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松开了系在腰间的浴袍,男人弯下腰将干净的衣服一件件穿起来,一边回忆刚才凯撒的话和神情,李君年明白凯撒的意思,这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公正公平的比赛,商人的首要目的只有一个——利益。
就在刚才凯撒已经很明显地暗示想要和他做交易,李君年会不懂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那略显无害偶尔还会有些无辜的外表很容易给人一种天真单纯的错觉,仅仅是错觉而已,该懂的不该懂的他有眼睛能看到。
理了理外套,李君年走到了落地玻璃窗旁,单手撑在玻璃上低头望着飞船外如大海般翻涌的云海,隐约能看见万米高空之下如同积木一样的城市。
无论凯撒会给他开出多么丰厚诱人的条件他大概都不会答应,不仅仅是刻印在骨子里的提防心理,他参加比赛的确想赢,但赢又不是唯一的目的,重要的是享受过程,一段属于李君年自己的人生旅途。
第二十七章 劫机
洗完澡以后在飞船上安逸地看了场私人电影,等李君年从飞船的私人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清澈干净的蓝天和翻涌滚动的茫茫云海。
浩瀚无垠的宇宙和他只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墙,手掌贴在了玻璃上,冰凉的温度在他的指尖和掌心顺着纹路蔓延开来,仿佛是来自于神秘宇宙之主的亲切问候,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和他进行着外人所无法读懂的交流。
李君年缓缓闭上眼睛,额头贴上了玻璃墙,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融化了玻璃跌入浩瀚无边的太空宇宙之中,变成一粒微不足道的星尘被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所吞没。
一瞬间惊醒了过来,李君年微微皱了皱眉头,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两三声曼妙的歌声之后传来了飞船女工作人员无法令人生气的温柔声音:李先生,我们将在十分钟之后与飞船进行对接,对接过程中会产生轻微震动属于正常反应,您无需担心……李君年抬头朝窗外的太空望了过去,远处的太空终于不再是纯粹的一片黑暗,隐隐有一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冷冽物体显现出它模糊的轮廓,随着飞船的渐渐接近,那隐匿在茫茫宇宙中的神秘物体渐渐显露出她华美而庞大的身躯。
仿佛那大海里,称霸万里海洋的巨鲸,安静而强大。
等等,他记错的话这次飞船旅行的目的地是让他和一个搏斗高手切磋切磋吧?
……
伴随着轻微的机体震动,一大一小两艘飞船对接之后打开了彼此的通道,当通道门打开之后李君年不经意地微微睁开了一分眼睛,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人类或者其他什么宇宙生物。
接近两米的高度,光滑的银色机体透出水银一样的光泽,和人类一样拥有四肢和脑袋,它们看起来纤细优雅得如同一个个芭蕾舞演员,随意摆出一个姿势就是陈列在艺术馆中的杰作,美丽优雅的同时却也是宇宙里最为危险的存在。
“别告诉我切磋是和它们。”李君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在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和这些家伙切磋是想他断腿断手还是全身骨折?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些家伙,宇宙里的几个庞大势力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势力每时每刻都在试图提高自身的战力,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这几个被称为“屠宰者”的机器人就是势力之间较量出来的,截至目前为止最为危险的武器。
屠宰者造价昂贵且核心技术仅仅被少数几家势力所掌控,就李君年所知这种危险又贵得要死的稀少玩意儿并不常见,这艘巨鲸飞船究竟是什么来历?
几个屠宰者机体上都没有标识,飞船的机身上似乎也没有表明来历的图案文字。
“和计划里的有些不一样。”凯撒干干地笑了笑。
李君年不禁挑了挑眉,朝旁边的苍白男人斜睨了过去:“真的?”
应该说是完全不一样,他们本应该去的地方并不是这里,凯撒没有回应李君年的话,他看着面前冷冰冰的四个屠宰者,并不如之前那么放松也没办法彻底冷静放松下来。
“你不想进去参观一下吗?”凯撒微笑着对李君年说道,“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享受你应得的胜利果实。”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是凯撒过于伪装完美的微笑还是对面那四个过于危险的存在。
李君年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没有人跟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其他人确实不会和他一起之后踏上了通往巨鲸飞船的通道,四个排成列堵在门口的屠宰者在李君年渐渐走近之后让开了一条路,以李君年为中心围在四个方向,不紧不慢地匀速朝飞船内部走去。
轰的一声,通往巨鲸飞船的通道大门紧闭,两艘飞船并没有解除连接。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已经被劫持了?”一个飞船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凯撒。
凯撒盯着紧闭的通道门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万一李君年回不来了,他心里还是会感到一丝惋惜的,毕竟李君年是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最有潜质成为天王巨星的人。
第二十八章 你不记得我啦?
