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园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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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园侍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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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怎么弄成这样子?”

我一颗心放松下来,含着泪默默摇头。

女人很诧异地看着我,对他道:“公子,你认识这位姑娘?”

我想迈动脚步走进去,却不料骤然的放松已让我唯一支撑的那股力气也流尽了。我恍惚地一头栽倒,舟郎立即抱住了我,对女人道:“快去准备一盆热水端来!”

接下去各种纷乱,在舟郎怀里,我清楚地闻到属于他的味道时,那一刻我真想热泪盈眶,有种倾尽无数甘苦,换得片刻安心。

我睁开眼,屋子从外面看起来很旧,想不到里面却很堂皇。躺在床上,舟郎坐在桌旁煎药,偶尔抬起衣袖扇风。

在这里遇见舟郎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在半山腰中他会有这样一间屋子,实在很险。我在床边转头,正好能看见他的侧面,我笑了笑:“你现在这张脸,倒蛮俊的。”

他轻轻看看我,微微一笑:“这样会比较方便。”

似乎他每次换脸,都是为了方便,不管是之前那种不易被记住的平凡的脸,还是现在这张。我没问,到底是为了方便什么呢?

他把药倒在碗内,端着向我走过来。他用汤勺搅了搅,压在我唇边:“喝吧。”

我忍住泪,张嘴含住。片刻,哑声说:“谢谢……”

在这种绝境还能遇到人帮,也许我真该说一句,老天,或许你在某些时候,确实待我不薄。

舟郎含着淡笑:“这药可治你筋骨,不过需要些时候恢复,你就利用些日子,好好养着。”

提到筋骨我便想到他上次给我的药,我轻道:“那次,你给我的……”

他一笑:“那药效果好,不过药力也猛,你现在只是腿受了伤,不宜再用。”

我脸色微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很感谢你。”

在易园时说白了我并未如何帮他,而他却始终一次次伸出援手,甚至是救我的命。

暖娘这时走过来,瞥我一眼:“公子,药配好了。”

舟郎将她手里的药接了过去,很大的一个碗里,全部都是灰褐色的糊状,他用棍子一搅,便散出刺鼻的味儿。

我的头脑有点昏,似乎是喝完药之后的效果。我上下眼皮打架,困倦中问道:“那是什么?”

他端着大碗,看向我:“姑娘,如果你那么不甘心,或心中有很多未尽之事,我想,我可以帮忙,给你另一张脸。”

我眼睛张大,什么?!“你在说……”我努力张口,实则已经极是倦怠了。

他的手掌轻柔的抚在我脸上,“姑娘,不要觉得不适应,不习惯。你要记住这本来就是你的脸,没什么好不适应的。”

我更加迷惑,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努力张大眼,却架不住翻涌而来的睡意。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他拿起沾满药泥的棍子,把药一点点抹在我的脸上。

那药泛着暖意,让我睡得更加沉。

这种沉沉的感觉也是许久未曾经历了,好像昏天黑地五感全部失去。我再次有知觉,便是听到嗡嗡嗡的话语声,夹杂着混乱的嘈杂。这些声音似乎很遥远,渐渐地才真实起来,让我确信是在我耳边。

“小姐?”

“小姐?”……

怎么像是有人叫我小姐,过了半晌,我终于能撑起眼皮,看了看。

一时间就好像穿梭了许多时空一样,那种不真实,我有些诧异,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切。我最先注意的反而不是有什么人在旁说话,而是,绮罗纱帐,那耀目的颜色。稍稍瞥眼,我甚至能看见自己身上盖的被子,红彤彤的丝绒锦被,做工细致,华贵非常。

只是我想不到,这些富贵人家的东西,为什么出现在这?

终于有人尖叫:“小姐!小姐你醒过来了!”

我的心犹如被一记重锤,连转头去看都忘了,一张脸就在上方看着我,表情喜极而泣,甚至一把抱住我。就在我耳边哭号:“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啊!”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真假小姐

我想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有人叫我“霜小姐”。请用 访问本站我诧异许久,似乎很难弄清眼前这是什么状况。脖子里已经湿热起来,那抱着我哭的人把眼泪全流进了我的脖子,我不自在地动起来。

“春桃!你赶快起来!压着小姐怎么办?!仔细我治你的皮!”有人在呼喝。

抱着我的人闻言,身子就是一震,慢慢地抬起了头。我看到她沾满泪痕的脸,红红的眼,还真的像两颗桃子。

我不禁蹙眉,春桃?我眼睛不自主地越张越大,仿佛空洞无意识地盯着眼前人。

春桃吃惊,被我露出来的表情吓住,摇着我肩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我是春桃啊!从小伺候您的桃儿……您不记得了吗?”

