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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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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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迟惊愕的看她,一张如玉的脸庞在夜色中稍显苍白,他似是在怕着什么,却还是笑着问她:“拂影,怎么了?”

夜深人静,只依稀辨得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夏夜的虫儿蛙儿也渐渐响起来,交错的混织在一起,只觉得烦躁,拂影垂首而立,正好望得到如扇的浓密睫毛,在夜中轻轻的颤着,仿佛随时展翅欲飞的蝴蝶,软风细碎的吹起飘动的裙角,只觉得遥远的不真实,慕容迟心中突觉恐慌,空落落的找不到实处,却听她的声音风一般的轻轻飘了过来。

她低头轻声道:“迟,方才形势紧急,我不得不那样说,只不过,身旁是你也好,是二哥也好,我都会这样做。”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踩在云端,慕容迟却觉得那声音沉重的放佛山峦压在肩上,烦闷的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后退一步,不相信的低笑:“拂影别在这时和我赌气……”他抬起脸看她,伸手狠狠的垂着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声音像是锤头一样打在心上,他眼中那般绝望,偏偏却要笑着对她说道:“我心口突然很痛!”

拂影只觉心中酸涩的像是吃了一颗又苦又涩的果子,那味道顽强的停留在唇齿间,在胸腔中飘散不去,压抑的厉害,可是她知道该断不断反被其乱的道理,许是她一直未与他表明,才让他三番五次的纠缠,她何不给他一个结果,长痛不如短痛,让他得以解脱,从此可以不再为她这般煎熬。

别过头,她轻声道:“迟,你我已成过往,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过去残影,轻如云烟,转瞬即逝,你只是我的妹夫,仅此而已。”

他脸色呆滞的看她良久,放佛未曾听到她说什么,半响却突然凄凉一笑,神色怔忪的后退,绝望的让人撕心裂肺,他脸上似笑似哭,慌乱的语无伦次“拂影,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以为长大嫁娶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他突然顿了顿,神色却突地变得扭曲难测,咬牙切齿的狠狠道:“是他,都是他……”

拂影见他神色恍惚,担忧的唤他,他却只是喃喃地说着:“都是他……”不知说了多少遍,他眼眸一时狠厉一时哀伤,仿佛中了魔障,却突然神情一冷,眸中寒光乍起,又说了一句:“都是他……”转身没入葱郁的树丛中,再也看不见半丝身影。

“迟……”

拂影大惊,慌乱的去追,跑了几步,脚步凌乱的没了章法,一个不稳没身体便跌到了地上,身旁传来浓郁的青草香,膝上却是疼痛不已,她心中慌乱,想到慕容迟方才的神情,一颗心变七上八下的提着,也顾不得身上染尽的脏土,忙爬起身来又追上去,却是一连摔了几次。

身上没了力气,她喘着气跪着在地上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来,胸口微微的起伏,自责的紧紧十指相扣,细嫩的指甲只将手背掐的掠起红痕,她犹未发觉,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风吹影动的周围,只是想都怪他。

可不是怪他么,不该听了娘亲的话去上香,否则也不会遇到轩辕菡,若是遇不到他,她与慕容迟的一生,许是早就开始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

他和她,便是真真实实的错过了。

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麻木的厉害,风柔柔的从树丛中吹过去,吹起她瀑布般的发,丝丝缕缕的发丝遮住白皙的脸,便似弹了墨线,苍白却惹人怜惜。

身体突被笼罩在一团阴影中,将夜色衬得愈加浓重,她抬起头来,依稀可以望得到那人融进夜色的黑衣,以及衣襟前细细微微的金线蜿蜒而下,掠起淡淡的潋滟流光。

拂影对他苍凉一笑,声音微哑:“你都看到了。”

轩辕菡只是不语,闪身去四处找了些枯枝过来,拿了火折子燃了树枝,两人之间终亮起昏黄的光晕,火苗跳跃,将两人的脸烤的炙热,他优雅坐到她身侧,拿了一根长的枯枝撩拨燃着的柴火。

火中不时传来“噼啪”的爆响,惹得火星乱窜,拂影的心绪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眼睛干涩的厉害,又一时情绪激动,平复下来时,尚觉累意。

两人谁也未曾说话,拂影望着那火焰发呆,坐了一会觉得困倦,低着头昏昏欲睡,朦胧中听的一声低沉轻柔的询问声:“倦了?”

