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钟,顾小草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送到耳边。
“顾助理,老板喝醉了,不肯回家,吵着要见你,你快来看看吧!”,打电话的是老板的司机,小刘。
顾小草猛地惊醒,“醉酒?!”,这两个字也能和她千杯不醉的老板扯上关系吗?小草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地就出了门。直到脚边传来阵阵凉意,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拖鞋。
顾小草在秋夜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终于拦住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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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欧阳云启的手机传来一阵异响,睡意朦胧中,他摸索着。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A市局部交通网络图,一个小光点正沿着一条路缓缓移动。欧阳云启他拿起一旁的手表看了看时间,他猛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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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衬衣皱皱巴巴,领带像稻草一样挂在脖子上,脚步踉跄的男人就是她的老板,只见他被司机小刘扶着还高声叫嚣着:“我郝瀚不吃回头草……我没喝多!别扶……着我!”
这还是她那个沉稳、精明、运筹帷幄、风流倜傥的老板吗?这简直就是个耍酒疯的醉汉!
“顾助理,别愣着!快帮我把他塞进车里!”小刘吃力地拉着郝瀚。
顾小草赶紧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他,将他硬塞进了车里,顾小草也顺势进了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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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另一侧,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后座上坐着一个面如冰霜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后,关上了刚刚一直打开着的车窗。司机本是打着瞌睡,突感一阵冷风,顿时睡意全无。
“开车。”
“老板,我们还去哪里?”
男人不带表情地说:“回去。”
司机一愣,看到老板冰着的一张脸后,照做。老板真是让人搞不懂,这大晚跑到街上溜达一圈是什么意思?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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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郝瀚软塌塌的大手压着她的肩膀,吹着酒气,眼神是醉酒后的涣散,舌头是麻醉后的不灵光。
“……你来了!”,小草猛感肩膀一沉,他竟然将头埋在了小草的小小肩膀上,小草尴尬地看了一眼前面的小刘,幸好他没注意到。
“老板,你……醉了,睡一会,我们就到家了!”小草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借你的肩膀靠一下……”耳边传来郝瀚温热的气息,然后他竟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顾助理,还是你有办法!你一来,老板就乖乖听话了!”前方开车的小刘回头呵呵一笑,说道。
顾小草尴尬地一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肩膀的乌黑短发,没有移开的意思,郝瀚的滚热的呼吸透过衣服,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皮肤上,顾小草的心跟着一下一下被撞击,她咽了一口口水,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涩,然后尝试着掂了掂肩膀,郝瀚的头也跟着起伏了两下,然后只见他稍微偏了一下脸颊,找个了舒服的位置——顾小草的脖颈窝处,最后睡着了。
顾小草腰背挺直,四肢僵硬,郝瀚斜着身子,将脸贴在她的脖子上,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以这样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一直到浩瀚的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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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光点停留在地图中的某处,没有再移动,欧阳云启彻夜无眠。
☆、第六章:醉酒之后
小草和小刘两个人将这摊肉泥连拖带拽地送到了二楼的卧室。
小刘摸了一把汗湿的额头,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气息微喘地说道:“剩下的……就拜托顾助理了,我可不擅长照顾酒醉的男人!”
小草微窘,难道她看起来很擅长吗?
小刘一走,偌大的别墅就剩下小草和郝瀚两个人了。
在经过小草两人从楼下到楼上粗暴的拉拽,郝瀚又醒了过来,此刻正半倚在床头,瞪着醉醺醺的双眸直愣愣地看着顾小草。
看得小草直发毛,浑身不自在。
她轻咳两声,忽略掉那陌生的眼神,然后说道:“恩……我去给你洗个毛巾,擦擦脸!”。
“别走~”郝瀚沙哑的喉咙溢出两个字,随即她看到老板脸上竟然出现两条泪痕,令顾小草心口一紧,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很痛。
她的无所不能的大老板,竟然在流泪。是那个女人让他难过了吗?
