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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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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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咧嘴一笑:“哪有,小姐的身子重要!”

我不愿与她多做解释,便要迈身进内阁。谁知顾倾源打开门来:“宝宸说的没错,多多注意身子才是。”他身着湖蓝,要是不说话,他的面目就是一片温凉的湖。

“怎么你也向着这丫头,本小姐的身子好着呢!”八岁便承学顾倾源,每当爹爹不在的时候,我们之间说话总是随意些,包括宝宸在内。

“还好相爷未到,否则冲着三小姐这性子, 他也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打趣着我的话,我望着这片温凉的“湖”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顾倾源从最初的拘谨到了这般谈笑风生的模样。

“先生还是尽早上课吧,待会爹爹便要来检察覆雪的课业了。”他闻声在我身后关上门,这大冷天的,屋子里的炭炉好不容易温了房子。

试问离人心间愁

待到走至红木桌前,一面白屏遮挡了我们彼此的视线。

穆重擎继承皇位之时,国势尚好,于育才之事上,他竟然打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文旧规,十多年来毓清国纷纷出现了才文过人的女子。二姐是就是这么满身傲气的一位,搁从前看,那怕是离经叛道,伤风败俗的表率。

爹爹也认为,多读些书并无坏处,加之我娘实则又是个一等一的大才女。他们倒是期望读书能使我修身养德,只因国都少有名望的女夫子,爹爹适才请了这么一位长流之博的顾先生。

我虽不得男儿之身上得学堂,但爹爹却说,顾先生与我讲课的方式同学堂里别无二异,哪怕隔了一页屏风。

“你进宫中可有见到皇帝?”

“远观过。”

实则昨夜那面色森冷的男人曾问过我是哪个宫里的。我虽与倾源相交甚好,却也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帝君国之央者,万代皆景仰。”算是我对君王的认知吧,无论是饱榄史书,还是些有价无市的帝王野史。

“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我认为帝不离后乎,承央承央,于宫者,唯有皇后才可承蒙君恩,立足中央。”

倾源于我便是传道授业解惑,却从无这般“狂言”。

“顾先生的意思是?”

“我若进宫必驻承央。”我实在是望不清他神情,为何这次从宫里回来,顾倾源说话像是变了什么似的。

空气渐渐凝聚,“先生说笑,您是男儿身呢!”我想,我这般打趣,也可化解尴尬,也不会剥了谁的面子。

“三小姐这不是将要进宫了吗?”闻言我心内咯噔一跳,隔着锦屏,我竟能看穿顾倾源眼里的笑意,只是他究竟在笑什么?承央宫里住着的那可是我的嫡亲大姐啊!这皇后之位,已为我景家所有,我是再也肖想不得,更何况我也没那意思。

角门轻启,我道是爹爹来了,顾倾源同我起身。

“都坐吧。”听爹这么一说,看来行礼是不用了。

“爹爹怎得不多陪陪娘亲?”我见他走至案几前坐下,便问问娘亲如何了。

爹爹扬了衣袖:“你娘今日个起得早,现下也乏了,怎生得她这般忧心。由丫头们照看着休息去了。”语毕执了书,翻看开来。

“相爷和夫人感情真当是可贵了。”顾倾源是外人来着,听他能做这般评价,我便自是开心的。

哪知道爹爹手里的书竟从手中滑了下来,我看他的神情,怎生有种“错愕”的之感。

爹爹忙收了仪态道:“书房内不谈家事,先生只顾授课于覆雪便可。”

气氛凝重起来。但见顾倾源一派安之若素的模样:“眉心一点可为媚,然则眉心一撇又当何解?”

“愁之一字甚好。”从早年的学文习字,再到现如今超脱书本之外的侃侃而谈。这是我最为钦佩顾倾源的地方,爹爹常常评判我只有和顾倾源辩论的时候才不像个大家闺秀,竟像个心思缜密的军师。

屏风外,他早就对我的回答成竹于胸。“倾源愿求详解。”他的语调温凉,让人不忍忽视他话语里的谦虚。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我想起了娘亲,那个常年眉间一撇,面带憔悴的女子,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盼归”二字。只是二姐一朝入宫,便无归家之路了。

“果不其然,三小姐心思何等细腻。绝好的造诣,一句话便可将人带入无望天虚。

“先生过誉。”我婉言出口,父亲却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我,稍后点头示意赞同顾倾源对我的评价。

君自含情且尚早

早晨的课业结束,顾倾源便回了他的住所。

午后的半日,我便留在房间向娘亲求教女红。拿起绣线的时候,我想起作业那个叫常林的女子。因为生得漂亮,招人妒忌,又因为家世薄弱招人歹心。

与娘亲谈着心,半日也就这般过去了。

外边天冷,爹爹留我在屋子里用晚饭;我坐在桃花木椅上观望,二姐出走前,爹娘也这样时常绊着嘴,感情素来很好,现下觉着爹娘又回到了从前。

两位姨娘面色笑得得体,只怕心里又得心生怨念了。她俩没有一儿半女,容华又逐渐远去,她们也不敢肯定爹爹再没有纳妾的念头,只恐这侧室的位子都不长远了。

娘亲身边的大丫头端过她身后一个小丫头托盘中的配菜。

爹爹朝她吩咐:“去请倾源过来。”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一跳,果不其然爹爹竟是这般关心我的习文老师。

“是该一起吃顿饭,如今我们家覆雪都十四了,过段日子及笄了。找时间呐,我们还得感谢一番。”

“夫人的意思是?”

