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棺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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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棺血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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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小船渐渐在江面露出清晰的轮廓,朝着江北面一个长满水草的荒凉小码头徐徐而来,在岸边停泊后,从船舱里走出一个身材适中,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后生来,他就是李善堂的儿子李小阳,自媳妇彩云醒来的第二天,一向受到父亲勤朴家风熏陶的李小阳便又开始了他每天江上捕鱼的营生,他总是在天亮前开始划船到江中作业,早上八,九点钟回到岸上,然后将收获的一干水产背到集市上卖掉,这样的日子虽算不得十分丰裕,但由于一家人的俭朴与勤劳,再加上家里一些田地的收成,生活倒也算得上衣食无忧。

  李小阳将小船在码头停泊妥当,然后双手抱着那只沉甸甸的鱼篓,赤着脚爬上泥泞的坡岸,将鱼篓在堤岸上的路边放好,然后又转身准备回船上去拿鞋子到岸上穿好。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船舱里有个黑影忽地一闪,他心里一惊,四周一看,冷冷清清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会是谁这么快上了自己的船呢?

  于是他很快冲下河堤,想跑回船上看个究竟,但又想到自己赤手空拳的,而且周围又看不见一个人,万一碰到歹人可怎么办呢?这样一来就犹豫地放慢脚步,先在地上找了块石头拿在手里,然后紧张地站在船外朝里察看,接着他听见里面发出一丝细小的动静。

  “谁?”李小阳大声喝问了一句。

  一个人迅捷地从船舱里闪出身子,朝着李小阳看。。

  “你是谁?”李小阳大声道。“你为何要偷偷跑到我的船上?”

  “别紧张,兄弟。”那人看了下李小阳手里的石头,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笑着辩解说:“我可不是什么贼人哪,再说你这小破船上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可偷,对不对呀?”

  “那你上我的船干吗?”李小阳仍将手里那块石头握得死死的,小心提防着那人。

  “我只是想看看你船上有没有草纸。”那人似乎失望地向摊出一双空手。“可是我一张都没有找到。”

  “你要找手纸?”李小阳仔细观察这人,见对方的样子瘦弱中带点俊逸,年龄约比他大上六七岁,而且看起来眉正目直,形容祥和,心里估摸着他的确也不像个坏人,于是就扔掉手里的石头,问他道:“你要找草纸干吗?是内急了吗?”

  “我真的是很急。”那人连连点头。

  “既是这样,船里的舱板下正好还放着点手纸,我这就过来拿给你。”李小阳说完就快步到了船上。

  “如此我真的很感谢兄弟了。”那人对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说。

  李小阳走进船舱,掀开一边的一块小木板,恰好是船舱壁上一只天成的小柜子,里面放了了些零星工具和物件,他从里面拿出一叠质地粗糙的手纸,随手拈出几张递给了那人。

  “请兄弟将你手里那叠纸都给了我。”那人说。“你若心痛,他日我过来奉还便是。”

  这人倒真是有些奇了,即便是几头牛拉屎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手纸啊,李小阳这么一想便禁不住心里想笑。“这位兄长真是好大的架势,拉一次屎怎么要用这么多的手纸?”话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将手里那一叠纸全数递给了对方。

  那人接过手纸,也顾不得多说什么话,只是很快致又了个谢,便匆匆跑出船舱,马上在岸边的一排树林里隐身而去。

  李小阳看着他悄然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又捂嘴嗤笑了一下,但他突然之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心里蓦地一惊,这个人究竟会是谁?莫非真的是他吗?人们常说的那个用一叠草纸过江的水上飞张小鱼? 。。

第十章
其实李小阳猜的一点没错,刚才那人真是九龙江一带人所共知的水上飞张小鱼。

  张小鱼是老百姓眼中的义士好汉,官府眼中的江洋大盗,人们都盛传他有一身的好功夫,手里拿一叠草纸就能在江上行走如飞,他平常就在这一带活动,独来独往,专门偷盗打劫江上的那些来往官船,然后将财物尽数散发给当地的穷苦百姓,当地州县乃至朝廷官员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多次张榜发出缉拿他的公文,并派人四处捉拿,然而官府一直来不仅没有能捉到他,甚至他们连张小鱼长得什么摸样都无从得知。

  张小鱼本是地处九龙江下游海丰县人,少年时他曾被家里送到仙云山入道为童,师从闻名遐迩的登云道长。几年前因家中突发变故,家里父兄姐妹一干五人悉数被恶人所杀,只剩下受伤奄奄一息的老母亲被人从血泊中救得性命,初闻噩耗,张小鱼悲痛得嚎啕不止,几次昏晕过去,后来他蒙获恩准还俗回乡来侍奉母亲,为防再遭坏人暗算,于是母子隐姓埋名来到九龙江上游的龙阳县,在江南岸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沟里单独搭了个泥屋住下。

