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的是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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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着的是只狼-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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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很痛快地答应了,接下来问她:“我帮他做什么啊?”
  小寒张大嘴,回头望着水池边摇椅上的父亲,没被教过要如何做答。
  安绍严用报纸挡脸,露出的两肩一抖一抖。
  连翘气得半死,拿起果汁一口喝光,杯子用力放回桌面,凶恶赞道:“好喝。”  小寒吓一大跳,再不明所以也能感觉连翘在生气,快速撤走玻璃杯。
  安绍严合起报纸,拨拨被风吹乱的头发,走过来捏小寒脸颊,“去拿个橙,给爸爸也榨一杯喝。”
  小寒欢快领命,拿了空杯子往屋子里跑。
  他在后面又喊:“再冻些冰块啊。”低头看见两只努力瞪成满月的眼睛,嘻嘻笑道:“小寒真乖。”
  连翘接道:“你却总是这么阴险!”
  他安抚地伸手欲捏她,“小翘也乖。”
  “死呀。”她躲开他,没好气骂道。
  “嘿,大吉大利。”双手合十拜一拜,坐下来教训她,“讲话没气质,带坏小寒。”  这老头真该去学演戏,既不浪费美貌又成全演技。连翘撇个白眼,瞄到他搁在桌上那份金融报的重磅头条,顺手拿起翻看。拜他所赐,她对各种财经动态条件反射地感兴趣。  安绍严笑眯眯欣赏自己的调教成果,从盘中拣了颗大个儿布朗,吃一口嫌酸,递给了连翘。  她大略浏览一遍要闻,将报纸扔下,“反复无常的地产股。”看就知道是大股东团撤出做别的投资了,“你跟着搅这浑水干什么?”
  “搞清楚,”安绍严点了根烟,吸一口,“我想搅也没资格。”
  “所以更值得鄙视。你手上只昆明那么一个项目有能力跻身资本市场,现在看来时机明显不够成熟。”斜眼瞥他,“项目是我们整体持有,做完之后直接就可以抵押,跑去国外找私募?亏你想得出。” 
  安绍严饶有兴趣地捉捉下巴,“可国内目前并没有商业配套的信托政策。”  本土住宅市场萎缩,恒迅动用了大笔资金灌筑商业地产,此时第一次启动融资计划。安绍严当然也不想采取短融长投的风险模式,然而现行政策下,也只有暂时引入短期财务投资这一条路可行,只是还需同时物色关注长期价值的基金。
  过程会相当艰苦,但是做完这件事,他真的可以退休了。
  那一脸倦色让连翘于心不忍,叹口气道:“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国内购物中心还未发展,相关的金融政策和规定自然不可能明朗。但从银行角度来说,他们愿意贷款给持有型物业。如果不发生大规模经济危机,猜测明年年初,最迟第二季度,部分商业银行就会出台类似贷款政策。我做过粗略估价,恒迅这种体量的商业在昆明,只要做起来,两个亿上下十点的浮动,五年贷款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要加上租金收益,项目过了养商期,商家每年会带来大量现金流。”狐狸眼里尽是算计的精光,“安绍严,做商业你听我的没错。实话给你说,我们战略眼光不同,很难配合你做下去。不过有我来帮你带商业,你继续攻你的国外资本市场也未尝不可。”她扔掉果核,擦擦手又拿了一个。  安绍严不赞成地盯着那枚果子:“这么酸的东西别贪嘴,待会儿胃疼。”  她不允许他岔开话题,“你听见我说的没有?快找人把我从现在工作里替出来。别人巴着我去做商业呢,就你暴殄天物。”
  得意的模样惹他促狭一笑,“都谁巴着我们翘儿了?”
  “多着呢……”她语焉不详,低头咬下一块果肉,嚼在口中,直酸到心里去。  说起来,安绍严早就告诉过她,段瓷嗜才如命,连翘想不到这话在她自己身上得到了证实。  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段瓷第一反应是求证那篇项目分析是否为她所写。知道她的学历后,怪她帮安绍严不帮他。她坚持要去美国,他用最诱人的工作机会留她,允诺为她量身打造团队。  其实她要听的也不过是一句,别走,我舍不得。
  安绍严无法从她阴晴难测的表情里猜出心思,只当她被专业以外的工作惹烦了,“好吧,刚好下半年北京这边的旧项目升级,我正愁调不出人手来做商业配套。”
  连翘愣了半天,“哈?新城规划还可以考虑,让我去做社区商业?那我宁可回去当前台。”  安绍严头疼无比,“是,你是大神,我庙小委屈,就当帮我吧。不然这边谁来搞?所有能带队的都在昆明,那边已经到开业筹备,你现在加入也要磨合一阵,不如留着精力帮我做好北京这几个项目。” 他以为她会满意这个安排——不用跟段瓷分居两地,不想还要费一番口舌。  “昆明项目92%的招商率,你认为做得很成功了是吗?有个词叫厝火积薪,记得还是我小时候你给我讲过的。你打算躺在这堆暖洋洋的柴火上长睡吗?”她本想到昆明观察一阵再下结论,现在看来适当的恐吓还是有必要的。“这次招商表面上看,质量和数量上都差强人意,实际上呢,你应该也发现了,入驻品牌与最初定位根本不符,这其中竟然还包括一个特殊业态的次主力店。”  安绍严果然重视起来,“我注意到了,但这些调整也都在备选商家范围内。”  她笑着问他:“备选替正选的比例是多少?”
  他沉默,却不是因为这个问题。
  “另外,我看过合同,八成以上的商家,以当前价格签了最短十年的租金协议。这意味着哪怕将来地块升值了,邻街商铺10块钱疯抢,恒迅仍然要以4块钱的租金优先租给现有商户。也就是说,我们耗资将商业氛围培养起来之后,自已其实享受不到溢价。”落井下石补充一句,“92%?我真心希望这个数值能再低一些。”
  “说完了?”他仰头看她,漂亮的唇型竟然是弯弯一道弧。
  连翘傻眼,“你在想什么啊安绍严?”
  “想要不要鼓掌。”他笑容谄媚,“小翘刚才好神气。”
  “我不信你三年之后还笑得出来。”她坏心地诅咒,负气道:“为了这个项目,我把过去一年养肥的脑细胞都干掉了,你敢说不让我去?”
  “为什么一定要去昆明呢?”安绍严心知肚明,昆明那种项目的难度不足以让她向往。  
  刚刚她讲了那么多,他听得其实并不认真,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轻轻在说:小翘,好久不见。  洋洋洒洒的说词,逻辑严谨,咄咄逼人的自信,这样的连翘,身上哪里还有夏初的影子,分明得自鳄鱼亲传。他所知那个不甘于做背景的孩子,长大后必定有这副架势。
  而不应该是一年前那只伤弓之鸟。
  他庆幸她在受伤的时候,没有逞强去飞,而选择来他这里落脚。现在伤痛渐合,羽翼渐丰,他哪能做捆她翅膀的人。
  
