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果见到拥有其他两柄剑的人,一定要结为异姓兄弟。”祁湛好笑地说完,就听见“噗”的一声,阮映雪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是条件?定这个规矩的人是何逻辑?真是幼稚。”阮映雪擦擦唇边的茶水,不屑地说道。
“起初我也觉得荒谬,这未免儿戏了些,后来想想,大概是天机老人的弟子彼此关系融洽,也希望传人能像他们一样相亲相爱……”祁湛拿过玄苍,又示意萧劲寒拿起赤焰,微微叹了一声,“自从见到你,我更加确定了这个貌似荒谬的想法。”
“怎么说?”阮映雪不掩好奇。
“拿出你的泣血金匕。”祁湛待阮映雪将泣血金匕取在手中,轻轻抽出玄苍,而后“锵”地一声回鞘,泣血金匕和萧劲寒手中的赤焰同时轻微地一震,连玄苍也“嗡”地响了一声。
阮映雪瞠目结舌,捧着泣血金匕半天才挤出一句:“原来龙泉夜鸣不是骗人的,剑真的会说话……”
“哼!”萧劲寒冷冷哼了一声,将剑搁回桌上。
“那天你将泣血金匕回鞘,我和劲寒便感觉到剑的共鸣了,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大概就是你了。”祁湛笑得越加灿烂,“三剑只有会面才会共鸣,我跟劲寒早就相识,自然知道相互身份,只是三剑呼应如此强烈,让我们遇上你,倒真的让我们喜出望外了。”
“哼!只有你喜出望外吧,我向来不曾把师傅的狗屁条件放在心上,他自己一生未曾遇上其他两柄剑,临了把这无趣的心愿寄托与我,我仅是勉强答应而已。”萧劲寒大落落坐下,瞟了祁湛一眼道。
“莫离兄弟,你师傅传你这柄剑时没有讲么?”祁湛讲出心里的疑问。
阮映雪一愣,泣血金匕是爹给娘的定情信物,爹在娘去世后虽然没有收回,但依他向来对她淡漠的态度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阮映雪压下心里淡淡的伤感,摇摇头。
“没有关系,既然有缘遇上了,就算是喜事。你愿意与我们结拜么?莫离兄弟?”祁湛小心翼翼地问。
果真有缘啊,四年前,几天前,昨晚,今天,看来有些事情,有些人,终究是逃避不开的,这叫做……因果吧。
阮映雪垂下眼半晌,抬头,很干脆地应允:“祁二公子,阮莫离十二分的愿意与你们结拜!”
祁湛没有料到阮映雪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怔,旋即脸上恢复到chūn花灿烂的笑容:“好,那么,劲寒,你怎么说?”
萧劲寒脸上的表情忽青忽白变幻好一阵沉声道:“成交!”为了他九泉下的酒鬼师傅,结拜个功夫差的小弟他也认了,不过这个功夫差的小弟轻功和医术不错,勉强凑合了。
一直剑拔弩张般的紧张气氛在萧劲寒那句“成交”撂下后转为皆大欢喜,一直未曾插话的祁顔缓缓站起身,拍了拍阮映雪的肩膀:“莫离兄弟,既是二弟的兄弟,也即便是我的兄弟,在这先谢过昨晚的救命之恩。”
阮映雪脸微微一红,忙不迭地摇手:“能帮上祁大公子是我的荣幸,您算是我唯一敬佩的人,能认识您我都觉得心里很乐呢。”
“莫离兄弟不必用敬称了,太生分了,叫声大哥即可。”祁顔苍白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笑意。
“祁顔大哥。”阮映雪开心地喊一声,祁顔笑着点头。
“莫离兄弟,你对我大哥那么尊敬热络,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们可是会嫉妒的。”祁湛扶着祁顔坐下,温和地面向阮映雪正sè道。真是嫉妒啊……
“好吧,你们谁比较大?”阮映雪也正sè问道。
“劲寒比我大,毫无疑问你是最小的,喊我二哥即可。”祁湛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阮映雪端正衣襟,直接走到面无表情的萧劲寒跟前,一揖到底:“大哥,请受小……小弟一揖,从此后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萧劲寒脸上闪过讶sè,随即还礼:“三弟客气了,以后有事尽可找大哥。还有,你再不过去拜见某人,某人要嫉妒的发飙了……”瞥一眼祁湛,这个某人笑吟吟负手而立,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阮映雪慢吞吞回身走回祁湛面前:“二哥……”
祁湛满脸微笑着等着。
“你好像有两张脸……”阮映雪轻声地说,“有机会我想把你那张温和淡然地对着外人的脸揭下来,应该比较有趣……”
好敏锐的洞察力!祁湛心里一惊,不动声sè的问道:“三弟是在开二哥玩笑么?”
