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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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已老-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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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深夜,隔壁又传来女人的尖声怒叫,“你毁了我,毁了我──!” 
  他皱起眉,拉起被子不耐烦的捂住头。
  爸又夜不归宿好一阵子,难得回来几天,家中又是没完没的争吵,于是爸越发厌倦,越发不想回来,于是她越发歇斯底里的争吵,冷战,曾经温柔文静的人一下子让人觉得面目全非得可怕……   
  十三岁那年,他们终于离了婚。他被判给母亲,每月爸会转一笔赡养费。 
  他在家中越发隐形。
  母亲越发不愿意见到他,甚至不愿意再叫他的名字。
  西顾……
  西顾……
  他的名字,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每一声,都是一个巨大的嘲笑讽刺。
  母亲情愿整日离家四处打牌,也不愿意回家和他做伴,他常常独自一人待在家中,想着该怎么讨好他们,用尽各种方法的想让他们注意到他…… 
  但不论他怎么做,爸还是挽着另一个女人逃难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母子,不论他再怎么讨好,母亲依然拒绝爱他,依然竭力回避他。
  ……“喂,你怎么在这,不回家?”
  ……〃 我说,你的脾气只在太差了,这样和其他人交际不会有问题吗?”
  ……“我已经不是那么年轻,再过两年,我也要有自己的家庭。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小。还能有很多机会……但女人是不一样的。”
  ……“再见,西顾。”
  她曾经说过她只是一个“又老又普通没身材没姿色的俗气女人,
  但就是这么个俗气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放不开,走不了。
  他想打开她的心防,走进去。
  她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他,又似乎从来都没有停驻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他只见过她落过两次落泪,却每次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吴越究竟有什么好?男人大丈夫,就应该拳头硬,胆儿肥,装什么斯文,娘们唧唧的。他一拳头就可以揍倒他! 
  他边腹诽着,边任性地捏着她的面冷心热,从她身上恣意索取往日无处寻觅的温情。年复一年……直到十五岁那年,发现自己整夜想着她,竟在被单上连画一周“地图”之后,他恍然察觉对她的情感已经无法再压抑。
  拥抱,**,抚摸……  
  这些都不够!
  他渴望着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她却避之唯恐不及,狠狠推开他——
  “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许诺。誓言这种东西变幻无常,谁人能保证永远不变?现在你眼中的我,还算年轻,再过几年,等到你看见我脸上的皱纹,身边追逐爱慕的年轻女孩当真不会让你动摇?而组建一个家庭需要什么,你又想过吗?你有心理准备负担承受组建一个家庭的重量吗。你也只是个孩子,这些对现在的你而言,只是遥远的责任和未来,但就是我所要迫切面临的,你能够给我吗?你能够保证我的安定吗?”
  他无法回答,连哀求她的等待停留都那么无力。
  ……来不及了,他整日整日都难以入眠,看着墙上的时针,多么渴望她的时间能够延缓,让他尽一切切努力的加快成长,直到追赶上她。
  一开始,年少的他被爱情冲昏头,他不明白,只要相爱的话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也或许他其实是明白的,但不愿去想,不愿在心中增加个放弃的理由。
  “萌萌……” 
  他只能趁着她熟睡时,小心翼翼的趴在她身边,将脸凑到她的颈窝,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
  “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在她耳边反复而执拗的喃喃,将无处可依的感情悲哀的宣泄。
  父母都先后建立自己的家庭之后,他们曾问过他是否愿意随他们离开F市去上海。
  待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家庭里吗?
  他冷淡的看着他们的新伴侣望见自己时无言的排斥,轻轻摇头。他不想走,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离开她  
  但他未料到,他不想离开她,并不表示她不会抛下他。
  原以为她彻底对吴越死心,可以专心看着他,终究能滴水穿石时, 她毫无预警的给他致命的痛击。
  和她分离的最后几天,两人几乎找不到机会说话,甚至连静静看着的时间也没有。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她年假结束那一天,心中躁得几乎整夜未眠。 
  好不容易折腾着睡着,没几秒他又转头去看那时针。 
  8点30分。
  他听到隔壁铁门开启的声音,猛地掀开被子急走到窗前等待,几分钟后, 〃 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双眼始终跟随着路径直到小区门口,最后消失在小区外围的高墙背后。  
  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这次他在床上只假寐不到半个小时,到底是抄起角落的篮球奔往校内发泄精力去了!
