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 第85部分

“这年关也入围了，这后宫诸事也能否向我老太婆说上一二？”

既然端嘉发了话，作为掌宫人的贤妃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启禀太后，年关虽是到了，但念于皇后过去，现属国丧，宫中上下还不敢铺张。”

“铺张是不用，但眼看就是毓清二十一年至少是喜庆些，宫里上下也都打点一番，莫要寒碜了。”

莫涤尘频频点头，待端嘉说完话后她又道：“不知贵妃意下如何？”

这风浪自是会到我身上的，我起了身，面色从容：“太后说的果真在里，臣妾觉得大可从奴才们的装着上入手，至少看上去喜庆些。”

料想到前段时日可是在宝凉头上看到的宫花，她指得是莫涤尘让人派发的，现在又从衣服入手，我倒是成全她全套了。自从我大姐死后，这宫中上下一律素净。后妃的活动自然也就少了。

“贵妃还真是通达于礼，心宽如此，难怪深得皇上喜爱。”

看了莫涤尘一眼，我才道：“多谢太后赞誉。”

我原想端嘉会刁难与我，可事实上直到从千懿宫出来也都平安无事。

但这回换得莫涤尘紧跟着我不放。

在我上轿辇前她再一次拦住了我，彼时宫门口还有很多人。

“贤妃姐姐，本宫直到你要说什么，既是如此不妨浮安宫一坐。”

她被我的话堵了个严严实实。

于是我径直上了轿辇。

“娘娘，贤妃娘娘的座辇不曾跟过来呢。”

我心下一笑，她自然是不会过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调停，她决计是挂不住面子的，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省的我烦心。

“改道德妃的锦和宫吧。”

很快，德妃前脚刚入了锦和宫的大门，我后脚也就到了。

她下了辇来迎我，我自是客客气气的上前去，算起来她在宫里的年月要比我大的多。

“贵妃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叫臣妾怎生个好招待呢？”

“姐姐客气，什么才算是好招待啊，妹妹在宫中尚是生疏得狠，很多方面还需姐姐提点。”

饶是我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太低，这德妃显得不太自然，也是；二姐还在宫里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看我二姐的眼神办事的。

“……这……还请贵妃快些进殿。”

她扶了我的手臂，我难免笑出声来：“你我大可姐妹相称，莫要让这分位伤了情分。”

她点头连连称是。

她一直在我二姐手底下办事，自然是个明白人。

到了雅云殿里头，一番陈设皆是华贵大气。

想这德妃在宫里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为人落落大方，说话皆是有理有据，饶是穆重擎也对她多有几分伤心，我要是记得没错，德妃出生名门，她的父辈可是尚书令。

“贵妃快些坐，听闻你欢喜云露茶，这茶叶纵然难得也是叫人早早地给你备下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姐姐自是有心了，覆雪感激不尽。”

她坐在副首：“贵妃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姐妹之间还得多少客气，这些饶是昔日的皇贵妃庇佑着，否则我怎可身居高位好落几分清闲。”

看来她早就看明白了，都说我二姐护短，这也不是假的，德妃自是景氏派的人，二姐自然是要保她安稳。

“二姐已经不再了，今后覆雪还得倚仗着姐姐多多提点，否则覆雪在这宫中也是难做。”

“贵妃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臣妾定当听其所言。”

“那照姐姐看来，覆雪应当如何起步？”

在这后宫中起步是相当困难的，这决定了你在这后宫之中的立足。我自是想过很多种方法，再者穆重擎也一直在帮我，将我推上贵妃之位，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之境已经容不得我再有迟疑了。

德妃是这宫中我尚是能够相信的人，这般询问她的意见也并无不可。

她也是个细心的，自打我进入殿中，这殿中只留其贴身丫鬟，其他一律撤走了。

她沉了面色：“妹妹可是觉得这宫中人心所向都在贤妃之处？”

我点了点头，朝中再立新后的呼声不是没有，贤妃风头正盛，若是叫她夺了皇后的权利，那我定是叫穆重擎失望之极。

“这人心所向是必然的，贤妃的娘家人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皇上自然看重些，这些个人必然蜂窝式得去的。”

她抿了一口茶水又道：“再者这太后的人，这一抓就是一大把，要说她们起不到半点威胁自是错的，这宫里头从三品的贵嫔皆是太后一脉的。而且太后啊，早是经历过后宫争端的，一般的雕虫小技她还不看在眼里，又及会拉拢人心。”

她说的这些让我更是觉得穆重擎……身不由己。

“姐姐说得在理。”

“当年皇贵妃被接回皇宫，凭着她的铁血手段，一路宫中收拾了不少人，人心虽不是向着她，但皆是忌惮着她，在她的治理下，后宫里头多是安分了些。不过，臣妾瞧贵妃心软，皇贵妃这条老路必然是不适合你的。”

