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仲夏没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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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仲夏没有雪-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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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雪夏忽然笑了出来,很平常的微笑。
  “雪夏。”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厉景行揽着她的肩,
  “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半拽半拉地将她带了出来。意外地,顾雪夏没有挣扎,甚至像是眼泪已经流干了,不哭不闹。
  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两个人在看到朝着他们大步走来的人的时候,默契地止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能看到让苏楠付出一切的男人,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顾雪夏一把挣开厉景行,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啪。”响亮的一耳光。
  唐铭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面色平静。
  “你……”一旁的阿K正要站出来,却被唐铭制止了。
  “滚。”顾雪夏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
  “我要见苏楠。”唐铭也是丝毫不让。
  “哼。”闻言,顾雪夏眼眶通红,却毫不示弱地讥讽一笑,
  “见她?你有什么资格见她?!你凭什么见她?!”说完,眼里的笑意敛去,一片黑色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眼底。
  “唐铭,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再靠近她一步!我就是把她火化了,骨灰洒进海里!你也休想见她!”气势汹汹。
  但是话音刚落,女人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皱着眉垂下头去,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
  “可是……这样我也见不到她……再也见不到了……”
  “你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还给我!啊!”突然情绪失控,恸哭不已。对着唐铭发疯般地又拉又扯,而后者却不躲不让。
  “雪夏。”厉景行上前将她禁锢在怀里。
  顾雪夏现在哪还有什么理智,也不管对面的人是谁,对着厉景行也是拳打脚踢。
  “你放开我!放开我!”尖叫着,就好像遇到了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唐铭也受了伤,被顾雪夏一打,鲜红的血浸了出来,衣服上染红了一大片。但是男人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迈步走进手术室。
  “啊啊啊!”眼睁睁地看着唐铭一步一步靠近苏楠,顾雪夏几乎濒临崩溃。凄厉地尖叫,似是要把声带喊破。
  突然后颈一沉,尖叫声戛然而止。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顾雪夏恍惚又听到苏楠的声音了,她说:“牵好了,别松手。”
  那个她看得和自己生命一样重要的人,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牵好了,别松手……
  冻结的泪融化了一滴,带着从心脏淌过时候携带的温度小心翼翼地垂落。
  厉景行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薄唇抿成一条线,手背青筋暴起。其实,从决定告诉她苏楠出事的消息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因为,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很多事,往往对最有资格的人最残忍。
  后来的后来,厉景行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顾雪夏。
  原来是双方交火,苏楠为了掩护唐铭离开,一个人开车引开了对他们穷追猛打的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右肩中枪,疾驰的车陡然失控冲出马路,坠落高坡。厉景行派去的人因为在先前的激战中为了掩护苏楠死伤过多,等后援赶到的时候,苏楠已经出事了。
  厉景行是快中午的时候接到消息的,当机立断将苏楠送到香港。因为那里是距离东南亚最近而且医疗水平比较高的地方了。而且,卢卡斯从欧洲赶过来,香港也比较近一点。
  但是,这一切对于顾雪夏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暖而不燥。原来不是每个让人绝望的日子都是阴雨蒙蒙的。
  厉景行静静地看着枯坐在阳台的女人,保持着一个姿势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好像已经失了呼吸。自从苏楠离开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变成了这样,不言不语。他不叫她的时候,她就在床上躺一天,不吃不喝。他将她抱下床,她就在阳台边一坐一整天。
  男人迈步走到她面前,蹲下双手包住她的手,温言:“冷吗?”
  “……”顾雪夏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个眼波的闪动都没有。
  厉景行也不恼,耐心地继续道:“今天是苏楠的葬礼,要去吗?”
