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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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夏-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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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如风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说:“没事,你帮我给小宇拨个电话,让他把票给我,然后把我送到海平剧院吧。”
    “你还惦记着这事?你有没有脑子啊?”阿九从后视镜狠狠瞪向魏如风说。
    “快点,要晚了。”魏如风看了看表,淡淡地说。
    “得了,送他去吧,暂时也应该没什么事。”滨哥拉过魏如风的胳膊,魏如风朝后一躲,滨哥按住他说:“你胳膊的伤,弄一下吧。”
    魏如风的上臂被拉开了一个很长的血口,他粗粗擦了擦血迹就用衣服遮住了。他们绕着海平转了半圈,取了票开到海平剧院,魏如风抹了抹脸,费力地推开车门,有些踉跄地走了下去,他远远地看见夏如画孤独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他使劲挥起了手。
    下车的时候,一个纸团从魏如风的裤兜里掉在了座椅上,滨哥捡起来,疑惑地打开,里面的字迹让他脸色一变,他看了眼前面开车的阿九,不动声色地把纸团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7谢幕
    夏如画看到魏如风,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她高兴地迎上去,然而魏如风却不像她那么愉悦,他紧皱着眉,看上去心事重重。
    “对不起,晚了点。”魏如风掏出票说。
    “没事,刚开始,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弄这么多土?”夏如画拍了拍他衣服说。
    “送东西,蹭上了点吧。”魏如风下意识地闪开夏如画的手,走在了前面。夏如画空举着胳膊,低落了下来。她感觉出魏如风在因为某些事而躲闪她,而那些事恰恰是最让她担心的。
    入场时灯已经熄了,魏如风借着舞台上光勉强摸索座位,有一个人碰了他一下,他差点和人家吵了起来。夏如画忙拉着他走开,向周围的人小声道歉。坐下的时候夏如画渐渐感觉,她所期盼的夜晚一定发生了点什么,因此远非如她所愿般的美妙。她侧过脸偷偷看着紧皱眉头略显暴躁的魏如风,有点陌生也有点失望,她破壳而出的爱情遭到了冷遇。
    音乐响起,斗牛士之歌雄壮而优美,舞台色调艳丽,卡门轻含烟卷,风情万种,一笑一动之间分外自信迷人。
    “一定要小心,你会爱上我的!”
    卡门的野性与妩媚深深地诱惑住俊美的军官唐·何塞,那顾盼的神采让夏如画想起了苏彤。她那宣哲一样的告白刺在了夏如画的心上,她隐隐害怕魏如风会因此动容,同时又有点嫉妒这样的大胆和热情。她想她自己永远不会像苏彤那样绚烂地大声说爱,她的那份爱已经层层掩埋于岁月之中,合着生长的骨血,化作了一生一世的沉默陪伴。
    “爱情是只自由鸟,不被任何所束缚!你不爱我,我也要爱你,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当你以为把鸟儿抓牢,它拍拍翅膀又飞走了,爱情离开你,等也等不到,可你不等它,它又回来了。你想抓住它,你想回避它,它又来惹你!”
    “卡门不能欺骗自己,她不爱你了,不爱了!”
    “哦,我的卡门!让我来挽救你,挽救我自己!”
    “为什么你还想要这颗心?它早已不属于你!”
    “可是,我爱你!我愿做一切你喜欢的事情,只要你不离开我。亲爱的卡门,请你想想我们相爱的岁月!”
    “不!我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我最后问你一句:魔鬼,你不跟我去吗?”
    “不,永远不!你要么让我死,要么给我自由!”
    “是我!是我杀了我最爱的人!”唐·何塞高举被爱人的鲜血染红的双手仰天长啸。
    哈巴涅拉舞曲更加衬托出卡门的美丽,灼热奔放的爱备显妖绕。夏如画想起艺术课上曾讲过的《卡门》最精彩的评语:悲伤与爱情,是永恒的老师。果然爱化为匕首,卡门最终死在唐·何塞的剑下。
    华丽的舞台和夺目的色彩迷幻了她的双眼,隐隐泪光的折射让一切都模糊起来。夏如画深刻地感受着卡门的不屈,她与魏如风同样挣扎在追求爱的这条路上,她此刻也挥舞着一把剑,只不过她不是刺向魏如风的胸口,而是斩断纠缠他们的意乱情迷和罪恶阴霾。
    夏如画看着魏如风,歌剧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睡着了,眼睛垂下来,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整个人看上去比醒着时柔和很多。夏如画轻轻地覆住他的手背,这只手早在一见面时就紧紧握住了,她永远不会放开。她不想以后哀叹太晚埋怨错过,她不想把魏如风交给任何一个人。不管他将迎来什么样的判罚,她都要陪着他—直到最后。
    歌剧落幕时魏如风被电话吵醒了,他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接起电话。
    “喂?”