  小寒端着托盘出来,上面的杯子里盛了过满的果汁,她要留心脚下,又得兼顾果汁不能溢出,小心翼翼的步伐笨拙可爱。
  保姆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只是谨慎注视,并不上前剥夺她为爸爸服务的乐趣。  悠蓝的天,青青院落,褐色房子,白色桌椅和一架秋千,穿着紫色裙子的小姑娘,像朵健康的风铃草。
  庭院里大片亮绿的草是矮天堂,不名贵,但生性顽强。
  他想给珍爱的人创造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一种生活。
  
  “你不需要帮我做什么,小翘。”他笑容暖暖,“留这儿陪他吧。”
  连翘摇头,“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想去昆明,只想离开北京。”她扯开碍事的椅子,让小寒顺利把托盘放下。“我会帮你做好业态调整和二次招商的计划,然后再去美国。”  安绍严讶然抬头。
  “你说的对,我斗不过他。”她夹了一块冰,扔进嘴里嚼得咯崩响。
  果汁摆到爸爸面前,却没看到他热情地扑上去,小寒甩甩有些酸麻的手臂,稍有失望之色。  连翘含含糊糊道:“小寒啊,以后榨果汁的事就交给胖阿姨做吧。爸爸嫌你弄的不好喝。”  “啊?”小寒一脸受伤。
  安绍严哭笑不得,拉女儿坐在旁边哄着她,“别听小翘胡说八道,她想把你拐去她家做保姆。”  小寒为难地看着连翘:“我还得给我爸做饭呢。”
  连翘眨眨眼:“爸爸很怕你累的,不用你做饭。”
  “我可没这么说哦。”小寒就这么点儿小乐趣,他不想打压。
  小寒慢半拍说:“我才不累。”
  连翘呵呵两声,俯身在杯沿上轻啜一口。
  安绍严听懂她绕来绕去在说什么,抢过杯子笑骂:“鬼丫头……”
  小寒问:“连翘你还想喝吗?爸说橙汁喝多了会流鼻血。”
  “那我不喝了。”连翘笑起来,“你其实也挺辛苦的,安绍严,干脆给小寒找个妈妈吧。我帮你留意一下好不好?”
  “好啊,”安绍严颇为满意这个建议,“不过我要求比较高,能洗衣会做饭,勤快本份,有过护士或教师经验的优先。”
  连翘一下就想起许欣萌来,被自己的阴险吓到。
  安绍严则被她严肃的脸色逗笑,“弄得像真事一样。你啊,不想让我辛苦就别制造那么多麻烦,有事直接跟我说,自己琢磨来琢磨去的,我又费心思猜。”
  连翘卷着鬓角,“那——人总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嘛。”
  安绍严没辙,“可你不是思考,你那叫钻牛角尖。”
  连翘不语,她相信如果思想锐利,牛角也能钻破的。
  小寒犹豫地举手,“我可不可以不要妈妈?”
  安绍严大笑,“我们当然不要。家里房间你一间,小翘一间,爸爸一间,胖阿姨一间,还要给同学来玩留几间,哪还有妈妈住的房间,对不对?”
  “不对吧?”小寒不假思索地纠正他,“我们同学爸爸和妈妈是住一个房间的。”  安绍严挫败道:“我觉得这孩子不能再上学了,还是我亲自教育的好。”  连翘幸灾乐祸之余也有些同情,“我替你镇守西南,你可以放心地满世界骗钱,也可以闲在家里骗小寒。”
  安绍严说:“随便你吧。”
  果汁酸甜适中,而他真正享受的,是小寒那份因努力被肯定的喜悦。
  

