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梨花春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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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春又了-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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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门咯哒一响,三个太监走了进来,为首的肥头大耳,神情倨傲,见了我也不行礼,只站在门口问,“你们这里叫小安的是哪个?”
  我不觉颦了眉,这是哪宫的奴才?如此无礼!
  杨阿亮却是猛吃一惊的样子,慌忙的上前作揖,“原来是李公公,大热天的公公辛苦,快屋里坐了歇歇喝杯茶。”
  那李公公却并不领情,喝道,“少罗嗦,快叫小安这奴才出来,娘娘立等着要问话呢!”
  我一惊,立刻一股不祥的感觉直上心头,那边小安已经从小厨房里出来了,见了他,忙躬了身子请求道,“请李公公先回去,奴才伺候了小主午膳后既刻去给娘娘请安。”
  那李公公眼睛斜着冲我一瞟,满脸的不屑,口中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敢让娘娘等你吗?”
  骂完,啪一脚踹过去,小安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杨阿亮忙上前好说歹说的打圆场,那李公公黑着脸儿,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上来,架了小安就走。
  我气得身子直抖,却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唯有强忍了不做声,我深知自己是待罪之身,若轻易出头,只怕不能护他周全,却更害了他。

  豆糕起祸

  眼见得他们架了小安出去,杨阿亮抹了抹头上的汗,颤着音来禀告我,“小主,刚刚那是贵妃娘娘宫里的领事李德,不知为了什么,要小安去问话。”
  又是瑾贵妃,我心里反而释然了,是她的奴才,难怪如此骄横,只是,为什么一而再的将我的人叫去,纵然是因为我冒犯了皇上,又关奴才什么事?
  再者,也该是内务府或是皇后的人来才是?
  杨阿亮见我的脸色肃然,以为我是在恼李德的无礼,喏喏的道,“贵妃的人,从来都是如此的,小主请不要放在心上……”
  小青怒道,“哼,什么从来都是如此,还不是见咱们侍寝后没有按规矩晋位分,就轻看起咱们来,这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又冲着地上啐了一口,“一口一个狗奴才的叫别人,忘了自己也是狗奴才了。”
  杨阿亮不由的冷汗直冒,“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着点儿,这要是被人听见了,传去他的耳朵里,可就不得了了!”
  小青柳眉一竖,“他到底是个奴才,就凭他还能要了我的命去不成!”
  “他是不能要你的命,可他的主子能,他在贵妃娘娘面前随便的编排几句,别说你了,就连咱们小主,怕也得遭了他的手儿呢!”
  我被他们吵得头晕,忙喝止了他们,“你们说,他们今天将秀儿和小安叫去作什么?可是你们平时做了什么对贵妃不敬的事儿?”
  他们扑通跪下,连道,再没有的,也不敢有这个心。
  到了傍晚,蒋秀和小安都还没有回来,我惶恐不安的在屋里来回的走着,小青领了剪冰,裁雪摆好了晚膳,我也没胃口。
  正急着,杨阿亮回来,自小安被带走后我就命他出去打探,却一去这么久,小青见他进来,刚想责备几句,他已经扑通跪倒。
  “小主,不好了,原来贵妃娘娘怀疑赵容华肚里的龙种是您下的手,将小安和秀姑姑带去就是为了这事的!”
  “什么?”大家全都吓了一跳,小青第一个蹦了起来,“真是荒缪,关咱们什么事的?”
  杨阿亮苦着脸说,“有人禀告皇后,说看见小主前些日子去过清音轩,又派了小安去给容华主子做点心,之后,容华主子就小产了,可皇后这几天身子不好,就把这件事交给贵妃来查了。”
  “小安去给容华主子做点心?”我一字一句,眼睛盯向小青,口气渐渐严厉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小青被我盯得心慌,“就是前几日,蝉儿姑娘过来,说那日容华主子吃了小主您带过去的豆糕觉得好,想再来要点,还是秀姑姑笑了说,既是主子觉得好,索性就带了小安去,把方子教了你们的厨子,也免得来回跑的累!因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加上小姐前几日精神儿又不好,也就没跟您说。”
  我只觉得心里堵得喘不过气来,只是一块糕,竟然就被人拿来做了挡箭牌,下手的人真真是有心,很容易的就找到我这个替罪羔羊,既去掉了紫芫肚子里的龙种,又除掉了我,真是一举俩得。
  心里一阵苦笑,我是不怕的,终究也不过是个死了,只是,却又带的这些服侍的人受苦,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问杨阿亮,“既然是怀疑到我,怎么不直接就来传了我去问呢?”
  瑾贵妃的为人,我进宫至今也有所耳闻,最是个泼辣不好惹的主儿,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当初若不是先皇明谕指定了皇后人选,只怕当今的皇后就该是她了,因此,除了皇上和太后,就连皇后,她也不太放在眼里。
  她定不会想着给我一个小小的贵人留什么面子的。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只听说太后也已经知道了此事,令贵妃娘娘要查仔细了!”
  我点头,这才是了,我是太后亲点进宫,又格外加了封赏,她自然得顾到这一点,不敢给太后难堪。
  或许,这也是灭门圣旨迟迟不下的缘故了。
  我的心定了许多,挥手命他们全都退下了,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斜照的夕阳余辉,晕晕的金色映在灿烂的琉璃瓦上,绚烂多彩。
  我的心里忽然伤感起来,世事实在是无常,我的生命亦是如眼前的夕阳般,纵然灿烂,亦是接近落幕了!
  天色不觉黑暗,小青进来掌起了灯,见我仍站在窗前发呆,忙过来扶我,口里嗔道,“夜晚风凉,小姐怎么在这站着,真不知道爱惜身子。”
  我浅然一笑,忽道,“小青,我送你去赵容华那里可好?”
  小青料不到我这样说,一呆,口里‘啊’了一声,满脸不解,“小姐,好好的干嘛送我去那?”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愣愣的看着她,小青睁大眼睛等了半天,见我只摇头,她的是神情开始变幻,猛的,她问,“小姐,您没有什么事瞒着小青吧?”
  我心里叹气,终究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又哪里能瞒得了她,只是,我能跟她说吗?
  若是她知道了,怕是要急死了罢!
  我一笑掩饰道,“哪里有什么事瞒着你,只是想让你去那里帮我照顾照顾紫芫罢了!”
  小青的脸色仍旧狐疑,“伺候容华主子的人不少了啊,哪里用得着小青去,而且……而且,小姐您这些日子很不对呢?”
  我强笑了对她,“胡说,我哪里有什么不对?”
  小青正要再说什么,外面忽然一片吵嚷,紧跟着小福子大呼小叫的撞进来,“小主,小主……”
  口中气喘嘘嘘,想是因为走得急,竟是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青皱了眉,“小福你大胆,怎么就直闯进小主的寝殿里来了。”
  小福扑通跪倒,却越急越说不出话,看他的样子,我也急了起来,却又只得耐了性子,“你别急,把气喘匀了再说。”
  “小主,您,您快出去,敬事房的公公来传圣喻了。”
  我嫣然而笑,灭我满门的圣旨,终于来了!

