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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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荡北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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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拥抱它的人,毫不吝啬地赠送着两大礼物:孤独和隐私。隐私权是人人钟爱的,而孤独就不是那样受青睐了。寂寞难耐的孤独男女,前赴后继、不顾一切地追寻着他们感情的归宿,无怨无悔,直到尘埃落地。在思进的同学中,就不乏这样的男男女女。Lucy刘是这群男男女女中最可爱、最勇敢、也是最值得敬佩的女孩儿。 
  Lucy是个来自北京的姑娘。在思进的一个女同学的结婚Party上,我终于难得有机会从声音里辨认出了他的许多朋友,Lucy就是其中之一。那天,Lucy高高兴兴地领来了她现在的丈夫,那时的男友David给我们大家认识。一听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和那双看着David脉脉含情的眼睛,就知道她又陷入情网了。 
  那天的Party,他们都很尽兴。毕竟同学两年,平时大家散居在纽约各处,难得一聚。碰上这样的大喜事儿,哪能不借着机会疯狂一下儿。就在他们吃吃喝喝的间隙,这个跑过去调侃一下 
  新娘子,那个又不忘出个坏点子使个花招,整治整治新郎官儿。热热闹闹的场面,让我回想起了我和思进结婚时的情景。 
  突然,闹哄哄的声音停止了,耳边传来了小提琴奏出的哀婉幽怨、拖着长长尾音的优美乐曲,是大家所熟悉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这首小提琴曲只演奏了几小节,就被人叫停了。选择拉这支曲目的人是想赞美爱情的忠贞不渝。叫停的理由,是因为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段美好的爱情,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在婚礼上表演这首曲子,似乎不吉利、不完美。 
  Lucy就是那个叫停的人。 
  熟悉Lucy的人,都知道她有过一段凄惨悲壮的爱情故事,并且常常被人传颂,有点儿像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样的结局不是Lucy所要的。她渴望的,是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与自己相爱的人结婚、生子,踏踏实实地过平平安安的生活,但偏偏事与愿违。故事要从她刚到美国的那天说起。 
  Lucy的妈妈是朝鲜人。Lucy获得美国签证,完全是因为她舅舅在韩国显赫的地位和身份。她是1990年6月,靠舅舅的经济担保,以读语言学校的方式来到美国的。这是个奇迹。给她签证的是个老美犹太人,她当时还真没想到这辈子会和犹太人结下不解之缘。 
  Lucy先是到美国中部肯塔基州的一个小城市读英语。虽然她舅舅是这样的有钱有势,可经济担保也只是名义上的。出国前她带出了父母所有的积蓄,先读了一个学期的英语,同时申请了CUNY的电脑硕士(她有国内的学士学位)。1991年;Lucy来到纽约,比思进早两个学期进的Queens College读电脑专业。因为她没有通过托福考试,还要再补两个学期的英语。Lucy,也是“全工全读”;这对一个男生来说,已属不易,更何况是对一个女孩子而言了。 
  就在餐馆打工时,Lucy认识了来自上海的 
  留学生小曹。小伙子一表人材,健硕的体格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深得Lucy的好感。他是美国一流学府哥伦比亚大学历史系的毕业生,年年以优异的成绩得全奖。在获得了硕士学位后,因为找不到工作,暂时屈就在餐馆做waiter,以维持生计。久而久之,曙光不再,暂时屈就似乎成了永远。漫漫长路,何去何从,难道做waiter就是来美国的追求?他茫然了,无所适从了。他读书时的优越感和美国梦,全被现实生活撕碎了,揉烂了。他情绪变得低落不堪,寡言少语,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此时,Lucy却是满怀希望。她带着对实现梦想的热情,和小曹在同一家餐馆相遇了。她到底是在北方长大的姑娘,身上又糅合了高丽人的血液,坚忍不拔,快人快语的。她娇小却不失丰满,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透亮透亮的,浑身充满着自信与朝气。Lucy的个性和特质深深地感染和吸引了小曹,同是天涯沦落人,两颗孤独悸动的心,很快擦出了爱的火花。不久他们就搬到了一块儿。 
  两年多的 
  同居生活是和谐幸福的。Lucy尽情地享受着小曹的细心照顾和体贴,而Lucy的开朗活泼和自信,就像一股清泉,慢慢地流淌滋润着小曹干枯的心田,这无疑增添了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1993年底,Lucy还有两个学期就可以毕业了。他俩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圣诞节到加州去结婚。小曹的姑妈在那儿,姑妈待小曹如儿子一般。他们一个月前就订好了去加州的机票,由姑妈代替小曹的父母张罗婚礼,她还包下了一半的结婚费用。姑妈把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帖帖,只等着他们抵达加州了。 