娘亲温婉一笑:“还不得你的意思,若是覆雪进了宫,那他教谁去?”

“这事还得再商议,届时先让他在俯里待着,他的满腹才学该用到治国上去。”

“听老爷这么说,是要举荐顾先生去朝廷?”娘亲这般问道。

我仔细瞧着爹爹的面色,他一向待倾源甚为亲厚,这般为他着想,对倾源来说,该是莫大的福分。只因我八岁承学顾先生,却从没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那年起顾倾源同我就像家人一样,我们一家甚至与他一同过年。

少会,丫头扬起门帘,烛火微扑。

“老爷,夫人。”顾倾源款步而来,也向我悄悄点头。

“快坐下吧,紫林快些去加些炭火来。”娘亲热络着。

大丫头紫林领着命下去了。其余四个小丫头越过半透的屏风,上起菜来。

爹爹让丫头们斟上小酒,随饮一杯道:“快些吃吧!”

于是各自起了银筷,烛光愈发通亮起来。姨娘们哪敢这时候说话,便埋头细嚼慢咽着。

娘那模子笑得风生水起:“顾先生可得多吃些,这些年我们覆雪能这般知书达理有劳先生了。”娘虽想让我入宫,却也是真心疼我。只是我不明白,已有两位姐姐主掌后宫,难不成还少我一个么?

“倾源全力已尽。日后还得看三小姐的主张。”他说话一往的温雅。

“顾先生请问外面这是下雪了吗?”我规矩地放下银筷朝着顾倾源微笑,在毓清,大户人家的闺女吃食的时候是不得拿着筷子讲话的。

“早前来时,雪愈发的大了。”他亦是放下手头的筷子。像是墨色渲染的画卷,平静温和。

“先生身侧少着丫头伺候,届时归去,让宝宸为先生掌灯吧。”

“大家闺秀怎可自己做起他人的主张来!”爹爹这话虽是训斥我多管闲事,实则是告诉我不可将自己的丫头借给他人使唤。

“你做那么凶干什么,覆雪自小随顾先生习文学字的,今日她这般为师长着想有错么?”娘亲也是听出爹爹的话的,于是这般帮衬我

“夫人言之尚早,为夫是想多留顾先生些时辰,哪知覆雪这般不知礼数,饭桌上就赶起人来。”

“相爷多虑,倾源却觉得三小姐只是关心我随后回园摸不着路子罢了。”

我笑意加深:“此乃我本意也。”

娘亲笑道:“我家覆雪的心思不但有小女儿的乖巧,更是缜密了不少,日后进了宫,我也可放心些。这些,都得感谢顾先生的悉心教导。”

那白面男子谈吐清凉:“倾源愧不敢当。”

大家便不再言语起来,少顷,我已有半饱之意,在爹娘吃饱之前便是要放下筷子的。宝宸奉上暖汤供我净手,再取暖炉供我熏干手上的湿意。

大丫头紫林挑剪了烛心,晚膳过后,我瞅着大家的脸都微微泛红,暖意也上来了。爹爹起身去了主位,我们一干人坐在下首,丫头们便上起茶来。

“有劳将这云露茶给三小姐送去。”听顾倾源这般讲来,该是不懂事的小丫头上错了茶水。

“无妨,这海北云露是上头皇贵妃娘娘赐下的,原是给覆雪天生体质微寒,冬日里暖身用的。就这一杯,倒是给顾先生也尝个鲜。”娘亲说话是极为体面的。

顾倾源倒也不多加推辞:“小辈早年听闻北海天温地湿,这寒冬天里也是不下雪的。”

“我也在《山河志》里瞧见过,可谓是四季如春。”我接过话茬来。

爹爹抿了一口杯中的松州银猴:“覆雪倒是博文广见开来。”

“《山河志》是早先顾先生赠予我的,虽不是名家之作,但里头的奇文广志却也是覆雪闻所未闻的。”这会儿我倒是端起原是顾倾源的那杯茶来,和爹爹的松州银猴绝无两异。

“原是给三小姐找点解乏的书,不料三小姐却是尤为上心。”顾倾源说话,无不带着笑意的,他倒是‘温雅’惯了。

娘亲掩唇巧笑:“道是覆雪怎生个如此古灵精怪,原是托了顾先生的面面俱到。”娘亲是府里的明白人,我又是为她所生养,我要是接触了什么新鲜事物,她是没有不知道的。

我只顾端着笑容看着他们说笑,哪知顾倾源眸光一转,朝我看来:“三小姐既是体质寒凉,松州银猴倒是少喝些。”