  一晃二年过去,母子在这里相依为命,生活虽然清苦,一直倒也安然无恙,

  时值明朝末期,恰逢朝局动荡,政治腐朽,当朝昏庸疏懒的皇帝深居皇宫,已二十余年不理朝政,致使朝廷宦官奸佞弄权,贪墨成风,江山社稷一片狼藉,地方上的一些官吏也互相仿效,与朝廷要员和一些社会恶势力相互勾结,沆瀣一气,利用苛捐杂税对百姓层层盘剥,变本加厉。龙州府沿江几个县由于长期来河堤失修,连年水灾泛滥,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一向胸怀大志,为人正直的张小鱼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对那些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官僚恶霸充满了愤怒与憎恨,但苦于自己人小位卑,报国无门,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也救不了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乡亲们,于是一怒之下开始铤而走险,专门在江上做起了劫盗来往官船的行当。

  白天他这在沿江一带四处活动,以打探和搜寻一些来往官船的信息,到了黑夜,等船上那些官员和看守的人睡着时,这静静的九龙江就是张小鱼的天下了。

  今天他一大早过得江来,沿北岸跑了些地方,感觉人有点累了,就在江边爬到一棵枝叶浓密的树上睡起觉来,正睡意朦胧间,他突然感到心里陡地一惊,恍惚间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幅景象,他的家里正燃烧着熊熊大火,顷刻间都化成了灰烬,他的母亲正满身鲜血,气息奄奄地被人绑在了一颗树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小鱼,我的儿啊,快来救救娘吧。”

  张小鱼猛地从树干上跃起,浑身惊出一身冷汗,然后他以一个敏捷的翻身动作从树上跃下,准备火速过江去到家里看看,却又突然想起身边没有带着过江用的草纸,他需要用的草纸只是秘密藏在几个分散的地方,要跑去取实在是太慢了,刚好他看见一艘小船在码头边停泊,于是就趁李小阳没注意时一下子上了船去翻找起来。

  等他从李小阳那里弄来一叠草纸后,在岸边树林里向上游疾奔出一段路,一看四周无人,便施展出那套蜻蜓点水的看家功夫,先是运作气,做出一个优雅的造型,然后一手托纸,一手灵巧地将草纸一张张均匀地在江面向前抛去,距离刚好是几尺之遥,就在草纸接触水面的一刹那,他的脚步也刚好而至,随着那些草纸的不停抛落,只见他大步流星,如履平地地在江中向对岸飞奔而去,但见那江面水花飞溅,白雾一片,犹如舞起一条长长的银龙,稍纵即逝,只片刻功夫,江面复归平静,只剩下那些被水浪打湿的草纸在随水漂浮,然后慢慢沉落。

  过江之后,张小鱼只顾撒开二腿疾速朝家里奔跑,一进山沟,果然远远看见他家的房子已经全部烧光,只剩下几堵断垣残壁和一堆还冒着烟雾的灰烬。

  “娘,娘。”他撕心裂肺地喊着,没命地向前跑去,还没跑到跟前,他突然听到了娘微弱的声音。“儿啊,你快跑,不要管娘了,这里危险啊。”他循声猛一抬头,看见他的娘被人绑住手脚凌空高高悬在了一棵树上。

  “娘,你别怕,孩儿我救你来了。”他一边喊一边飞似地奔向他的母亲,但没容他跑出几步,就被面前几个提刀的人挡住了去路,等他收住脚步时,才发现他们一共有七八个黑衣人,都清一色亮着武器,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

第十一章
“张小鱼,我们等你好久了,有你娘在,我们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个长相凶狠,满脸横肉的矮胖家伙冷笑着对张小鱼说。他看起来是个领头的。

  “我不是张小鱼,我是张力。”张小鱼说。“你们快放了我娘吧。”

  “嘿嘿,张小鱼,你还是老实点吧。”那家伙说。“我们是没见过你张小鱼,可是我们认识你的娘,张小鱼,你敢说这树上挂着的不是你的娘吗?”

