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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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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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为我说?难道情儿真的连那未出生的婴儿都比不上不成?”说完,便又唔唔地哭了起来.

任连春被儿子这番话说的无言以对,心里虽然生气,可任倾情那句“好歹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倒触了她的心事,可想了半天,倒底对未出生女儿的渴望胜过了眼前的儿子,于是便道:“老娘今天有事在身,不便和你们纠缠,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说完,便恨恨地转身大步走了.

叶青虹见任连春走了,这才将怀里的任倾情扶起来,只见男人哭的粉嫩的小脸满是泪痕,张着小嘴气儿都喘不匀了,于是便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拿绢子擦了他的眼泪道:“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可这么哭下去身子也受不了,你娘现在不过是迷了心窍,等她将来想开了,自然便好了.都是亲生骨肉,哪里来的隔夜仇呢?”

任倾情听了这话,心里知道叶青虹怕他太难过哭坏了身子,可不知为什么,眼泪却仍止不住,只管又趴在眼前人的怀里哭个不住.

叶青虹无耐,只得拍着男人小声劝慰,心里倒对怀里的人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怜惜来.以前见他总是一副娇惯的脾气,容不得这个容不得那个,就连柳氏的话也是听一半违一半的,于是便盼着他能经一些事,继而变得懂事些.可如今见他真正经历了人生的痛苦,却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不忍.长大故然是好事,可与其让他这般难过,倒不如还是原来那般不知世事的好,起码不会受伤害.

任倾情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叶青虹不停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倒让他原本失望悲痛的不行的心里渐渐浮起些温暖来.于是不禁又想起来,自己自从嫁到叶家,虽然受了些冷遇,可终究没吃过大亏,就连自己毒害妻主的事儿,叶青虹都只怕连累了自己而瞒着不告官,算起来倒是自己娘家的人更狠毒.

想到这儿,男人的哭声便渐渐止了,从叶青虹的怀里抬起了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可却比刚刚好很多,只见他抬手擦了擦眼泪,便向叶青虹淡淡地道:“我们回去罢.”

叶青虹见男人虽然止了哭,可神情却有种说不出的淡漠,心里倒有些不忍,于是便道:“今天过节,你这样肿着眼睛回去只怕被人看去不好,说说你想要什么吃的玩的,我陪你去逛逛罢.”

任倾情听了叶青虹这话,便知道她是怕自己心里难受憋坏了,所以才想带自己散散心,于是便强笑道:“我又不是孩子,要那些做什么,这大过节的,你有得是事要办,倒别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才好.”

叶青虹见男人明明伤心却故做坚强的模样,心里不由一软,于是便将他搂在怀里向外走去,又扶他上了马车,这才命起程回府.

马车直接进了叶府后门才停下来,叶青虹刚刚扶着任倾情下了车,便见一个小丫头气喘气喘吁吁地跑来回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楚侍卫正找您呢,说是有急事.”

叶青虹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其他了,只管吩咐人带任倾情进去,自己便快步如飞地来到了前院书房,只见楚寒雨早已等在了门外,看见她回来了便抢上前道:“您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叶青虹忙一把抓住她道:“出什么事了?找到人没有?”

“人是找到了,只是……”楚寒雨看了看眼前的主子,狠了狠心道:“只是已经被卖到了窑子里.”

“什么?!”叶青虹大吃一惊,忙问:“那他人呢?为什么不买回来?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无论如何先把人带回来!为什么不带?!”

楚寒雨见叶青虹急的脸色都变了,于是便咬了咬牙道:“我也巴不得能将怜月公子带回来,可那人牙子哪里不好卖,偏偏卖到了听风楼里,那扶桑楼主一听这人是您想要的,顿时便放了话,只说人是他先买的,要调教出来做摇钱树的,任谁出多少钱也不卖!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回来找您,你看这……”

楚寒雨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见叶青虹一把放开了她,一双狭长的凤目冷光四射,只听她咬牙道:“好!好!好个扶桑!竟敢如此对我!”

见主子这副表情,楚寒雨也有些心惊,于是忙道:“主子消消气,这事儿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好在怜月公子这一时半会儿不会露脸儿接客,那楼主……他既然扣着人要挟您,想必也不会对他如何,我已经暗中派了人在里头,又打点了几个小倌儿,这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主子,您可千万别着急,便是急坏了身子也没用啊……”

君应怜月(上)

叶青虹原本怒火上撞,只恨不得一刀杀了扶桑,可此时听了楚寒雨这番话,心里倒冷静了一些.想那扶桑不肯放人必然有两个原因,一是对自己不满;第二便仗着人是他先买到手的,况且这次不比上次,如果他真的咬死了不放开,那自己太轻举妄动只怕对怜月也没好处.叶青虹想到这儿,只能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只吩咐楚寒雨道:“辛苦你了,我一会儿和叶总管说一声,今天凡是跟你出去办事的都有赏,让大伙收拾下回去过节吧.”说完,便要走.

