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的是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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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着的是只狼-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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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对比,给自己算了个及格,反正她本来也不想做出色的女子,便不再自卑。也无需为那些可炫耀的资本自恋,因为已主动放弃。
  架子上挑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洁面乳,倒是在造型可爱的托盘里看见一块香皂片。就快用尽的薄薄一片,似乎很久没有沾水,干燥坚硬——自夏初的事之后,这种东西好像已被扫除她的生活很久了。以指拈起来,摸着它看似锋利的边缘,触感是滑润的,连翘不解这怎么能割破皮肤。但是据说当时,在浴缸外最浓的血迹中间,就只有这样一片东西,莫非夏初的皮肤真像书上说的,吹弹即破?  鬼使神差地,她执着皂片往自己腕上慢慢划下……
  门锁咔哒一声,连翘如梦初醒,身上渗了一层冷汗,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香皂在镜面上打了个大大的叉,之后被甩进马桶里冲掉。她拢了拢浴袍走出去,紧接着就为自己破坏环境的行为感到脸红。进来的不是段瓷,是打扫房间的小时工。
  自从芭芭拉走之后,小时工有阵子没在这屋见到女人了,抬头见到一身素白的连翘,吓得不轻。连翘既抱歉又尴尬,草草收拾了一下,坐车去安绍严家。
  
  段瓷打电话来的时候,连翘正在超市结账,购物车里是小寒要的调味酱。  “醒了?”他发现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早醒了。”她看时间,都快午饭了还不醒?“你忙完了?” 
  他声音愉快:“散场了。今儿天真好,我送你回去换身衣服,咱去你们家后山转一圈……”听筒里有不属于他家的嘈杂声,段瓷愣了愣:“你出来了?”
  连翘拎着买好的东西:“嗯,买点东西要去看小寒——一个朋友。”
  他嗤道:“什么朋友,安迅的女儿吧?”
  原来他知道。“他出差了,小寒自己在家挺闷的。下周末再陪你吧。”
  大礼拜才过一天就推到了下周末,他不痛快:“你晚上在他家住?”
  连翘理所当然道:“是啊,挺远的,晚了都没车回市里。”
  他脱口说:“我去接你。”
  她用下巴和肩膀夹着电话,腾出手来拿钱,听见他急切的语气,怔住了。收银员催促她收零钱和小票,连翘接过来,拿起袋子,说声谢谢向电话里掩饰自己的失态。
  段瓷也觉自己过头了,直接跳过那句当没说过,问她:“买的东西多吗?我到家附近了,要不去接你一趟把你送过去?”
  “不用了。”想想又说,“晚上要是回来我给你电话。”
  这话被备案了。
  
  下午六七点钟,段瓷结束与总公司那边的电话会议,从书房出来。握着杯苏打水踱至窗前,看着外面降下来的暮色,电话在另一只手里按来按去,就是不敢碰“呼叫”这个键子。  一般让他这么久还拿捏不了的事,大多会选择不做,因为意志不够坚定。他只知道不能逼她太紧,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按抑自己非常想见到她的这份冲动。有时候甚至就想什么也不管了,全凭喜好行事,可惜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估算结果,得不偿失的事他不做。
  更逞论是失去她,这是无论得到什么也难抵偿的。
  只能等。就两种可能,回来还是不回来,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手机就在这时候欢唱起来,段瓷条件反射状按下接通,心里想的是,你小子运气好得令人发指。
  对方明显没想到他接电话这么快,顿了一下才出声:“十一,是我。”
  