  “我真的是张力。”张小鱼说。“她是我的娘,你们快放了他吧。”

  “别装蒜了,张小鱼,你快乖乖束手就擒吧。”背后另一个人朝他大喝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张小鱼愤怒地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少废话。”领头的矮胖子凶狠地叫道。“否则大爷我不客气了。”

  “儿啊,他们就是杀害你爹的那些坏人,你快想办法跑吧,他们会杀死你的。”他的母亲在树上竭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喊。

  这真的是杀死我爹他们的那些人吗?张小鱼听娘一说,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全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他把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双眼中喷出愤怒的烈火,逼视着那些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而你们却一定要这样做。”

  “张小鱼,你识相点,乖乖叫你娘把那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们现在就杀了你。”那矮胖子手一挥,那些人都握紧了刀一步步又向他逼近过来。

  “我娘有什么东西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张小鱼说话时迅速从地上捡了根干树枝拿在手里。“不,我娘真的不会有什么东西,娘,娘,你快说话呀,你到底有什么他们要的东西。”

  然而他没有听到回答,他的娘已经昏过去了。“娘。”他惨痛地又大叫了一声。

  “张小鱼,你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去死吧。”那个矮胖子话语中露出腾腾杀气。“你死了我们自会撬开你娘的嘴。”说完他拿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姿势,命令那些手下。“给我动手。”

  几个人立即举刀扑了上来。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张小鱼一声怒喝,骤然间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冷气直逼四周。苍天在上,我张小鱼至今为止从不忍杀过一个人,但今天被人所逼,我要破开杀戒,为我爹和兄妹报仇雪恨了。

  心念电光般闪过,只听他一声低啸,身子一下子向上窜起,如白鹤展翅般飞向空中,光速毫秒之间,已越过面前一个人的头顶,单手所向之处,手里的那根干树枝像一支利箭准确地从那人的脖子中心穿插而过,二头各露出部分枝干,那人只觉脖子一麻,一时竟还不知自己已成鬼魂,继续转身挥刀扑来,

  而就在与此同时,张小鱼的身子早已飞上第二个人的头顶,以一个倒拔千斤的姿势笔直地插在了他的头上,使得那根家伙像个杂技演员似的左晃右摇,但他怎么都无法摆脱头上的敌人,于是嚎叫着举刀向上乱砍,刚好被张小鱼捉住那只握刀的手,生生地反架到他自己的脖子上,那家伙用力挣扎不脱,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脖子上那把刀,露出满脸的恐惧。

  倒立着的张小鱼这时看见那个脖子上插进树枝的家伙又扑到了面前,就朝他说:“喂,你已经死了啊,你快摸摸自己的脖子吧。”那人一怔,果然机械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这才发现从脖子前面伸出的那截血淋淋的树枝,于是恐怖地大叫一声,顷刻倒翻在地,抽搐挣扎而死。

  “现在你去和他做伴吧。”张小鱼又对身下被扼住手腕的这个人说。款款细语的样子活像是在和他耳鬓厮磨,话音刚落,他手腕一翻,那人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一股热流从颈部喷射而出,他发出一声闷哼,双腿霎时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血光飞溅,醒风四溢。

  其余几个人一见张小鱼在眨眼间轻易杀了二人,都骇得大惊失色,想不到这张小鱼竟会有如此的功夫,于是他们明白,要靠眼前这几个人对付他肯定是比登天还难了,领头的矮胖子慌忙给其余几个手下使个眼色,说声:“撤。”便都转身急急朝山下跑去。

  张小鱼心里很想追上去,将这些凶残的坏人通通斩尽杀绝,但终因惦记着还挂在树上的母亲安危,所以只得强压怒火暂且放弃,他先爬上树将娘放了下来。

  他把母亲放到一块平地上,解开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发现她已经毫无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娘,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他摇着她的身子,焦虑万分地呼唤着。

  过了好一会,他母亲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着面前的儿子。“小鱼,我的儿呀,我们这是在地下见面了吗?”

  “不是的,娘,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张小鱼看见娘醒来了,高兴得眼里闪动者泪花。“娘,你看看我,看看这山,还有天,我们都好好的活着呢。”

  他母亲看了看四周,又摸了一把儿子的脸,她终于相信自己和儿子都还活着了,刚刚摆脱噩梦,她不免仍是心有余悸,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儿子,像是害怕他还要飞走似的。张小鱼也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娘,母子相互拥抱着,以体温和难言的苦涩表示着所有的安慰和亲情。

  “那些恶人呢?”母亲问。

  “他们都被我打跑了。”张小鱼说。“娘,你现在好些了吗?让我背着你,咱们离开这里吧。”

  “儿呀,我们的家都没有了,我们还能去哪儿呢。”他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张小鱼说:“娘,没有了家您还有儿子,从今之后,儿子的背脊就是您的家了,儿走到哪里就背您到哪里。”

  “娘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能忍心这么拖累你啊。”母亲伤感地说。

  “娘,您就别说这种话了。”张小鱼说着轻轻把娘从地上搀扶起来,将她背到自己身上。本来他想马上带着娘下山过到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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