小三:“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小三儿看看四周,低声对我说:“姑娘,月底了,最后一天。”

月底。我唇边慢慢笑出来,篱清墨和凤凰的婚事,可不就是今日吗?顾玉遥,不知坐在哪个宾客宴席中,和那一对新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把酒敬贺。

可惜我看不见篱哥哥穿着大红喜袍的样子,四年未见,他是否依旧风姿俊朗。而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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