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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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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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恼羞成怒):——来人啊!!!把她给我丢出去!!!

  第 22 章

  (二十二)
  部队稀稀落落,一片惨状,长戟在地面被拖曳的声音,衣料、沾着血的盔甲和旌旗被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尘土的气味,马匹和人身上散发出来汗水的气味,和着屡战屡败来的失望、恐惧和痛苦,交织成了教人难以忍受的局面。封常清退居陕都郡,一战再败,当下居然连陕都郡都丢了。陕州太守窦廷芝的贪生怕死无疑是帮助了叛军,整个陕郡内百姓全作鸟兽散状,空城无人防守,封常清残部哪里经得起叛军铁骑的冲击,只能再次狼狈不堪地撤出陕都郡,准备退守潼关。
  皇甫端华未着头盔,一手搭着剑柄一手执马缰,木然而不甘地策马走着。那张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木刻。
  颜钧悄悄扫了他一眼,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几年前,当自己还非常年轻时,在平胡虏时第一次打败仗之后,自己也是近乎于如此状态。他默然感慨一了会儿,末了以手加额,望了望日头。
  “快午时了罢。”他策马靠近封常清道,“要不要暂时休整一下?”
  封常清疲惫不堪地点点头。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如今早就对自己当日在皇帝面前口出狂言十分后悔,屡战屡败让他明白自己这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根本敌不过安禄山那训练有素的铁骑。可怜这常胜将军,这番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军队停了下来,路边正巧有一大片树林,所有人纷纷靠着树坐下,这日天气是晴朗的,北方的风干冷干冷地和着沙尘吹过每个人的头脸。过了有半个时辰,封常清开口了。
  “探子还未回来?”
  “还没有。”颜钧对封常清道,“听说高元帅已经领兵前来,不出意外,我想今日便可碰头。哎,”他转了脸,“皇甫将军,你不休息一会儿?”
  端华仍然跨在他的黑马上,站在树下。听到颜钧的话,他向这边投过一眼,那目光有些无力。“算了。我还不累。”他道。
  封常清暗地里摇了摇头。“……终究是年轻气盛啊。这败仗,怕是挫了他了。”
  颜钧赞同地点点头。“将军,高元帅,是打算援兵来收陕都郡的罢?”
  “正是。”
  “报——”探子归来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报——前方高元帅援兵已近!”
  封常清立刻站起身来。“快走,早些碰头总归比较安全。”
  远远便可见那扬起的尘土,马蹄、人的步伐以及兵器的撞击声都听得越发清晰,过了片刻,两路军队终于出现在对方的眼前。
  端华微微眯了眼,挺直了脊背向前望去。说来奇怪,视线甫一接触那队伍,就莫名地涌起一种不安而尴尬的感受。但他自己并不能说清是为何。两路大军渐渐近了,这才看清东行的援军最前方那稳重而英武的中年将军高仙芝。
  “高元帅!”
  封常清策马迎了上去,不待高仙芝发话便痛心疾首道:“属下无能,陕都郡已失。”
  高仙芝微微一挑眉头,并未再多说什么。“封将军以为该如何?”
  “属下在东都连日苦战,叛军的锋芒锐不可挡,而我等几无可战之兵。”封常清摇了摇头,叹道,“现潼关天险无兵把守,如果让叛贼突入,则长安危矣!陕州无险可守,不如收兵据潼关再抗敌。”
  “常清几位副将作何说法?”
  封常清听到这里,便挥手示意颜钧与皇甫端华近前来。“属下认为,守潼关确实乃上策。”颜钧抱拳道。高仙芝于是把目光稍稍转向一旁那一言不发的红发青年。他的目光在端华身上停留了片刻。也许是因了那青年太过耀眼的外表,也许是因了别的什么情绪。“皇甫将军认为呢?”
  “不敢。”端华行礼道,“属下……没有异议。”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置身事外。但一个细小的动作为颜钧所捕捉到了,但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暗地里下决心,当晚要好好找他问一问。
  这场决定了整个战局的会议几乎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被敲定。高仙芝带兵多年,他清楚地看到封常清的判断是正确的,即使不正确,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好走。于是两股军队汇为一股,西赴潼关。
  “……你心中,怕是不同意的罢?”颜钧策马赶上端华,猛地这么问道。
  “不同意。”那红发的年轻人答得异常爽快,倒叫颜钧一愣,“颜将军好心思好眼力,我确实是不同意去守潼关。”
  “何解?”
  “在下是考虑,潼关据险而筑,又是长安城最后一道屏障,大军入此,安禄山叛军必然久攻。假如退守潼关,双方到时必然坚持不分高下,最后——怕是不一定有好结果。”端华平静道,那语气平定无波,几乎是淡漠的,但就是这几句话居然猛然点醒了颜钧:“这倒是……!我还真没想到!皇甫将军好思量,如何不去与元帅禀明了?”
  “说了,怕是也没用。颜将军难道看不出,退守潼关如我所说,而攻回洛阳,更是不可能。我军疲乏,叛军士气正盛。”端华翘起一边嘴角,近乎嘲讽地一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我军已经无处可去。这退守潼关,乃是下策中的上上策。封将军说的确实无错,皇甫端华怎好妄加评论?”
  “唉……”颜钧陡然对这个年轻人生出几分崇敬来,“如此说来……”
  “到了潼关,又必然要应付那些惹人生厌的监察内侍。”端华的语气已经近乎不耐烦,包含着浓烈的轻蔑和厌恶,他举起凌虹随手一指大军中间的马车队,“带着这些家伙,真不明白是做什么的,流血牺牲的是士兵是将领,他们倒好,坐在城内指手画脚,末了还要回京城去搬弄是非——”
  颜钧大叫不好,年轻毕竟是气盛,皇帝派来的监察官怎好容他这般口无遮拦地评论?颜钧刚想叫他噤声,免得招人注意,却意外地发现皇甫端华那只举着未出鞘凌虹的手僵在了空中。颜钧诧异地向那车队中间望去,只见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布被挑起,一张年轻而清隽的面容出现在那窗口,竟然也怔怔地看向这边。——颜钧认得,那是与尚未与自己妹妹完婚的,薛王府的九世子。

