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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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归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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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冉看着他,平素那样冷默的他,这个时候也生出了诸多情绪来。

她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说:“去看看爸爸吧。”

严绪眸中有一丝错愕,她这么叫代表着他们的关系……

本该欣喜的,偏偏却又因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所有的喜悦感瞬间消亡。

他面无表情地被江冉拉起了病房,病房里的药水味更浓了,四周都是冰冷金属仪器,失去了这使得这间病房显得更加森冷。

刚死的男人,身上的热气渐渐散去,白布围得严严实实,却与任何死都没有分别。

白布之下的这个男人,生前依靠金融危机起家,商海几度沉浮,最终在商界叱咤风云,多少人提起香江严至安,必是肃然起敬。

可终究是死了。

严绪默默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将白布提起,那张脸,他觉得很陌生。

幼年时,他就很少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母亲死后,他亦不曾多见他。叛逆的少年时代,多少事故,父亲知晓,却只是派助理匆匆处理而已。及至成年,他留学在外,两人感情越发稀薄。

一年前,他病重,他看重的长子却差点将他产业败光。

彼时的严绪,站在他的病房前,看到他伸出了粗糙的手,这双手,黯淡无光,昭示着他当年创业的艰辛。

严绪回过神,定睛一看,那只手早已垂下,并且,再也不会动了。他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药水味,充斥鼻腔,几乎令人作呕。

江冉跟在他的旁边,他有多痛,她懂。

那一年的新加坡Mount Elizabeth Hospital之中,明明身处热带,她却觉得冷得要命。

她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严绪的手。

果然,他的手,冷得要命。

她握紧了他的手。

(80)

因曹理安人还在新加坡,严绪便将顾平止叫来了医院。严绪与顾平止有些私交,因而将一些事交予他办才放心。

顾平止匆匆忙忙的赶来,赶到医院时,见严绪正坐在走廊上的一排塑料椅上。他走过去,问了声:“严老先生……”

严绪抬头瞧他,平素灼亮如星的眸子这时毫无光彩,整个人也委顿不少。顾平止心中不由慨叹,这还是当初他所仰望的学长吗?

慨叹归慨叹,正事总归是要办的。

顾平止向来办事利落,当即问严绪:“医院的事,办好了吗?”

严绪正要拿,一个人影匆匆走了过来,顾平止回头一看,却是江冉。微微有些错愕之迹,眼角瞥见江冉手中的一堆文件,料想是在办严老先生的一些事情。心中又是一讶,再回头看严绪,仍是面无表情,只淡淡问:“办好了?”

江冉点点头说:“后事有些繁琐,我也不大精通,回头我找赵平来吧,我爸那会儿就是她帮着办的。”

严绪瞥了眼顾平止,对江冉说:“顾平止,你认得的。”

江冉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这时候也不易大笑,便点头做数。

严绪又说:“平止,你去联系媒体。”

“好。”

说完,顾平止匆匆的走了。

江冉望着顾平止的背影,倒惊讶的说:“我记得顾平止可是你公司里的经理,你怎么打发他去替你做这些事呢?”

“这也是公司的事。”

江冉低头看他,见他原先有些黯淡的神色倒亮堂了些,依旧是丰神俊朗的模样。收敛了情绪,严绪到底还是严绪。

她不由得一哂,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傻事,便将手里的一堆纸递给他说:“这是医院关于爸爸病的一些资料……”

他伸手接了过去,蓦地,淡淡地问了声:“累吗?”

他这么一问,江冉不由心中觉得温暖,只说:“不累。”

他伸手拉她坐下,平静地说:“一会陪我出席记者会。”

江冉不假思索便说:“好。”

其实媒体一早得到消息,坊间亦有不少消息流传,一时之间,股市大动。严绪早料到这一点,却不动声色的嘱咐远在新加坡的曹理安,收购那些股。

江冉一直跟在他身边,见他眉宇间的愁色,叹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江冉,刚欲挂电话,却又补了一句:“我先前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曹理安大约是在报告他说的那件事,这通电话又耽搁了一会儿,等到严绪挂了,江冉乏意上了头,便窝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这是医院的休息室,为了方便开记者会,严绪会直接将地点定在了医院一隅的会议大厅。好在,这医院是严氏所赞助的。

距离记者会还有些时候,不少记者早已经候在大厅中,医院门口也围了不少小报记者。

一代金融大亨离世,一石激起千堆浪。

严绪揉了揉眉心,坐在沙发边上,见江冉一脸倦意,微闭着的眼。他心头一恸,伸出手揽了揽她,却不想,惊了她。

江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朝他尴尬的笑了下说:“我睡着了?”