最后一句话问的有点小心翼翼,她睁着眼,一瞬不瞬看住我。

周围的声音也顿时静了,我这才看清有六七个人,统统围在床边,看着我的眼神是无限担忧和惶恐。

惶恐……我心思微恍,何时有人在看我时,竟会带着惶恐的神色?

我霍然眼睛雪亮,朝床边一一看去,有还算镇定的中年妇人,还有好像是两个小厮,而先前抱着我的人,穿一身青碧,身段窈窕,只是梳的发髻,我认得出,是惯常人家的丫鬟发式。

我的目光每扫过一个人,她们的神色便紧上一分,即使是看起来镇定的中年妇人,也眼睛一亮,像是要说话。

最后我看向春桃,已是心神气定,纵使五年过去了,她的脸容变化也不大。是的春桃,我怎么会不认识,曾陪伴还是皇霜的我,十年时间的那位贴身大丫鬟。

这里是哪里?我微微笑起来,哪里,叫我怎么敢去想,原来我又回到了相国府……

“霜小姐。”那沉稳的中年妇人终于憋不住开口,“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淡淡瞥了她:“你是谁?”

床边的人脸上都是一变,眼神交流起来,中年妇人却很沉得住气,说道:“难怪,老身是一年前才来的府里,小姐不认识老身是自然的。”

我眼光动了动,没再搭理。

之后,谁问我,我亦不再搭腔。

“你们还不快去找大夫!把大夫找来!”春桃急了。

我看着她,忽然淡淡冒了一句:“去把镜子拿来。”

在京都几乎人尽皆知,相国大人的大女儿皇霜,在五年前曾被传为惑人妖孽。之后不久,这个小姐便失了踪。天子脚下,奇闻众多。

相府千金失踪,怎么算也不是件小事,据说在女儿失踪之后,相国大人曾三奏朝堂,严称有人诬蔑构陷,势要还女儿清白。与此同时亦有不少奏章附议,此事过后不久,也就不了了之了。

相国府也按声屏气,至于那位不曾闻面的小姐,据说就一直未曾再找到过。

而就在最近,在某日清晨,京城街坊,有不少人曾路经相国府门前,见到门前石阶上,昏迷着一位少女。只是该少女容貌,一见便与那位新近出嫁的京城第一美人,相国府二小姐皇凤凰极为相似,而没过多久,从府内出来的人,亦是一脸惊诧地将此少女抱进了相国府内。

后有好事者将此事宣扬开来,猜测此少女当是相府千金,皇家大小姐,霜。不出几日,果然相国府内传出了消息,言称乃大小姐归来。请用 访问本站一时之间,有关相府大小姐皇霜的稀世容貌,便誉满京城。

我坐在木制轮椅上,让春桃把着我的头发,木梳轻缓地划过。肩上披着银狐裘披风,即使在院中,风也丝毫透不进来,暖和的如怀揣火炉。

“小姐,你真的不记得这些事了?”春桃在身后问着我。

我眼睛闭着,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去年春天的银杏花。”

春桃的梳子一顿,声音低了低:“银杏花……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过一会,她把我的发丝拢了一半上去,手暂时固定住,另一手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根簪子,递到我面前,道:“小姐,您喜欢这样式吗?”

瞥着眼前华光璀璨的碧玉簪,再看旁边的首饰盒,显然我若不满意,春桃还能从里面拿出更多更美的簪子。

我微微笑了起来,有点讥削。

春桃不解我笑得意思,有些担心道:“小姐,你……”

“就这根吧。”我淡淡道。

春桃帮我把头发簪好,远处一溜小跑过来的婆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离近了看见上面摆着诱人的果品。

婆子笑道:“霜小姐,这是今年冬,宫中刚敬奉的龙眼,陛下赏了相爷的。您尝尝吧?”

春桃见我不动,看了看,小声轻问:“这果子,是相爷让送来的吗?”

婆子一顿,随即笑道:“……是啊。”

我却看见了,她笑意下的唇角僵硬。于是淡淡地没有说话,春桃也不是死脑子,马上急促道:“去去去,没看大冬天的,这么凉的东西,小姐能吃吗?去厨房看看,炖的燕窝可好了?”

婆子大概也没想到,骚了一鼻子灰。端着稀有的龙眼,转身下去了。

春桃也有些不自在,看她想说什么又有顾虑的模样,我扶了扶头上簪子,这时才对镜照了照,说道:“怪冷的,进屋吧。”

春桃忙过来推我的轮椅,一边忧心道:“小姐,您真是瘦的厉害,都五年了,您怎么还这么瘦呢?”

我盯着院中呆望,几个石凳旁边,还栽着我五年前离开时的青竹,寒梅傲雪,亭台小阁。

“这里真漂亮。”

春桃滋滋笑出来:“当然,小姐,这是您的家啊。”

我嘴唇轻抿,相国府,真论起好看来,倒比不上易园的十里浮花。

走到门口,她回去收拾镜子和首饰,回来又笑:“小姐,您那天醒来,突然跟奴婢要镜子,奴婢可被您吓了一跳呢。”

我浅浅地笑了笑:“有什么吓的?”

