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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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犯-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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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县城。
  莫知,莫知……艾惜心想,那一定是他从前的恋人吧,他依然对她如此在意,可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五月到来时,她终于得到答案。
  那天放学,宋萱将她堵在了校门口,手指一勾,“小鬼,上车吧。”
  艾惜认得她是陆明旭的前妻,心里虽有点害怕,但仍然故作镇定地上车,随她去到一家咖啡馆,对峙许久。
  宋萱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勾起唇角,问,“你多大了?还在读书?”
  “二十一,”她板着小脸,试图让自己显得不像没有见过场面的软柿子,“宋小姐你找我有事?”
  对方慢条斯理地抿着咖啡,忽而笑道:“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在夜总会做小姐,后来被陆明旭包了,才重新开始上学的,对么?”
  艾惜的脸瞬间涨红,“我只是在那里推销啤酒……”
  宋萱对她的怒火丝毫不以为然,只摆了摆手,轻飘飘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跟一个人长得很像。”
  艾惜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心平气和道:“莫知么?明旭跟我说过。”
  宋萱一愣,挑起眉头,“你竟然知道?哈,奇了怪了,这年头还有你这样的女人,竟然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替代品?”
  如此轻视的言语,让艾惜顿然脸色暗淡,饶是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却依然有些被伤到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明旭喜欢就好。”她说。
  宋萱双眼一眯,“你没搞清楚状况吧?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他喜欢的是你身上莫知的影子罢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了那个女人有多变态?这些年他处处打压我们宋家,前段时间还特意找了个牛郎勾引我,然后拍了那些视频来报复我……”
  艾惜厌恶地撇着嘴:“你自己不自爱,怎么还怪在别人身上?”
  “你说什么?!”宋萱瞪大双眸,抬手就把咖啡尽数泼向她,“我不自爱?你以为你的陆明旭干净到哪里?他跟自己的外甥女乱仑,简直就是个禽兽!”
  艾惜拽紧拳头站起来,一身狼狈,正欲发怒,却又被她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
  “莫知就是他的亲外甥女,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宋萱瞅着她的表情,嗤笑道:“你该感谢我,当年要不是我把莫知赶走,今天你怎么能爬上陆明旭的床?不过仔细想想,一个跟外甥女乱仑过的男人,你跟他睡在一起,不嫌恶心吗?”
  话音落下,艾惜想也没想,“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才恶心!”她恨道:“你凭什么拆散他们!”
  宋萱不可置信,“你他妈的脑子进水了吧!”
  艾惜不再搭理这个疯子,转身跑出了咖啡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之前纠结了好久,因为很压抑,很心塞,一直不忍心敲字。我在想象中放大了虐点,把自己虐得很难受。
  舍不得让他们太可怜,所以我会尽量不碰虐点,不过分渲染,就让主人公自然而然地过活吧。

  ☆、第 23 章

  城市喧嚣,人来人往,接踵并肩。黄昏蔓延最后一抹余晖,天际晚霞红得发紫,诡魅妖冶。
  艾惜低头走在街头,白色连衣裙上一大片褐色污渍,引来目光无数。她抱着胳膊,忽然间非常想哭。
  走到人民公园,坐在长椅上,给陆明旭打了个电话。
  “喂?”
  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明旭……”她抽抽鼻子,“你下班了吗?”
  对方语气淡淡地“嗯”了声,问:“你在哪儿?”
  “我在公园里……就是你们公司楼下。”她怕他不高兴,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陆明旭一时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说:“你在那里等一下,我现在过去接你。”
  “好……”艾惜擦擦眼睛,发现心里不再那么堵得发慌了。其实,就算听到宋萱说她是个替代品,她也没有很难过,甚至知道陆明旭和莫知是舅甥关系时,她也只不过有些震惊罢了,心里更多的,却是为陆明旭感到心疼。
  这些年他该有多寂寞,多煎熬?
  艾惜兀自出神,没有发现街道对面那个颀长的人影站在那里,看了她许久。
  陆明旭觉得有些恍惚,好似又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莫知,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醉醺醺地坐在长椅上,见他走来,惊讶地捂住了嘴,说,“舅舅,我刚才正在想你,你就真的出现了!”
  想到这里,胸口有点发闷,他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便打电话让艾惜走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她衣服上的污渍,微微皱起眉头。
  艾惜揪着手指,“不,不小心弄的……”
  她在他面前总是胆子很小,抿着嘴,眼波颤动,那副怯生生的表情,像极了莫知做小伏低的模样。但莫知又不尽是怕他,反倒常常跟他贫嘴,耍脾气,上蹿下跳地闹他……这些生动,艾惜身上没有,大概也不敢有吧。
  他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朝车停的地方走,艾惜跟上,忽然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生气了?”