顾小草慢慢地凑到他跟前,坐在他对面,受了蛊惑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想去拂去他脸上的泪水。
指尖刚刚碰触到那股微凉,郝瀚猛地将她揽在怀里,随即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哽咽声,顾小草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不动……
“小草~为什么她不能像你一样?”郝瀚呜咽的声音从埋在小草的脖颈处传来,老板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在她的怀里哭泣,这让小草不知所措。
小草不知道该说这些什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能感觉到,老板很伤心,很难过,是因为一个他最爱的女人,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抽痛。
她抬起僵硬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背,手掌轻轻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怕打着,就像小时候妈妈安慰哭泣的自己一样。
许久,肩膀上的啜泣声渐渐变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他又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小草的肩膀被压得生疼,她小心翼翼地想要将郝瀚从肩膀上挪开,让他平躺在床上。
可是这具高大的身躯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小草才将他的头从肩上抬起,郝瀚就重心偏移向后倒去,顾小草惊呼一声,然后急忙拽着他的胳膊往回拉,结果他的身体又直挺挺地向她压来,小草一个支撑不住,上半身被他死死地压在床上。
小草窘迫地扭动了两下身体,可是郝瀚强壮而沉重的身躯纹丝不动,夹杂着酒气的男性温热的身躯令顾小草心慌意乱,她几番的用力,呼吸越发困难,最后迫于无奈,她抬起手,摸到郝瀚的侧腰,指甲一个用力……
“恩……”郝瀚沉闷地哼了一声,同时倏地坐了起来。
顾小草赶紧趁机爬起来,然后喋忙道歉:“老板,对不起我……”
再看看郝瀚,竟然坐着又睡着了……
终于将郝瀚摆到了床上,顾小草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接近凌晨4点钟了,顾小草自己也开始睡意朦胧,她靠在床边打算眯上一会。
……
郝瀚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
郝瀚捶着欲裂开的头部,呲着牙摇晃向卫生间,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就倏地打开了……
“小草?!你怎么在这里?”郝瀚惊讶地看向顾小草的一双严重睡眠不足的熊猫眼。
小草先是一怔,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你昨晚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然后……”
郝瀚疑惑地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小草心里一喜,太好了,老板好像忘记昨晚他痛哭流涕的事情了,不然,见过老板流泪者——死,她非被踢出公司不可。
“现在几点钟?!”郝瀚突然问道,好像想起了什么。
“十一点二十”顾小草愣愣地答道。
“哦!九点钟的会议……”郝瀚懊恼的低吼,然后猛拍自己的脑门。
顾小草惊悚地看着他。
她好像……好像接到过一个电话。
……
早晨八点五十五分,公司的高层聚集在会议室,等在郝瀚主持会议,秘书小柯抬手一看时间,眉头紧皱,老板不是忘记了吧,她赶紧拿出手机。
顾小草迷迷瞪瞪地摸到手机,送到耳边。
“老板,九点钟的高层会议已经快开始了,不知您是否还出席会议?”小柯委婉地提醒着。
顾小草将眼睛支开个缝隙,瞄了一眼仍在呼呼大睡的老板,闷闷地说道:“老板还在睡觉!”
“怎么样?老板到了没?”一个高层管理者焦躁地问道。
“……顾小草说老板还在睡觉……”小柯一脸呆愣地看向坐满会议室的人,嘴里已经脱口而出。
尽管对方还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小草完全没往脑子里去,放下电话,继续睡觉。
过了几分钟,小草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刚刚接了谁的电话?!
于是公司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老板的新宠竟然是其貌不扬,土里土气的顾小草?!当代个性土豪,口味果然很独特……
☆、第七章:隐秘恋人
欧阳云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一进门管家就殷勤地将他手中的外衣接过。
“小姐呢?”
欧阳云启一脸不爽地将衣服甩给他,开口问道。
“小姐……在房间。”
老管家说得唯唯诺诺,他知道两兄妹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看着少爷大步走上楼梯,老管家望着他修长魁梧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欧阳云启几步来到妹妹欧阳伊莉房间外,一把推开房间门。
欧阳伊莉坐在梳妆镜前,扭头瞥向门口,一身长裙没有换下,一看就是正在等他。
“你今天去见他了?”欧阳云启语气不善,一脸的怒气。
欧阳伊莉冷冷一笑,自己的一切行动都离不开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哥哥的视线。
“如你所愿,他根本就不打算见我。”
欧阳伊莉烦躁地从打开一只香烟盒,从里面拿出一只修长细小的女士香烟,这是从与浩瀚分手之后她养成的的习惯,从每天一只,变成每天一包,随着她对浩瀚的想念日益增长。
“啪!”