几个屠宰者机器人不发一言,不过它们本来也不具备语言功能。
进入飞船船舱后,李君年站上了一台小型飞行器,旁边的四个屠宰者机器人足部离地飘飞在他四周,单单依靠走路的话在如此庞大的飞船里可是一件极为不轻松的体力活儿。
双手搭在飞行器的前台上杵着下颚,李君年观察了一会儿就放弃了,飞船的通道明显是经过特殊设计过的,他们所在的这条圆形通道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除了银色冰冷金属别无其他,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也不知道要飞多久,李君年干脆杵着飞行器发起呆来,他有些好奇这艘飞船的主人会是谁,不说是这个星系,就算是目前已知的宇宙范围内也极少有人拥有如此神秘庞大的宇宙飞船,更何况飞船内还有屠宰者这样的战争武器。
就李君年所接触到的拥有战争武器与如此庞大飞船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一个风起云。
风起云。
这三个字像被冰冻过的银色细针刺痛了他的神经,李君年闭上眼睛低头轻轻捏了捏眉心。
四周悄无声息的屠宰者对他视若无睹,他却没办法对这些危险的家伙选择无视,风家是这个宇宙里掌控制造屠宰者科技的仅有的几大家族之一,不会有那么巧的对吧?
搏斗高手,超级宇宙飞船,屠宰者……
不会是,风起云吧?
怎么可能,李君年立刻否定了让自己心跳加速的猜测,没有人知道这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他现在是李君年,一个普普通通的娱乐小明星,连远远见风起云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心里这么想着,李君年也很疑惑这次比赛的奖励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飞行器缓缓停了下来,他们停在了一扇高达四五米的巨门前,伴随着巨门的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浅金色阳光里飘荡颗粒般的淡淡书香和花香。
石梯,镶嵌木板的地面,随处可见的红木装饰,高大的书柜,枝形吊灯和骨面桌子。
空旷而典雅的房屋,透明的落地窗外是栽种花草的阳台,那些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大概就是从那儿传来的,以及阳台外的……城市风景?
高度逼真的模拟风景并不便宜,出现在这艘飞船里倒是显得分外正常,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一个颇有闲情逸致的人。
一个男人。
“请问,你就是搏斗高手?”
飞行器上的楼梯放了下来,李君年顺着楼梯走进了这间颇有艺术气息的房间,身后的飞行器收起楼梯后房间的门也关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最终选择站在原地,望着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人。
一件简单的T恤和一条棉麻的浅灰色家居裤,赤着脚的男人背对着李君年站在靠近花园阳台的窗口,手里提着一个小水壶给一盆不知名的小花浇水。
李君年的目光很难不落在对方身上,除了房间里只有这么一个奇怪男人的原因以外,这个男人的身材也很吸引人。
不是说他对同性有什么兴趣,纯粹是习惯使然,喜欢去观察一个人的肌理和细微之处。
搏斗高手?从外形来看的确是一个搏斗高手,只是这个搏斗高手未免太有钱了一点。
“搏斗高手?”对方的回应让李君年微微挑了挑眉。
“你不是吗?我以为……这是比赛的奖励,虽然看起来有些过于隆重了。”
那男人将手里的小水壶放到窗户旁转过身来,李君年看着对方,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儿,直到那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不想说点什么?”
“什么?”李君年完全是一头雾水,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圆了,疑惑地看着对方,一点儿都不像是假装的,本来也不是假装的。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声音低了一分,他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动作优雅得像是一个艺术家在弹奏钢琴。
李君年歪了歪脑袋没吭气,心里寻思着难道是这身体以前认识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膈应得不行,不会是什么金主之类的吧?
第二十九章 怕了吗?
