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布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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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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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静了十余息:世界面容相像的,本就很多。人死不能复生,梦更是虚妄,如何作得准。这少年大夫生得如何,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刘晨寂把指尖放开,批道:“弦脉微涩,劳顿了。”斟改了药方,告辞离去。

带走了乐芸那条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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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调用官兵

这章里,谢家要给勒索的那家伙送银子去哪!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四十四章 调用官兵

方三姨娘坐到云华床沿,替她掖掖被角,道:“原来你病还没大好哪!”

“你当怎样?”云华冷笑,“我大好了,精精神神的,却不告诉你,也不听你差遣,自出风头,白抛撇你一个生身母亲在旁边?”

方三姨娘拉下了脸:“你看你怎么说话的?”

云华便不言语,方三姨娘坐了会儿,也觉无趣,找话来道:“你五哥前儿弄了只虫子来,号称全城健将,结果一战就被人咬断了腿,亏空不少彩头,你爹气坏了,砸了那虫盆子,差点没打断你五哥的腿。”

“你自然在旁边劝着了?”云华道。

“哪轮得着我。”方三姨娘酸溜溜道,“二太太帮着说话哪!尤老五亏那么大肚子了,还挺过去帮衬作人情,也不怕又滑了胎!刘老四也挤在当中,哪有我的位置!”

“爹爹膝下,除了书三哥外,就只有柯五哥一个男丁了,”云华持公论道,“纵淘气些,怎可打坏了腿?叫老太太知道也不好。”

“哪儿真的打坏?瞧今儿祭祖他不是利索着嘛!”方三姨娘道,“就是神气差些,毕竟亏了钱了。不像刘老四——喔哟听说她家兄弟入伙一家商埠,那商埠最近一发红火了,添了不少地皮产业,把江上一半儿营运都包了!”

江上走船,各有各的帮派势力,根深蒂固,岂是个新商埠就能掘走一半去的?云华深觉无稽,但也久知方三姨娘不求甚解,耳朵里刮到一鳞半爪,信口夸大胡吹,问她,她也不过虚言矫饰,再不肯用心推求的,因此也就不问了。

方三姨娘又坐了片时,云华躺得不耐烦,披衣半坐起来,拿个柳姨娘画的木片把玩——这木片手掌见方,一次做得十几二十件,画上花鸟鱼虫、写上大字,给大少奶奶房里长孙少爷认字儿玩的,云华问柳姨娘要了两片,方三姨娘也伸头看,外头柳姨娘引着碧玉来了。

碧玉问了六小姐、三姨奶奶的安,动问六小姐是否想搬回自己院子,也听说六小姐刚刚劳顿了,又不好些,反复声明六小姐要暂时不搬,也就算了,想回去时,只管叫个丫头说一声。柳姨娘在旁边笑着留云华多住些时日。

云华谢了碧玉、柳姨娘,披着衣裳起来,道适才略有头晕,其实不妨了,还是回自己院子住的好。方三姨娘在旁边只是陪笑,也晓得帮说几句好话,眼角瞥见自己丫头在帘下打手势挤眼睛——二老爷跟老太太说完话,出来了!——顿时坐不住,寻个借口告辞,截二老爷去。

二老爷他们跟老太太谈至红日中天,谈些什么?门一阖,连碧玉都避开,老太太先对云剑道:“你中了举,也能有功名了,是安身立业的谢家儿男了,有几件事,该给你晓得了。”便把官中、宫中一些秘事,开宗明义告于他知道,大老爷、二老爷在旁边,添说些细节。云剑听下来,有些是早猜到的、有些想都不敢想,不觉汗出。最紧要的,是那无头信纸,先是要把那笔银子付了,再是勒索出于何人之手,老太太的意思,还是查访着。布袋上的线索,碧玉去查访,她已经查实棉布确实是老沙铺子的出品,这厚棉布结实耐用,从上一代起就开始卖,一直卖得很好,一时也找不出买主中谁可疑。缝实袋口的棉线,也像老沙铺子搭着卖的线团,买主更杂了。这条路子,看来查不下去。信纸,大老爷着人访了,乃是街头小商小贩卖瓜子、卖花生、卖姜糖用的纸,事先裁成几寸见方,一撂撂备在挑子里,哪位行人叫个几文、一角的,他们就拈出一张约,利索的旋个漏斗,把货色倾进去装着,封了角,递给行人,行人要说:“一张太薄了,再垫些呗!”他们也肯多给个几张,反正便宜。在锦城行路的,谁都能弄到这纸。而墨呢,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墨,也没什么特别印记,大老爷黔驴技穷了。老太太作主,布袋和纸墨,都移交给云剑勘查,练练他的本事,至于付银子的事,则交给二老爷用心,他调用官兵方便。

二老爷领了老太太的命,又同大哥、大侄儿寒暄了几句,出来,一路斟详此事如何办理,迎头听见个娇嗲嗲的声音:“哟,老爷!”却是方三姨娘,满脸热乎乎的笑,给他深深的道了个万福,那腰身还是跟少年时一样,绵软得紧。

二老爷心里就一动……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他“嗯”了一声,自顾往前走。

方三姨娘小碎步跟上,粘着他不放,还老问些有的没有的,二老爷就有些烦了。方三姨娘又问:“老爷哪儿去?”