阮映雪眼睛眯一下,换上正经的神sè:“见过二哥,望以后与二哥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祁湛轻轻拍阮映雪的肩:“二哥省得,以后二哥会代替你娘照顾你。”
阮映雪退开半步,看向屋里这两个已经算是她异姓兄长的颀长俊朗男子,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奇特的暖意。
生死相依啊,真是遥远的感觉。
“那就不用另外再设仪式结拜了吧?”祁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是?你们终究是遇上了。”
………【第八章 聚首】………
走出青云楼,阮映雪心下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泣血金匕,耳边响起祁湛带着戏谑笑意的话:“三弟,泣血金匕是江湖上人人觊觎的神兵利器,你虽然轻功尚可,拳脚上却讨不了别人的便宜,因此,带着泣血金匕行走江湖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啊。”
这个眼前嬉皮笑脸的祁二公子真的是江湖上传言冷静淡漠不近生人的祁二公子么?
适才萧劲寒多数时候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表现出来的认可赞同之意也叫她啼笑皆非,莫不是祁湛一直用热切兴奋的眼神注视着她和她的泣血金匕,而后搬出古人的故事今人的遗愿来劝诫她,她也不会那么迅速地应允这样荒唐幼稚的事情,只是现在想来,无论是祁湛的笑脸还是萧劲寒冷冷的俊脸她都觉得看着有那么些温暖,感情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一个是武林世家的人中龙凤祁二公子,一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风剑萧劲寒,而她,籍籍无名,顶多有个玄衣教左护法的恶名,三人现在成了异姓兄弟,说出去江湖上必当无人相信。异姓……兄弟?真是有趣。
“你看起来像是yīn谋得逞了的模样。”萧劲寒喝了口茶,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怎会让你有如此想法?我仅仅表现得热切了些罢了。”祁湛淡淡笑着说,“不过,我对咱们这个三弟印象很不错,虽然没有男儿的健壮体魄,却古道热肠,很有侠义心肠。”
“怎么说?”萧劲寒看着脸sè苍白但是仍旧倚着雕花椅背微微笑着的祁顔,“你是指昨晚的事?”
祁湛点点头:“昨晚三个黑衣人一出现我就跟上了,只是未曾料到三弟会从南苑也跟过来,虽然我不清楚他的目的,但还是未曾引开他,只想顺便观察他。后来我大哥中毒,他奋不顾身扑上救下我大哥,用很珍贵的药为我大哥护住心脉驱毒,我忽然就觉得很是高兴,所以让你觉得急切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祁湛皱下眉头,回想起阮映雪疏离的神情,不禁苦笑了起来。
“如何?”萧劲寒不耐地道。
“三弟似乎心结很重,与谁都很疏离,要让他卸下心防与我们坦诚相待恐怕要费些时rì。”祁湛无奈地道。
三人皆叹气沉默。
阮映雪自青云楼回来便坐在窗前的桃树下发呆。
正是初chūn时节,桃花开的格外绚烂,粉sè的花朵缀满枝头,密密麻麻争奇斗艳,远观如同同sè的雪堆砌的一般,风吹过,花瓣从枝头悠悠飘落,有几片如蝶般缓缓拂过阮映雪的脸颊。
阮映雪伸手截下从眼前飘过的一片花瓣,心不在焉的拈起弹出,花瓣缓缓落地,她逸出一声长叹。
这几rì住的都要发霉了,不知何时能离开,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算得上匪夷所思,先是遇上玄衣教教主,而后莫名其妙变成玄衣教左护法,接着差点死在武当弟子剑下,然后住进了江南祁家,现在更离谱,自己竟然和祁家二公子以及追风剑萧劲寒做了异姓兄弟,件件都算是意料之外,让她不得不目瞪口呆,心生懊恼。这与她的初衷越来越远,原本不打算涉足江湖,现在,看样子逃也逃不开了……果真是家门之外处处江湖啊。
“咻!”不知什么东西急速地从耳畔擦过直接击中阮映雪右手腕脉门,她猝不及防,心下一惊,已觉得脉门处一阵麻痒,忙低头看时,却是一片翠绿的桃树新叶。
没等阮映雪反应过来,头顶上早已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一个娇媚的声音悠悠荡荡从密密的桃花间传来:“今rì的莫离怎地呆呆的?”
阮映雪转怒为喜:“原来是花依姐姐作弄我。”
“见你从青云楼回来便是这样,跟你开个玩笑。”
话音未落,已见花依从枝头飘落,风中飞旋的花瓣衬着白衣飘飘,花依如同仙女一般降落到地面,看得阮映雪眼前一亮:“花依姐姐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仙女呢。”
花依捏了捏阮映雪的脸颊又一阵娇笑:“小莫离的话听得真是顺耳。”
阮映雪微微一笑:“姐姐刚才使的可是摘花飞叶的功夫?”