楚寒雨原以为照叶青虹的脾气只怕是要冲到听风楼里抢人,可如今听了这番话她倒是有些意外,再看主子神色阴沉,双眉紧锁,便知她是投鼠忌器,于是倒放下心来,只让跟着办事的人回去,自己却道:“听说上午您接了任家的生意,这会儿我也没事,不如帮您筹划准备一下罢,免得过了年再手忙脚乱的来不及.”

叶青虹只顾低头想自己的心事,此时见楚寒雨不走,而且大过节的还要工作,于是便知她是要留下来陪自己,于是倒是勉强笑了笑道:“寒雨是有心人.”于是两个人便一起进了书房.

正月节这天,别的还好说,倒是晚上这顿团圆饭是不得不吃的.叶府家里人口其实不多,除了叶子敏和柳氏以及叶青虹,便只有三个儿子了.长子叶青云是无论如何回不来的,只能陪在妻主家过节;次子叶青阳是叶子敏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自幼丧父,身子一直不好,是从来不见生人的;而叶家的第三个儿子便是田氏所生的,名字叫叶青风,只有十四岁,生的容貌清秀,性格柔顺,平日闲来无事只在自己房间里念书绣花,或是陪着柳氏和生父说说话什么的,便来了亲戚也很少见,倒是和他那个争强好胜的爹大不相同.

恰巧正月十五这天下午,因为听说自己的表哥玉奴家的房子没了,以后要搬到叶府里住,叶青风见天色已晚,想必生父和主夫公公那里没什么事要自己做,于是便带着两个小童准备去看看表哥.进了柳氏正房的院子向右拐,那东边的厢房便是田氏所住之处.因为玉奴昨天晚上刚来,所以只先和田氏住在一起.

小童挑了帘子,叶青风便提着裙子迈了小脚进屋,只见地上一个碳盆烧的正旺,房里熏的百合香,暖意香气拂脸,倒像是春天一般.靠着南窗是一排儿火炕,只见一个穿桃红衫子的人正躺在炕上歇着,正是表哥玉奴.见叶青风进来了,那玉奴便懒洋洋地支起头哼道:“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你倒来了,早干什么了?这会儿还不让人清闲.”说着,便靠着软垫坐起来.

叶青风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的为人,所以听了这话也不和他计较,只道:“表哥这些天受苦了,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玉奴听了这话小嘴一撇道:“不舒服的地方多着呢,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养不好,不过这倒也还是其次,只是别人家的儿子大过年的都有新衣裳穿,偏偏我那老娘不学好,弄得家里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哼,真丧气!”

叶青风听了这话,不由看着玉奴身上的桃红衫子道:“表哥这件衣服难道不是新的?”

“这件……自然是新的了!”玉奴见叶青风看他身上的衣裳,脸上便得意起来,道:“这年月,靠我那个不争气的娘只怕就饿死了,倒是我自己有本事弄点子钱花.”

“表哥手里哪来的钱?难道当了首饰不成?”叶青风听了这话便是奇怪.

玉奴见叶青风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由更得意,于是便挺了挺身子道:“当首饰做什么?我那些还留着当私房钱呢.这件衣裳啊……”说着,又瞅了瞅屋里,只见跟叶青风来的小童在外间玩呢,于是便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件衣裳是当了怜月那小贱人的玉佩买的,你看这料子,这花样,都是京城里最新的……”

“你……你当了怜月哥哥的玉佩?!”没等玉奴的话说完,叶青风不由惊讶地道:“那块玉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前两天他爹病的时候,他把棉衣裳当了都没舍得当这块玉,怎么就能到了你手里?”

原来玉奴和怜月的母亲祈凤文大年初一便抵压了房子,自己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家里两个夫君和两个儿子.正夫田氏见妻主跑了,便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了个精光,只告诉怜月和他父亲说,金银细软都抵了出去.

怜月的生父原只是个小家小户的儿子,自己没多少陪嫁,听说妻主跑了,家里的钱财都没了,于是原本就单弱的身子更垮了下来,没几天便死了.怜月见生父去逝,不禁痛苦难当,这些年他们父子两个,虽然被田氏和玉奴欺压的抬不起头来,可毕竟还能互相照应,可父亲这一去世,剩自己孤单一人,母亲又不知下落,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况且他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凑在一起,也不够给生父办丧事的.本打算向田氏借一些,可去了还没等开口,便被玉奴连打带骂的侮辱了一痛,又一把将他身上的玉佩抢走,只说他是个扫把星,妻主都被他克死了,还戴着这玉干嘛,我们这些年照应你,这个就算是孝敬我们了.

