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桶子一闻——是汽油味;但是里面的汽油呢?加菲、蛮牛没有装到汽油吗?
“小兄弟;你是被狗追吗?你瞧你身上脏的。”巫裘自厨房走出来;说道。
我抱着汽油桶;望向巫裘;说道:“老板;我那两个去装汽油的朋友;回来了吗?”
“回来啦;他们跟山猪去澡堂了。”巫裘爽朗地说道。
在澡堂吗?我丢下汽油桶;飞快地跑到澡堂;经过女生浴池;来到男性浴池;偌大的池子里;却只看见一个男人;加菲、蛮牛呢?
我走向那个男人;问道:“请问你是山猪吗?”
“有事吗?”男人点头;说道。
“我的朋友呢?”我急切地说道。
“他们回酒馆了。”山猪似笑非笑地说道。
回酒馆?!刚刚在酒馆;巫裘说加菲、蛮牛在澡堂;现在;山猪又说加菲、蛮牛在酒馆;那到底加菲跟蛮牛人在哪里?巫裘跟山猪……哪一个在说谎?还是两个都说谎?
离开澡堂前;我又看了眼山猪;发现……山猪的头发是橘色的。胃里一阵翻滚;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橘色……很碍眼。
走回酒馆;山风仍然没有回来。田里面的那只耳朵;不断地在我脑海浮现;那真的是蛮牛的耳朵吗?不能说蛮牛已经死了;也不能说他没事;毕竟我没有看到尸体;加菲呢?他现在安全吗?我趴在吧台上;脑子里充斥着各式各样得不到答案的问句;山风为什么还不回来?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想透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肚子有点饿;也难怪;从醒来之后我就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喝水。厨房里……应该有吃的吧;我站起来走向厨房;才刚打开冰箱;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拖行的沙沙声;我赶紧躲进一旁的扫帚橱柜;狭长的缝隙中;可以窥见村长以及巫裘的身影。
“这个胖子够重的;我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巫裘抱怨般地说道。
“辛苦了;唉;村子里的灯几乎快熄光了;阿拉曦确定小孩保不住;孟婆家门那边的灯又熄了一盏。”村长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稍稍把橱柜缝隙再打开一些;加菲?!我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深怕自己忍不住惊叫出声;加菲静静地躺在那长型的料理台上;肥硕的脖子裂开一道血红大口;断裂的血管、肌束表露无遗!面容失去以往的红润;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灰暗……
加菲……我的天啊;是加菲。为什么要杀他呢?加菲虽然爱吃;不算是心肠太好的人;但也不坏呀;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杀他?!
“要是年轻人能都回来就好了;这样我们也不必这么辛苦。他们都跑去大都市干嘛;搞得灯都灭了;留下来的人;孩子也生不出来……灯也……一盏一盏地……”巫裘摇摇头;幽怨地说道。
他一面说话;一面高高举起牛刀;“刷——”的一声;加菲的头颅应声断落;坠落在地面上左右滚动;我咬住自己的手指;身子不禁往后移动;即使已经贴到橱柜壁;我仍然不住地想要后退。
“这次可以点起四盏灯;再等等看吧;点灯之后应该还会有人回来。”村长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说道。
巫裘不再发话;他专心地拿着牛刀;用力地往加菲胸膛一砍!加菲的胸部瞬间裂开;瑰色琼汁飞溅;让巫裘的脸上沾满碎花般的鲜红;他使劲扒开加菲的胸腔、腹腔;取下覆盖着鲜美汁液的心脏、肝脏、脾脏、胃、肾;将这些内脏丢进一旁的水桶里;接着;巫裘拿着牛刀在已经空空如也的躯体里;快速划下数十刀;随后他又自加菲的皮囊里;拿出块块如同蜜李果肉般的肌肉、碎脂;不消几分钟的时间;加菲变成一摊水桶里的碎肉。
我仍然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眶的热潮高升;清澈的泪珠滚落;腹中的酸液翻腾得即将呼之欲出;我紧绷着全身的肌肉与神经;压抑着呕吐的欲望;豆大的汗水自眉梢滴落。
此时;厨房门外传来一个男音;说道:“搞定了;要先带去点灯吗?”
村长说道:“先把这个胖子倒进田里;等下再处理女的。”
女的?难道是山风?我把眼睛贴近橱柜缝隙;但无奈就是看不到厨房外的情形;于是;我在橱柜里蹲下;静静地——等待。
我必须要救山风。躲在村民聚集的田地附近;我这么对自己说道。但是……该怎么救呢?