  “……”
  似是已经料到她的反应了,厉景行抬手帮她整理一下额前的头发。
  “那你乖乖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厉景行轻轻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起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卢卡斯站在门口送他。
  “照顾好她,我一会儿就回来。”
  “放心吧,老大。”卢卡斯一脸严肃地保证。
  苏楠出事的时候,他就预料到现在的状况。所以在回B市的时候,他就让卢卡斯和他们一起回来了。只不过等到事情真正进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估计还是乐观了。
  雪夏现在每天吃的东西少得可怜,要是一个人还好,偏偏她肚子还有一个小家伙。为了保证母体的营养供给,从前天开始,卢卡斯已经开始给她输营养液了。
  ……
  墓地,无论阳光多么灿烂,还是给人一种凝重的气氛。
  葬礼是厉景行一手操办的。苏楠生前没有多少要好的人,葬礼厉景行也没有通知那些可有可无的人,毕竟人生的最后一程,不必在乎什么场面。
  到场的寥寥几人,除了他,凌菲和齐信磊也来了,还有那个将苏楠和顾雪夏带大的院长。老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晕厥,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感觉苍老好几岁。至于唐铭,他也通知了,想来苏楠是希望他来的,但是直到葬礼结束,唐铭也没出现,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叫阿K的人早早就到了。
  厉景行安静站在一旁看着褐色的土一点点地掩盖了黑色的棺木。突然想起苏楠在临去前跟他说的话,
  “……对于一个将你视若生命的人来说,隐忍是错,受伤是错,而死亡,则是不能原谅……和接受的错。”
  “但是,她还有你……照顾好她……一辈子……”
  ……
  苏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灰蓝的天空,一只麻雀掠空而过,飞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作者有话要说:  

  ☆、I'm here

  葬礼结束后,厉景行派人将院长送回去了。
  “景行。”
  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男人转身。
  凌菲两眼红肿,走到他面前,有些犹豫不决,
  “……雪夏,她怎么样了?”
  当初得知苏楠出事的时候,凌菲去急急忙忙跑去找过雪夏,但是却被拒之门外。
  “老样子。”想起阳台上那个沉寂的背影,厉景行暗自轻叹。
  “我能去看看她吗?”红着眼小心地问道。
  厉景行沉默片刻,
  “小菲,以雪夏现在的状况……我想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闻言,凌菲先是原地转了两圈,一边动一边咬着自己的手哼哼着。最后似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焦虑,望着厉景行哭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惶然无措。
  厉景行上前一步,轻轻揽住凌菲的肩,拍拍她的后背。
  “小菲,我们要相信雪夏,多给她一点时间。”
  “啊……”凌菲忍不住痛哭起来,小脸很是狼狈。双手拽着厉景行的衣服,急得直跳脚。
  她也知道这种事要慢慢来,也知道她该相信雪夏的。但是,和她认识这么久,雪夏什么个性她也最清楚不过了,苏楠在她心里什么地位她也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才害怕,才着急,才手足无措。
  厉景行也不再说话,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刚才那句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凌菲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时间?相信?他都有,都可以给,但是给了之后呢?
  无法预料的结果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而那个让凌菲急得团团转的人此刻依旧坐在阳台上,瘦到皮包骨头的手交叠规矩地放在腿上,眼睛平视着远处的风景,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
  参加葬礼的人各自离去,墓园恢复了它一贯的寂静。
  墓地间的小路上,出现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右手无力的垂着,怪异得就好像那只手根本不属于这具身体。左手抱着一束百合,面色凝重地朝着那个新立的墓碑稳步走去。
  弯腰将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而后站直身体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只不过黑色的墨镜挡住了所有企图窥探他内心的目光,也挡住了墨镜背后在这一刻流露出来的情绪。
  忽而,一阵凉风从山谷里刮来,墓前的百合随风轻动。
  ……
  “喂,刚才多谢帮忙。”少女嘴角青紫,咧嘴一笑。
  “……”少年一脸不屑转身就走。
  “喂,你别走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不配知道。”那个面容清俊的少年凉凉开口。
  “啪。”扑上去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
  “拽什么拽啊,你也不问问老子是谁,当真以为楠姐是白叫的啊。说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抓紧时间报上名来,以后姐罩着你。”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少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唐铭。——你记好了。”
  “……”少女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容愣住,久久。
  一个笑就锁住了一辈子。
  ……
  锃亮的皮鞋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墓地的出口走去。旁边的青松地默然伫立,就像刚才站在墓碑的男子一样,不言不语,却永远地守护着这方土地,青松既有心,何况人呢。
  只不过,有些话不必说也不能说。
  厉景行还没进门,远远地就看到了阳台上的身影。车滑行到门口停下,白管家听到声音早就迎了出来。见厉景行下车,
  “少爷。”恭敬地叫了一声。
  厉景行点点头,一刻不停地往屋里走去。外套都没脱径直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视线一下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雪夏,我回来了。”厉景行在她面前蹲下,双手握住她的手。
  “……”
  “起风了,我抱你进去吧。”
  知道她还是不会回答,不等她说话,厉景行就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站直身体的一瞬间,男人不由僵住,怀里的重量又轻了。每天抱每天都在变轻,好像总有一天,怀里的重量会变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背脊一凉,厉景行不由收紧了手臂。
  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而是抱着她来到二楼的小客厅里,那里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不久前,她还坐在这儿笨拙无比地弹了一首《小星星》。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雪夏,我弹曲子给你和宝宝听好不好?”