我倒是没多想,平日里爹娘没见着,他们哪知道顾倾源此般嘘寒问暖平日里也是说的多的。

“本姑娘小酌一杯!”我倒是不介意在爹娘跟前说笑。果不其然,爹娘对视一眼:“这丫头,这般大了,倒是撒起娇来叫人讨喜。”

爹爹都这般发话了,屋子里顿时笑成一片。

娘亲耐不住乏意,由紫林扶着去卧房了,顾倾源也不好多留,倒也向爹爹请退。

我唤来宝宸,附耳嘱咐她替顾倾源看灯去。

宝宸对我的话一向是极为听从的,倒也乖巧领命提着灯笼走在顾倾源的前头。我倾身上前挡住了爹爹的视线,最终在踏出门槛前倾源还是回头望了我。

最是小女生娇态

“小姐,这雪下得可真是没完没了的,奴婢还想上街一趟呢。”宝宸愣是把窗子覆了好几段锦子;直到感觉密不透风。

被暖炉熏着,今儿个早晨硬是不想起了。

半天不等我一句回话,宝宸又道:“相爷说了这天寒地冻的,小姐就不必去问安了,在自个园子里用早膳就好。您要是不想起,女婢就为小姐守门去,让小姐好继续睡到日上三竿。”

听了这话,心下想着今日也不用听顾倾源讲课,更是懒得起了:“在屋里守着就好,外面怪冷的。”

“奴婢还是去小灶为小姐温些药粥如何?”宝宸递了浸了温水的暖怕给我,我覆在唇上,这冬日里,唇畔总容易干的开裂。

平日里吃饭也是半饱的,一顿不吃铁定受不住:“去吧。”

宝宸打开房门,隔着锦缎,门外还飘进雪来,我就是这大冬天里出生的,听闻那日大雪下了一夜,我却偏躲在娘亲肚子里翻腾不肯出来。

爹爹在房门外守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日天刚初晓,大雪覆盖了山河。我爹爹最是心疼我娘,经历那么一夜,他抱着我竟然有股老泪纵横之感,直言雪覆苍山。

因此我名唤覆雪,覆盖山河的雪。

过不了几日,我的生辰便要到了,这一次可不同,是我十五岁的及笄之礼。相府上下忙里忙外前几日便开始准备了。

“小姐莫不是不想起身呢,那奴婢这药粥也是白白温了。”不知何时,宝宸见着我躺在床上发呆,她便把粥放到桌上,一边还抱怨了起来。

适才唤回了我的注意,大夫千叮万嘱我这身子骨冬日里是万万不得受凉的,一旦受了凉,倒不是会得何等大病,只恐小病积深拖垮了身子,对日后不好。

因此,我r常的膳食也注意了起来,以前幸得二姐照顾,现在即使二姐入了宫,她也会常常赏赐些名贵的药材,供我滋补,一来二去,我的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就连顾倾源都说我愈发靓丽起来。

“我吃还不成吗?”我嗔了她一眼,心下却也感激这丫头把我的事情件件都放在心上。她扶我起身,端来洗漱的铜盆,服侍我漱口,待到方巾触及我的脸颊,顿时感到清醒不少。却也是靠在枕头上端坐着,不肯下床,活像个养病的人似的。

宝宸也是见惯不惯的,端了粥来喂我。

“奴婢听说这及笄之礼可是能收到比往日要别出心裁的礼物的,是这样吗?”宝宸问着这话,我才想到,实则上宝宸是与我同岁的。

我抿完嘴里微甜的药粥,是被很细心地放了蜜糖道:“是吧。”

于是乎,宝宸更是巴扎着一双水润的小眼问我:“那小姐希望收到什么礼物?”寻思了半天也找不到满意的答案,于是含糊地解说:“只因天上有!”

“难不成小姐还稀缺这鸟兽虫鱼?”丫头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屑,我只是望着她笑笑,实则,我却同她说的一样,不太渴求稀罕的物件,那些世间罕有的东西,能在书中一看究竟便是不错的了。

“听闻昨夜个顾先生回去,今早起来确是高烧不退,听那院里的丫头们说,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刚把药粥喝了大半,却听宝宸转了话茬。

心下想着,昨儿个也是宝宸掌灯送回院子的,怎生个突然就害病了。

“应当是请了大夫的,你去房里找找,有何能使得上的药材,都给顾先生送过去吧。”我很难想象顾倾源病卧在床的样子。

“还以为小姐会去看看,没成想这般狠心。”

闻言眉峰一扫:“说什么呢,纵使疼你,也不得这般开你小姐的玩笑!”实再是无奈,我实则是拿宝宸作姐妹的,只是终归碍于主仆有别。

不出所料,宝宸委屈道:“宝宸自觉顾先生待小姐极为不错,岂可如此随意?”换做是其他人,宸丫头哪敢这般与我顶撞,心思一转倒是想起她与顾倾源之间的种种,虽是无伤大雅,总而言之,顾倾源待谁都是不错的,这丫头,倒是自作多情了。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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