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他一打量这身着职业装的傅寒阳,衬托着背后的霓虹舞影更浓艳起来,有意调笑,“唔,穿成这样就过来,关注率一定超高。”
傅寒阳微微眯起眼,这男人笑容儒雅,一身正气,外表看怎么都不像是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可偏偏行事说话都透着点不正经,难道这也是他特有的古怪?
包厢里人声鼎沸,都是一众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每个人身边至少有一个美女相伴,唱歌喝酒,什么热闹就玩什么。
贺书栋向众人介绍,不说名字,只说是故友,替她喝了众人的一杯酒,随即满身酒气地凑近她耳边,“这些可都是衣冠禽兽。”
傅寒阳瞪她一眼,偏偏伪装良善,面露微笑,“贺律师不是正人君子?”
他带她坐去较为隐蔽的一隅,意味深长地冲她一笑,“正人君子这种东西嘛……因人而异。”
傅寒阳笑不出来,虽说不该太过自负,却总觉得这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等案子结束,说什么都不会和这人来往。
没过多久,贺书栋拿手肘推了推她,目光敏锐地朝她一看,“咱们走吧。”
傅寒阳正求之不得,“好啊。”
贺书栋又神神秘秘多说一句,“待会儿我做什么,你都安安分分看着,别反抗别啰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男人要做些什么?还没等傅寒阳有所反应,贺书栋立刻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
男人力气极大,她九十来斤中的身子被轻易提起,他还一脸潇洒地冲众人道别,“我先走了,晚上还有特别节目。”
目光炯炯,透过镜片斜斜睨着身边的女人。
包厢里的人都是挽留,拍着他的肩膀说是不许临阵脱逃,贺书栋揽在傅寒阳肩上的手力度加重一分,下颔冲她一点道:“你们有点成人之美行不行?”
有人点着食指,一脸领悟的样子,“哦,我懂了,新欢旧爱上门,一夜良宵什么的可值千金。”
傅寒阳本是一头雾水,被这贺书栋搂着,如同傀儡般摇来晃去,直到面前这男人点破,她方才醒悟,连忙挥手道:“不不,我和贺律师是——”
“是正有此意。”贺书栋垂目将她冷冷一觑,紧接着,十分自然地挠了挠头,“她害羞着呢,哥几个别捉弄我们这对苦命鸳鸯了行不行?”
大家只好作罢,一路送出去,扬手叮嘱二人常来聚聚。
直到出了会馆,贺书栋方才将傅寒阳放了,又是揉了揉自己早已酸麻的胳膊,要这女人安分些,她就是不肯听。
傅寒阳一脸倨傲地往前走,“你什么意思,要我去做托儿,帮你解围?”
“知道还不听话?”贺书栋见她又要恼,连忙扬手止住,“别急别急,我要是不早早出来,怎么和你谈案子的事?”
傅寒阳一下子喜笑颜开,直拍手道:“贺律师你想通了?那我赶紧打电话让人送文件过来,待会儿请你吃晚饭。”
贺书栋直拿这女人没办法,她就像是个精打细算的吝啬鬼,有利于自己的,拨着算盘珠子和你乐呵呵地笑,一旦不利于自己,立刻翻脸不认人——还真是够难对付。
他没拒绝,“我先去拿车。”
蓝天换上暮色,墨水般晕染开一片或浅或深的靛蓝,落日沉沉,降至地平线,唯露出冰山一角,散发着浅淡衰败的残红。
傅寒阳站在路口吹风,从包里取出电话,拨给雪莉让她送来文件。又担心桢桢,踟蹰要不要带她一同吃饭,小丫头便直接将电话接了过去。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过一会儿,桢桢乖乖在家等妈妈好不好?”小丫头没吱声,许是实在失望,叹了口气便将电话给了雪莉,傅寒阳心内一揪,茫然失措地望了望天际,道:“待会儿把桢桢也带——啊!”
腿上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抱上,黑黑的小手直拽着她的包,傅寒阳慌忙一扯,手机哗哒哒落到地上散了架。
另一个抱着玫瑰的孩子走过来,抽出几支玫瑰递过去,“阿姨,买几支玫瑰吧,买几支玫瑰吧……”
傅寒阳看惯这种强行推销的把戏,只是没想到自己有天会中招,她无论如何甩不开抱着脚的孩子,看他们又实在可怜,只得破财买几支,“多少钱一支?”