她下意识的点头,却觉身上一暖,罩下一件衣服来,那衣服沉沉的,像是压在心上,她忍不住推了推,那衣服却紧紧地盖上来,她困极,身体不自觉的躺下,腰却被勾住,身体落入一个怀抱,鼻端是清润的淡荷香,她不自觉地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才沉沉睡去。

绸缎般的乌发散了他一腿,细细密密一丝一丝的柔软顺滑,他伸了手去拂,只觉幽香阵阵,她却睡的香,火光跳跃,映得她的脸腮晕潮红,羞娥凝绿,恍若桃花,他凝神看着,心却想被人轻轻的拨了一下,怦然心动。

清晨的林中带着些许湿意,像是湿热的唇印到脸上,柔软而芬芳,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播散到林间,给空气中的微尘镀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般发起光来。

周围响起小心而细微的脚步声,他才睁开双眸,幽深的双瞳仿佛也沾染了清晨的绿色,轻快许多,他淡略扫过手下遮起的帷幕,低头就看见睡得香甜的拂影,不由微微失神。

白皙的脸红晕微生,乌发如墨,一丝丝落到雪白的衣上,仿佛黑白分明的山水墨画,不经意的着落葱绿林间,沾染凡尘的绿草清香,和着她身上的清淡味道,丝丝入鼻,竟是沁香异常。

她的眉目小巧精致,皮肤滑腻似玉,眼睫如羽,红唇若樱,衬着碧水青山竟是分外诱人。

他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眼眸,俯身在她颊上吻下去,唇触到肌肤上,只觉软香温玉,柔软细腻,心神一荡,竟几乎把持不住,可现在实在不是放纵的好时辰,他眼眸一深,缓缓坐直了身体,肩上乌黑的发不经意的滑落,丝丝缕缕的落到了她的颈间。

拂影朦胧中梦见一株剔透粉嫩的睡莲,碧叶花浓,拂到脸上柔软暖湿,芬芳若即若离的传过来,妖娆魅惑,心中喜爱,想去采摘,却觉颈上微痒,鼻端清香,难耐的动了动脖颈,这一动却是醒了。

迷离的睁眸,只见一俊美男子低头看她,脸庞如玉,轮廓优美冷峻,眼眸幽深似海,却在刹那间隐隐一丝柔软滑过,映着他脑后湛蓝天际仿佛一闪而过的璀璨流星。

她的心忍不住猛的一跳,耳畔微热,却在这时眼中清明许多,反应过来眼前是谁,顿时懊恼,又觉他身上的香味烙痕一般的烙在身上,挥之不去,身上微微发热,心中一乱,忙挣扎着坐起来。

许是对温度的自然依赖,离开对方身体,都觉怅然若失,拂影这才发现自己原是枕在他腿上,不由抬眸看他一眼,他只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体,却不自觉的微微屈膝,拂影想他腿脚必已麻木,只是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又想到他怕是那样抱着她睡了一夜,心中不免似冷似热,一时复杂难辨,只尴尬的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轩辕菡只是负手远望,一身黑衣逶迤垂落,借着周围葱翠枝叶,更加衬得她身长如玉,高贵不凡。

这是,围拢的帷幕后传来恭敬地男子声音,低沉醇厚,似是阎雷。

“主公,楼幕然求见。”

拂影闻言身体忍不住微微一滞,她虽知道秀女队伍中有他的眼线,可也没有想到楼幕然的消息会这般迅速,忍不住想若是当时就算轩辕菡没有出现,她和慕容迟恐怕也没有多少离开的胜算,慕容澈终是失算了,想到慕容澈,拂影心中忍不住一暖,心想,这世上能时刻为她着想的,恐怕也只有慕容澈了,这些个难耐的日子里,也只有他像是阳光一样让她的日子有了些许温暖,如此恩情,她楼拂影只怕一辈子都回报不起。

她兀自失神,白皙的脸上怔忪恍然,身体像是围绕在一团雾气之中,遥远的让人忍不住拉住她,怕她随时都会随风而去,轩辕菡抬眸扫了他一眼,转过头淡淡道:“宣。”

话一落地眼前的帷幕缓缓撤去,水清树碧,豁然开朗。

楼幕然大步跃进来,恭身跪地,行大礼,伏地称道:“草民楼幕然参见侯爷。”

拂影微微一惊,忙向一侧闪了几步,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跪地行礼,他已经淡淡望过来,说道:“不必了。”

幽深的眸流光一般一闪而过,潋滟柔和,拂影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他已经转过头,只见优美冷峻的侧面轮廓,如经过雕琢一般,完美的无可挑剔。

轩辕菡看了楼幕然一眼,朝拂影伸出手示意她将手放在他掌中,拂影微微咬了咬唇,伸出手去,那掌心温热有力,只觉手上一紧,身体轻盈的被他拽到身侧,他拉了拂影大步在楼幕然身旁走了过去,说道:“起吧。”

楼幕然站起身来跟在后面,恭声道:“草民有眼无珠,不是侯爷大驾,还请侯爷赎罪。”

侍卫如众星捧月围绕着跟在身后,轩辕菡拉着拂影走在最前面,目光投向远处,似在观赏风景,半响才淡淡道:“楼庄主何以自谦,送令嫒选秀入宫可谓目光深远,前途无量。”

楼幕然低着头不清神情,声音却带着些许恐慌:“草民万死,请侯爷责罚。”

拂影忍不住看了楼幕然一眼,别过头看向别无兀自出神。

楼幕然一直是心高气傲之人,就算对方职位再高也不至于诚惶诚恐,这种情景只怕是装出来的。

轩辕菡却是略略讽刺的扬了扬唇角,说道:“楼庄主又无过错,何谈责罚。”

