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做？”齐辰头也不转地问曹福民。他想直接去厨房拿把刀子，把甄媛梦给切了，但这样的话会留下罪证。
曹福民笑了笑，从背后取下了取血的机器，还有一些针头。他走到甄媛梦的身边，将机器设置完毕，用胶管戴上针头后，直直地插入了甄媛梦胳膊上的血管。因为浑身无力，所以甄媛梦挣扎得并不厉害。
很快，猩红色的血液，就注入了机器里。大约抽取了100ml的量，曹福民便停止。
甄媛梦的眼神非常恐怖。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有备而来。她不仅又转头看向阿福。她被自己的哥哥算计了，她以为的情真意切，其实只是一场戏。
甄媛梦气得只想哭，只想杀人，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她觉得这都是齐辰的阴谋。她想要杀了齐辰。
“甄媛梦犯罪的证据，以及证据都在哪儿，是吗？”齐辰举着手，问道。
韩文曦立刻应道：“还有齐铮、齐诗语。”
齐辰点了点头，“好。”
他放下手指，将指尖接触到血液。粘稠滑腻的触感让他感觉到恶心，只要一想到这是甄媛梦的血液，他就不想触碰。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入齐辰的脑子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齐辰真的是低估了甄媛梦，而后者真的是罪行累累。
她喂她母亲吃下了药，烧死了她的母亲，她害某个女明星被强丨奸，她害某个男明星被车撞，她害得某个女星从高处摔了下来……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原来，坏人并不是只会害一个人。她一旦犯错一次，得了手，她的良心就再也没有了。
而对于齐铮，齐辰反而犯了难，齐铮确实有做过错事，却没有证据。
很多害人的事，都是甄媛梦早年的时候犯下的。当齐铮能够成为她的帮手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齐铮去做那么多害人害己的事了。
就算是贾麟险些被害的那件事，也找不出证据来指证是齐铮指使的，因为被雇佣的人，现在全部都离开了中国。
齐辰犯了难，气息都有些不稳。
甄媛梦倒下了，可是齐铮呢？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疯子啊！
第四十六章
齐辰的面色凝重。他瞧了一眼仍旧被缚住的甄媛梦，后者的眼中已经没有多少愤怒，反而展现出了十足的傲慢。就仿若她不过是暂时如此，很快就能从束缚中解脱。
“走吧。”曹福民转身对着齐辰道。
齐辰闻言，回头看了眼阿福。后者正在与甄媛梦对视。甄媛梦仍旧想要保持那高傲的神色，可药效让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她与阿福对视的时候，眼眸中只有疯狂的神情，像是她想要杀了阿福一样。
齐辰不禁出声道：“福叔，一起走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我还有其他的事。”
齐辰知道阿福要做的事是什么。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毕竟阿福也是今天这次行动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少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无法完成今天的事。
最终，齐辰带着曹福民还有韩文曦走了。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阿福将被捆住的甄媛梦抱回了房间，平放在床上。他直直地与甄媛梦对视着，丝毫不惧对方眼中的怒火。
待到楼下行车声逐渐消失，静谧，一下子就蔓延了整个房间。
原本甄媛梦还能对阿福怒目而视，可渐渐的，她的眼中多了几分茫然。而阿福的眼中依旧没什么情绪，他只是在长久的凝望后，闭上眼，又缓缓地睁开。他淡淡地看了甄媛梦一眼，留下两个字——“活该。”
阿福回身走到了门外。他动作平稳地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好，派出所吗？我是来自首的。”
“我们能用上的证据有哪些？”一进入电梯门，曹福民就问出了口。齐辰整理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看到的东西，飞快地答道：“很多。”他当即把自己看到的景象跟众人讲了一遍。
曹福民吸了一口气，韩文曦则是用力地揽住了齐辰的肩。他们都没有想到甄媛梦竟然已经恶毒到了如此地步，也正是因为她作恶多端，这下可以用到的人证、物证就太多了。
“曹叔，”齐辰迟疑了一下，才道：“有办法为福叔开脱吗？”
虽然甄媛梦其他的恶毒行径，没有福叔的参与，但邹琳这件事，阿福到底是逃不了干系。而且今天阿福的自首，才能让其他间接参与了这些罪行的人落网。可阿福到底养了他这么多年，那份感情是磨灭不掉的。奈何曹福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办法，我不能参与这些事情的。”
齐辰的神色一紧，心头有些难过。他旁边的韩文曦见状，赶忙出声道：“我会竭尽所能，让他尽量减刑。”
翌日，清晨。随着除夕的靠近，K市的不少路道都用上了节庆灯饰。而网上对于春晚的关注度也逐渐提高。但这天早上，又一件丑闻，横空出世，让众人大跌眼镜。