“三十。”小女孩恨不得将手里的花都塞过去。
傅寒阳一皱眉,“三十?你还不如去抢了!”抱怨归抱怨,钱还是要掏,正推三阻四要少买几支,一辆轿车停在身边。
贺书栋远远就见到傅寒阳被困,急速开过去,车刚停下,便箭一般冲出去。他先是一把扯开推销的小女孩,又是抱着傅寒阳腿上那孩子往外拉。可那孩子死死扣住不放,一张小脸五官揪去一起,嘴里依依呀呀喘着气。
傅寒阳心里又有些不忍,“贺律师,你轻点儿!不就是花嘛,我买两支就好了。”
刚刚说完,傅寒阳只觉得腿上一阵刺痛,弯腰看时,腿上的丝袜开了条长长的口子,白皙肌肤上一道浅红的疤。
贺书栋有些火了,用力一扯将那孩子抱开,抱花的小女孩很快挤过来,“先生,买一支花吧,买一支花吧!”越说越急,到最后龇牙咧嘴,完全变成恐吓。
贺书栋将傅寒阳护在身后,偏偏不肯掏一分钱,语气颇重地说道:“是谁带你们出来的,我是律师,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们解决,我刚刚已经报过警了。”
两个孩子一怔,那小女孩率先将花紧紧一搂,另一个孩子抬手在贺书栋胳膊上一打,两人搀着手就跑。
傅寒阳去捡自己的手机,刚想责怪贺书栋两句,只见他抱着胳膊,眉目有些纠结。天气已暖,他刚刚脱了外套,此刻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傅寒阳这一看便是一惊,白色布料上划破了一长道口子,鲜红的血液立刻染上两边。
她简直慌了神,扬手拦了辆出租车,刚坐上去,便从包里抽出条丝巾,给他在伤口上方狠狠扎了一道。
贺书栋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止血啊,不然血流成河的,你还没因失血过多而死,我已经被吓死了。”她说得一本正经。
贺书栋嗤地笑出来,“你从哪儿学来的?”
她细细查看着伤口,总有十厘米长,按这血来看,一定很深,偏偏这男人还笑得出来,“总有人会听急救课。”
他更是笑得停不下来,“解开吧,不是很严重,不会血流成河。想不到你还挺死搬教条的。”
她一眼瞪过去,不依不饶道:“你才死搬教条,明明知道那些孩子难对付,还不合时宜地逞英雄,你真的以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解救他们?”
“至少救了你呀。”他一抬两根手指,竖在她眼前,“第二次了。”
傅寒阳不屑地笑笑,“才第一次好不好?”转念一想,心内暗喜,望着他笑道:“你确定帮我打官司了?不许反悔。”
贺书栋不吱声,仅仅是一脸似有深意的模样。微微收着下颔看她解开丝巾,有些笨拙地触碰到伤处,刚欲敛眉,她一抬头,又迅速解开了,报以浅淡一笑。
*
边城刚挂了电话便驱车赶往医院,护士拿了郁佳人手机拨的电话,说是她情绪极其不稳,在医院里闹翻了天。
过来时,她刚冷静不久,坐在空荡荡的过道里,等着检验室内的报告。念到郁佳人名字时,他抢先取了不让她看,面色却凝重下来,郁佳人自然知道答案,在一旁哽咽许久。
随后,主治医师看了单子,说了声抱歉,郁佳人推了凳子便跳起来,狠狠拍着台子喊:“你告诉我可以治好的,现在摇头算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庸医!”
边城揽上她的腰,连声道歉,几乎是将她抱出了科室。
郁佳人站在过道中的窗边吹风,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边城在身边抽烟,不急不缓,若不是蹙着眉头,看不出丝毫着急的样子。
她咬着下唇,偏过一隅视线,怔怔地朝他看,一时间万语千言说不出,索性抢了他手里的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边城劈手夺了,扔地上狠狠踩灭,声音却轻的出奇,“这种事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他睨着她,隐隐有一丝心痛,这个女人,到底包容了多少的委屈?
她竟然没落泪,耸耸肩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她倏忽蹙了蹙眉头,很快解开的同时,扬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边城心内似是一动,将她拉入怀中,紧紧锁在前胸。
“当年,是因为这个拒绝我的?”心中狠狠揪着,怕她肯定,亦怕她否认,这样矛盾而纠结的心事,他觉得头痛。
“一部分吧。”郁佳人推了推他,前额抵在他的胸前,声音明显地低落下去,“没想到你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让我完全猜不透你的心,不知道留在你的身边是对是错,更不知道你是否还爱我。”
边城松开她,目光深邃似海,望着她,吞噬那眼中点点渔火微弱,半晌后,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一晚更新,主要是想看看真实末章点击。
感谢JJ服务器无偿为我抽出如此多的点击,但是,真的不必啦,泪目。
MS许多GN也有同样问题了,于是,我能厚颜无耻说一句,介素我们太有魅力所致吗,连服务器都为我们倾倒OTL~
下次更新:周三晚八点,其他时间皆为NC所导致的修文。
☆、边城起寒阳 第十三章
“我爱你——”话有余味,手机却在口袋中震了震,边城立刻接了,电话那头先是传来桢桢的哭声,继而雪莉焦急地应答,“边先生,我联络不上傅小姐了!”