我点头：“覆雪亦是不会采取二姐的方式。”事实上，二姐为达自己的目的错杀多少人。在我看到的就有怀胎六甲的方贵嫔，还有单单只是同我交好的苏期萱。

“贵妃也不要拒绝的这般彻底，其实昔日皇贵妃可是为你铺了不少的路子。”

她说得神秘。

“此话怎讲？”

“在贵妃看来，本宫就不是这么一个了么？很多事情只要贵妃一个神色，臣妾都能为此豁出性命。”

我实在是震惊，已然是听明白德妃话中的含义，哪怕是替我杀人这样的事情她都是做的出的。

“万般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贵妃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不是再由于怎么起步吗？就从皇后之事开始。”

皇后之事，大姐是被人毒害致死的，其中还栽赃于我，能将我的形成拿捏得如此仔细到底是贤妃还是端嘉。

“若是臣妾没有猜错，妹妹当夜送药决计是从战场上回来吧。”

她得笃定更是叫我心惊。

“妹妹不必惊讶，我只是看得出皇上对你的情义。”

穆重擎……果然还是在他身边多年的女人能够了解他，可德妃终究不是景家的女儿，她不能明白我作为景家三女所要承受的重负。

“想要查明皇后到底是谁所害这并不困难，只要妹妹的态度足够强硬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她说得虽是肯定，但我知道这只是在给我打预防针，毕竟敢胆敢毒杀皇后，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所以我一直对莫涤尘犹豫不决，她多的是争强好胜的意味，但好歹也有惧怕的尺度，我看她是做不出毒杀皇后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剩下的便是端嘉？

端嘉此人，是这后宫中分位最高的女人，一心为了她的儿子能够登上皇位处处安插自己的人，毒杀皇后让还栽赃给我，没想到二姐会为我顶罪，这么看来，她一举两得，最大的胜利就是打压了自己的死敌，今后在这后宫中再也没有人敢将她不看在眼里了。

端嘉是颗大石，以我二姐的手段八年都未曾扳倒她，那么我又靠什么？

“覆雪知道姐姐要说什么了，其实所谓毒杀大姐的真凶我们心里清楚就可，但这明面上的查法只是安抚人心。”

她舒心一笑：“妹妹果然冰雪聪明。”

从德妃的寝宫出来我一路的心思重重，原想着拼劲全力要还二姐一个清白，也是告慰大姐的在天之灵，以前想想就不是易事，现在想想更是难上加难。

“宝凉，你给我查查，如今侍黛姑姑身在何处。”

侍黛姑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众人皆所她和二姐一起处以死刑。可是我清楚，二姐只是假死出宫，但是目送二姐离开的那天，我却没有见过侍黛姑姑身影，那只有一个可能，她尚在这后宫之中，可是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重见旧里改朱颜

长夜漫漫总是难熬，我明知从澄銮殿出来的唯一不好就是不能与穆重擎朝夕相处了。这般入了夜里，更是无心睡眠。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临近天明的时候宝凉掌了灯进来。

“小姐这是*没睡好呢？”

到了这个点上该梳洗打扮了，却倒有了几分倦意。

“许是不适应，一宿没睡也是正常。”

她点了点头，扶我起身，伺候我穿衣洗漱。

“可是知道昨儿个皇上是在哪出歇下的？”

宝凉惊讶了一番，面露得竟然是喜色：“我的好小姐，您总算知道关心皇上的去处了。”

听她这番感叹我也并不觉得奇怪在，确实一直是我对穆重擎的事情好不上心，但愿现在上心得还不算太晚。

“昨夜在宫门口守夜的小德子说了，皇上是在贤妃的拂熙宫歇下的，是五更天前走的。”

我想我真是上心了，就连穆重擎在贤妃处留宿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都会心里发酸，这难道就是吃醋？

对镜梳妆，宝凉替我施了胭脂，用来提一提气色。

接着就是用早膳，我在府中时就吃得清简，所以叫人给穆重擎准备的早餐才会是清简的。两个月以来他也是极其耐心的陪我用完膳再去早朝，这般我不在他身边了，他也应该养成习惯了吧。

“今天的煮的为何是药粥？”

解开盖子闻到药材的味道，难免诧异，毕竟我的病已经好了。

宝凉笑出声来，继而又道：“只是滋补的药材，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是皇上吩咐的，小姐你就快喝了吧。”

我能看出，宝凉很是为我高兴，我心里也是高兴，愈发看的明白了他对我的情谊很多时候再这些细小的方面，可我总是封闭自己，不去接受这些。

因为一个药粥，今日的心情自是极好的，从千懿宫请安回来，苏桦相邀去十里梅海赏梅，我坐着轿辇到达的时候，尚有三位美人已在林间嬉戏了。

除了苏桦外，其余两个我并不是没有印象。

“嫔妾柳岚，嫔妾沈温琰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一个是新任尚书令的次女，一个是昭武副尉的嫡女。