犯罪嫌疑人甄某被警方逮捕，据透曾是多起娱乐圈惨案的主谋。
网民们几乎是没动什么脑子，就猜到了这个甄某究竟是谁。最近这段时间，各种负面消息缠身的，娱乐圈里面有这么大的能耐的，除了甄媛梦，还能有谁。这下，甄媛梦的恶行昭告天下。
被害人的名单要是凑起来，活脱脱可以演出一部大制作的商业片了，还绝对不会为票房发愁。单就是一个邹琳，在当时就是一呼万应的大明星。更何况后面还跟了那么多曾经红极一时的艺人。
众多网友，愤怒了！
娱乐圈里，爆炸了！
韩文曦第一个站出来，要求严惩不贷。韩总裁现在坐拥千万小老婆，他在微博上发声，要求严惩凶手后，立刻获得了极高的转发量。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的微博就被人赞了数十万次，更有数不清的网友在#严惩杀人凶手甄媛梦#这个话题下留言，要求警方严审严判，绝不姑息！
稍后不久，许琛便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个视频，一个用被害的艺人曾经的录像串联起来的视频。
那些俊男美女，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演员歌手，他们在许琛大片级的剪辑下，用笑容合成了一部让人动容的微电影。那个被甄媛梦指使人强丨奸的女明星曾经那么爱笑，发生了那件事情后，演艺事业一落千丈，现在只在异地开了一个餐饮店。
“我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为观众带来更多深入人心的角色。”这是女明星在刚出道的时候讲的。那时她漂亮伶俐，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的青涩，又让人觉得纯洁美好。
“我想回家啊，可是不敢回。别人都知道那件事，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是女明星在今天接受访谈时说的话。这时，她已经看不出她本来的美丽。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皮肤也黄了，身形有些臃肿。当她说到家的时候，已是热泪盈眶。
那个被甄媛梦指使人暗算，车祸临头的男明星，此时已经永远地躺在了地下。他的墓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的照片，那里面的人帅气又俊朗。而许琛找到的有关男明星的视频因为年代久远，只能从影视剧里找到。
那些风流倜傥的古装人物，那些帅气时尚的现代扮相，让人直呼帅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打从心眼里感到惋惜，感到愤怒。
“我恨她。”被甄媛梦的人推下高楼的女明星落了泪，抬起颤抖的手擦干。当年的事故，让她的下半身瘫痪，双手也变得有些不灵便。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一切都是甄媛梦搞的鬼，可甄媛梦一向在群众那里作秀，演出一副好人的面孔，她就算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而因为这场事故，她的人生都被毁了。行动不便，自然演不了戏。而得到的赔偿金，很快也被人骗光。女明星走投无路，险些自杀。幸好，她从阴影中走出，开了一家书店，勉强糊口。
她记得，她当年出事的那部戏里，她是女一号。后来，她出了事，女一号就变成了甄媛梦。而现在，她得知凶手真的就是甄媛梦时，再也忍不住地对着许琛导演的镜头痛斥道：“我恨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最后，是邹琳，是齐辰。
齐辰其实跟邹琳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得不行。
“我当然非常地恨她。”齐辰笑着说出这话，眼泪却从眼眶中落出，“因为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妈妈啊。”
“别人都有妈，就我没有。我爸又忙，只有甄媛梦管我，可她对我根本就不好，她只会用药来喂我。”
拿着摄像头的人问齐辰道：“他喂你吃了什么？”
齐辰像是忽然间愣住了一样，呆呆地看着镜头，眼神瞬间有些空洞。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脸色苍白，紧咬住嘴唇，眼睛都不敢看向镜头地道：“就是药。”
“什么药？”拿着摄像头的人不依不饶，有网友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来自许琛。
齐辰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惊恐，表情像是有些惧怕一般地道：“你不要问这个问题了。”
“告诉我吧，总要让甄媛梦的罪行得到惩罚。”
听到这话，齐辰的睫毛煽动得厉害。他垂着脑袋，好半晌缓缓地抬起头，用一双装满了泪水的眼睛，看着许琛道：“如果我说了，你会瞧不起我吗？”
“为什么……我要瞧不起你？”许琛的声音出现了迟疑，镜头开始抖动。
齐辰的眼睛里仍旧是害怕还有惊恐，以及委屈。他想笑，却笑得很勉强。“因为那个东西，让我变成了怪物啊。”
“什么东西？”许琛的手在颤抖，镜头抖动得更厉害了。