    第廿四章  
      
    “最近好吗?”
  “嗯,不错。”简直水深火热。
  “我昨天见过连翘。” 
  段瓷不解她提到这件事的用意,只突然想起连翘的激烈反应,缩成一团无声哭泣的模样,便隐隐作痛。“我知道,她说来着,在路上碰到你,聊了一会儿。”小狐狸是这么编的吧。  许欣萌微怔,猜测这是连翘还是段瓷在给她留面子。
  盛水器里滚汤遽响,被蒸汽推至另一端盛有咖啡粉的玻璃壶中,安静地画出深褐色涟漪,香气蹿出来。服务员撤了酒精灯,待咖啡倒流回水壶,接了两杯依次放在客人面前。段瓷屈指敲敲桌面。  “十一,我不想缠着你。”等服务员退去后许欣萌说,“可是我很想你。”她望着玻璃壶底的咖啡渣滓,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懂。”段瓷点头,并非敷衍,他是切切体会了。“放不开是吧?不管她想不想要,就是不愿意放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轻啜一口,顺势将目光转向窗外,于热气氤氲中,将一片繁华夜色尽收眼底,咖啡焦苦的味道冲进鼻腔。再回头对视时,笑容里有丝无可奈何的涩重。“我也一样。”他徐徐说道。
  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种表情。记忆的十几年里,他始终是个固执的逞强者,性格使然,纵是失败,也绝不肯被打倒,更不甘未弱。她以为他一生都将如此,断料不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破例——且是她以外的女人。情何以堪?
  早也曾想过,有朝他遇到真正为之心动的人,肯定会结束与她的关系。而她只祈求,这个人能晚些来,或者永远不来。像是博彩者,她想赌一份奇迹出现,从此幸福。
  琳娜问她:“一个不对你用心的男人,会让你幸福吗?”在今天上午知道她和十一分手之后。  许欣萌不懂幸福的衡量尺度,只知道十一很好。他一天在她身边,一天就会对她好,仅是这份保证,虽然不爱,已足够她美满。到头来她终究输了,能怪郎心似铁吗,一早就知道自己并非他真心以待的人。这一刻他的挫败,对她来说,比任何语言都来得残忍,她绝望地发现,他对连翘的认真程度,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眼眶一下就红了,慌忙端过咖啡挡在脸前,以升腾的白雾来掩饰失态。
  他低声提醒:“留神烫着。”
  她习惯性点头回应,眼泪不小心落了,在杯中漾起一圈又一圈同心圆。幸好段瓷看不到。  他正小心翼翼地撕着糖包,聊起白天打球如何被众位老将狠捋了一把,又禁不住称赞那球场空气上上乘,不打球也多过去洗洗肺。没提陈老的那段劝词,只笑道:“许叔说我球还没你打得好。”  许欣萌顺势走题:“我爸那人玩什么都较真儿。”敛了不应有的情绪。
  与段瓷的分手,她虽没跟家里说,但回家吃饭过夜的次数变频繁,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名字却不见了,父母想必会有所察觉的。正如两人开始恋爱一样,她不曾正式宣布过,大家也都知道了。她的家人都不擅长语言表达,做出来的就是真的,也造就了她这种别扭的性子,能够对不相关的人嘘寒问暖,却很少向爱人甜言蜜语。
  许欣萌有时候会想,自己的爱,十一到底知道几分?不由苦笑:“刚才在电话里,你那么痛快就答应出来,我还报了点儿希望。可能你还是在乎这段感情的,哪怕只是习惯了。”  他故意拧眉怪罪:“你来都来了,我能不见吗?”
  她直觉反问:“你有什么不能的?”她来之前跟小邰联系过,确认段瓷今天没行程,又到他家看见两部车子都在楼下。可是坐在小区对面咖啡厅里给他打电话时,她仍做好他说不在家的准备。  段瓷笑,欣萌称得上是知己。换做半年前,他确实会以种种借口避而不见,直到她真正死心。他相信这时候见面对她没好处,然而现在,他能明白想见一个人的心情是多么不理智,只要对方肯答应见面,哪怕是敷衍,也满足。心疼欣萌,就像在可怜自己。他还是愿意为她做些什么的,也会对她像从前一样不厌其烦,仅此而已了。
  靠在沙发里,一手捏着杯柄,一手轻弹杯底,他垂下两扇鸦翅长睫,掩了眸光:“欣萌,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样特别想得到的东西。所以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他拒绝得彻底,是不想让她再苦做投入,别人都说十一待人刻薄,她却看得到他的温柔。  偏这份温柔她守了半生未能纳为己有。却也再无从争取,她爱了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看到他自己闯,她也不让家里安排工作;他喜欢有私人空间,她便不要求搬去和他一起住;她的朋友全是他的朋友,有些人她其实并不喜欢,仍为了他而用心来往。她甚至想到将来,他有可能会去美国父母那边生活,特意去学她最为头疼的英语。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讨好他了,可他最终还是说分手。  她没有选择,除了接受。要冷静着把一切收回,可是怎么做,如果能直接走开,谁想被间接伤害?
  “给我一点时间。”最后她说。不能让他爱上,起码别两相生厌。
  段瓷心头微震,想起了听过类似的语气说的同样的话。抬首看着面前隐忍的脸,连翘当时是否也带着这种强收眼泪的表情?倏地又乱了,他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我自己开了车。”
  他没坚持,她一直忍着不在他面前哭,他不想破坏她的努力。
  咖啡凉了,微酸。
  