她望了望我,低头勾唇角:“小姐没听说么,说有些人还魂,就占了别人的身子。醒来就想看自个儿的样子。”

我噗一声:“怎样?你以为我是鬼?”

她脸红。

我眼睛落到她拿进来的镜子上,凝视自己的样子,微微一笑,轻轻说:“说不定,我真是还回来的魂儿呢?”

春桃愣了一下,吐着舌头:“小姐别吓我,我才不信,您当时可是一下叫出了奴婢的名字。要不是您,还有哪个能叫得出啊?”

我也笑了出来。春桃,你怎知道,能叫出你的名字,也未必就是你家小姐的魂儿了。

她拿着毯子过来:“小姐,大夫说了,您的腿不能受寒,要养好几个月才能好呢!”

我望着春桃,似乎只在转眼间,我就又精贵了。易园冬寒夏暑的辛劳,此刻只是伸一伸手,春桃似是都要问一句,小姐仔细手疼。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等回来又和以前一样。

这时我真希望,我能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的手放在腰侧,目光似失了焦距:“春桃,你们,可发现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春桃仔细地帮我理着腿上盖的毛毯,头也没抬:“小姐要什么东西?”

我抿了抿嘴,细声道:“我在想,也许我无意中带了什么回来。”

春桃抬起脸来,笑了:“没有呢,小姐被人裹在毯子里,后来进来了奴婢还给您换的衣裳,您没带东西回来!”

我细细瞧着她,不像在说谎。五年时间或者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春桃,她毕竟有一些我了解到骨子里的东西。

“小姐,听说如果能看到银杏开花,就证明那人有福气。马上开春,兴许您还能见着呢!”春桃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说话,兴致越发显得高涨。

我道:“春桃,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春桃的声音一下断下来,她抬起眼看了看我,似乎有些无措的慌乱感在里面。就是这样的眼神,短短一日我已看了不知多少次。

她古怪道:“小姐,奴婢……”

我下意识蹙眉,忽略这句话带给我的不适感。

身份转换的真快,曾几何时,我也才一口一句婢子地奉承人……胸中顿时生出一丝轻嘲般的倦意,也懒得再深究,道:“你别跪了。”

春桃不明所以地站起身,慢慢出去了,还不放心地看我一眼。“小姐,有事就叫奴婢。”

我将手,缓缓放到盖着毯子的双腿上,轻轻蜷起来。我无法接受,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名册和玉佩,就这样凭空蒸发。

我掀开了衣袖,看我的手腕,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痕迹。而那里本来,还留着铁链的红痕,锁链曾扣了大半个月,我甚至以为这些伤痕都不会消退。

舟郎,我感到呼吸无法平稳下去,指尖碰着脸上的皮肤,似乎都能感到那里的僵硬。我的心里几乎可以断定,去掉了我身上所有的伤痕,将我的脸变成这样,又将我放在相府门前,这些都是他所为。

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甚至我的腿,我低头看着自己,“这药可治你筋骨,不过需要些时候恢复,你就利用些日子,好好养着。”他就知道,我会有机会好好养么?

他说,姑娘,如果你真的那么不甘心,他还说,或心中有许多未尽之事,他可以帮我。

我也一直都没有问他,为什么相帮,我有什么值得你帮?

既然说要帮我,偏又扣走了我的东西,又是为何?东西如果真在舟郎那里,我甚至连拿回来,都不是那么现实。

我现在才发觉,除了他是我救命恩人,我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不可否认,在我的心里,一直是想要回到相国府,但当时亦明白那不太可能。而今,他直接把我放在大门口,过路的人定然会看见,他不是逼的相府的人一定要把我收留进来么?舟郎这招有用,但也很绝。

发呆时就无知觉过完了一整天,春桃的脑袋终于探进来,断了碗药汤,看看我:“小姐,刚煎好的药,趁热喝吧。”

她把药碗放桌上,过来推着我到桌边。

俗语说良药苦口,那药摆在面前,光闻着味儿就是苦的。我顿了片刻,还是把勺子拿在了手里。

我见她一直鬼头鬼脑看着我,又好像在躲避我的目光注视,我淡淡道:“这是什么药?”

她惊醒过来:“是百年老参煮的汤药,给小姐补身的。”

我舀了一勺放口中,便想出一个问题:“今天几了?”

春桃的神色略有放松,“一月中了,还有几天就过年,小姐也终于能……”她偷偷看我一眼。

我露出笑,明白她是想说,我终于也能和一家子团员。是的,我到现在,还没见到我的爹娘。

春桃有些微尴尬地垂手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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