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浅浅的吻,却在两人的嘴唇相互触碰那一刻,擦撞出了耀眼的火花。
他离开她的嘴唇,捧住她的脸,道,“我爱你。”
爱,这个字,德国人是不轻易说出口的,但是尤里安说了。虽然顾娅不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爱,以及爱所包含的意思,可她仍然被他深深地感动了。不管这只是字面上肤浅的喜欢,还是带着深层含义的爱,都随着他的亲吻,沉沉地刻入了脑髓。
相拥相亲的感觉太美好,让他不舍得松开,于是环住她的肩膀,再度虏获。将她的嘴唇轻轻咬住,时轻时重地吮吸,舌尖挑开她的牙关,与她的唇齿纠缠不休。他一手牢牢地环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退避;另一手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向她索要。
屋子里急速升温,双唇的摩擦,让两人的热情一下子上了心头,他喘着沉重的气息,变了下姿势。双手环住她的腰,身体向前倾斜,反守为攻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地上撒满了衣物,月光洒进窗户,将两个痴缠在一起的人影,投照在墙上。
所有的告白都是苍白,他的行为诉说他的情感,每一个吻都让他欲罢不能。她的呼吸、她的皮肤、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醉人,侵肌蚀骨般地沐浴过他周身。他紧紧抱着她,那种迫不及待的占有感分外明显,明明已经与她近在咫尺了,却还是不够。
也许是临近离别的深渊,压制在彼此心底的沉重和悲伤,让两人都失控了。不知是因为太兴奋,还是太痛苦,她泪流满面。而他也没好去哪里,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用力,亲吻、抚摸,固执地要在她身上刻下一个记号。
嘴里说得潇洒,可真做到万事过眼云烟的,能有几个?
女人用眼泪来表示悲伤,而男人通过做。爱,筋疲力尽了,还拉着她缠绵,一直到最后一刻。这,大概就是男女有别吧?
飘然欲仙过后,便是坠入无尽的沉默和黑暗中。思念没有因身体的碰撞而减轻,反而更沉重了。
……
如果天不会亮,就好了。
如果永远不会醒,那么就,没人会离开。
想把时间留住,可惜,谁也没这本领。
第二天一清早,顾娅就醒了,心里压着太多太多的烦恼和心事,所以即便在梦中,都是在倒计时。
他空手来的,所以走的时候,也同样都没有行李。
顾娅还在唠叨他是不是要从德国带些什么东西回去,就见他突然捧住她的脸,认真地道,“什么都可以买,我不舍得的是你。”
一句话,顿时让她泪崩。
本来就是感性的人,现在分别在即,更是伤感万分。
牵着他的手,陪他坐火车一起去法兰克福机场。飞往米兰的航班很多,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各种航班,各个价位的都有。而且,飞行时间也不长,才一个小时的事。尤里安定了下午十二点半走,因为这一班最便宜,才40来欧。
顾娅一直陪她到十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可以check in准备入候机厅了。顾娅起身,道,“那我回去了。祝你一路平安。”
不愿意分离,可又不得不分开,她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想去吻他的嘴唇,一不小心却把眼泪珠子掉一脸。真想把时间拨快,这样就可以跳过分离,直接到重逢,她的故事中再没有送别两个字。
他们站在入关大厅最中央,身边路过一队中国旅行团,人们惊诧地望着他们,而两人淹没在人群中,却肆无忌惮地亲吻。
“等我回来。时间很快就过去,也许就两个星期,我又能回来了。”他揽住她的背脊,在她耳边低语,一双向来晴朗的眼中也有了一丝水汽。
她不但自己哭了,还把他给弄哭了……
迟早要离别,顾娅狠狠心,一把推开他,转头就走。
直到走出他的视线,眼泪才肆无忌惮地奔腾而下,这样的离别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法兰克福机场和火车站连一块,机场在地面,火车在地下。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流泪,根本不在乎路人投来惊诧的目光。
站台上稀松的没几个人,站了没一会儿,火车来了,掀起一阵风,吹开她脸上的头发。
车门打开了,她抬起腿,下意识地要上车。冷不防,突然有人在背后拉住了她的手,顾娅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人此刻应该在check in的人。
尤里安红着眼睛。
“你……”她惊讶了,一颗心却情不自禁地砰然狂跳起来。
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拉着走了。
