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难得，我让给六弟你了，这事你得帮我作证。”
听到这王处仁没了兴致，与赵王完颜洪烈相比，那荣王十足的草包，色厉而内荏，别说今天这事他多半记不住，记住了自己也没必要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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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示威
时至十月，北国奇寒，王处仁随着金国的出使队伍出长城，穿戈壁，踏进了广漠无垠的漠北草原。
大军在大草原中又往北行了数日，这日午间，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阵隐隐的轰隆声，这是万马奔腾的声音，所有金人闻声心中都是一惊，来人不少，不知有无恶意。
大漠中弱肉强食，部落间兼并不断，为抢夺一点财物而厮杀是常见不过的事，金军一路行来，不知遇到了多少场大小火拼，好在一万金骑军容不凡，兵甲犀利，部落头脑见了多有敬畏之心，不敢招惹。
不一会儿，轰隆声愈来愈响，已颇为清晰，来人速度极快，气势十足，不知敌友，完颜兄弟不敢怠慢，连忙命令大军做战斗准备。
这一万骑兵是金国精锐，各个都是女真勇士，是金国皇帝让人从百多万大军中挑选而出，这次特地派到草原，以求可以武力威慑蒙古诸部，安稳北方边患。
这些精挑细选出的女真精兵自是不差，一万人马在金将的号令下片刻间便摆好了阵势，刀兵在手，严阵以待。
过了一阵，奔马声忽然渐轻，传来了清晰的人喧马嘶声，处在金兵阵列前的王处仁放眼看去，只见远处尘沙飞扬，一个将官领了一大队兵马缓缓向金军迎来。
那当先的将领身材瘦长，身上披了一袭红色斗篷，头戴铁盔，遮住了大半容貌，面上无须，看似年岁不大。
两军临近，青年将军举手让部下止步，单人独骑跑向金军阵列，对着完颜兄弟用蒙古语“叽里咕噜”的喊了一通。
言语不通，完颜兄弟连忙唤过金人通译，让他传译双方语言，两方通过翻译用王处仁听不懂的话隔空对谈了一番，两位金国王爷面色这才转喜，带着侍卫去与跑来的蒙古将军碰头。
显然来者是友非敌，应该是铁木真部落派出来的迎接兵马，不过金兵金将没有为此放松戒备，反而在完颜洪烈的暗中示意下强打精神，在蒙古兵面前保持住了雄赳赳气昂昂之态，敛声息语，军势森严威武。
随着蒙古将军纵马复向北行了近三十里，王处仁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部落，绵延的营帐在草原中一望无际。
辕门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无数蒙古士兵整整齐齐的排了四个阵列，其中除了马匹呼吸喘气声与隐隐响起的踢踏声，军列中无半点耳语和兵器碰撞声。
于此表面寂静相对的是情绪的暗涌，他们的目光疯狂而且贪婪，正火热的扫视着金兵身上的犀利兵甲，个个犹如嗜血的饿狼。
察觉到蒙古人野兽捕猎般的眼神，金兵各个凶瞪眼眸，做出更显雄壮的姿态，用最狠恶的神情回敬了过去。
蒙古队列旁，另有一群人正站在路边相候，当先一个中年男子最引王处仁注意，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宽额广，鄂下留有长须，极其雄壮。
深邃的双目转动间精光四射，气势逼人，原本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金兵势态，见彼此气氛不佳，便挪步移身，这一动蒙古所有人的注意力多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当真威猛，一头狡黠的猛虎完全统驭了一群嗜血恶狼，且都以掠夺施虐他人为人生最大乐趣，遵守秩序的文明人再多如何能够抵挡，难怪可以屠灭近半个世界。”王处仁心中不禁暗叹。
“哈哈……，赏给你们！”完颜洪熙骄纵的笑声打消了王处仁莫名而起的惆怅，只见他大笑着把金币往一边的小孩群中扔去。
一群蒙古孩子对撒在地上的金币不加理睬，完颜洪熙为此大为不爽，又用力扔出一把金币，用蒙古人定然不懂的宋语粗口骂道：“大家抢啊，他妈的小鬼！”
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捡起几枚金币，奔近完颜洪熙，猛力往他脸上掷去，然后叫道：“谁要你的钱！”
瞧着终于有孩子来拣自己撒的金币，完颜洪熙心中高兴，没有防备，待偏头避开时已晚，有一枚金币打在了他的颧骨上。