楼幕然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样说,忍不住止了脚步,沉吟半响,见轩辕菡和拂影的身影渐行渐远,忙拱手朗声道:“谢侯爷免责之恩。”

华丽的车典早已在路旁等候多时,蓝墨韩洛各占一侧,见到轩辕菡各自行礼,蓝墨朝拂影淡淡一笑,转头对轩辕菡恭敬说道:“主公,奴婢已经命人收拾妥当,明日就可启程。”

轩辕菡淡淡点头,顿了顿脚步,松了拂影的手独自上车。

拂影只觉手上温热犹存,肌肤触及到空气却渐渐冷却,一时突然有种害怕失去的恐慌感,见他头也不回的钻入车厢,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有种要叫住他的冲动,声音却卡在喉间哑哑的发不出声响。

蓝墨神色一动,仗着胆子问道:“主公,可要奴婢派人送楼小姐跟上选秀的队伍么,这回也才刚刚启程,还来得及。”

轩辕菡正低头进入车内,听她这样说,停下步子侧头冷冷看她,蓝墨心中一寒,忙低头不再说话。

他看着车内齐全摆设,脑中却尽是她憎恨的神情,那般真实清晰,她视他为敌,宁可为别人死也不到他身边,心立刻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带着深深地痛意,遂冷了脸别开头,淡淡道:“随她。”说完进了车厢,卷起的帷幄缓缓落下,将黑色的衣角全然遮住,再也看不见。

韩洛朝拂影微笑点头,命令车夫启程,队伍缓缓前行,拂影茫然站在原地,看着那车子渐渐远去。

蓝墨本是跟随其后,上了车子又下来,走到拂影身边,见她发怔,忍不住唤道:“姑娘?”

拂影方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意的笑了笑,见她灼灼看她眼眸中意味深长,忍不住挑眉看她。

蓝墨柔柔一笑,戏谑道:“姑娘对奴婢还是这般不客气……”见拂影欲要解释,忙打手势止住她,说道:“长话短说,姑娘,主公有时性子是古怪了些,又自持身份,不愿多说,明天主公一早就会离开这里,这次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做奴婢的虽然不好多嘴,但有些事姑娘还是知道比较好些,那次在寺里的事并非主公有意为之,实是主公误入一个敌人的圈套,中了媚药谁知偏偏正好遇上姑娘,主公发觉姑娘仍是处子之身,按惯例就将姑娘带了回去……”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姑娘真的那么恨主公吗?”

拂影一怔,竟是不知从何说起,半响才道:“就算不是他有意为之,事情已经发生,我的夫婿成了别人丈夫,身份被换,贞操已失,皆是因他而起,我有什么理由不恨他。”

蓝墨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姑娘主意已定,奴婢也不好再说什么,姑娘既然这般恨主公必定想杀主公而后快,以后咱们见面便是敌人了,还有……”她低头从袖管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说道:“虽然令尊定有其他对策,但是,姑娘不是处子之身,入宫为妃实难过验身一关,姑娘吃了这个,便可解一时之困,到侍寝之夜咬破手指滴落寝帐即可。”

那瓷瓶莹润光泽,细腻如玉,在蓝墨手中流光微闪,煞是好看。

拂影只是不接,淡淡道:“谁说我要入宫为妃。”

蓝墨一诧,收起瓷瓶笑道:“这可由不得姑娘,姑娘现在势单力薄,人心不稳,虽有慕容二少爷在旁帮衬仍难以与令尊对抗,令尊定会替姑娘在我们主公和入宫之间终是选一个的,既然姑娘憎恨主公,那可就只有入宫了。”

拂影闻言不由微微皱眉,忍不住犀利看她,淡淡道:“你何以对我们府中事物这般清楚?”

蓝墨微微一笑,略略自嘲:“言多必失,我这可是犯了大忌,姑娘既然不肯收,奴婢可就告辞了。”

拂影只冷冷看她,并不说话,蓝墨忍不住低声一叹,转身上了车。

远处浮云微动,枝叶摇曳,那辆车子早已消失在天地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孤影忍不住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微微失神。

杀他么,以前……想过的……

现在……她不知道……

院中的枝叶茂盛依旧,她却品出几丝萧索味道,怔怔站在院中,几乎不敢推门进去。

房里总算传来几丝声响,小环红着眼睛推门出来,见到拂影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双眼,下一刻却“哇”的哭出来,“小姐……老爷……老爷将夫人和盈盈带走了。”

她忍不住怔了怔,还未说话,听得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清一色的双髻丫环盈盈而立,手中各捧一盘,盘中放着大红的霞披喜袍,云头踏殿鞋,金蕾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金镶辰砂石坠,琳琅满目的珠光宝气中,殷红的颜色刺的双目直痛。

二夫人脸上并无喜色,拿着帕子捏在手中怨毒的瞪她,语气中已含浓浓的酸意:“你丫头命也真好,破了身还能嫁个侯爷,老爷说了,咱们楼家得罪了轩辕侯,只有大小姐可救楼家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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