“快快请起，平ri你不想见也就罢了，今日见到了就是缘分。”

许是我比二姐是要温和许多，她们也就略带羞赧的拢了过来。

“两位姊妹都是感念当年沾得娘娘福气才留的牌，今日就算是千恩万谢也是要的。”苏桦解释道。

其实人心皆是如此，一招得势，这几百年不相见的人都会想尽法子扯上干系。

“这说得是哪的话，各位妹妹貌相皆是不凡，能入宫自是必然的。”

好话于此，她们笑得灿烂，其实且不论她们的真心，能在风口浪尖的时候要我一同游玩，这是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德妃说的不错，对我有利的东西，我必须抓住了。

四人赏梅*，看得是同一处的风景，想得却是各自的利益，这就是后宫，现实残忍。

攀折了几只傲雪的红梅，叫宝凉携回宫去。

路上遇得几位美人，都以侧目相看，不稍片刻这后宫中的我与谁交好的言论就传开了去。

苏桦对此只是笑笑：“贵妃这下就回宫了，我等三人等下还要去德妃娘娘那坐坐呢。”

我心下一叹，原来她们早就归德妃所有。

“你们去吧，本宫这会子也有些乏了，这就回宫歇着去了。”

又是客套了一番，才做了别。

上了座辇，细看一番却是符海阁的地界，住在那里的时候我尚是五品修华，与四品的昭媛住的很是相近。

这么说……颜诗韵。

“宝凉这是何人？”

宝凉朝着我视线的方向看去，墙边站着跪着一个侍卫，在这下三院的地界看到一个独行的侍卫可不是一个正常的事情。

她上前一步问道：“何人于此？”

那侍卫且道：“奴才是下三院的所侍，途径于此，冒犯娘娘尊驾，还望海涵。”

言行皆是得体，我只道：“莫要独自在这后妃地界行事。”

地上的人将头埋得更深一些：“多谢娘娘提点。”

宝凉回到我身边，道一声：“娘娘回宫。”

心下想着不对，又向宝凉确定了一番：“这侍卫方所行的方向不正是从昭媛处来的吗？”

宝凉回复道：“可不是呢，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颜昭媛这点分寸都没有了。”

颜诗韵素来行事大胆，被贬为四品，对我二姐的积怨定是很深，难不成当日栽赃于我的不是端嘉而是她？

她这个人，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不可能的。

“昨儿个交代你的事情还得尽快，另外回宫之后派个奴才去吧颜诗韵找来，我有话问她。”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的浮安宫。

抱着红梅进门，迎头却看见了前庭正在品茶的穆重擎。

“皇上这是下朝归来呢？”

他的面色温润：“不错。”

我见识奴才们招待的不错，便捧出手中的红梅放到他跟前。

“可是好兴致，你也是该多去外边走动走动，活络活络筋骨。”

我的点了点头：“一个人出门着实无趣，皇上若是得空，陪着覆雪园中看雪小酌可好？”

他将手中的茶盏隔于桌上，向我敞开怀抱，宝凉眼里界的带着奴才们退下。

我靠在他怀里，久久不愿出声。

“今夜你来澄銮殿可好？”

我羞怯一笑：“才是一晚，皇上就舍不得我了？”

他低低笑出声来：“今夜朕要看折子，你若是不帮朕研墨，长夜漫漫岂是难熬。”

“哪有这般严重……”

带着点想要拒绝的意味，见他神色期许，我又道：“覆雪来了便是。”

他一手抚摸在我的发顶良久。

“皇上，覆雪昨夜没睡安稳。”

他微微一顿：“怎会？”

“许是刚从澄銮殿搬出来，覆雪好像习惯了，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才得安心。”

听我这样说来他许久不发话。

我靠在他怀里，差点就要睡去。

“覆雪，做朕的皇后可好？”

我以为我是听错了，抬起头来却见他的神色十分的郑重。

这是……什么话？

他解释：“承央宫离朕的豫樟宫最近。”

我心下难免苦楚，那里曾经住的是我大姐。

我知道穆重擎这是心疼我，可是以我现在的资历，承央宫这样的位置定是坐不安稳的。

我道：“浮安宫清静自在，挺好的。”

温情的时刻总是短暂的，正在用午膳的时候，颜诗韵被带了进来。

许久不见，她的面容依旧艳丽。

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也不行礼，我并没有强迫她，既是如此，我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东西。

宝凉给我布菜，却已是看不下去。

颜诗韵依旧是一副你能耐我何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