村民们都身穿黑斗篷;上面绣着奇异的几何图形;他们抬着山风;将山风安置在未亮起的吊灯下方;随后村民们开始手舞足蹈;唱起奇异曲调的歌谣:“祖灵、祖灵;伟大的祖灵啊!保佑;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保佑;我们的物产;丰厚量大;守护;我们的家园;平安繁荣;浓于水的血脉;回归家园吧……”
歌曲进行当中;山风的身体飘起如同烟雾般的细密分子;缕缕轻烟缓慢地攀升;在覆盖着白布的吊灯周围盘旋;每转过一圈;烟雾似乎就少一些;而当烟雾完全消失时;吊灯倏地亮起!覆盖在山风身上的白布瞬间染上亮眼的橘色。
好个橙金村、橙巾村……我随手抓起几把泥土捏成球;就扔向与我相反的方向;“啪!”一声砸过去;村民倏地同时转身;此时我再往另一个方向丢一颗土球。
“有人;去追!”巫裘喊道。
这时村民纷纷往土球的方向追去;抓住这个空档;我立即跑向山风;就在抵达的那一刻;我抓着山风的肩;她睁着双眼;却不再如往昔般美丽;一只铁箭硬生生地由山风的下巴穿刺致头顶。
山风早已经死了。
我呆愣地望着山风;双手松开山风的肩。我到底做了什么?只为了一个梦;只为了满足口欲;我带着着死党乱跑;带着他们踏进这个死亡之地;天啊……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粗糙的声东击西之计;很快就被村民识破;我知道他们正在朝我聚集;但是;我……我却没有办法逃跑;来的时候有四个人;回去……怎么可以只有一个人呢?我怎么能丢下山风、加菲、蛮牛呢?他们是这么的……信任我……我们是最佳死党啊……
村民很快就将我包围了;巫裘一把抓住我的领子;任凭他抓着;我无力反抗;巫裘一拳又一拳地重击我的腹部;很疼;可是我叫不出声;喉头泛起一股带点甘甜的咸味;我知道;我在吐血;最后;巫裘把我摔在地上;他跨上我的身体;举起那把砍加菲用的牛刀;就要往我的胸口刺!
我闭上双眼;杀了我吧;这是……我害死朋友的代价。
过了许久;牛刀并没有如预期般地刺进我的胸膛;于是;我睁开双眼;跨坐在我身上的巫裘;打开自己的衣襟;他看看自己胸膛的橘色胸毛;又看看我的鼻子。
他缓缓地说道:“你的鼻毛……是橘色的……”
母子
作者:林小草 字数:7456
小安安的爸爸是银行高级主管;妈妈是幼儿园老师;他们不孕很久;终于有了小安安。夫妻俩都很爱这个孩子;可是随着小安安长大;却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爸爸;来小安安的房间好不好;小安安好怕。”
爸爸看着小小的小安安站在他的工作室门口;轻轻敲着门;爸爸爱死了小安安;可是工作上要忙的事太多;让他没有太多时间陪伴自己的小孩。
“小安安怎么了啊?爸爸现在很忙;没空!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安安摇了摇头;仍然看着爸爸;爸爸只好放下手边还要输入的报表;拉着小安安的手到了他的小寝室;却大吃一惊。小安安的房间地板上躺着几个布偶;头和身体被剪断;在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小安安;这个是谁干的?”
“是妈妈;小安安看到妈妈拿着剪刀在剪小安安的布偶。”
“淑慧;怎么可能?”爸爸轻轻地自言自语;然后走出小安安的房间;大声喊着太太的名字;不久一个长得很亲切可人的女子走过来。
“老公;怎么了?”
爸爸指着小安安房间地板上躺着的几个布偶给妈妈看;“淑慧;小安安说你把他的布偶都剪成两半;这是怎么一回事?”爸爸的语调有点气愠;似乎是相信了小安安的说法。
妈妈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蹲下来要把双手放到小安安的肩上;小安安后退了几步避开妈妈;妈妈没办法;只好直接说了;“小安安;你为什么要说谎话诬赖妈妈;妈妈哪里剪掉小安安的布偶了?”
小安安胆怯地从旁边绕到爸爸的手边;仰头看着爸爸;眼泪快要掉了出来。
“小安安你说啊!爸爸在这儿;你不要说谎也不要怕什么人;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爸爸;小安安看到妈妈拿着剪刀进到小安安的房子里;然后开始剪小安安的布偶;小安安偷偷躲在门外不敢进去;等妈妈走了;小安安才敢进来。”
“淑慧;你要做什么啊?不喜欢小孩子玩布偶就明说;干嘛这样子吓小孩!”
“老公;我没有啊!真的不是我。”
“小孩跟你无怨无仇;干嘛说谎?”
“小安安;你转过来看妈妈;你真的看到妈妈剪你的布偶吗?”
小安安没有回头;小手环绕着爸爸的颈部;抱得更紧了;爸爸把小安安放下;走过去把那些布偶放到怀中;然后拉着淑慧的手。
“淑慧;不要待在这儿了;我们出去说。”
淑慧回头看着小安安;眼神有点不解又带点恨意;小安安也瞪着妈妈;嘴里小声地说;“坏女人。”
“老公;真的不是我;连你都不相信我!”