齐辰颤抖着嘴唇，脸色苍白地呼吸了好几口气，才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刺激雌性激素产生的药。”
镜头跌落，画面变成了黑色，就连音乐也暂停了。网友们正在镜头前目瞪口呆的同时，画面再一次有了光亮。齐辰出现在镜头里，笑得很勉强，眼睛还是肿的，音乐重新响了起来，是Olafur Arnalds的《3055》。循环着的钢琴音调，还有悲伤的小提琴曲，渗透进了人们的耳朵。
“她不仅对我做了这样的事。”齐辰一边说，一边流着泪，“她也对我妈妈做过。在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她把我妈妈的药换掉了，把那些用来调节身体的叶酸，变成了刺激雄性激素生长的药物，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怪胎。这几天，网上不是在传我怀孕的信息吗？那是真的。”
齐辰像是说不下去一般地哽咽了起来，眼泪又开始肆无忌惮。
“抱歉，我不该让你录这个视频。”许琛的声音响起，含着隐忍的怒气，还有十足的愧疚感。齐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地道：“没关系。我应该揭露她的罪行。因为性激素紊乱，所以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很痛苦，在生下来之后，我的身体也很奇怪。在我的身体里面，有一套属于女性的□官，虽然它很小，但它确实存在。医生说，只要我不食用那些刺激雌性激素产生的东西，就会一直是一个男人。但甄媛梦知道这件事，她一直在我的食物里下药，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抱歉，我很震惊听到这个消息。”
齐辰笑了笑，流着泪地应道：“这是天生的，我无法改变，尽管我从来都不想这样。”
在短暂的沉默后，齐辰咳嗽了医生，继续讲道：“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身体有问题，没有人告诉我，我去做体检的时候，也没有检查出来。”
“嗯。这次是因为你有了男朋友的缘故吗？”
齐辰猛烈地摇头，用手撸了把脸道：“不是的。我的肚子里，会有一个孩子，也是甄媛梦做出来的。在韩总生日的那天晚上，她找人来给我下了药，我被迷晕了，第二天起来，已经是早上。”齐辰停顿了片刻，像是走神了一般地道，“那是我的第一次……来着。”
“我有点听不下去了。”许琛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音，“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要对你做这么多的坏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齐辰抬起双眼，无辜地看着许琛：“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当时还那么小。”
视频到这里，停止了。没有音乐，视频定格在齐辰的脸上，那双眼睛里也透出了迷茫。双眼发红，嘴唇苍白，他的样子看起来有够糟糕。可无数人在电脑屏幕前哭泣。
这样的遭遇，发生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他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是甄媛梦用来喂药的小白鼠。
在刹那之间，网络沸腾了。群情激奋，在全国各地，都有人聚集在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发传单，传播甄媛梦的而行，举横幅，要求政府绝不放过这样的罪人。
而对于齐辰怀孕的这个事情。跟上辈子的不同，几乎所有人都在安慰他，在鼓励他，期望他能够振作起来。
齐辰看着电脑屏幕上，满满的留言，只一天，他的评论就达到了数百万条。韩文曦站在他的身后，亲吻着他的发旋：“从今以后，你不必担忧。你怀孕的这些日子，也不会有人想要故意为难你了。”
现在，齐辰明白韩文曦为什么要炒作他怀孕的那个信息了，原来是为了现在的这个时刻。他的心中并不是在开心，而是平静。他的秘密公布于众，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对他怒目而视，骂他是怪物。
这真是太好的事情了。
韩文曦看着低头落泪的齐辰，心疼得不行。他忍不住蹲下神，将脑袋放在齐辰的腿上，仰头看着齐辰那张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脸。
“我心疼。”韩文曦忽地出声道，“你哭得我的心都快碎了。”
他那张脸明明是在说情话，却面无表情。那种违和感让齐辰忍不住破涕为笑。
“我是太高兴了。”齐辰出声道：“我以为又会像上辈子一样，不少人骂我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甄媛梦才是真正的怪物。没有人，能因为你无法决定的事物，而责怪你。”韩文曦说完，眨了眨眼。那眼中的真挚让齐辰的心里甜甜的。他知道韩文曦说的是对的，就好像有人开车抢道，撞了别人的车，他能怪别人开车的位置不对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可上辈子，他并不知晓这么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