  落红(上)

  这位敬事房的公公,干净雪白的模样,一脸的精诈,我细心看他的脸色,却并无傲横,见我出来,立刻眯眼笑着躬身行礼。
  我心里不解,宫中向来是踩低迎高的,我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怎么还有这般的好脸色给我看?
  心里所有的悲凉一齐涌上,此时的我已是心灰如死,只垂了眼皮跪下接旨,木然听那公公尖着嗓子念道,“正六品贵人沈氏,贤良温容,德姿俱佳,恬静有礼,当为后宫之表率,今封正五品容华,封号娴。”
  我猛抬头,死盯着这位公公的脸,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不是说我祸灭九族吗?
  “小姐,快谢恩呀,”小青在后面悄悄的捅了捅我。
  我这才回神,忙谢恩领旨,那公公媚笑着贺喜,“娴主子大喜了。”
  我笑了点头,小青聪明,已送上了一大锭银子作赏,他立刻喜笑颜开,屁颠儿的走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欢喜难耐,纷纷上来向我道喜,我却并无一点点欢喜,只呆坐着发愣,杨阿亮见我如此,上前小心道,“主子怎么了?”
  我起来渡了俩步,转身看向他,问道,“杨公公,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贵妃娘娘怀疑我祸害龙裔,秀儿和小安尚在她那里被审着,怎么这里倒进封起我的位份了?”
  我摇摇头,加上先前的疑惑,更加让我不安,“这里面,别是有什么不对?”
  听我这样一说,大家全都愣了,一个个木木的说不出话来,杨阿亮想了半天,安慰我,“不管怎么说,您现如今已经是主子了,这总是皇上亲封的,只是,也奇怪,向来进封嫔妃,都是在早晨,并且,之前都是先有风声出来,可今儿个,实在是奇怪?”
  “怎么,往日进位的圣旨都是早晨下的吗?”我更是惊疑。
  “是的,而且,都是特选的吉日。”小泰回道。
  我愣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宫中规矩,妃子晋位后得去听皇后训示,第二日一早,我身着正五品浅绛色宫服,头戴双鸟朝凤冠,端端正正进了宁瑞宫。
  一进宁瑞宫正殿,见瑾贵妃竟赫然在坐,见了我,脸色一平如水,昂然不理,我目光轻扫,正中位上,皇后雍容平和,笑容温婉如和煦春风,我盈盈上前,伏身行三拜九嗑大礼,皇后言语亲切,只象征性的稍作了几句训示,即叫人扶了我起身赐坐,温言道,“妹妹身子可大好了,皇上和本宫都很担忧呢?”
  我起身恭敬回道,“嫔妾区区绵薄贱体,却劳烦皇上和娘娘费心劳神,实在是万死之罪,托皇上和娘娘的洪福,嫔妾这些时身子好多了。”
  皇后摆摆手,笑道,“妹妹快坐下,自家人说话,不必拘着礼,”又道,“如此就好了,如今妹妹晋为正五品容华,静延宫尚未有主位,妹妹是那里位份最高的,今后,静延宫就暂交妹妹打理了。”
  我惶恐摇头,“嫔妾无能,哪里能担得起呢?”
  皇后正了容色,“再这样说,就是托词了。”
  说完一笑,又拉了我的手,细细的问我平时的饮食,并平日用的什么药,却把那瑾贵妃晾在了一边。
  我偷眼瞧着瑾贵妃的脸色,她却并不以为忤的样子,神情淡然的只盯着手上的杯子细细的看,好象那杯子里立时就要开出花来。
  想到蒋秀和小安,立时一紧,心思立时恍惚起来,皇后的话飘然似在天外,我紧瞄着瑾贵妃的脸,使劲想象那张此时恬淡无争的脸,在别人的口中,为什么却是那么狰狞。
  “妹妹,你说是吗?”皇后的笑脸忽的靠近了些许,我一醒回神,只是,方才心神不定,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却又哪里知道什么是不是。