    “我,我想和你谈谈。”
    电话是苏彤打来的,和夏如画见面后她心里一直很乱,她相信魏如风是会去自首的,也相信夏如画是会一直等他的,只是她不想就此成为局外人,不想从报纸或者从什么其他的地方知道这个消息。她要和魏如风见一面,要听他亲口允诺,要看他亲自走出东歌,那么即使以后再也不见,她也能心安。
    魏如风顿了顿,有些感慨地说:“你还真会挑时候,好啊,,你找我来吧,我在海平剧院里呢,正好离你家近。”
    “嗯,那我这就去,一会儿见。”苏彤松了口气,挂上了电话。
    夏如画一直在旁边看着魏如风,魏如风冲她晃了晃手机,低声说:“姐.我还有些事。”
    “什么事?晚上回来吗?”夏如画担心地问。
    “放心,只是见个朋友,晚上……不好说。”魏如风斜靠在座位上说。
    “回来吧!我还有事跟你说呢!”夏如画说。
    “行。”魏如风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夏如画背起包说。
    “暖。”
    夏如画随着人群走了出去,走出大门之前她看了魏如风—眼,她期盼魏如风也能回望她一眼,可是他没有。在渐渐空下来的剧院里,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若隐若现的,不太真切。
    苏彤到剧院门口时人还没有散尽,她等了会儿不见魏如风出来,就跟服务员说回去取个东西,进到了剧院里。
    魏如风仍然坐在那个座位上,他身边的人都走光了,远远地能看见他的一点背影,苏彤走到他面前,拍了他一下说:“嘿!你谱还挺大的啊!”
    魏如风挑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说:“还行吧。”
    “怎么跑这儿来了?”
    “陪她看什么门。”
    “哦。是《卡门》!”苏彤微微有些黯然,“没文化还充大头!快起来吧,人家要关门了。”
    前面的舞台大幕“刷”的拉上了,暗下来的灯光在魏如风脸上投下了小小的阴影,如同在他眼底描上黯淡的青色,他低声说:“拉我一把。”
    “啊?”
    苏彤疑惑地低头看他,而魏如风没再回答她的问题,他慢慢地向前倾倒,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喂!你怎么回事?”
    苏彤连忙扶住他,接触的瞬间她觉得手心里湿乎乎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张开手里,那里分明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
    “如风!你怎么流血了!你到底怎么了?”苏彤大惊失色。
    “嚷什么嚷……下午出了点事……”魏如风呻吟着说,“扶我起来。”
    “下午?下午出事你挺到现在?魏如风你不要命了?”
    “呵呵……我也算陪她到最后了……”
    苏彤的眼睛红了起来,她慌乱地扶住魏如风,然而他们刚缓缓地站起来,她就愕住了,魏如风的座倚靠背已经被染成一片血红,苏彤颤颤地搂住他的后背,整件衬衫的后半边都被血浸湿了。
    其实那天下午,魏如风挨得最狠的一下不是在胳膊,而是在肋侧。黄毛那帮人用一根铁栏直接削在了他身上,魏如风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肋骨发出“咔嚓”一声,除了内伤,外面的伤一直没有处理,他下车的时候就裂开了,然而看着夏如画兴奋的面庞,他想无论如何也要陪她看完,即使这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戏。
    苏彤因魏如风疯狂的爱而近乎崩溃了,她想不出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这种超越了死亡界限的执著令她绝望,她抹抹眼泪说:“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就—条命!什么都没有命要紧!你怎么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呢!”
    “命要紧,所以我让给她啊,我活着让她难受,难受得她都偷偷找警察了……其实不用这样的,她跟我说一声,我还会缠她吗?……你说我这么死了她会不会记我一辈子?会吧?……可其实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死,我想好好地活着……你还记得吗?我说我想过的日子你不知道……我原本想,再挣点钱就不干了,带她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天气要好,不会下雨……最好是个小村子,只有十来人,谁也不认识我们……嗯,只要一间房就可以,种些花,养些小鸡小鸭……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到老到死……就这么……这么过一辈子……”
    缓慢失血的感觉就像慢慢坠入冰窖,忍到终场已经超过了魏如风的极限,他觉得眼前的光渐渐消失,两眼一黑就瘫了下去。苏彤支撑不住,和他一起摔倒在地,她望着魏如风尚余一丝浅笑苍白的脸,大声哭叫着:“魏如风!你醒醒!你坚持一下!睁眼!睁睁眼!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救救他啊!”
