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 第38部分

李林龙历史知识有限，对王文度这人第一次听说，他客气地说道：“下官见过王副总管，幸会、幸会！”

王文度也站起满脸笑意地应道：“李大人才华横溢，我是久仰大名，幸会！”

“这位是……”程知节接着往下介绍。

……

程知节介绍了一圈，李林龙一一见礼，接着把自己手下的战将也介绍了一番。

众人在帅案旁围成一圈，程知节指着路线图道：“现在敌情如何，李副总管将掌握的突厥军队详实跟大家细谈一下吧！”

李林龙指点着路线图上的各个地名，道：“诸位，我就把敌情简要说一下子。前一阵我们取得了巴里坤大捷，斩敌三万余，抓获万余，虽然此战获胜，却不敢趁胜追击敌人，因为突厥人现在陈兵三处，互为倚角，攻击一处，则另两处可趁势夹击，使我军首尾难顾。据我军斥候探知，处月部、处木昆部及葛罗禄部败军大多退到天山榆慕谷；鹰娑川怛笃城一带则有大量突厥游骑，数量不明，有可能还潜伏有突厥一支精锐骑兵；弓月城有突骑施部两万人驻扎。阿史那贺鲁及西突厥其他各部精锐大多驻防碎叶。”

“按照李大人提供的情况，我们应当分兵三路，分别击敌，各路取胜后，再合兵一起，直取碎叶。”苏定方理解的很快。

李林龙点点头说道：“下官也是这个建议。我们现在各军汇合后，兵力有六万多人，都聚在一起，施展不开拳脚，不如分兵先把突厥人外面伸出的几颗獠牙敲掉，最后集中力量砸他脑壳。从现在三路敌情看，榆慕谷一带的几部突厥人马约有两万多，但这两万人经过大败，士气低落，人虽多，却几近乌合之众，是几路中相对最易打败的；鹰娑川怛笃城一带盆地，是突厥人夏季王庭所在地，四周山高林密，便于隐藏大队突厥伏兵，现在此路侦察又不明了，进攻此路危险性比较大；弓月城为西突厥的小牙帐（陪都），其地位仅次于碎叶城，所以一直有重兵把守，目前驻守的突骑施部两万人是突厥各部军队中的精锐，要想从他们手里夺取弓月城本身就很难。而且由于其城南连北开的地理位置重要性，突厥人绝对不会让咱们轻易夺取，必会派重兵驰援，谁打这路，就要做好恶战准备。”

程知节和诸将都沉思起来，沉寂半天，王文度先说了话：“本官看李大人所部苍鹰军应当主攻弓月城，因为苍鹰军有辎重步兵，有必备的攻城器械，适合夺城之战；苏大人率领的右屯卫军有兵力万余，鹰娑川怛笃城一带虽然敌情不明，但一定不会有大队人马，如若有大队敌军，则行踪很难完全隐藏，所以此路虽险，最后取胜却并无多少悬念；榆慕谷有突厥人两万人马，人多势众，估计他们的元气也恢复过来了，对付起来难度较大，就由程总管和本官一起率队进攻吧！”

李林龙一听心里暗笑，这王文度一听说榆慕谷一带突厥最好打，急忙争取自己打榆慕谷，难得的是想捡便宜，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摆出勉为其难、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豪迈仗义样子。

程知节瞧着苏定方问道：“苏将军，你的意见呢？”

苏定方应声道：“末将军队打那路都可以，全凭总管定夺！”

程知节大手一挥，大声说道：“好，就按文度的说法定，李都护率苍鹰军进攻弓月城，苏大人率右屯卫军进攻鹰娑川怛笃城一带，我和文度率领左屯卫军两万人进攻榆慕谷。诸位将领，今晚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宿，明日整军分路出发。”

众将齐声应道：“谨遵将令！”