“淑慧;小安安才四岁多;懂得什么;难道他会自己剪自己喜欢的布偶吗?”
“我不知道;老公;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小安安要这样说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淑慧用力地甩着头;神情很激动的样子。
“可是;孩子……淑慧;你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太宠孩子然后冷落了你;你才……”
“正文;你在说什么!我说我没有就没有啦!”淑慧生气地走出夫妻的房间;一个人坐到客厅沙发上。正文没有追出来;淑慧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园;慢慢走近玻璃;好像看到一些磷光闪烁;她叹了口气;却好像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坏女人!”
是她听错了吗?
“爸爸;来小安安的房间好不好;小安安好怕。”
隔没几天;爸爸看到小安安又站在他的工作室门口;轻轻敲着门;“小安安怎么了啊?爸爸现在很忙;没空!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安安还是摇摇头;脸上流露着恐惧之色;爸爸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忙抱起小安安来到他寝室;却看到房间的灯是亮的;地板上是一片与柔和的房间背景搭衬起来不协调的恶心红色;淑慧正拿着拖把想把那些红色的液体清掉。
“淑慧;怎么了?”
淑慧正要开口;小安安童稚的声音却抢了先;“爸爸;妈妈拿着红色的水进来泼在小安安的房间;小安安吓得跑了出去。”
这时爸爸才发现小安安的裤子真的沾满了红色的液体;但并没有血腥味;只是一般的水彩色料;他想起了老婆在幼儿园教书。
“淑慧;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安安;明明是你来找妈妈;说你房间地板脏了;叫妈妈过来帮你处理;你现在怎么可以……”
安安退后几步走到了爸爸旁边;拉着爸爸的手。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个样子?”淑慧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曲;放下拖把冲过去;作势要打小安安一巴掌;却被老公架住了。
“淑慧;你疯了是不是;你有错在先;还要这样子;你是要教坏小孩吗?”
“正文;他说谎;他说谎;他要陷害我……”淑慧想甩开正文紧箍住她的手;她歇斯底里地大喊;模样很凄厉;正文也不管那摊红色水渍还没清掉;就把淑慧拉到夫妻房间;淑慧却边被正文拖着走边大叫;还回头瞪着小安安。小安安也回瞪着她;嘴中小声地念道;“坏女人。”
“正文;我没有;我没有啊!你要我再说几遍;不是我做的。”
“淑慧你小声点;会吓着孩子的。”
“他不是我孩子;他好可怕;他为什么会那么可怕?”
“淑慧;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明天请假带你去看精神科。”
“正文;你被骗了;你被那个孩子骗了。”淑慧擦干流出的泪和鼻涕;愤恨地走出夫妻房间;到了客厅;她窝在沙发上;仍然在瑟缩;突然又看到落地窗外的花园;似乎又出现了磷光;她缓身走近;似乎又听到背后有孩子轻轻的哼声;像是唱歌一样的声音;她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
爸爸拿着拖把把那些红色的水渍清掉;他脾气也还没消;他不知道一向爱孩子、贤淑亲切的淑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安安;你老实跟爸爸说;你真的看到妈妈做这些事情吗?”
小安安用力地点了点头。
正文突然觉得头好痛;他该怎么办呢?
对于小安安的无理取闹;淑慧终于学乖了;后来淑慧教书回来后;把家中一些杂事处理完毕;正文回来后;有时会窝在工作室继续未完成的事;这时淑慧就把幼儿园内要批改的作业带到正文的工作室批阅;正文去看个电视;去拿个饮料;淑慧也都在后头紧紧跟着;正文隐约知道淑慧这么做是要他自己替淑慧做不在场证明;可是淑慧却失败了;因为后来小安安再没发生什么事;那时候的剪布偶和泼红墨水的事;在正文心中仍是个谜。
而淑慧经过那两件事后;变得疑神疑鬼;不敢一个人私下去找小安安;怕又引起什么纷争;而因为淑慧把正文绑得很紧;使正文想跟小安安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少了;这有点像是……母子争宠……好几次正文在房间聚精会神地写文案;而淑慧在一旁批阅作业或看自己的书;她会瞄到小安安偷偷从门外窥伺进来;这时淑慧并不会想保有妈妈对孩子的温柔体贴;反而是对小安安施展一种报复性的微笑;而小安安脸上的表情也很诡异;不像一个五岁小孩所能表达的。
正文对这种情形也不是茫然不知;他在担忧母子再这样斗下去;将来一定会有严重的家庭风暴;然后他也慢慢察觉到一些事;譬如小安安对她的亲生母亲真的很不友善;这是为什么;记得以前并不会;好像是自从那一件事以后才……
“淑惠;小安安的年纪也该上幼儿园了。”
“嗯!”淑惠冷哼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淑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是小安安的亲生母亲;为什么对小安安漠不关心。”
“什么态度?你难道没有看到小安安是怎么对我的吗?他有把我看成他妈妈吗?老天啊!他根本是用你来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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