  第 23 章

  (二十三)
  古道边衰草萋萋,寒风肆虐,但仍旧可以看出春季时的草木繁华,潼关高大,据险而筑,粗糙巨大的石块坚硬而难以摧毁,它们以古老而教人望而生畏的方式和高度堆叠在一起,拔地而起,冬季的寒风呜呜作响,毫不留情地像锐利的刀剑一样切割着那些石块粗糙的表面。生长在年代久远石缝中间的杂草,早就在冬风中枯黄干燥,四处摇摆。高仙芝部队在回潼关的路上,在太原仓附近又遭到了叛将崔乾佑的阻截,现在剩下的,是比原先更加疲惫的残兵。每一个人的忍耐都已是接近了极限,如果潼关再不出现的话,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坚持下去了。
  潼关天险,无人能攻。
  当皇甫端华骑着马在周围疲惫不堪的大批士兵中一同走入潼关那高大而沧桑的城门时,他的目光,一直未曾斜视。
  甫一进入潼关,高仙芝与封常清便一刻不停地开始检查潼关原先防御布局,粮草给养,为修整军队作准备。战局吃紧,所有人都忙碌不已。进入潼关两日有余,探子来报,自安禄山攻取东都以来,就不再急于向前推进,而是筹划称帝事宜,消息传来,所有人不免再次痛骂安禄山大逆不道,可正是这“大逆不道”让所有将领惊喜莫名——这正是绝好的整顿时间。
  李琅琊站在窗前,负手而立。自入关以来,他就未曾再见过端华一次。那日他无意中掀起车帘,看到的那个年轻武将,竟然是几乎陌生的。更历练而凌厉,少了几分青涩,好似一柄已经初试锋芒的剑。所有人都在为抗敌忙碌,惟独像自己一样的监察官,才是此时地最为无所事事的人了罢。李琅琊自嘲而凄冷地笑了笑,低下头去,任几缕风从窗口漾进来,扰乱了额前的发丝。
  窗外传来了轻轻的扣击声。李琅琊却恍若未觉,那声音变得大了些,狠狠地响了一下。李琅琊猛然惊醒,抬头望去。
  那个瘦削高挑的年轻武将站在廊柱下望着他,一手还保持着扣击廊柱的动作,一手放在腰间剑柄上——是了,这个动作李琅琊熟悉得很,端华,或者说所有武将都会有的动作。李琅琊心头一紧,目光顺着那修长的手向上看去,可他确是失望了,他看到的那个皇甫端华,是陌生的。如果说,人在短时间内无法为外事所改变,那就错了。端华那细瘦而笔直的腰杆,俊丽英气的眉眼都是李琅琊所熟悉的,可那神情变了,不是长安城街巷上轻佻美丽的笑容,亦不是决然离去时包含着伤痛的无情,而是一种全然的冷静和尖锐。皇甫端华一头红发被金簪盘起一个单髻,却还是拖着两尺有余在身后。还有,他左颊上不知为什么东西所伤,一道浅而显眼的伤痕,还未痊愈,却更加衬托了某种冰冷的俊美。
  “琅琊。”他如此开口道。
  李琅琊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惊喜。端华对他的称呼未曾改变。李琅琊怕的便是听到那一声冰冷的“世子”。
  “你为何会在此?”
  “端华……我——”李琅琊顿住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使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我——”他放低了声音道,“我是随军监察官之一。”
  端华面上神情一变。李琅琊清楚地看见那俊美的面容上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凝上了一层冰冷的霜。“监察官?你入朝做官了?”
  “……是。”李琅琊几乎要暗骂自己不争气,为何自己要有理亏的感觉?可他的语气依旧硬不起来,“是……”
  “为何?”
  “为——”他猛然顿住。该如何说?为国?为责任?为了良心的安宁平和?为了……有可能见他一面?李琅琊张了张嘴,冬季的风让他双唇干燥万分,他绝望地感受到,自己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精力解释。确实,一切都难以再回来了,自从战争打响,自从长安一别,他们之间就凭白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是它阻碍了一切。但凭谁,也无法说清那究竟是什么。李琅琊垂着眼,修长卷翘的羽睫微颤。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李琅琊终于想好了较为合理的措辞,方要开口,却突然感到一阵令人心悸的无力和凄凉。
  “……端华,你当初为何殿上请命,我有问过你么?”
  此言一出,二人均是一愣。李琅琊有些震惊地想捂住自己的嘴,但已经迟了,于是抬起的手硬生生地僵在了胸前。端华经过短暂的愣怔后,居然露出一丝苦笑。
  “你和颜小姐的婚事耽误了?”
  “是……”
  李琅琊没有看见那年轻武将的手按在剑柄上,却是在颤抖。端华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没有扑过去把那个单薄的清秀年轻人扯到怀里,抑或是对他大声吼逼问他为何要到这险象环生的战场上来,直到逼他说出来为止。可他也明白,他说不出,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李琅琊变了,虽然他依旧着着素色的便装,那衣料虽不张扬,但端华熟悉得很,依旧是华贵的。他身上带着端华全然不熟悉的官场的气息,也还带着长安城特有的风情与繁盛,宛若来自长安的征人在战场上的一缕香梦。
  太过繁杂的心绪教两人一时都默然无语。风从廊间吹过去,端华的衣摆微微响着。绵长的呼吸声扩散在风中,转瞬即逝。
  长安城香梦尚未斩断,东都洛阳已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那日的惨景突然在眼前一掠而过,皇甫端华骤然抬起眼。
  “算我多问了罢……琅琊,我只想说一句,你做你的监察官便好,非我不信任你,只请你……莫要无故搬弄是非,到了回京述职之日,切记句句属实便好。”言毕,他转过身,步履轻捷而优雅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 24 章