二老爷回答:“到你家奶奶那里去。”

方三姨娘顿时就有点僵。众姨娘们都陪着二太太,只有她溜出来逮巧宗儿,结果直接跟到二太太那里,像什么样?二太太会不会剥了她的皮!她她她……她要不要尿遁?

在进二太太屋门之前,方三姨娘到底找了个机会,溜开了,晃荡半圈再回来,自以为遮人耳目。二太太怒从心起,很想当场好好教训她一顿,碍着二老爷的面子,忍了,先服侍二老爷用了顿简单的中饭,含蓄的问二老爷,大少爷仕进了,是不是他们云书的地位会下降。二老爷很不含蓄的告诉她,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把柯儿的学业抓上去。院子里多出几个读书人,对谁都有好处。二太太当时脸色就红一阵白一阵的。云柯的生母、卓二姨娘赶紧在旁道:“奶奶平日总关心柯儿功课,为柯儿伤了不少神,实在是柯儿自己太不争气。”

二老爷咕哝了一句:“这样顽劣,不知像谁。”

没人敢答腔了。二老爷扒拉完饭菜,去安排送银子的事。碧玉已经把银两筹措到位了,都是毫无花假的现银,交割于二老爷,便回内院,途中经过一处小桥。这小桥下倒是没水,旁边原是一座小丘,能工巧匠将假山石铺设于小丘上,天衣无缝,曲意玲珑,小丘下是片洼地,便植了片绿得发蓝的蔓草,草上贴着丘石架座弯弯的小桥,碧玉就从那儿走,听得有人问好:“碧玉姐姐。”循声低头看,桥那边,蔓草到了尽头的拐角处,是个小池塘,谢家八小姐云波原蹲在那儿以手掬水,见碧玉走来,起身拘谨的打招呼,脸憋得红红的。

碧玉忙施礼。这时候云波立得低,碧玉立得高。她觉得不太合适,想折路下来跟云波说话,云波已经自己低着头走了。其实再低头,也遮不住她下巴上的疤痕,但她自卑惯了,只索低着。碧玉隔着衣袖,抚着老太太赐她的珍珠底镶宝金?花钏。服侍好主子,是有好处的啊……瞧她比这家子里什么庶出小姐都得意多了!奴婢作到这地步,是不该有什么别的要求,只管一昧忠肝赤胆、肝脑涂地便是。

碧玉一路思忖,一路往柳姨娘那边。柳姨娘和云华应该都已经午憩起来,可以安排搬屋子了罢?一进那儿,碧玉吓一跳:当门道就见明雪跪着呢!腰杆直挺挺的,跪得怪不忿。

碧玉问:“怎么了?”明雪驴着一张脸,不回答。碧玉只好进门去,走了两步,乐芸迎出来了:“哟,碧玉姐姐!”不好意思的向明雪那边偏偏脸,主动交代:“她偷吃到厨房里去了。我们见她啃着块骨头,一问,厨房那儿拿出来的!您说像话吗?不得不罚。”

碧玉晓得明雪从厨房拿过东西,也只作不知,问乐芸道:“怎么让跪在这儿?”

“因怕叫六小姐听见惊了病体,故没敢在后头说她。”乐芸委屈道,“可没叫她跪这儿!是她自己骆驼脾气拧了,拉都拉不起来。”说着真去拉,明雪嘴唇一掀,森森尖牙,很不介意来上一口。乐芸忙缩手,对碧玉道:“您看!”

碧玉无法,叫她们先收拾东西去,自己蹲在明雪面前,百般劝慰,最后答应每顿都叫厨房给她送骨头,逢年过节还送特别大的,明雪这才站了起来,哼哼:“我是听说这家里有的是骨头嘛!”

“你怎么不吃肉?”碧玉好气又好笑。

“肉比骨头贵……”明雪两眼放光,“你说我也能要每顿送大肉?不会太贪心了挨揍?”

碧玉败退,还是去盯着那些丫头们如何替云华搬屋子要紧。一个小姐起居,索索细细,有不少东西,乐芸愿意表现,指挥得不错,然总嫩些,要碧玉提着大领子。云华对住碧玉,那叫个满脸真诚感谢,把这次病没恶化,居然还能好起来,说成多亏碧玉调度得当。碧玉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儿,便对六小姐感情更好了些。

——我们爱我们付出心血照顾过的人,会比爱着照顾我们的人更多,因前者让我们感觉强大,后者却是我们的债主。

云华以弱者重生,就弱到底,蒙老太太保护、受碧玉保护,把温情悄悄种进她们心里。有朝一日,指望这种子发出绿芽来。

碧玉看看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六小姐原来院子里,洒扫诸事也都不错,连前头磕伤的铜镜也都修补好了,便放心辞别六小姐,回老太太那儿复命。老太太仍然问明雪怎样?碧玉道:“去厨房偷吃的事发作了,挨罚呢!”