  心里尴尬,对着皇后微微浅笑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唯有胡乱一点头。
  忽的,那边瑾贵妃终于放下了杯子,只见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我,“沈容华侍寝那晚,敬事房的人发现,问素绡上未见落红,沈妹妹,能告诉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的声音如春风般和暖,轻柔无比,一双盈盈凤眼溢着万分的亲和,笑意莹然,
  那神情就像是只说了一句最家常的话儿,再随和不过的。
  如此温柔的人,用最温柔的口气,说出了这句刀子般的话,盯着这张满溢着笑的脸,我不由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蔓延至全身,身上陡的起了阵阵冷汗,皇后的笑脸亦跟着一停,看着我,半晌方道,“是么?”
  她又转了身子对着瑾贵妃,“妹妹消息倒是灵通,本宫却还不知呢,倒是本宫的失误了!”
  瑾贵妃眼皮也不抬的,“姐姐执掌后宫,事物繁多,有些事顾不上,也是自然的。”
  皇后宛然一笑,“妹妹这样一说,本宫真是惭愧的很,”忽的笑脸一收,满面瞬间罩上寒霜,“来人呢,将敬事房的人传来。”
  眼见皇后冷下脸来,我亦并不为自己辩护什么,只起身静立一边。
  皇后看看我,亦不问什么,只将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嗑着,满殿里立时悄静无声。

  落红(下)

  未待得一时,就有一名太监急慌慌的进来,进门就拜,口里犹在气喘不已,皇后轻瞟他一眼,问道,“沈容华侍寝的问素绡上,有没有落红?”
  那位公公像是一愣的样子,眼睛向我一扫,忙又低了头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沈容华侍寝的问素绡上,未见落红。”
  满殿的人立时全都倒吸了口冷气,皇后‘啪’的一挥手,手边小茶几上的杯盏全都哗啷啷的摔在了地上,她却不看我,指了那太监怒道,“大胆柳寿,这么大的事也不向皇上和本宫禀报,活腻了吗?”
  柳寿身子一软,不由瘫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淋漓,口里连喊冤枉,“……皇后娘娘饶命,皇上……皇上是知道的啊?皇上……皇上还说,无妨……”
  “……什么……皇上知道……无妨?”皇后愣了。
  瑾贵妃纵是冷淡,听了也是一怔,挺直了腰身,望向柳寿,声音冷定,“你说……皇上是知道的?
  我心里恍惚不明,关于侍寝,未进宫前就有人细细的教了我,却终究是模糊难解的,如今细细回想,亦只记得晕阙前那一瞬,而落红,该是云英已破后,才会有的罢!
  “回娘娘,奴才依了规矩看问素绡时,见上面未有落红,立时就禀报了皇上,皇上摇了摇头,说不妨,”柳寿顿了顿,喘了口气又说,“当时沈容华身子不适,晕阙过去,像是……像是并未侍寝。”
  皇后的脸色回缓,看向我,道,“原来如此,差点冤了妹妹了。”
  瑾贵妃却一挑眉,冷冷道,“既是尚未侍寝,怎的就晋起位份了呢?祖宗的规矩是这样的吗?”
  “奴才接旨时也问过皇上,可皇上说,早晚的事,太后看上的人,定是没错的,又说,落红的事亦不必张扬,亦是早晚的事!”柳寿说到这,看了眼皇后,“奴才这才没有来禀报皇后娘娘,奴才该死。”
  皇后不理柳寿,只低了头端详着手指上的镶玉凤纹护甲套,淡淡的一句,“妹妹是在责备皇上吗?”
  瑾贵妃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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