在感性与理性之间,99。9%的时候白子珈会选择后者。
是源于不经意间看到清洁卫生的仆人在看一档选秀娱乐节目,还是数个月以前在风家盘山路上路灯之下意外的偶遇,亦或者是谁让那艘飞船进入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理性选择,白子珈会无视这些和他毫无关系的小飞船,它们无法也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一分一秒都是浪费至极;感性之间,他勾勾手指轻而易举地控制一艘小小的飞船,并不算麻烦的满足他那小小的金钱所不能满足的感性需求。
“我们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各自在心里嘀咕着,李君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结果白子珈跟着反问道:“我们难道是第一次见面?”
幸好白子珈并不是一个喜欢浪费太多时间在文字游戏上的人,他微微打量着李君年,上一次看到这男人还是几个月以前灯光昏暗的路灯下,或许是此时光线充足的原因,李君年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为顺眼,似乎也长胖了一些,小小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像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来。
“你是风起云的什么人,情人?”白子珈毫无预兆的一个问题给了李君年当头一棒,也不知道该震惊于对方会提及风起云,还是惊讶于对方居然认为他是风起云的……情人!
等等,风起云……
李君年稍稍弯下腰探着个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冲白子珈看了一会儿,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山道上那个?”他试探性的问道,都已经隔了好几个月了,那天晚上光线也暗,当时心情沉重又复杂的李君年没有怎么留意那天意外碰到的那个男人的长相,现在回想起来,声音倒是有点熟悉,低低沉沉的,干净利落。
“你是搏斗大师?”李君年一脸的疑惑,满头的雾水,要说这艘巨鲸飞船的主人和风起云认识也就能理解得了了,可面前这位又是谁?尚不知道小飞船早就被控制的李君年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来,“真巧,居然是你。”
白子珈顿了一下,看起来小飞船上的人如他所要求的那样并没有把被劫持的事情告诉李君年,即时李君年有所怀疑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巨鲸飞船劫持小飞船,听起来就像是亿万富翁抢一个乞丐兜里的硬币一样可笑。
“我不认识什么风起云。”李君年说了一句,算是否认了白子珈那可怕的说法。
这是在说谎吗?
白子珈淡淡笑了笑没有拆穿也没有继续质问下去,李君年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一个像李君年这样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不被他人觉察就进入风家的领地范围。
有时候需要开门见山,有时候需要迂回一下。
“李君年。”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君年疑惑地看着白子珈,后者闲逸优雅地贴在沙发背上,念出他名字的声音仿佛是在朗诵一首优美的诗歌。
这家伙一定很招女人喜欢,李君年默默在心里给白子珈盖了一个章。
“跟我来。”白子珈站了起来。
李君年站在原地没有动:“去哪儿?”
“你的奖励,忘了吗?”白子珈回过头,眼中射出毫不掩饰的挑衅,“或者是你怕了?”
李君年挑了挑眉。
怕?开玩笑,他没学过这个字。
第三十章 猫爪子有点锋利…上
像是冬天在寒潭溪水里沁过的雪,凉滑的衣服料子滑过手臂和肩背的皮肤漾起一丝冷意,手里的腰带缠绕一个结用力拉紧,镜子里的男人换上了一套正规的雪色武道服,李君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两扇雕琢镂空花纹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李君年赤脚走进比武场,身穿黑色武道服的白子珈双手背负在身后静静看着他,不言不语,两腿微微前后错开摆出架势,有那么一瞬间让李君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相似的场景,完全不同的人,不管是他还是他。
比武的时候最忌讳分神,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对手的一种不尊重,李君年用力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不得不承认白子珈颇有架势的姿态彻底燃起了他内心藏匿许久的跃跃欲试。
起初是白子珈五指并拢朝上朝李君年招了招,这一副放马过来的必胜姿态成功勾起了李君年无害外表下的好胜心,前一刻还是一只被裹在雪色武道服里看起来又乖又好看的无害青年,后一刻就显露出了乖猫伪装下如豹子一般的野性与利爪。
白子珈连连后退了两三步避开了李君年那能挠人的爪子,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勾起兴趣的水纹,改防守为攻击和对方缠斗了起来。
手与足的碰撞里,皮骨的疼痛点燃了人类最为原始的热血,自视甚高的彼此碰上了难得又难缠的对手,在力量与技巧之间切磋对抗,四周的温度随着彼此投映在墙壁上交错的身影渐渐攀升。
皮肤下的血管里血液加速流动,心脏不断加快跳动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