一脚踹开厕所的大门,他拉着她进去,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压在墙上,火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疯狂的亲吻,就像雨点那样,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脸上,叫人无法招架。有些粗鲁,却也有些伤感,好像这一刻是世界末日似的。
他咬着她胸口的肌肤,扯开她的牛仔裤,将她顶在墙上,迫不及待地诉说自己的思念。他手臂上的肌肉舒张开,带着力感,牢牢地将她圈在胸口。她只有用力扶住他的肩膀,才能让自己不掉在地上,在公共场所做这样的事,是羞耻不雅的,可是这一刻她什么也不管了,就想陪着他一起沉醉一起疯。
两人正在隔间里疯狂,这时,外面有人进来了,一边尿着,一边还吹着口哨。想到外面的男人,和衣衫不整的自己,顾娅下意识地浑身一紧,这一下抽搐,让他也深深地跟着颤抖,那窒息感差点让他失声。他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腰,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连衣带人,这才生生地把呻。吟声吞了下去。
……
热情退后,理智回来,顾娅的脸红得不成样子,埋首在肩上,连个单音节的声音都发不出。
他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的嘴唇,慢慢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顾娅快速穿戴整齐,背对着他,想到刚才的劲爆,脸一阵阵地发烫,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羞死人了!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她跺跺脚,推开厕所门,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尤里安心口一紧,三两下整理好衣衫,忙也跟着追去。94
☆、第95章
两人坐在站台上,望着眼前一次次驶过的火车,不发一语。
沉默了老半天,尤里安抬眼偷偷瞧向她,最终压不住起伏的情绪,伸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对不起。刚才,我只是情难自禁,希望没弄痛你。”
痛倒是不痛,就是在公共场所打炮这事,太前卫,一下子接受无能。不过,顾娅也不是较真的人,打都打了,时间还能退回去不成。再说,纠结在心里的,只是离别在即的悲哀。
她咬着嘴唇,靠在他怀里,顺势将脸贴在他的颈脖子上,道,“不是,我没生气,就是郁闷。为什么你没有走,还要让我经历第二次离别。”
尤里安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拉开点距离,诚挚地道,“因为我不舍得离开,所以决定晚上再走,和你多相处一秒都是好的。”
她心头一颤,问,“那刚买的机票呢?”
“作废了。我又买了张23点的,这是最后一个航班,到米兰1点,六个小时睡觉,足够了。况且,睡眠什么时候不能补,走了就瞧不见你了。”
顾娅叹了口气,“你还真任性。”
他笑着吻了下她的额头,“是你让我不理智的。”
“都怪我?”
尤里安看着她,眨了下眼,嘴角微微向上一挑,露出个既无辜、又有点调皮的笑容,“不怪你,只怪我的心不够坚强。”
顾娅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脸颊,道,“你这甜言蜜语哪学来的?”
“马德奥,”他耸了耸肩,“他是我室友。”
总觉得两人还有充足的时间,可光阴似箭,一分一秒还是就这样一晃过去了。事实上,10个小时也不短了,已是一天的工作时间,人家上晚班的都快下班了。可是时间再长,对刚坠入爱河的人来说,也不够花。
该走的要走,留是留不住的。百般不舍,终于,尤里安还是走了,原本闹腾的的世界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顾娅没有哭,冷静地走进车厢,这一次,背后没有人追上来,列车钻入黑漆漆的隧道,心里空荡荡。
她发了一个短信在尤里安手机上:到了那记得联系我,祝你一路平安。
就像他说的,离别代表着下一个团聚。
这样一想,心情稍微晴朗了一些。
回到家后,没接到尤里安的电话,一颗心始终悬吊着,顾娅上网看了一会儿片子,又画了一会儿漫画。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一点,尤里安的电话总算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亲爱的,我刚下飞机,正在往宿舍里赶。”
“辛苦了。”
“还好。明天早上有个会议,我还能打个盹。”
顾娅道,“那你赶紧睡觉吧。”