大漠深处居然有孩子会说汉话，这孩子莫不就是郭靖，王处仁心中大奇，跳下马匹，走向那小男孩，口中问道：“你叫郭靖？”
“我叫郭靖。”郭靖点了点头，随口一应，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蹬大双眼，恶狠狠的对王处仁咬牙切齿道：“你这狗贼是不是叫段天德？”
闻言，王处仁一愣，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知道他叫郭靖的人就得是狗贼，就该是段天德，是就段天德知道他的名字，还是他自己只知道一个段天德。
一旁的完颜洪熙本以为王处仁这杀神认识这孩子，只得忍下怒气脾气，如今一看两人似有仇怨，哪还能忍，从身旁侍卫手里拿过一枝长矛，猛力往郭靖胸口掷去，同时怒喝道：“你这小鬼讨死！”
完颜洪烈早瞧出金蒙双方气氛不对，如今三哥动手杀人，这孩子虽穿着不佳，但也是蒙古人，若出事两方恐要有摩擦，与此行目的不符，口中下意识叫出阻止：“三哥住手！”
王处仁怎么会让人伤了郭靖，左手手掌轻轻一挥，长矛随之转向竖插进了地里，入土一尺有余，可瞬间又有一枝重箭飞现空中，直往王处仁腹部穿来。
这一箭来的又急又快，劲力极大，王处仁虽不惊惧，心中却也不爽，右掌反手一抓箭身，顺势以更快的速度掷向铁木真。
这几个动作王处仁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反应慢的人还在惊诧长矛是如何深插进硬地的，反应快的兀在惊异那突然射出流星赶月般的一箭。
一眨眼间，情势全然变了，左边蒙古军的万人队中先传出了一人的惊呼，然后是一句短促的嘶声大喊，这一声惊喊，让蒙古人的军势全乱。
四野里蹄声杂沓，人头攒动，马匹嘶鸣声四起，有的人失声大喊，有的人痛叫怒骂，有的人沉声祈祷，五个蒙古队列没了丝毫的严整景象，一团嘈杂。
金兵听不懂蒙古人叫了什么，他们都关注在同伴王处仁的身上，虽然他们都听过军中传言，说他有神鬼莫测的武艺，连荣王被欺负了都不敢招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毕竟未都瞧过，如今看他刹那间完成拦矛躲箭两个动作，气定神闲，好不潇洒，当下齐声喝彩，声势碾压过了乱糟糟的蒙古人。
让蒙古人尽皆失色的自是王处仁回射得一箭，他们听得有人急切地喊“大汗小心”，这才发觉有道黑光当头射向他们尊敬的铁木真大汗，心中顿时满满的都是焦急担忧，只求铁木真无恙，哪还顾得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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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郭靖
黑光极快，从铁木真头顶三寸处一闪而过，一头扎进粗大的辕门木柱，数万蒙古人看到铁木真无恙终于心安，祷告声、交头倾诉声不绝。
当破空声从头顶穿过，铁木真头皮一阵发麻，心头掠过一丝冷意，稍显迟钝的脚步恢复了矫健姿态，他是草原上的神射手，对于这一箭的来龙去脉看了个仔细，更明白这一箭自己无法抵挡，可他不信金人敢在自己的部落中射杀自己，故而镇定自若。
发现蒙古人丧气金人越发气盛地喝彩，声震草原，蒙古兵刚才失了对峙的心态，此刻在金人威压下气势无法集聚起来。
铁木真示威不成，反而遭了难堪，神色不变，深邃的眼眸轻扫了王处仁一眼，转而快步迎向两位金国王爷。
这一箭本是哲别为救郭靖而射的，顺带给金国王爷一个下马威，可谓一石二鸟，哪知王处仁阻断了长矛，重箭从射长矛变成了射人。
不似救人反似杀人，人家好心救蒙古孩子，蒙古人却要恩将仇报，这理怎么也说不过，铁木真只得揭过不提。
完颜洪熙刚开始对王处仁在这么多人面前扫自己脸面很是愤恨，如今瞧见自家兵马声势压垮了五万蒙古兵，心中大爽，把前面不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乐得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脑中想刚刚一箭若再射矮点，铁木真被吓趴在地丢个大丑就更好了。
就连很有城府的完颜洪烈，脸上也不免带了笑意，过犹不及，当铁木真到了近前，旋即示意金兵肃静。
心中却暗暗欢喜：“蒙古人原本计划好的示威之举弄了个虎头蛇尾不说，还让蒙古人知道我大金国的勇士更是非凡，大国豪杰不是小小蒙古可比，取你铁木真性命易如反掌，还是在边地好好听话莫要轻举妄动的好，无名先生果真厉害，这黄金花的真值，定要好好笼络住才好，以后还得多寻奇人异士！”
对于王处仁的戏弄，两位金国王爷的肆笑，铁木真可平静以对，笑接两位贵客入帐幕，他的诸子诸将却是心中气愤难忍。