老太太“嗯”了一声,毫未猜疑云华利用了碧玉的心理盲区暗度陈仓,又问:“你看明雪这孩子怎样?”

碧玉照实回道:“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爱闹别扭的傻子,同她姐姐是两样人,难为六小姐用到今天。”

同老太太自己的看法一样,明雪傻得不堪利用。再说,玉坠出现在二太太那的时候,明雪脚步根本没出柳姨娘院门。老太太琢磨着,内奸另有其人,对明雪就不是那么重视了,再过阵子,要明雪还刁蛮闹腾,就发配到粗役岗位去,再给云华换个好丫头罢!至于今天——

今天,老太太手心微微捏着一把汗的担心着:那笔银子送到指定地方,谁会来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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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水上失银

这章里,嗯,银子被鬼怪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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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四十五章 水上失银

秋风吹起满天黄叶,江水倒比春夏时候清澄了。锦城西南面的霖江,深可达四丈余,宽能有十二丈,承载了锦城百分之九十的水运任务,江面白帆点点,码头上堆满了大箱长索、挤满了装客?货的水手。

有个小湾,半边是石岸、半边是泥滩,离霖江最大的码头要有半哩地,一样是霖江水,引到这里的,就静下来,任其他同伴们继续滔滔南流而去,它们呆在这里,养着半湾芦草,静得连泡泡都不吐一个,除非大风的日子,江浪越过石头湾口,把重重惊涛如白鹅般哗啦啦直赶进来,芦草们才会惊诧莫名的摇摆起来,很久之前的陈水陈泥,也便才有希望得到一次洗盘。

今天没有风,天蓝得恍惚,一大堆芦草刚被人收割下来没多久,堆在水边,那水也有丈多深,被芦根芦叶遮了,一眼望不到底。二老爷指挥着人,把银子扛到了这里。这就是那纸头上指定的交钱地点。

为防人耳目,银子全伪装成了石头。五万两白银,五千斤呢!那家伙怕惹麻烦,不肯要银票,只要现银!那也得他神通广大搬得走呀!他打算怎么搬?二老爷想着,他要敢带几个苦力,蒙着脸挑扁担来提钱,非把他们按下问个明白不可!别看二老爷带的人少,都是精兵!按倒一窝毛贼是没什么问题。他四面看看,那毛贼打算从哪儿来呢?

时辰到了,没人来。远处憧憧的帆色船影,日脚悠悠的走。

湾里的水也走了起来。一条绳子,像烂麻绳似的浸在水里,没人注意它,如今它被莫名的力道牵引着,动起来,却没烂,还挺结实的,一拉,把芦草堆拉散了,里头露出只小船来。

独舱的小船,深舷,船板往舱底倾斜,舱里没人。小船跟着绳子往前走了点儿,顺着水势,很自然的泊在石岸边,可以看见船板上灰粉抹的一大字:“装!”

二老爷掐着下巴上的胡须缕儿,明白了:贼子先把船藏在草堆里,到点了,拉出来装银子!

有想得这么美的贼人吗?

兵丁们都眼巴巴的瞅二老爷:“装不装?”

二老爷咬咬牙,黑着脸:“装!”毕竟这是他父亲谢小横的意思。不过呢,二老爷悄悄下个命令,一半的兵丁留下来装银子,另一半匍匐在石岸上,借枯草掩藏身形,顺着绳子往前摸,想看看前头是谁在拉绳子,绳子却出乎他们意料的长,总也到不了头。

装银子的兵丁们,脸色也越来越怪异:五千斤重物,那么大一堆呢!他们本以为这小小独舱舟,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就算装上了,只怕也会压沉。结果装了又装,小船始终没满,也没沉。而且,还没装完呢,绳子又动了,还是往前拉,于是船也往湾外走去。

二老爷腮帮子抽搐了。谢小横是命他“照给”,他要是没装完,就让船走了,这是没完成父命。没完成父命会有什么后果……他还是别想后果了,快想想怎么完成任务吧!

于是另一半兵丁也被叫了回来,追着船,拼命往里头丢银子,总算全丢完了,小船也快出湾了。

接下去怎么办呢?兵丁们还是眼巴巴瞅着二老爷。二老爷喝令:“追!”兵丁们再在岸上就追不着了,只好推举出几个会水的,扒下衣裳泅水追赶,其他的在岸上挥臂晃脑,权壮声势。

小船不紧不慢,竟漂近了霖江大码头,会水的也终于找出绳子的那一头是谁拉着了——三桅四帆的楼广船,舱里一口气能装上万吨的货,还能在船楼那儿接待几百名贵客,是南蛮子造的精品船,专走南海、中原、西戎一带商路。它早订下这个时辰出海。独舱小船的绳子,就远远联在它船舷底下。它早订下这个时辰要走,一动,小船就动了,启动后,船主查查各方面运作没问题,就离岸了,于是小船也跟着走了。

可是光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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