  ──等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东街逛逛夜市吧,那附近刚开了一家茶餐厅,你陪我试试茶点。  
  打球打了一半突然索然无味,他先是给郝萌电话,但半没有任何人接,他只得憋着气,闷闷地给她发短信。
  好半晌,那头还是毫无回应。估计是正忙着吧,他皱着眉合上手机,单手枕在脑后小憩片刻,想到待晚上两人可以手牵着手一道去逛街夜游,心中不由自主的酸软发麻……
  她现在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的短信?
  少年又侧了侧身,调整个舒服點的位置,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淡淡的笑容……
  也许是心有所念,时间变得格外难熬挠心,终于盼到日落西山,漫长的一天结束,几乎在她下班时间那一秒他就迫不及待的拨响的电话……
  依然,毫无回应。  
  或许的公司正在开会?往日也不是没有这般情况。
  他难得拿出耐心,又托着腮苦等了十来分钟,掏出手机,再打!
  没有回应。  
  依然没有回应……
  如何都没有回应。  
  他不耐的起身,干脆直奔公司,再给她发了条短信:怎么都不接电话,你还没下班?我在你的公司门口等你。  
  他赶到时天已经全黑,他毫不犹豫的直接闯进去,找遍了整个公司,全然没有她的身影,
  他终于有些慌了。
  急急再发去短信: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怎么还没有下来?
  他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回应。   
  最后他忍不住打的赶回家中,她家的大门紧闭着,不论他如何敲门,呼唤,拨打她的电话,早上离家之前尚且温暖的房间已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你不在公司,也没有回家?
  他的心开始下沉…… 
  不断不断的下沉…… 
  所有的痴盼期待转瞬成空,他无意识的摩挲着六年来触摸了千百遍的屋门,第一次发现原来它是 这般冰冷……
  你在哪。
  ……你在哪里?
  告诉我,你在哪?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在哪……   
  在哪……
  在哪…
  求你,别走……
  黑暗中,他背过身,在她门前席地坐下,在這个春寒料峭的夜里倚靠着冷冰冰的铁门等待。
  你会回来吗?
  你会不会回来?
  别走,好吗。 
  不要走……
  求你,不要走…… 
  他近乎绝望的盯着手机等待。 
  辨不出时间,分不出心神…… 
  终于,不断开合的手机微微震动一下。 
  他紧绷着身体太久,震动蓦地传来时急切的翻开手机,僵直的手指触到时却又不慎滑落,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急惶惶的打开之后——  
  再见,西顾。            
  他濒临崩溃  
  等待了一整天终于等到这寥寥数语,4个字,却已然碾碎他的所有期盼。  
  他就像他所鄙视的娘们唧唧的小白脸般,控制不住的嚎啕。  
  他躺在床上,吃不下睡不着,心头疼得快要发狂,不管睁开眼闭上眼,眼前全是她写满拒绝的容颜。  
  他控制不住的到处去找,明知道她已经辞职,她还是整日守在她的公司门前等待……
  这已经是种偏执。
  不管是谁也劝不走他,楚翘哭着来拉他时直骂他已经魔障,他不管,他就这么耗着, 她不回来,他就这般不吃不喝的耗到底。 
  ……但终究,他还是没等到她。 
  郝萌的父母叫住他时,他已经虚弱的快认不清人。
  这个早晨,他们默默的看了他良久,只说了一句话,“……别毁了她 
  他怔了怔,
  “西顾,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如果真的喜欢她……别毁了她。”  
  少年彻底呆住,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感情,竟会被责贬得般不堪可怕,令他们避之如蛇蝎……  
  他想起小时候隔壁屋母亲刺耳的尖叫,“你毁了我,毁了我!”
  他们也认为他会毁般想的吗?
  面对他从心尖上小心翼翼地献出的最柔软脆弱的感情,就是……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狠狠甩开? 
  他清楚的记得他是怎么回去,怎么买下当初她最喜欢给他带的各种蛋糕甜点,唤人送上几大箱酒……他太难过,记忆也越发清晰。 
  他坐在空落落的房间,不断地想起他们之间的点滴……  
  他大口喝酒努力地想忘却过往,然后吃那些蛋糕,边酗酒,直到吐为止……  
  那段岁月是他十几年来最阴暗绝望的时刻。
  最后他是被楚翘和泰朗送进医院,醒来后,他坐在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看着忧心的守在床前的他们,再度缓缓阖上眼。 
  出院那天从银行那钱还给那时紧急为他垫付医药费的两人,稍晚了片刻吃饭,他捂住左腹,剧烈疼痛的胃部是那段岁月留给他唯一的纪念品。  
  从此楚翘也是真真恨上萌萌。他知道,却绝不容她在他面前提那人的丁点不好。 
  他想他确实是魔障了。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他还是忘不了她,还是NND放不开! 