  (二十四)
  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养兵时日。渐而过去的日子也给予了潼关充分的准备,粮草兵马以及气士都渐渐恢复。高仙芝与封常清日日商讨具体作战计划,观察敌军动向。而副将们多数日子大约都用来监军与练兵。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潼关厚重的石头城墙上,几乎可以滴水成冰,但队伍的训练也似渐渐有了眉目,所有人的信心也回来了。李琅琊在这看似平静而其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中小心谨慎地写着每日的书信和奏章,禀告关于潼关事宜。事实上,他显然并非搬弄是非之人,况且,潼关内训练备战也全然井井有条,无甚差错可挑。但李琅琊发觉,父亲告诫的话果真不假,内侍边令诚,的确是奸佞自私之辈。只是李琅琊这些时日,素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两人开始倒是在互相暗中观察对方,后来日子久了,便也就松懈了。
  这日天阴欲雪,皇甫端华从练兵场回来,正想到高仙芝房中去秉明训练进度,可刚走到窗下,就听见高仙芝房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习武之人自然耳力非凡,端华立住,略略一听,就听得那是监察官,宦官边令诚的声音。
  端华素来看这边令诚极不顺眼,许是他獐头鼠目的容貌惹人生厌,许是他平日在潼关内太过颐指气使,端华听到他的声音便泛起一阵恶心,转身想走,可就在这时,一句压低的谈话传进他耳内。
  “高元帅……咱家难得拜托您一件事,您怎么连这点薄面也不肯卖给咱家?”正是边令诚那教人恶心的娘娘腔,然后就是高仙芝强压愤怒的声音:“边公公,如今战事吃惊,光是粮草援军运输,官道就已不堪重负,时间也颇为紧迫,我怎可答应公公如此要求?”
  “哟,高元帅还真是不给咱家面子哪?就这么几车东西,派几个人看守着运到长安,能花去潼关多少人马?——咱家看元帅这关里,不到处都是人嘛!”
  “公公莫要失了分寸,如今实在是情非得已,否则在下也不会不答应……”
  端华这下可忘记了要走,武人轻捷的步伐没有一点点声音,他靠近了窗子,压低了声音半蹲下去,贴进了去听。此时正是午后,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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