  ——舅舅,你是不是又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陆明旭恍恍惚惚伸出手,抚摸那张娇俏的脸,“知知,”他喉结微动,低头吻她的眉心,“我没有生气,走吧,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带你吃饭。”
  艾惜乖乖点头。
  ***
  五月七日,D市桐花区,天气阴。
  傍晚六点,莫知和编导小蛮、司机老陈,还有言措一行四人在小面馆里吃面,顺便商量回去的行程。
  他们原本是来找一个名叫阿静的女人,哦,应该说是女孩,因为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显示,今年她还未满十八周岁。
  半个多月前,阿静因情伤欲跳楼自杀,民警柳珂跳下阳台救她,拉扯中不慎坠楼,摔成重伤。事后,阿静三陪女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一时间舆论铺天盖地。然而事发至今,除了柳珂的同事和家属接受过媒体采访,阿静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当时,小蛮看到了当地新闻的报导以后,二话不说就把选题给报了上去,并且连夜写好了策划案。制片人老曾原本不想接这个活儿,因为他给节目的定位是深度,而不是边缘类的市井报导。
  小蛮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说:“你看着办吧,反正莫知要休假了,我累死累活也忙了一年,要不,我也休假去?”
  老曾恨不得捏死她。最后只能妥协,“去吧去吧,省点儿钱,别带录音师了,摄像一个阿措也够了,早去早回。”
  路上,莫知问她为什么非要做这期节目,小蛮说,她看了视频,觉得阿静坐在楼顶上的样子真的很美,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自杀者会这么冷静且美丽,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肯定有故事。
  莫知便不再多问。
  他们在桐花市逗留了五天,先是按部就班地采访了当地派出所民警,然后去医院探望柳珂以及他的家人,然而阿静一直没有露面。
  出差的经费有限,台里又不断打电话催他们回去,莫知看得出来,小蛮非常懊恼,并且觉得自己很失败。
  下午他们最后一次去阿静家找她,那条灰扑扑的巷子仿佛暗无天日,五颜六色的垃圾袋随处丢弃,污水流出,恶臭难忍。
  莫知抬头仰望,想起视频里,阿静就坐在楼顶的阳台外,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黑黑的长发垂至腰侧,她脸上有泪痕,偶尔呜咽着望向天空,好像在问为什么。
  心头莫名一窒。
  小蛮又去敲门,她说她一定在家。
  隔壁邻居磕着瓜子出来,见惯不怪道:“她不会开门的,每天都有电视台的来找她,吓都吓瘫了。”
  言措和莫知对视一眼,“怎么,有人为难她?”
  那邻居道:“反正那天有个女的在这里大骂,说要抓她去医院给那个警察的家人磕头,唉呀,你们整天到这里吵,有时候半夜三更的来,我们周围的人还要不要睡觉了?”
  小蛮脸色很不好,她站在铁锈的防盗门前,说:“阿静,我们不是来谴责你的,你不要怕……”劝了十分钟,里边一点反应也没有,小蛮只能插了张纸条在门上,“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留在这里,你要是想通了,随时打给我。”
  徒劳无获的一行人在面馆吃面,言措对小蛮说:“我怎么感觉你在同情那个阿静?新闻人要是带了主观情绪报导新闻,那可是非常不专业的。”
  小蛮没有接这句话,反倒调侃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跟着我们瞎混,堂堂言大摄像,当年可是在无人区拍纪录片的勇士,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小儿科的社会新闻。”
  言措投降,“好了好了,当我没说。”
  莫知乐得直笑。三年前,言措初出茅庐,跟着摄影组跑到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可可西里无人区,随守护藏羚羊的志愿者一起巡山,并且意外记录了他们与盗猎份子的生死博弈。回来以后,整整瘦了十斤。
  莫知从没想过会跟他成为同行,后来又变成同事。第一次在台里遇到时,两人指着对方惊恐地大喊大叫,然后热泪盈眶。
  小蛮虽与莫知要好,但一直觉得不如言措和她那么亲,但疑惑的是,他们两人又不是情侣关系。
  晚上回到宾馆,莫知早早洗漱完上床,准备休息了,小蛮在旁边写日记,忽然问她说:“你这次休假休几天?”
  “两个星期。”
  “准备去哪儿?”