  “……”
  厉景行坐在钢琴前,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搭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指尖灵动,一个个音符跳了出来。
  那是从来没听过的陌生旋律,没有铿锵激昂,也没有哀婉低叹,却让人不由心头一动。柔得像一眼温泉,悄无声息地淌过每一个冰冷的角落,那么安静又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心安。
  一曲结束,厉景行复又走到顾雪夏面前,单膝跪地,牵过她的手,埋头在她掌心细细描摹着。
  感觉到微凉的指尖郑重而又缓慢地滑过她的手心,突然,如死水一般的眼底陡起了一丝涟漪。只不过很快又消散下去,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景行将自己的手掌完全覆盖在她手心之上,柔声道:“这是这首曲子的名字。五岁的时候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但是她的视线却保持着水平,不知落在哪儿。
  好看的眉宇紧锁。雪夏,你知不知道我也快疯了,也快崩溃了。
  厉景行直起身体,空着的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往下轻轻一带,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努力地在她的瞳孔里找寻自己的影子,声音微微沙哑,
  “你答应过,说不会忘的。雪夏,你答应过的。”眼里闪过一丝脆弱的光芒。
  雪夏……你答应过会记得还有我陪着你的。
  “……”一如既往的沉默。
  良久,就在他苦笑着松开她的时候,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一眨。
  “啪。”一滴温热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厉景行震惊地看着手背上的那滴晶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欣喜若狂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忘的。”抱着她的手臂勒得她呼吸有些困难。
  顾雪夏呆呆地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激动的声音,苍白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只不过那双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轻轻揪住他的衣服。
  厉景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稍稍凌乱的额发遮住了眉眼。侧过脸,微凉的薄唇吻在她的颈上,一滴晶莹顺着下颚滑落,在她的肩头晕开一朵深色。
  顾雪夏眨眨眼,看到窗外的灿烂的阳光。也许,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忘不了这一刻,忘不了他在她手心一笔一画写下的,
  I’m here。
  我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

  晚餐的时候,薛姨特地加了菜。满满一大桌几乎全是顾雪夏平时爱吃的菜。
  顾雪夏坐在餐桌边,在身旁的人炙热的目光里,慢腾腾地拿起筷子,踌躇不决,最后就近夹了一块花椰菜,放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是靠着清粥和营养液过日子,现在嘴里一点味道也尝不出来,再美味的食物也是如同嚼蜡。但是感觉到厉景行期待的眼神,顾雪夏还是认真地咀嚼着,咽下。
  看到她喉间的滚动,厉景行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
  “再尝尝这个。”兴致勃勃地夹了一个虾剥好后放到她碗里。
  顾雪夏顺从地夹起放进嘴巴里,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咀嚼、咽下。
  男人的眼里满是光彩,荤素搭配着给顾雪夏夹菜。而她也是来者不拒,全部乖乖吃下。
  坐在对面的卢卡斯抬手用中指推推金丝眼镜,低头的瞬间,也不由会心一笑。
  这一餐顾雪夏吃下去的东西比她最近小半个月吃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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