原来这怜月小的时候曾经许过人,只是对方没有正式行聘,倒送了块玉佩过来,算是有这回事,只等双方都长大了再行聘.可偏偏不巧的是,那家的女儿长到十岁的时候便得了一场大病,没几天就死了.按栖凤国的说法,夫侍还未过门妻主便死了,便定是这男子命硬克妻,所以自打那起祈凤文便开始不喜欢怜月,只任着田氏和玉奴欺负他们父子.

听了玉奴这话,那田氏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嘲笑道:“你和那亲爹都不是什么好出身,死了便弄条席子卷了罢,还办什么丧事,大正月里的,死条狗都比你们值钱!”说完,便命人赶了出去.

大正月里天寒地冻,怜月被玉奴连推带打的弄出了家门,因为要花钱给生父治病,所以身上的棉早就当了请大夫抓药,这时只着一件单衣,白玉般的小脸儿冻得通红,看着父亲停尸在床,再想想刚刚田氏父子的刻薄话,怜月只恨不能自己也和生父一块去了.可就在这时,却一低头,看到了身上系着玉佩的环扣,不知为什么,怜月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叶府,叶青虹跪在自己面前说的那番话,于是乌黑的大眼睛里便涌起淡淡的泪雾,一丝凄凉的笑浮上他白玉般的小脸,心中不由暗叹:怜月这般不吉利的人,有生之年能听到叶大小姐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便是死也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没等怜月起身,只听外头一阵人声,紧接着便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架起怜月便走,怜月挣扎着被带到了院子里,却一眼看见田氏父子正站着和一个上了年纪,可衣裳颜色却艳的不像话的男人说话,看见怜月被拖出来,那男人便打量了他两眼道:“嗯,倒有几分姿色,卖到个大户人家里做个小侍什么的也说得过去.”

一边的玉奴听了这话忙上前道:“公公好眼力,说起来这五十两银子也不少,只是我这个弟弟啊,天生身子贱,只盼着能卖到窑子里伺候女人,这么着,您少给十两银子,四十两我们就卖,但必须卖进窑子里才成!”

怜月听了这话不由瞪大眼睛看着玉奴,惊讶的无以负加,想不到自己这个哥哥居然这么狠毒,将自己卖了便罢,竟然还要卖到那种地方去.可此时,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早拿了布狠狠塞进他的小嘴里,怜月哪里挣扎得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奴一脸得意的表情和人牙子谈价钱.

那人牙子听了玉奴这话不由打量了他两眼,脸上渐渐的浮起一丝怪笑,于是道:“卖到窑子里可不太容易啊,他这个身子哪有一点媚样,只怕是不成的……”

玉奴听了这话,不由得恨恨地瞪了怜月两眼,见他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男人的心里不由恶意更盛.从十来岁起,他便知怜月样样都比自己强,不但人长得模样好,心灵手巧的,就连行事也比自己强.如果不是娘嫌他命硬,这蹄子早爬到自己头上去了.现在家里也败了,留着他便是个赔钱货,此时倒不如卖了干净,自己能添几件衣裳不说,还能出了这些年窝在心里的气.

想到这里,玉奴便向那人牙子笑道:“那就这么着,三十两银子!公公也别再讲了,算您做好事吧!”

那人牙子只等这句话了,于是忙一口答应了.虽然他见这怜月没有妖媚的身子,可这副清秀可爱的样子却正好合了当下女人的心,将他卖到窑子里,自己赚个一二百两都没问题,想到这儿,心里不由更高兴,于是便吩咐人将怜月绑结实了,小心他自尽,又怕这边卖家后悔,便忙带着走了.

可怜这怜月生父遗体还未下葬,自己便被亲生哥哥卖到了窑子里.

那玉奴卖了弟弟后,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见怜月这个心头大患已经除了,他便开始操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可想来想去,却琢磨不出还有哪家比较叶家更有钱,于是也忘了上次被叶青虹虐待的苦头,只管跑到了叔叔这里.可没想到,自己来的第二天,便真的遇到了叶青虹,玉奴只盼着这次没有了怜月,她便能看得上自己了,于是当叶青虹问他怜月的下落时,他只管装哭说不知道.但叶青虹哪里这么好哄骗,当下便派人去找怜月了.

想着那个小蹄子居然能被大小姐这么牵挂,这玉奴真后悔当初没弄死他.

叶青风听玉奴将这来龙去脉说出来,吓得只用小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他是田氏亲生,与那怜月并不血亲,说来也没见过几次.可比起自己这个亲表哥来,倒是那怜月对自己更温柔和气,过年的时候还教自己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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