第十章　巧取敌城（扰敌）

太阳初升，草叶上还挂着露水。李林龙就率领苍鹰军奔赴弓月城，绵延向前的军队，旌旗猎猎，沙尘飞扬。

“山主，昨天你介绍敌情时，我总觉得你话里有怪味道，好象有意引导程大总管和王文度去进攻榆慕谷。”和李林龙并排行进的秀香小声地问道。

李林龙没有出声。他昨天的敌情介绍，的确故意把榆慕谷说成容易打，实则那里危险重重，情况最有可能产生变化，他不想让自己的苍鹰军去涉险，才故意引导别的军队去榆慕谷，这样有其他军队吸引住榆慕谷的敌人，自己就可以放心后路，集中力量夺取弓月城了。夺了弓月城回头再分兵救助榆慕谷方向唐军，自己军队不但可以减少损失，而且可以立双功。

大军向弓月城逼近。弓月城里的突骑施部接到了唐军逼近的消息，全城动员起来，四门紧闭，城上刀枪林立、严阵以待。

突骑施部是西突厥五大啜之一，其黄姓大头领之子储王基利贺达负责守卫弓月城。他一直派侦骑密切关注唐军动向，听说唐军已经杀来了，急忙派人四处向突厥各部求援。弓月城是丝绸之路北线和天山山脉上的重要城市，依山傍水。也是突骑施部获取贸易收入的经济重城，其重要的经济、军事价值，使得突骑施部上下决定死守此城。

苍鹰军团行了两日到达距弓月城郊，距城十里之地安营扎寨下来。

中军帐内李林龙召集诸将分配作战任务。

“诸位，弓月城敌军也有两万之众，硬拼即使咱们夺了弓月城，将士也死伤殆尽。所以我拟订了一个作战计划，叫做扰敌之战。具体安排如下：陈涣然部五千步军分为三班，携带飞火、投石车等攻城器械，昼夜骚扰城内敌军，程务挺部、娄师德部、孙子言部三部分成三班为步军保驾。如敌军不堪忍受骚扰，出城作战，一军先与敌缠斗，其余诸军随后驰援；龙广部、刘审礼部先防守大营，保护辎重粮草，做机动部队用。我军每天从傍晚至三更扰敌暂停。诸位，大家要齐心合力，使城中之敌不得安宁。”

众将听完李林龙的安排，都有些面面相觑，弄不明白他搞的那出戏。

“大帅，这样子光骚扰，不猛烈攻城，什么时候才能夺下城池？这叫什么打仗方法？”孙子言忧虑地说道。

李林龙笑了笑，摆摆手，应道：“大家不要疑虑，只要把交给你们手上的任务做好，破城指日可待！”

众将见他如此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告辞出去。

弓月城建于公元639年，东西宽1。8公里，南北4。5公里，总面积约八平方公里。护城河宽三十步，城墙高大，城上每隔五十步设有箭楼。

唐军几百名步军推着十几辆投石车，每车间隔几十步，距城六百步远一字排开，另有几百人牵着牛车源源不断地运送石头；还有五百名步军将士站到距城二百多步远的地方手持长弓，准备向城上射出飞火，他们前面有二百名刀盾手，手持巨型方盾，排成紧密队型阻挡城上射下箭羽；还有五百人带着云梯做好攻城准备。

大队骑兵则在投石车后面百步之外静侯，随时准备阻杀出城前来攻击的突厥军队。

随着令旗的落下，投石车将一块块石头抛射出去。石头在空中划着优美的曲线，飞落到城头上、城里，每一个石头落下，都如巨型炸弹，传来轰轰的巨响，飞溅起巨大烟尘。

五百名长弓手也纷纷点燃飞火的捻线，将带着火苗的飞火向城内四下射去，飞火如雨点般落在城头，然后爆炸，飞溅起的沙石和血雨弥漫城头。

石头和飞火交替在城头上犁扫，将城头刚才还威风凛凛、严阵守护的突骑施部兵将们砸的、炸的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城头上成了屠宰场，爆炸和石头狂落不止，很快就尸体纵横、血流成河。侥幸还活着的人，没命地逃离城头，跑到安全地方躲藏。