其中几个知道原委脾气火爆的，看向王处仁的目光都是狠辣：“大金国声威虽大，但边界现多是蒙古人的跑马放牧之地，早已不是那个一声令下，草原诸部无不听从的大金国了，怎么敢如此小觑我部，辱我大汗，以后必要给金狗好看，那甩箭的狗贼休想活着离开大漠！”
王处仁没心思关注蒙古人的想法，他知道蒙古诸部统一是蒙古人的必然抉择，草原狼的本性在这个时代无法更改，换了铁木真也许会出一个更残暴的人，加之这个世界不算自己原在的空间，没必要多管闲事。
不然他还真想试着一箭射死铁木真，杀一人或能活亿万人性命，要成了有多大的功德，说不得在这个世界还真能由此功德成仙成佛。
“狗贼，你是不是段天德！”郭靖对之前短短时间内发生的大变故一点没注意到，只是用恨恨的眼神死死盯住王处仁，见他一直沉默，以为是暗认了，再次开口确认道。
看小屁孩郭靖手偷偷摸向腰间匕首，王处仁哭笑不得道：“傻子，那段天德应该多大年纪，你看我多大年纪，你认错人啦！”
郭靖手上动作一顿，眼瞳上翻，皱着眉迟疑道：“我妈妈说狗贼段天德三十多岁了，确实比你大……，跟你长的也不像……你长得比他好看！”
接着口气一转，认定道：“但你这坏人既然知道我是郭靖，肯定跟狗贼段天德脱不了关系，部落里都没多少人知道我叫郭靖，你怎么知道我叫郭靖！”
见小郭靖有些痴笨，王处仁不想跟他胡搅蛮缠，瞎扯道：“世上叫郭靖的人多了，郭靖这名字起的好听有学问，在中国许多汉人叫郭靖，我就认识上百个叫郭靖的，我见你会说汉话，多半是汉人，随口猜着一问，你就应了，段天德是谁，叫的难听，短天德，谁会取这缺德的名字，我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还有你干嘛老说我是坏人，我刚救了你，怎么会是坏人？”
小郭靖一听好像有些道理，心道：“妈妈常说郭靖这名字是个很有学问的道长起的好名字，汉人中起的肯定多，段天德跟自己有血海深仇，要知道我叫郭靖肯定立即动手取我性命，这金人唤自己名字肯定是瞎叫的。”
想了个明白，小郭靖不愿意再理他，跑进了孩子群中，看王处仁一直怪异的盯着自己，又觉得自己想的不一定对，拔腿便往自家蒙古包跑，打算去找自己妈妈问清楚。
王处仁宁可跟痴傻的郭靖讲话，也不愿留下与言语不通的金人蒙古人打交道，晚点要有招待酒筵更是无趣，犹如身处一群嘶叫得鸡鸭群中，还得装出一副欣然模样，太过烦人，随即跟向郭靖。
自从双方的头脑进了军帐，帐外两方兵马的目光多聚焦在王处仁身上，金人知道两位王爷对他很恭敬，平日里可随意活动，他要走动不敢询问阻拦。
有少数蒙古兵士猜到刚刚射大汗的那一箭与眼前的人相关，但现时要遵军纪，铁木真没下令，不敢妄动，只得怒眼看着王处仁离去。
其中哲别对他的动向最是紧张，一双鹰眼一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双手引弓挚箭，直到觉得王处仁对郭靖应该没有恶意，才稍宽了心。
跑了一阵，郭靖就钻进了一个不小的蒙古包，王处仁没有跟进去，站在了帐外一角，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郭靖的声音：“妈妈，部落里今天来了一群金国坏人，其中有个坏人知道我叫郭靖，他会不会就是害死爹爹的狗贼段天德？”
一个妇人闻名颤声道：“段……天……德……！孩子，那狗贼长什么样，额头有没有刀疤，脸上有没有青记？”
“都没有，长的挺好看的，可他记得我的名字，我想多半跟狗贼段天德有关系，是我们家的大仇人，我问他为什么知道我叫郭靖，他说郭靖这个名字起的好，叫这名字的汉人多的，我就相信他是瞎叫的，可他后来一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看得我怪怪的，妈妈你说这坏人是不是骗我的，会不会是我们家的仇人。”郭靖答道。
那妇人松了口气，嗔骂道：“你这傻孩子，你知道段天德这狗贼叫段天德，段天德那狗贼又不知道你叫郭靖，你那时还没生，以后知道你名字的人多了，但害死你爹爹的狗贼段天德只有一个，记住我跟你说的相貌，别弄错了！”
顿了会儿，妇人接着交代道：“这金国人怕是从大汗和几位王子那知道你的名字的，他长得好看，看你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对你肯定没好心思，金国人都坏的很，那些狗汉奸更坏，你以后千万别接近他，最好躲着他远远的。”
明了她的话意，王处仁无比恼怒，自己好心想教她儿子一招绝学，哪知她这般编瞎话败坏自己名声，恨不得闯将进去，抽她几个耳光，心中念了好几句“不跟乡野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