  就在动身前的一个晚上,小曹突然叫了起来:“Lucy,我头晕,一个耳朵听不见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Lucy的全身,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也没有过的。 
  为了保证能有一个轻松愉快的婚礼,他们急急忙忙连夜赶到医院,想查看个究竟。不幸的是,穷人生病被抬进急诊室,要等五六个小时才能就医。Lucy眼看小曹快撑不住了,连哭带哀求地请护士让他们先到医生的诊断室。当Lucy从医生手中接过小曹的化验报告,诊断结果是血癌晚期!小曹的白血球是正常人的三倍。 
  那份诊断报告给Lucy当头一棒,令她说不出话来,胸口堵得快闷死过去了。要不要告诉小曹?她犹豫着。医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劝她不必隐瞒,病人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敏感的小曹从Lucy的脸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得知真相后,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搞错了,他们的仪器出了问题。”无助的他,被判死刑般地扣留在了 
  医院里。他们来时是两个人,回的时候,就只Lucy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她整个人就像被掏空般,飘飘然的,无着无落的,没了魂似的,回到了曾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这熟悉的家,带给她温暖的家,没有了他,那还会是往常那个温馨的家吗?Lucy抚摸着小曹挂在椅子背上的夹克衫,看着房门口他随意摆放的Nike鞋,想着他以后可能都用不到这些了,心一酸,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Lucy肝肠寸断,绝望地流了整整一夜的泪,直到天明。她哭他的不幸,也哭老天爷对她的不公,她固执地任由眼泪在那一晚,彻彻底底地流了个干净,下决心今后无论如何不能在小曹面前流泪。 
  擦干眼泪的第一件事儿,Lucy就利落地打了几个电话,将不幸的消息通知餐馆老板还有好朋友们,她委托思进全权处理学校的事宜。接下来在小曹最早的室友的陪伴下,他们去了公立医院,办理小曹转院的手续,他被转到了专治血癌的私人医院,条件相当好,有自己的医科大学。 
  再见到小曹的时候,他躺在一张高而洁白的铁床上,并没有Lucy想得那样脆弱,除了脸色比较苍白以外,没有什么特殊的病象。小曹的医生对他们如实说了血液病的发展过程。到了晚期阶段,必须常常输血,化疗期间,可能出现一系列的感染症状,必要的时候还要做换骨髓手术。 
  当得知小曹没有 
  医疗保险,他的主治医生立刻关起房门,教他们如何申请政府的医疗保险,那样所有的医疗费用便可以全免。他们打工的餐馆、朋友们以及朋友的朋友兴起了一场募捐活动。大家的帮助使Lucy不再感到孤单,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流露,温暖着她。在思进的帮助下,Lucy顺利地得到学校批准,停修了一个学期的课。她天天陪在小曹身边,照顾他的一切。开始的一个月,小曹的情绪还算稳定。后来,就时好时坏的,那都是药物的作用。Lucy总是说一些安慰他的话,那种骗人的谎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恶。 
  送进医院的第五个月,小曹的病情不稳定了,医生决定做换骨髓手术,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最险的一招。经过严格的血型比对,比小曹年轻十岁的小弟弟,刚满十九岁的曹鹰被获准来了美国。曹鹰的第一次签证被拒绝了。第二次,在万般无奈下,Lucy请求社会工作者打电话到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当地时间的凌晨四点,经由值班人员接通领事家里的电话。听完社会工作者说明原由后,领事当机立断,通知办事员立刻让曹鹰去签证。就这样,曹鹰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他哥哥的身边。 
  小曹的朋友们也常来看他,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马上可以申请美国绿卡了。他们的本意为的是激发他与病魔搏斗的决心,有了绿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这个好消息对于小曹来说就不怎么好了,至少Lucy是这样认为的。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但却没有告诉他。 
  他的病情开始恶化了,身体各个部位都鼓起了一个个的瘤,药物反应也加强了。换了骨髓后,尽管被隔离在无菌室,他手臂上的皮肤还是出现了感染,必须每天换药,这些事儿Lucy都请求亲自做。她看着他的皮肤颜色,由浅而深,到了后来都变成黑色了。每天揭开他手臂上的沙布换药,就等于撕去他一层皮。Lucy心痛地躲在病房外偷偷地哭,不想让他活受罪了,死对于他是一种肉体上的解脱。可是,小曹顽强地想活得久一点,不为自己,而是为了Lucy。他想让Lucy跟着他一起拿绿卡,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儿。他俩心里都明白,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到了这个份儿上,死是容易的,而活着就太难,太折磨人了。 
  小曹坚强地撑了九个月,最终还是丢下他心爱的人,带着遗憾去了! 