轰击了半个时辰，攻击停止了，突厥兵将们以为唐军马上要攻城，又急忙返回城头列阵准备迎击，军队刚在城头布好防，石头和飞火又一次飞来，突厥兵将们再一次被砸的、炸的血肉横飞、狼奔鼠窜。

如此三次，突厥人觉得唐军不是真进攻，于是当唐军石头和飞火停下来时，并不再着急回去列阵，而是派少量人在城头监视唐军动静。

而唐军就在这时号角鸣起，几队步军抬着云梯向城墙飞快前进，准备强攻城池。

突厥人慌乱的吹起战斗牛角号，四下躲藏的士兵急匆匆的再跑上城头列队防御，向城下射箭。

唐军攻击步兵见状，迅速后退回去，而飞旋的石头，带着火药的飞火，再次密集飞落城头，又一阵血雨腥风、惨叫连环，突厥兵将瞬间横尸重叠。如此反复，直到傍晚才消停，累了一天的突厥兵将胡乱吃些东西充饥，除少量兵丁监视唐军外，绝大部分都在城内离内城墙不远地方聚成一堆堆，里倒歪斜地昏睡过去。还没到三更，城外号角连天，杀声震耳，惊的突厥兵将们从地上爬起，慌忙再次跑上城头列阵防御，只见城下火把耀眼，有唐军要攻城。

“放箭……”突厥将领大喊，突厥兵将们拈弓搭箭向靠到城跟前的大约几百个火把处，射出雨点般的箭羽，城下火把很快全部熄灭，四下静寂。大家刚刚想松口气，只听的破空撕裂声呼呼响起，无数火箭闪着火光也向城头飞来，所有人都知道石头和飞火又来了，吓的掉转头就跑，你推我挤拥成一团，人还没跑几个，爆炸在人堆里炸响，狂飞的石头从天而落砸在人的头上、身体上，一片猩红的浓血弥漫四起，一片凄厉的惨嚎，一群群突厥兵将被砸的血肉模糊，被炸的丢胳膊短腿，城墙上再次成了人肉堆积场。

第十章　巧取敌城（奇兵）

突骑施部储王基利贺达见唐军一连两天骚扰不断，还没有真正开始攻城，自己手下兵将就折了五、六千人，活着的也个个疲劳不堪，不禁怒火中烧，大喊：“点齐五千人马，随我出城，杀他个唐狗！”

有突厥将领连忙劝道：“小帅，唐军势大，出城作战只是自取其辱！”

“任他们欺咱缩头，还不如出去拼一把，杀出个威风！也让唐狗心惊胆战！”他满脸气的狰狞怒说道。

人马点齐，城门打开，气势汹汹，想要复仇的突厥人蜂拥而出。

唐军负责压阵脚的骑兵部队是娄师德部。此时娄师德正无聊的打瞌睡，突听号角连天，见城门大开，一彪突厥骑兵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他嘴丫子咧开了，心里叨咕：奶奶的，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突厥狗们第一次开城门迎战，就让自己这班碰上了，爷爷这会逮手，可要好好爽爽。

不等步兵反应，他大喊：“弟兄们，跟我杀呀！”

战鼓、号角声破空而起，旌旗指向前方，战马群驰骋起来，迎着突厥人杀了过去。

步兵们见突厥人从城里杀出，盾牌手急忙挡在前面列队，而弓箭手匆匆把飞火密集地射向敌人骑兵群，延缓骑兵的速度；陌刀兵和枪槊兵则越过弓箭兵前进到盾牌后面。整个步兵重新排列阵型后，才全体有秩序地向后缓缓退去，为唐军骑兵让出战场。