“好的,我明天训练结束,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顾娅洗漱完毕,爬上了床。身体很累了,大脑却很精神,瞪圆了双眼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沉甸甸地全是心事,像座山似的压着叫人喘不过气。当初轻率地做了来德国的决定,她承认,那都是她的错。错误的决定,导致了扭曲的现在,很悲哀的是,走过的路回不去了,而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一事无成地离开,她始终相信,自己能够从失败中爬起来,能把这条绝路变成阳光道。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确实也没放弃过,一路跌跌撞撞地坚持走到了今天。
是山穷水尽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不认识尤里安,她对明天的计划能更容易制定一些,但人生中有了爱情,那些让人切断不了的感情牵挂更成为拖住她脚步的障碍,叫人举棋不定。
时间已经指在凌晨两点,还是睡意全无,主要是将来的不稳定因素让她失眠。从抽屉里找出尤里安给她的备用钥匙,跑去他房间,小子没有整理的好习惯,屋里堆得乱七八糟。顾娅稍微替他理了下床,然后拉开被单,钻了进去。被窝里,淡淡地还留着他爽肤水的味道,她用鼻子到处嗅了嗅,莫名觉得安心。
她想了想,又拧开台灯,用手机拍了张自拍照,传给尤里安:今晚睡你屋了,你不介意吧。
还以为他睡下了,谁知道,一分钟后,回复就来了:你是不是在想我了。
顾娅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条来信:我想你了,思念让我心痛。
呸,真肉麻。但顾娅想了想,还是回道:我也想你。睡吧,没准我们会在梦里见。
尤里安发了个痛哭流涕的表情过来:好吧。我爱你。晚安。
我爱你……
这三个字,甜如蜜。
***
顾娅抽空去了一趟学校,咨询学生寝室的事,贝亚特请假不在,由郭曼代管。顾娅忍不住问,“如果签证签不下来,学费可以退吗?”
郭曼摇头,“还没遇到签不下的。”
顾娅指着自己自嘲,“你现在遇到了,我!法兰克福不让签。”
“为什么?”
这事牵连将来,没什么好保密的,便将去移民局遭到拒签的事原本告诉了他。
“你拿的是语言签?这不可能吧。现在中国留学生,没aps就拿不到3个月以上的签证。”
“我在新西兰签的啊。”
“哦,对,我给忘了。”郭曼沉吟了下,道,“拿不到签证那是大事。不过,也可能法兰克福外国人多,所以移民局卡得紧,要不然你来巴特洪堡试试。”
顾娅摇头,“我来这签的话,必须先报户口,还要找房子搬家。万一,这里也不给我签证,那我岂不是白忙乎了。”
郭曼没细想,脱口道,“我们学校有学生宿舍,要不然你把户口挂在那里。”
就等他这句话,顾娅忙接嘴顺下去问,“可以吗?挂谁这呢?”
“邢宇他们那。”
顾娅啊了声,“我和他们不熟。”
郭曼不以为然,“大家都是中国人,说几句就熟了。不过,签证这事……滕洲知道吗?”
她摇头。
“为什么不和他说?”
她不答反问,“为什么要和他说?”
“没准他能帮你。”
“他认识这里移民局的人?”
“这倒不认识。”
“那他怎么帮我?”
“不知道。”
晕!等于没说。
顾娅将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这里的移民局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不行,我就只能回国了。所以,我想知道,我支付了的学费还能否退回来。”
郭曼模棱两可地道,“我帮你去弄一份住房合同,你先把地址挂在学校宿,然后去这里的移民局申请看看吧,如果不行到时候再说。”
这也是个办法。
从学校出来,接到一个电话,是尼尔斯打来的。
他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半真半假地在那里道,“你考完试,就不打算再联系我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超愧疚无比,自己这是过河拆桥,妥妥的。
她态度诚恳地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很忙,那是真的。”
尼尔斯哦了一声,“现在呢?忙完了么?”
“刚从学校里出来,应该没事了。”
“有空一起吃顿晚饭吧。好久没见了,而且我还想谢谢你。”
“谢我?谢什么?”她莫名其妙。
“等见面了再和你细说。”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独守空房,还不如和朋友出去走走,免得一个人胡思乱想,于是她嗯了声,“在哪里见?”
两人很快就约定了见面地点。
在罗马广场上,顾娅坐在喷泉旁边等了一会儿,尼尔斯来了。
见他伸出手,她下意识地跟着想和他握手,谁知,他揽住她的肩膀,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你依然还是那么的英俊潇洒。”顾娅干笑着在他背脊上拍了拍,嘴里不留余力地拍着马,以此弥补自己过河拆桥的内疚感。
闻言,尼尔斯莞尔一笑,“是吗?”
她立即狂点头。
“我倒是觉得你瘦了些。”
顾娅摸着脸颊喜滋滋地追问,“真的吗?我瘦了?”
他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你又不胖。”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