    剧院里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他们打电话叫来急救,七手八脚地把魏如风抬上了救护车。
    苏彤一路上都紧攥着魏如风的手,他的生命体征十分微弱,手心冰凉,能分明地感到生命力一点点地流失。
    到医院魏如风被搬下救护车时,他的嗓子咕噜了一声,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有苏彤觉得他是在呼唤夏如画的名字,因为他的眼角落下了一点泪。
    夜里的海风寒冷入骨,吹透了苏彤的心,她跌坐在医院门前,放声大哭。
    8转折
    夏如画从剧院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陆元,他正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夏如画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嘿!干什么呢?”
    “如画!”陆元惊喜地看着她说,“我还想能不能见到你呢!你弟呢?”
    “哦,他还有事,我自己回去。”夏如画指了指里面说。
    “那我送你回家吧!”陆元高兴地说。‘
    “不用麻烦了,这有车直接到我们家门口的。”夏如画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正好路上还聊聊天!对了,你录了吗?”陆元挥了挥手里的小录音机说。
    “呀!我还没关呢!”夏如画掏出录音机按下了停止键说,“我来晚了,开始那部分没录到,后面的全了。”
    “怎么来晚了?”陆元疑惑地问。
    “嗯……我弟弟有点事。”夏如画神色黯然了下来。
    “他年纪不大,还挺忙的。没事,我录全了,这磁带你先拿走听去!这回的《卡门》真是太棒了!原汁原味!最后何塞和卡门的表情太精彩了,你还记得何塞举起匕首的那个表情吗?啧啧!真是绝望的爱啊!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举起剑。”
    陆元一路上都在兴致盎然地评价演出,夏如画一边听一边想今天魏如风有些反常的举动,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为什么呢?”
    “我不能用罪恶去成全自己的爱。”陆元笑着说。
    夏如画恍了恍神,轻淡地说:“罪恶的爱,太不幸了。”
    “是啊,所以这是悲剧,以死告终。”陆元点点头,“如果爱,就应该清清白白的。”
    “嗯,总会清清白白的。”夏如画仰头一笑。
    那时候陆元并不明白夏如画的意思,甚至觉得有些不知所云,但是那一刻她的笑容干净而虔诚,在他心里一直铭记了下来。
    回到家夏如画怎么也坐不住,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这让她越来越觉得魏如风好像是瞒着她做了点什么事。
    她沉不住气给叶向荣打了电话,那张记电话的纸条不见了,她凭着印象拨了几遍,但一直没人接听。夏如画想也许是她记错了,而这时间也太晚,叶向荣估计早就不在公安局了。
    午夜时分,魏如风仍旧没有回来,夏如画闷闷地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等他。就在她快瞌睡的时候,电视播放的海平晚间新闻让她猛地惊醒过来。播音员徐缓的声音诉说下午在新桥工厂发生的一起聚众斗殴案,镜头中的脸孔让她身上的汗毛都乍了起来。那是黄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脸。
    奄奄一息的黄毛和他身上的斑斑血迹让夏如画胆战心惊,看着黄毛的样子,又想到魏如风晚上莫名的烦躁,夏如画的心肺仿佛纠结在了一起,她慌忙站起身,跑到电话旁给叶向荣拨去,可是听筒那边只传来枯燥的“嘟啷”声,始终没有人接听……
    夏如画给叶向荣打电话的时候,刑警大队和缉私大队正聚在会议室开会。下午他们依照线报很快就赶到了现场,魏如风他们已经开车跑了,张青龙那伙人拖着受伤的黄毛没跑远,被扣了下来。可是还没进工厂,叶向荣就接到1149的紧急消息,让他们别查!
    这个局面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计划安排了这么久,如今目标就在眼前却又说不能动,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叶向荣请示了侯队长,出于对1149安全的考虑,这次行动决定暂停,所有人收队回去。叶向荣留了个心眼,把黄毛那帮人也带了回去。
    一路上刑警队和缉私队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回到局里叶向荣就钻到了侯队长那里,侯队长说1149不是那么轻率的人,一定还会有消息。两个人正对着抽烟,吴强就走了进来,把刚审完黄毛那伙的笔录往桌上一扔说:“是魏如风下的手!可真够狠的,那黄毛也就还剩一口气,现在还抢救着呢!有魏如风就说明东歌的人下午肯定去那个工厂了,那里面绝对有问题!咱们这么撤回来太窝囊了!”
    “他干的?”叶向荣皱着眉说,“这小子也忒玩命了!”
    “咱们有卧底在里面,宁可保守也不能冒进。”侯队严肃地说。
    “这卧底消息准不准啊?那LSD和枪支弹药的消息会不会就是程豪放的烟幕弹?咱们要这么一码一码的放他,还有破案那天吗?”吴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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