  步下楼梯走出来,隔街就是段瓷所住的小区正门,这家咖啡馆是一间写字楼底铺,周边都是餐厅和休闲场所,傍晚正是上座高峰,附近车位已满,许欣萌的车停在对面一家便利店门前。她车技一般,段瓷帮着把车从密密麻麻的车群里倒出来,这才放心交给她开。
  一转身,却被她从背后抱住。
  额头抵着他的肩胛,许欣萌问:“十一,你会不会后悔答应和我在一起?”  段瓷任她抱着,这句话问得他良心难安,久久才说:“不会。”
  旁边是车来车往,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扑散在他身上,像无数眷恋的手。不舍纠缠,还是只能放开,他决意要走,怎么也是留不得。她其实已经很感激,起码这么多年的付出他懂得,才会以男友身份替她将这份注定没结果的感情,画上相对完美的句号。
  车与车接踵擦肩,心和心万里遥远。许欣萌不怨任何人,只是难过:为什么我不行?  一辆显眼的白色跑车经过,拐向小区,闪动的转向灯光使段瓷逐渐回神,拍拍她的手:“好了,欣萌。”转过身子抚着她凌乱的发,“不早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驱车混入车流,段瓷嘴里还有最后那口咖啡的酸味。脚下步伐加快,匆匆行至小区门口,却见刚刚要开进去的那部车子又倒了出来,快速驶去。
  
  分手总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们相识多年,见面再所难免的。
  是许欣萌抱着他的,纵是再冷酷也不至于当场推开,段瓷待人又往往心软。  毕竟伤心是因他而起,怎能吝于安抚?
  再说她根本没资格在意,这种依依不舍的场面,有一半是她促成的。
  尖锐叫骂声在耳边回放:狐狸精!狐狸精!相较于躲在夏初身后看到的那五官扭曲的女人,许欣萌的气度,连翘深为庆幸。
  她只厌恶自己,不该鬼迷心窍地回来见段瓷。为什么要回来呢,不顾小寒失望的脸,不顾保姆送她出门时怯怯的挽留:“安先生一早来电话,我特意打扫了房间……”
  一路欢快飞驰,还在想某人开门时,她要给他什么表情。等灯时总要拉下遮阳板,对着镜子练习笑容,还有侧脸的角度。行为让自己都感觉尴尬,连翘一阵烦乱。
  前面被红灯憋住的车里有人探出头骂了一句:“有病啊?催什么催!”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毫无意识地猛拍喇叭,慌忙移开手,掌心黏腻,方向盘汗湿了一片。强按下躁动,凝神开车回家。小区保安看到驾驶位坐的是她,些许诧异,愣个神才开出停车条放行。
  连翘上了楼,背包和钥匙滑手落在脚边,木然地跌进沙发里,忽而失笑,揉着因神经绷紧而刺痛的太阳穴,低骂:“神经病。”活该,太粘人的教训。待在安绍严家陪小寒不是挺好?偏赶着回来受打击,还要对着这空空一室想接下来怎么过。
  夜很漫长,电视里所有的节目都在慢镜头播放,挂钟秒针迟缓得同人心跳不成比例。  这个世界疯了。
  连翘趴在沙发上给芭芭拉打电话:“我要去波士顿。”
  芭芭拉显然不在清醒状态,囔囔着问:“你舍得我哥吗?”
  连翘并不比她多几分神智,无心多想她话里的含义,对着这只睡虫说:“好想马上见到你啊。”是真的很想念。
  芭芭拉在身边的时候,通常她都是困得睁不开还不能去睡觉,哪会闲到去找男人来打发寂寞。  这般的本末倒置,也能哄得自己一时,一时就够了。连翘与研究所联系过了,老约翰很高兴,允诺在夏季的商考之行结束后,专门抽时间去跟校方递交申请。
  总之她会将预期外的混乱整理干净,她不想与人为敌。
  也不想彼厢还未摆脱,又被此厢缠住,时时告诫自己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好累的。  
  段瓷插着口袋,沿规格石铺成的按摩小路在小区里闲晃。
  欣萌问他有没有后悔在一起。难为她一直以来什么都明白,却仍愿意全心以待,本想事不关已地说那是她情愿的,可人非草木,她为他做的,他都看在眼里,哪能不动容?
  她总习惯把所有责任揽走——这话应该是他问的,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会后悔吧。连他都常会为连翘的不上心气结……
  翻开手机按下快捷键,通了话是一片搓麻将牌的哗哗声,邰海亮告诉桌上战友:“十一。”  段瓷问:“手气如何?”
  小邰唉声叹气:“车都押上了。”
  段瓷啐骂:“这桌浑人!把你卖了都行,哪能要车?那车是公司的,我得捞回来。”  小邰意外:“不是说明天刷子爷凯旋,您今儿得休一天吗?我刚给你请病假了。”哄声中他笑起来,“这群浑人说我撒谎,一会儿要好好招待我。”
  段瓷笑道:“你别喝了,一会儿得给我开车。”
  一群周末出来度闲儿的,又不是什么非应酬不可的人物,对他主动撞酒喝,小邰满肚子疑惑。这伙人又难见段十一露短,满副心思往死里调理他。
  瞅他那把蹩脚的拳,还想跟人硬拼,结果是输得眼都红了。小邰心说不妙,出声想挡,被视为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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