  她默了一会儿,“回良城。”
  小蛮走过去摸摸她的脸:“是该回去看看了,这几年你总是一个人待在这里,我都要觉得你是孤儿了。”
  莫知避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别说这种话,我待会儿要哭了看你怎么办。”
  小蛮摇头:“你呀,本性难移,记得刚做节目那会儿,动不动就被感动,动不动就眼眶湿润,为这个老曾没少骂你。”
  她笑:“彼此彼此。”
  深夜里漆黑寂静,睡得正沉,依稀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然后过了一会儿,小蛮将她摇醒,兴奋道:“走,去阿静家,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愿意接受采访!”
  凌晨十二点半,他们再次来到那栋破旧肮脏的楼房,见到了阿静。
  她穿着米色竖条纹的布裙子,脸颊有些婴儿肥,鼻子小小的有点塌,一双丹凤眼怯生生地晃动着,有些无措地站在客厅里,说:“你们喝水吗?”
  竟然是童音。
  莫知说:“不用了,你坐吧。”又问:“你为什么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阿静看着她笑了一下,“我认识你。”
  “嗯?”莫知显然有点吃惊。
  言措在身后打开了摄像机,她看见阿静低下头去,便也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安慰道:“我们后期会做处理的,电视里看不到你的脸。”
  白炽灯传来“兹兹”的电流声,空气里弥漫着些许发霉的气味,阿静低眉颔首坐在惨白的灯光下:“有什么你就问吧。”
  莫知看看手里的提纲,抬眸随意打量这屋子一番,“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阿静点头,没有吭声。
  “爸爸妈妈呢?”
  她揪着手指,沉默了很久,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本旧相册,小心翼翼地推到莫知面前,“他们……都不在了。”
  莫知翻开那本相册,看到都是些九十年代的影楼照,那平平无奇的一对男女,大概就是阿静的父母吧。
  “小时候爸爸很爱喝酒,每次喝醉了就会打人,妈妈实在忍受不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走掉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莫知目光柔软,“你也挨打吗?”
  阿静点点头,“妈妈走了以后,爸爸打我打得更厉害了。”
  “都用什么打呢?”
  “用拳头,或者扫把,板凳,反正随手拿到什么东西,就往我身上砸。”
  “你想过反抗吗?或者逃走?”
  “嗯,想过,但我不敢……还好没过两年他就死了,酒精中毒。还好他死了。”
  莫知不由自主重复,“还好他死了?”
  阿静笑了下,“是啊,不然我可能会杀了他。”
  正在这时,莫知听到小蛮几不可闻地咳了一声,她便将目光放在手中的相册上,指着几张大头贴,转移话题说:“这个男孩子是谁?”
  “唐凯,我男朋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静笑起来,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从小就认识了,他住在五单元,就是隔壁那栋楼,小时候我常常被学校的同学欺负,他就帮我打架,有时我爸喝醉了,他会带我躲到外面去,还会给我买吃的。”
  莫知点头,认真听她说,“那时学校有好多女生喜欢他的,但他说过,他只喜欢我,因为我是他带大的,呵呵。”阿静脸上染着红晕,“而且,他读书很厉害的,从小到大都是全年级前三,就是家里太穷了,生错了地方。”
  莫知仿佛看到了一段青梅竹马的童话故事,但转念想到阿静的职业,心里有所预感,陡然凉了半截,“后来呢?”
  “后来……”阿静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后来我就辍学了,我到处去打工,可是当时年纪太小,只能找到洗盘子之类的活,一个月赚不了什么钱,除去日常开销,连唐凯的学杂费都交不起……”
  莫知:“你在供唐凯上学?”
  “嗯。”
  “那时你多大?”
  “十五岁。”
  “……你今年多大了?”
  阿静又笑:“下个月就十八了。”
  莫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怎么样的,总之默了一会儿,有那么一会儿,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阿静脸上仍旧那副茫然的表情,回忆说:“我有个初中同学,她妈妈是开夜总会的,见我在找工作,就把我介绍进去,然后很快就开始陪客人了。”
  莫知心疼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当时知道那是什么职业吗?”
  “知道,小姐嘛,”阿静说:“坐台的,陪吃陪喝陪玩,后来陪睡。”
  “……唐凯知道吗?”她艰难地问。
  阿静眼帘低垂,“他知道……我第一次出台,回来的时候下身全是血,他就抱着我哭,哭得很伤心,他说以后一定会让我过好日子,一定会永远爱我,疼我……”
  “你相信了他的承诺。”
  “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从小到大,只有他对我好……”阿静眼眶泛红:“去年他考上了北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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