  Lucy陪伴着小曹,走完了一段最艰难的人生路。 
  九个月后,Lucy又回到了学校。她人略显消瘦,眼睛变得暗淡了,以往的活泼劲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唯一没变的是那股子韧劲儿。她搬了家,又开始了全工全读的生活。她用忙忙碌碌来替代胡思乱想。由于在医院里整天说英语,她的口语大有长进。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交过中国男朋友。大家都知道她的事儿,大家都很同情她,但就是不愿意和她做那种朋友了。而老美犹太人David,每天中午都到她的餐馆,每天都坐在她招呼的桌面儿上,带给她朋友般的关怀。David也认识小曹,也知道他们的故事。David对Lucy由钦佩到仰慕;从请她喝咖啡到吃午饭,再到吃晚餐。渐渐地,他们相爱了。 
  1995年6月,她终于毕业了,比思进晚了一年。毕业后,她凭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得体的穿着和自信,很顺利地找到了专业工作。从1995年底开始,Lucy和David搬到了一处。在和David相处期间,Lucy压根儿就没有感到David是个美国人,他的很多价值观念和中国人非常接近,像是一个讲英语的上海人。比如,他买东西喜欢货比三家,就像小曹。这是Lucy潜意识里对他们作的比较。David的家庭观念很重,时常领着Lucy去看望父母。David的父母待Lucy也很好。他们还“偷偷地”告诉Lucy,过去David曾有过好些白人女友,后来都因为她们“不懂”怎样过日子而告吹。David的父母特别喜欢Lucy,由此,也认定中国女孩儿会持家,会“过日子”,在亲戚朋友那儿到处现宝似地吹。 
  但是,这些年来美国人越来越怕结婚,相爱的人同居就行了,何必要那一纸婚约呢?在 
  离婚率越来越高的今天,有时同居比结婚反而时间还长久,更经得起爱的考验。持这种观点的人并不少,好莱坞著名电影明星Goldie Hawn和她老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他们同居至今二十几年,都添了孙子辈,也没有感情出轨。相反,倒常常听到结了婚的双双对对,很快又离了。David就是持这种观念的人。 
  可是,Lucy想结婚。在这点上,她不想妥协。婚姻是对相爱双方的一种感情承诺,逃避婚姻就是对这段感情没有把握,难道说David还在三心二意吗?Lucy觉得不能被动等待,她要主动出击。怎么主动呢?Lucy还没有绿卡,由她首先提出这个问题,David就很自然会怀疑她对他的爱,会怀疑Lucy和他在一起是冲着身份。这是美国人最犯忌的。他们叫作“Take advantage of me”。为了能让David向她求婚,Lucy绞尽了脑汁,使出了浑身解数。直到1996年底,David还是没有反应。1997年初,Lucy使出了最后一招,激将法。 
  那时我和思进已经搬到了多伦多。一天,接到Lucy来的电话,说她要到多伦多玩儿几天,想来我们家住。那时,我们刚搬家,住进了豪华公寓,有条件好好儿地接待她,当然欢迎。可反过来一想,又很纳闷儿,为何她要来多伦多,而且是一个人来?等Lucy在我们家住定了之后,才知道,此次她到多伦多的目的,就是要“刺激”David,激他立刻和她结婚。 
  在多伦多的几天,她每天和David通电话,时不时地“放风”说她很喜欢加拿大,喜欢多伦多平静的生活,准备移民过来。 
  David急了,对她说:“美国也很好呀,如果不喜欢纽约的紧张生活,我们可以搬到其他州去。” 
  Lucy说:“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再找吗?很麻烦的。” 
  那几天,她的激将法好像并没有显灵。David没有向她求婚。她还真的仔细询问了办理加拿大身份的细节,做好了移民的准备。 
  眼看Lucy就要回纽约了。临行前思进对她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是David还是不和你结婚,就来多伦多,我们还可以做个邻居呢!” 
  谁知,到了纽约,下了飞机,David和他的父亲早就在机场等候着她了。David手上捧了一大束红玫瑰,看到Lucy时,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向她奉上鲜花,同时单腿下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说道:“Will you marry me?” 
  Lucy看着盒子里的戒指,一阵惊喜!David是在向她求婚呢!她的激将法成功了。她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盼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Yes,Yes!” 
  此情此景,如果小曹地下有知,也会为Lucy感到欣慰的。 
  Lucy和David搬离了繁华的纽约,他们现在住在维州,靠近首都华盛顿特区。他们婚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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