“先休息下,离记者会还有一会儿。”

江冉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她并不擅长关心人,从前对着严绪也不过是撒撒娇,如今对着严绪便更不知该说什么了,想要关切地问一声,却又怕自己言多而有所失。

反倒是严绪,舒了口气说:“还好。”

他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有些事,他不想说出口。便转了话锋说:“你爸爸过世的时候,你怎么样的?”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她那个时候的事情,她心头情绪陈杂,却因事过境迁,少了许多感慨,只平淡地说:“那个时候,我很伤心,又恼恨自己,觉得是自己害了爸爸的,一度想死。”

她说到“想死”的时候,说得很快,可严绪还是听清了,手臂紧了紧,垂下头看她。她却只是抿了抿嘴唇说:“后来……因为怀了孕,死不掉了……”

他沉默了下去,手臂又紧了紧,突然说:“怎么流掉的?”

她带着惊诧之意,抬头紧紧地也望着他,心中一顿——

他知道了?

江冉叹了口气说:“就是我去泰国的那次,后来,被江诺救了回来。”

他突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她不去恨江诺。有些亲情,无论如何也无法背弃,可是,他的亲情呢?

从来都没有过吧。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两人在某些时候还挺像的,夫妻相?

42

42、81、82 。。。

(81)

这场记者会开始之前,各大媒体已经收到了以严氏名义所发的讣告。顾平止处事,圆润通透,并无疏漏之处。

整场记者会,严绪只淡淡说了几句话,而她身侧,则跟着他的妻子。

不少记者对于江冉的出现,抱以八卦心度。严绪身侧,这一年来,不过一个明湄。日前江氏的变故,各大媒体皆有耳闻。这两人,此时却相携而来,实在令人惊讶。

但这个时候,八卦显然不适时宜登场。

记者的问题只得一直停留在严绪,亦或江冉对严至安过世的相法。

江冉也只能稍稍说上一两句。

她对严至安,并不了解,甚至,只匆匆见过一面。冷默,狠厉,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几句恭维的话,几乎让她用尽了全力。

严绪见她无力应对,与她相握的手紧了几分,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严先生,日前有传言称,是豪门夺产而致死了严老先生!”

一个不知明的声音响了起来,转眼,那人就消失在人群里。原本井然有序的记者们,突然一拥而上,江冉被撞了个趔趄,好在严绪及时抓住她。

江冉定了定神,却听到有人举着录音笔问:“严先生,严老先生的遗产即将如何分配?”

严绪眉头皱了皱。

“严先生,大严先生作为长子,是否会接手严氏?”

“您作为次子,是否会为了夺权而逼大严先生放手?”

“严先生……”

严绪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些该死的记者!

江冉见严绪脸色不大好,咬了咬唇说:“这些是我们的家事,无可奉告!”说完后,心一下子抽紧了。

她实在不擅于面对这样的场景。

严绪眼角余光瞥见江冉,她脸色并不好,眼神闪烁,知她是用尽了全力。他也不管旁人的目光,伸手揽过江冉,护着她走出了会议厅。

司机一早备好了车,停在医院门口。

江冉和严绪上了车,司机立即开车,不一会儿便甩掉了尾随的记者。

江冉坐在车中,大大的吐气,严绪看着,不由发笑。

仍旧是过去的模样。

可心头还是不安的,严绪揉着眉心,顾平止的电话就进了来。

“严先生,许多家媒直指是你害死了严老先生,许多家媒体据说收到一张匿名光碟,就是证据。”

“证据!”严绪冷笑一声。

“既然有,为什么不放出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可是,严老太太……”

“嗯?”

严绪猜得到是谁,对于顾平止这个称呼,他十分不满意。这世上,能当得起严至安的太太的女人,只有他的母亲!

好在,顾平止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说:“吴洪芝在一档娱乐节目中不断的哭诉,说是你意图独占严家家产。”

“她,她倒有脸有皮,老头子刚死,骨头还没凉透,倒把家产放在心上了。”

“严先生,怎么办?”顾平止实在焦急,可严绪却仍是那冷冷淡淡的模样。

严绪按着额角,只觉头越发疼了。

“蒋律师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应当妥当了。”

“那好,发律师函。”

严绪依旧利落的发号施令,可挂了电话以后,却又觉得劳累万分。

争权夺利。

活在这个世上,要做的事,远不止如此。

江冉侧目,见严绪一脸惫意,手停在额上。她心头一紧,手伸过去,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

“累了?”