  只是这一次,他会更加隐蔽小心,这一次,他会更鲸吞蚕食的松懈她的心防,占有她。
  每个人心底深处都藏着个人。
  即便他再怨她。
  即便她再负他。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她。  
  他会永远记着那个人。  
  记得她的笑容,记得她的每一个眼神。  
  微微颤抖的柔软的嘴唇,悄悄拥抱时令人安心的温暖……  
  多么爱你……  
  多么多么爱。  
第三十八章

  人是种矛盾的生物。
  往往在感性和理性间徘徊反复,意志也在反复消磨中渐渐变得软弱而麻痹。
  我垂下眼,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不安。
  所幸他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双眼在周遭扫了一圈,“这房子是你和同事合租的?”
  “嗯,是以前的老同学。”
  他泰然自若的起身准准的找到我的房间,“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有些不自在的过去收拾了下桌子,堆叠了大半个桌面的书本后随意搁着我的黑色笔记本,电源线昨晚忘了拔掉,长长的线路和充电器扭成一团搁在书本封面上,旁边散着吃了一半的泡面和可乐罐子……不过除此之外室内倒是十分干净整洁。
  合上房门,僵硬的叙完旧便只剩下尴尬和局促,我再次打开话题,“西顾,你这次来是……”
  “我要在附近租间房子,”任西顾先一步亮出底牌,皱着眉捂住上腹,“具体事项能等我用完餐再说吗?另外,你有没有胃药。”
  “你是什么时候犯的胃病?”他微白的脸色让我吓了一跳,匆匆急走几步到厨房,翻箱倒柜的找胃药。过去他被我养得头好壮壮身体好,从没听他提起过什么病痛。
  “一年多前。”他淡淡地道。
  我手上的动作霍然停住。
  他语中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依然云淡风轻,“是酗酒过度。”
  我低垂下眼,手指微微颤抖着,竭力仿若无事般继续翻找胃药,吐息间几乎被无形的沉滞感淹没……
  八月挂花开,第二次重逢,面对他轻描淡写下的痛斥,我几乎失去了再一次决绝的勇气。
  “冰箱里的肉是新鲜的吗?”
  在客厅小憩一阵,任西顾也跟着走进厨房,高大的身子极有存在感的霸住不大的空间,打开冰箱挑剔的打量着。
  “昨天下午刚买的。”我将药瓶放在餐桌上,边套上围裙,“你再等一会,我去煮点小菜,吃完饭后记得嗑两粒。”
  他定定的低头看了我几秒,突然道,“不用了,我来煮。”
  我登时傻了眼,你确定?
  他没理会我,直接从冰箱把肉取出来放在微波炉解冻,切块,炖汤的动作有些生涩,但也有模有样,“锅里还有没有饭?”
  我这才反应过来,摇头,“我刚起床,还没来及煮。”
  “有面吗。”
  “泡面行不行?”我从角落翻出两包泡面,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吧……你胃痛经不住饿。”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接下来几乎都没我的事,我犹豫了下,还是站在他身后以便第一时间处理突发状况,若是这厨房被烧了我怕房东大爷会呕血。
  任西顾有板有眼的点火,下面,甚至还炒了两颗荷包蛋盖在面上。完工后他将面端上桌,先朝我推了推,自己低头三两口就把面解决了大半。
  我夹起筷子试了试味道,还行,除了汤偏咸了点,荷包蛋边缘有点焦,没有其他怪味。
  “我在附近的咖啡店兼职,”任西顾吃完后道,“九月初开学,我大概兼职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打算租间房子。”
  我愕然道,“怎么会突然想去兼职?”
  “……我不想回去。”他沉默了好一阵子,面无表情地道,“那不叫家。”
  我心一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任叔叔和刘阿姨现在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西顾,他已经被他们忽视了太久太久,待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庭看着他们的天伦之乐,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原本想住校,但学校还要再等一个多月才报名,现在没办法入住,”任西顾道,“所以就在离学校最近的学生街旁边找了个暑期兼职,但那家咖啡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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