突厥骑兵纵马飞驰，想追上唐军步兵旅，但先迎接他们的是一片飞火，爆炸声在奔驰战马群里响彻不断。很多骑兵被炸的血肉模糊从马上飞落下去，而被炸伤战马凄厉的嘶鸣，引得其他马匹四散躲避。整个突厥队伍变得有些杂乱了，但大队人马依然气势汹汹地扑向步兵。

不过，唐军骑兵可不想给他们机会，越过步兵旅从侧面掩杀而来。

基利贺达恨透了这些唐军步兵，出城就是想彻底瓦解步兵旅，对于左侧奔杀过来的大队唐军骑兵，他视而不见，督促着人马急追步兵。

“给我将唐军步兵踏翻，杀……”他怒吼。

突厥骑兵群战马很快冲到了缓缓后撤的步兵战阵前，战马重重地撞到方盾上，盾上的倒钩刮透战马的身体，血从战马身上喷射出来，马撕痛、惊立，骑兵从马上摔落。刀盾手顶不住巨大的冲撞之力，盾牌之间露出空隙，有些散乱，后面步兵手持拒马槊横扫而出，马腿应声齐断，马上突厥骑兵翻滚向前，人还没落马，身体已经被盾牌之间空隙伸出的陌刀劈成两半，血雾从裂瓣的身体喷溅四射。

后面的骑兵继续挤压着前面因撞在方盾倒钩上而受伤的战马向前，有几个方盾吃不住冲撞，轰然倒地，十几名盾牌手被压在下面，战马群乘机践踏着冲击而入，挥刀猛砍唐军步兵。

步兵旅的阵型被冲破，不断有唐军兵士从后排冲上前补位，这样下来，弓箭手的数量就少了，箭阵稀稀落落。

危机时刻，　娄师德的骑兵群旋风般杀到，他高喊着：“杀！杀！”

唐军骑兵群中一排弩箭飞向突厥骑兵，一片人仰马翻后，唐军犹如猛虎下山冲入了突厥骑兵群中，当先的将士们手持枪槊左挑右捅，阻挡的突厥兵将纷纷被击杀的血花飘飘，惨嚎毙命，其他突厥兵将吓的肝胆惧裂，都觉得唐军个个如饿虎吃人，与之交战那有胜算，纷纷掉转马头，向城内回跑。

基利贺达本想再战，见唐军太猛，自己军心斗志已散，也只好掉转马头裹在乱军里，向城里跑。

娄师德见敌军已经败了，大喊：“追击进城！”将士们手舞刀枪，纵马从后面狂追狂杀。

城内突厥人见自己一方败了，连忙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突厥败兵蜂拥往城里纵马冲刺。吊桥狭窄，被挤落到护城河下的战马骑兵比比皆是，护城河水深，内埋倒刺，人掉下去，很难再爬上来，掉下去的突厥兵将哭喊救命，但没有人顾得管他们了。

基利贺达驾御战马弛过吊桥，便高喊：“快拉吊桥！关城门！放箭！放箭！”

吊桥拉起，城门也徐徐关闭，还有几百名突厥兵将没有过了吊桥，他们哭喊：“等等，放我们过去！”可是城上的守军已经不管他们了。

娄师德率军掩杀到城下，城上射来一片箭雨，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

战场上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局面，几百个突厥人无法进城，左有唐军骑兵，右有步兵，无路可退；唐军骑兵担心城楼上的箭雨，怕不必要的损伤，也不想冲上来，大家僵持着。唐军步兵慢慢逼近上来，突厥人已经在他们的射程内，步兵的弓箭举起，陈涣然还没有开口，就见突厥人纷纷下马，扔下武器，纷纷奔向唐军投降。

基利贺达兵败进城，清点人数，折了两千多人，心中着实气恼，而城外的唐军又开始故技重演，飞火和石头又如雨点飞落城头，呐喊佯攻不断，搅得突厥兵将们不得安宁。

他见战局如此，手下兵将个个灰心丧气，心中忧虑，也没有好的办法，吩咐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