    第卅九章  
      
    随便你吧。
  段瓷也这样说过。说这话时他抱住了她,很轻很暖的怀抱,只是她看不到他的眼。  拥抱这种行为真是再奇特不过了。
  而这个明明是她争取的结果,却忍不住要失望……
  
  恍惚不是好行为,尤其不该在驾驶中出现,眼看旁边线上的车辆打转向灯靠过来,连翘一脚踩下刹车,同时朝左边猛打轮。安绍严这车唯一的毛病就是制动踏板高,急刹车的时候手忙脚乱。轮胎啃上路缘石,车停了下来。
  那辆调头的车里,司机挺不屑地看着熄火的奥迪,反方向开走了。
  左前轮寸长一道月牙口子,抬脚踩了踩,已经开始撒气。
  给安绍严打了通电话,“你车胎爆了。”再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一没两照、二不会换胎的人束手无策地叉腰站在路旁,香车美女,也算马路一景儿。只可惜这条驾校试驾的路段,没什么人有这眼福。
  正郁闷着,一声喇叭响,有辆不起眼的灰色小车挨过来停稳。车里坐两个年纪不太大的男孩子,其中一个操着地道的北京口音问:“怎么着,美女?用帮忙吗?”
  连翘的视线自空荡荡路面上收回,笑着看他,“干嘛不用啊?”
  她车里没工具,不过对方配备得很齐全,摇把扳手轮番上阵,数分钟搞定,半点不含糊。连翘目送活雷锋的车子消失在视野,完全相信他们车上有可能还放着一只TT备胎。
  车倒出来,停在路中央。许久,一辆卡车从后方驶来,示警地鸣了声笛,飞快经过。  
  安绍严才换个方向上路,没走出多远,连翘便来电话说有人帮忙换好车胎了。司机一脸奸相:“怎么样,安总?我就说咱不用过去吧?她就往马路中间儿一站,肯定有人愿意帮忙。”  安绍严笑笑,“她是今儿运气好,平时那条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我倒觉得是那哥们儿运气好,那么偏的路上还能遇见美女。”兀地大笑,“不过他咋这么快就给弄完了,要我就趁机会多磨蹭一会儿,最低也套个电话号码啥的,哈哈……”  安绍严学他傻笑,“哈哈。好好开车。”低头看手机上的日程提醒,错按拨号键,屏幕上出现通话记录,小翘两通电话打来的时间相隔不过十余分钟。“是够快的。”喃喃一句,问道:“你一般换个车胎要多久?”
  “怎么也得十来分钟吧。”毕竟谁也不是天天换胎玩儿的,没那么熟练。  安绍严摇摇头,合起手机,“跟我年轻那会儿比慢多了。”
  司机噗哧笑出声:“我一听您说‘年轻那会儿’怎么怎么样的,可想乐了。”自镜子中打量那张养尊处优的脸,语气相当之怀疑,“我说严哥——您换过车胎吗?”
  安绍严不急不恼,“我给老板开车换胎的时候,你还没车胎高呢,小子。”  上一次换车胎,还真要追溯二十几年前了。
  说不堪回首也太无情,不过,真的是因为太艰难,就快要忘记是怎么活过来的了。  
  连翘跟着公司前辈去走访品牌商回来,安总裁还在办公室里思索人生,心中充满对易逝昭华的想念。连翘哪懂他神圣的伤感,只瞧见人在悠闲倚窗远眺,指间还飘着袅袅小烟,成心煞风景地问:“什么时间了还在这里看落雨,洽谈会你不去啦?”
  “回来了?”安绍严戴上眼镜,转过身看她,“不让你去偏要跟着,挨浇没有?”  连翘笑起来,“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雨值得躲吗?”自诩做人低调,低调得眉飞色舞。
  安绍严大乐,关了窗,到桌前摁灭香烟,坐下来问她:“跟他们聊得还不错?”   “一般般。”她半坐在桌子上,手指划着椅背,笑容像偷来似的不肯张扬。  “看你美得要开花儿一样。”他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仰望她,唇似一弦好看的新月,“就那么喜欢做商业啊?”
  “我看到他们那种刮目相看的眼神,暗爽而已。”过后也就意兴阑珊了,伸个懒腰,望向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北京向来这么多雨吗?这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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