边城蹙起眉头,侧过身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傅小姐晚上和贺律师有个约会,打电话来照应我给她送文件,可是刚刚说了一半只听她喊了一声就挂了,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真怕她出了什么事!”
边城抓住手机的手握紧一分,挂了电话直接拨给傅寒阳,却反反复复是提示关机的女音。他暗吃一惊,急迫中刚跨开一步,郁佳人便紧紧抓住了他的下摆,头一次阻止他的离开。
“你真的有点变了。”若只是对她疏离,三天两头没有电话,言语中刻意拉开距离,她都会因为习惯而变得沉默。偏偏是最近的异常,让她生出一分担忧,明明是对傅寒阳啊,他们之间向来没有感情的。
边城却振振有词,“他是桢桢的妈妈,我不能不管她。”
她还是不信,“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冷冷反问,刻意放慢语速,目光锐利如刀,“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语毕,甩手便走。
*
“我爱你。”
是边城的声音。
拐角处的傅寒阳顿时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天旋地转中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几要摔倒。
哪怕早就知晓这一消息,哪怕早在心中演绎过无数次他向他人言爱的场景,真到自己面临时,她还是被硬生生一棍子打蒙,完完全全无法思考。
贺书栋眼疾手快,单手将她一把扶住,力量不支,只好移开包扎好的手臂,将她按入怀中。
他不是没有听到那三个字,只是声音虽然熟悉却不知到底是谁,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心内已经有数。探头出去一看,果然是边城和女友郁佳人。
他拍拍这女人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还爱着他?”
傅寒阳霎时回过神来,转过身,面带怒气地低喊,“你少胡说!”
这个女人脾气倔,性子急,又是鸭子嘴巴煮不烂,打死她都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贺书栋摇摇头,“爱就爱,有什么说不得的?”
傅寒阳咬着牙关,双手握拳,浑身绷得紧紧,“我根本不爱他,我就是爱你都不会爱他!”
身后响起脚步,贺书栋僵着一张脸,欲笑欲不笑的样子。最后点了点她的肩膀,让这一脸呆滞地女人转个一百八十度。
傅寒阳还没动,边城已经走到了身边,脸色无法用一个阴沉来形容,平静如风暴前的宁和,却有威力自眼内慢慢聚起,不知下一秒是否就会彻底变天。
他看了看这女人,又转而看了看贺书栋,居然闲闲扯起一边的嘴角,“桢桢还在家眼泪汪汪等着妈妈,傅小姐却有闲情逸致跑到医院来谈情说爱。”
傅寒阳没多思考,迫于强压,抬腿便是退了一步。待发现何以如此软弱时,已被贺书栋揽住了肩膀,他并不否认,反而唯恐天下不乱地回道:“打扰边先生是我们的不对,但用这样的说辞来表达不满,未免显得太小气了一些。”
边城面不改色,“贺先生是律师,嘴皮子利索是吃饭的饭碗,我不想和你多做讨论。”
这个男人好没礼貌,张口闭口咄咄逼人,却怪旁人得理不饶人。傅寒阳没理他,拉着贺书栋便欲离开,“我们走。”
傅寒阳却未能如愿,不过几步被边城捉住手腕,力气不足以抵抗,他一拉,她便乖乖甩到他的身边。
“你放开我!”她被握得一阵疼痛,像是皮肉被掀,直刺骨骼,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边城双目一寒,微微挑起眉梢,“你不是说过想和我复婚吗?”
傅寒阳忍不住浑身发颤,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知道他此刻已被激怒,浑身每一处都竖起尖刺。只是她不解,为何一件让她气恼的事,如今立场转换,连他都被惹怒,难道真的如贺书栋所说,是刚刚打扰了他们的情意绵绵?
郁佳人已走至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傅寒阳用力掰开他的桎梏,“那是我一时糊涂说得糊涂话,你不用又一次提及好提醒我有多愚蠢!”
“现在我给你答案。”边城冷笑笑,凑近她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字字清晰,“你不配。”
*
耳边嗡然一响,傅寒阳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边城自身边走过,毫无犹豫的步法。郁佳人似是朝她望了望,随即,也如一阵风般离开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越来越冷,五月的天气,日益温暖,她却置身冰天雪地,被一股股寒风凛冽刮过。
直到贺书栋搭上她的肩膀,笑容温和地说:“我答应接你的案子。”
她被自黑暗深处捞出,遇见一丝光亮的时候,讷讷而言,“其实我早就告诉自己要放弃他的。”
贺书栋反倒一愣。
用餐时,傅寒阳一直让自己不停说话,喋喋不休地和贺书栋闲话家常,他不在吃饭时谈公事,没说不许谈私事。围绕着桢桢天南海北一通侃,贺书栋没给半点反应,却是津津有味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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