欧阳伊莉熟练地点燃了香烟,扬起纤细雪白的颈项,向走进的欧阳云启吐出一个烟圈。
欧阳云启扬起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抢下她刚刚吸了两口的香烟。
欧阳伊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发落。
“欧阳伊莉!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和他有任何联系,否则,我毁了他!”
欧阳云启俊朗的脸上竟然是是狰狞的表情。
他的警告和威胁没有使她这个妹妹害怕,反倒激起了她的怒气,她应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乖乖女了,她尝够了思念的痛苦,她要反抗。
“我也告诉你欧阳云启!就算他是私生子,哪怕是**生的,我也认定他了!怎么?你看不起他?那好啊,我们断绝关系,我断绝关系和欧阳家的一切关系!”
欧阳伊莉歇斯底里地尖声大叫,激动的情绪使柔柔弱弱的身躯颤抖不已。
欧阳云启被彻底惹怒,他这个受过高等教育妹妹,一向知书达理,如今竟然为了那个卑贱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由得怒火中烧,隐忍的情绪使得他面部青筋暴起。
“你身体里流的是欧阳家族的血,除非你死,否则你想都别想,欧阳家族的荣誉和高贵地位不容许你肆意妄为,把你所谓的爱情趁早给我杀死,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还有……”
欧阳云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至少在嫁给苗佳贵之前,否则欧阳家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你无耻!你不是我哥哥,你他妈的就是一个老鸨!”
欧阳伊丽的颤抖着纤指,指向他,悲愤之情由内而生。
这一句对于欧阳伊丽来说带有毁灭性的的侮辱,她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她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要交给那个她不爱的男人。
长久以来积怨的情绪一下爆发,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隐忍的泪水决堤而出。
这还是她的亲哥哥吗?
她曾经与哥哥深厚的感情都在他接管欧阳家族产业后消磨殚尽,他变得冷酷无情、奸猾狡诈,早已经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哥哥了,他变了,已经彻底底变了。
欧阳云启挺立着孤傲的身躯,不为所动,他深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天既然已经安排他们兄妹两人生在欧阳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欧阳家族,为了祖父和父亲两代人的心血。
“哈哈……哈哈哈……”
欧阳伊莉突然发笑,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欧阳云启长眸微眯看向她。
“你有什么权利来管我?你作为欧阳家的长子,你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欧阳伊莉轻蔑地笑着,纤腰微微弯下,她随手慢慢地从梳妆台的下抽屉里翻出一个信封,玉手一扬撇向欧阳云启。
信封重重地击在欧阳云启的胸前,随即里面一张张熟悉的照片撒了一地。
欧阳云启脸色突变。
他眼神有些慌乱,面色也开始发白。
“你为什么藏了这个女人这么多照片?从五岁到二十五岁的照片一张不差,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她?”
“你竟然敢开我的保险柜?”
欧阳云启不知道她是如何将这些珍藏在他卧室保险柜里东西拿出来的,不过显然她也嗅到了他的心事。
欧阳伊莉嘴角微杨,抿着漂亮的薄唇,鄙夷地说道:“她不过是生活在下层社会的贫民,别说长相不敢恭维,穿着打扮也土得掉渣,欧阳家族的继承人的眼光果然和特别,竟然能看上这种货色,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对付这个郝瀚的小助理?想把她发展成你的情妇吗?”
欧阳云启没有恼羞成怒,尽管他的确被激怒了,隐忍是他的特长。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她半响,不怒而威的薄凉气息由内而外地散发开来。
欧阳伊莉强悍地与他对峙,在他凶狠危险的目光中,她心里却慢慢怯下阵来。
她只能靠恶狠狠的语言来补充自己的气势。
“我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让你一辈子都你后悔……”
“……你就为欧阳家做一辈子的冷血机器吧,最后孤独终老,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你……”
欧阳伊莉一阵狂轰滥炸,口不择言,不惜狠毒的诅咒。
欧阳云启任其发泄,他自顾自地俯身,将散落一地的珍贵照片悉数拾起。
最后他冷冷地撂下一句话,“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从今天开始,你最好给我听话,否则别怪我!”
欧阳云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沮丧过,这是一种强者被人发现致命弱点的那种沮丧和恐惧,他认为他可以隐藏得的很好,事实证明,世界上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张张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