他见她这样的动作,出声问了下。

江冉摇了摇头。

刚刚的电话,因为离得近,她也听到了不少。

从前她以为,他一生顺风顺水,后来他入主严氏,她虽知他肯定是用了卑劣手段,却又觉得,那本该如此。

他为了严氏付出了多少,她并不知道。严氏背后,有多少虎视眈眈的人,她也不知道。

这一年当中,她接手江氏,这才知道,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坐在高位上,依旧需要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当中。

“严绪,你累吗?”

他没有说话,车窗外,华灯透入,映得严绪的脸色更为森冷。

她问他累吗,他又该怎么回答呢?

严氏是父亲的心血,父亲病后,亲手托付给他的。即使再累,他也要做下去。

他垂下头,看着怀中的江冉。

当初,他没有下狠手收购江氏,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冉冉,我……”

“什么?”

江冉抬头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又住了口,无力的勾了下嘴角。江冉这才发觉,他的唇有些泛白。

“你……”江冉有些慌,伸手去触他的额头,有些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的凉,又或者是在医院里感染了病菌。

“冉冉,关于……”

“别说话了,你好像发烧了。”江冉打断他。

此时,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说:“严先生,到了。”

江冉往窗外一看,是那间小公寓。

(82)

严绪发着烧,江冉只好扶着他上楼。钥匙她没有,只能在严绪身上找。

“严太太,你真性急……”

江冉真要翻白眼了,这人,这时候怎么有心情说笑。

“严绪,钥匙!”她并不拐弯抹角。

严绪却坏心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这张气得眉头皱起的脸。

“你……”江冉重重的叹气,这男人,生了病,竟同孩子一样了,从前,她怎么没发觉得他这样的无赖呢?

严绪听她叹着气,再看看她那关切的眼神,心情不由大好,烦心事忘记了一半。笑了笑说:“在你脚下呢。”

“嗯?”

江冉低头一看,脚下一块色彩灰暗的毯子。

他这习惯,也不怕被偷。

他看着她皱眉的样子,嘴角微勾,她一定不知道,这是上一回他怕她迷路,再回来时进不了门,特意留的。

江冉俯□,找到了那把钥匙。开门,拖着他进去。病了以后,严绪的身子特别重。江冉不堪其重,将他重重的摔在沙发上。

“喂,疼!”

也不知是真疼假疼,这样的孩子的气,江冉几乎快忘记了,他是严绪。

她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他那张清俊的脸上,五官紧在一起的模样这在好笑。为了掩示笑,她撇了撇嘴。

严绪突然伸手拉她,她挣了挣。他病着,手劲不足,她一下子就挣开了。

“果然……”他有些失落。

江冉心中一动,倒自己扑到他身上去了。

“呵,不想抱你了,你倒自己冲上来了。”

这人!

江冉恼怒了起来,正要走,严绪却用手臂箍住她。她并不想挣,就这样安静地靠着他,心跳声触手可及,蓦地,自己心跳快了些。

原来还是这样爱。

她阖眼,怨恨自己,却又没有办法。

他近在咫尺。

严绪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心中安稳,竟不由睡了过去。

江冉睁开眼时,只见他恬然的睡容。狭长的眼,英挺的鼻,薄唇。这个男人,是她爱了许久的。

隔了一年时光,错过了那么多,却终于可以和他这样,安静躺着。

他的手,横亘在她的腰肢间,胸膛温暖,山雨若来,有他可挡。这幸福,来得太不可思议。她有些害怕。

她伸出手指,触在这熟悉的眉间之上,用指间,一点一点的勾勒他的轮廓。

“如果,你不爱我……”她喃喃地说,她不想再重临那种想死的感觉。

“不会。”男人的声音适时想起,不让她有一丝胆怯的机会,他已经紧紧的抱着她,似要将她揉入骨中。

彼此温暖的身体交缠,他滚烫的唇印在她的眉心,鼻尖,以及唇上。

浅浅的吮,深深的吻。

爱在身体的动作里,体现得淋漓。

“嗯……严绪,你还烧着呢……”

这时候,她居然这么煞风景。他实在有些恼,偏偏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只好放开她,揉了揉太阳穴。

她起身,测了测他的体温,烫得吓了。

“有没有退烧药?”

他有些迷糊,人又昏沉沉的,只低低地应了声:“嗯……”没有后话了。

“药!”她急了起来,可他只以出低低的声音,含糊不清,让她着恼,却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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