花依将衣裙上的花瓣轻轻拍落,气定神闲地笑道:“是啊,莫离好眼光。”
阮映雪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的看向花依:“我爹说只有内力浑厚的人才能使摘花飞叶,我拳脚功夫差,内力极低,不会使这招,看得我好羡慕。”
花依正sè道:“我也仅仅能达到刚才那种程度而已,正真的摘花飞叶可以自己控制力道,亦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像我刚才那样用树叶打你已经用上我全部内力,也只是轻轻打中你脉门让你稍微麻痒,换了祁二公子或者萧劲寒的话,你早就废了一只手了。”
阮映雪大骇,不觉伸手捂住自己右手脉门将手藏倒背后,稚气的动作惹得花依又一阵大笑。
“说道祁二公子,今早你被请到他们那个什么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花依好奇地问。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阮映雪长叹了一声。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无妨,姐姐我没有窥探别人私事的癖好,莫离你不用觉得为难。”花依见状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其实不是不方便,只是太离谱了……”
阮映雪娓娓道来,一旁的花依听得一脸的惊讶。
“就是这样了,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结义兄弟,很离谱不是?”她无奈地笑着,掸开飘落的花瓣,看向表情古怪的花依。
“那个冷冰冰的萧劲寒……现在是你大哥?”花依忍着笑。
“恩,果真是越不想发生什么事情越有事情找上门来。”阮映雪靠着桃树坐下,抬头看看头顶满树的粉sè花朵,忽然开心地笑出声来,“不过这次我觉得挺高兴的,这两个算是我兄长的人我心里是有些欢喜的,因此我并不觉得累赘。”
花依微微叹息一声,心里涌起一阵疼惜。
“两位好雅兴,在这美丽的香雪海中谈天说地也不赏脸叫上我。”一个清亮悦耳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两人耳边传来。
花依和阮映雪一惊,连忙站起四处观望,并未见到任何人,正狐疑间,花依指向不远处的房顶低低地说道:“声音从那边过来。”
阮映雪顺着花依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屋顶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白影,越来越靠近也越来越清晰,阮映雪不由得大惊,这人脚下未动,却移动的很快,风吹着他的白衫,就如同御风而至一般。
如此惊人的内力!距离那么远,在施展轻功之时还能把声音送到听话人身边,让听话人觉得声音犹如在耳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这惊人的眼力以及惊人的轻功,每一项都足以惊世骇俗,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人渐渐靠近,却是一张笑吟吟的俊美面孔,阮映雪与花依同时一震:居然是南宫家长子南宫chūn水!
南宫chūn水行至阮映雪眼前的房顶才停下,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立刻下来,闲闲地在屋脊上坐下,对着下面目瞪口呆的两人不解地摇了摇扇子:“两位为何嘴巴张那么大?看到我竟然如此激动,真叫我心生欢喜啊。”
说罢仍旧笑容灿烂地朝着北边喊道:“祁湛,既然知道我来了还不出来见我!”
见地下两人仍然维持目瞪口呆的样子,南宫chūn水满脸笑容地轻轻跳下地,拿扇子在两人额头各自轻敲一下:“还在发呆?”
阮映雪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定定神问道:“南宫少爷,你为何不从正门进来?”
“故意气气祁湛,哈,这样比较有意思。”南宫chūn水拍了拍衣服下摆上的灰尘,回头笑笑,“来得好快!”
阮映雪探头看过去,祁湛正微笑着负手慢慢走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抱着双臂的萧劲寒。
“扑哧!”身后的花依忽然笑出声来,指着萧劲寒笑得打跌,“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一样,快,还不过来见过你可爱的三弟!”
阮映雪脸一红,连忙扯了扯花依的袖子,无奈花依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怎样也停不下来。
萧劲寒的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瞪了花依一眼,看向阮映雪:“三弟。”
“大……大哥好。”阮映雪勉强笑了笑,转向祁湛,“二哥你也好。”
祁湛笑得极灿烂,看一眼头顶飘飞的桃花,微微一欠身:“三弟好兴致。”
南宫chūn水一怔:“看来这几rì我不在,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了?”随即笑眯眯地用扇骨轻推阮映雪:“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何要喊这两个无趣的紧的人大哥、二哥?”
阮映雪张口yù言,忽地一阵疾风闪过身畔,下一刻,南宫chūn水已被祁湛拖到身侧,两人同样负手而立,僵着一脸的笑容,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萧劲寒似乎已经习惯这样奇特的场景,早就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
而花依也捂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