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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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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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虽然赞同他的话,却也感到有些丢脸。她们顾家六房与长房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族人这般厚颜无齿,她脸上也无光呢。

柳东行没察觉到妻子的心思,在他看来,顾家长房与妻子的娘家根本就是两家人。他这几日忙着与军中同袍们见面,在家的时候不多,但行事还是略收敛了些,出入家门时也会留意是否有文慧的丫头在走动,也不再随意请朋友上门喝酒说笑了。至于文怡提到的去疤药一事,他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那药是萧老大夫自己捣鼓出来的方子,他与罗明敏都会配,只不过有一两味药难得些罢了,如今他名下的产业里就有药铺,费了两日功夫,也到手了,配好了交给文怡。

文怡把药送去文慧处时,文慧却推拒道:“我都说好几回了,真的用不着这个,你拿回去吧。”

文怡有些气恼地将瓶子塞给了侍立在旁的踏雪:“赶紧收好了,每日催着你们小姐上药”踏雪惊喜得眼圈都红了,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药进了里间,仔细收好。

文慧瞥了踏雪的背影一眼,回头对文怡说:“你当我先前说的都是废话么?我没了这张脸,家里人才能容我几日清静,我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你如今拿这药来逼我用,万一真的好了,岂不是又把我推进火坑里?”

文怡白了她一眼:“你当这是仙丹呀?用一用就能好了?我告诉你,七哥的伤还没你严重呢,都要治上一年多的功夫,现如今脸上还留着印子,你这伤,没两年都休想好起来我相公暂时配了这么两瓶药,你先用着,好不好的,总得让你的伤痕愈合了再说。等你治好了,家里的事早就过去了”

文慧沉默着不说话,但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抗拒的气息。文怡无奈,劝道:“你就算真不愿意,也别明着不肯用药,这伤一时半会儿地好不了,但只要伤势有好转,大伯母见了也少难过几分。既不碍着你的打算,又能宽慰大伯母的心,你就不能委屈一点么?”

文慧放缓了神色,半晌才轻声道:“知道了,我用就是了……”

因为出了文慧这档子事,卢老夫人决定推迟出发的日子,为此专程派了赵嬷嬷去向罗四太太致歉。罗四太太倒没在意,只是听说了文慧的事,十分惋惜,不但送了不少治伤的好药材过来,还特地去侍郎府安慰了蒋氏。

在文慧暂住羊肝儿胡同的第六日,蒋氏又来了,这一回,却是连眼泪都没有了,神色带着几分灰败,眼中却隐隐有几分怨恨。

文慧一见,便什么都明白了,神色淡淡地道:“娘不必生气,女儿早就想到了。”

文怡皱皱眉,问蒋氏:“究竟如何了?大伯母,大伯祖母和大伯父怎么说?虽说婚事做不成了,但先前就只是自家人说说,根本就没往外传,只当没这回事就好,等六姐姐养好了伤,外头的人也都忘却了从前的风波,还有什么事不好办的?”

蒋氏无力地摇了摇头:“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肯饶恕慧儿,老爷倒是松了口,却又不能违了老太太的意思,便跟我说,让慧儿在这边住着,一直住到老太太消气为止……”她冷笑一声,“当我不知道么?他们是想巴着九姑爷不放呢还有老2……他自个儿在京里四处逢迎,为了求官不知撒了多少银子,谁不知道他是个棒槌?老爷劝了他无数次,他只当耳边风,还在老太太面前说闲话,怪老爷不肯为他尽心力,只要能打击我们夫妻,什么事他都能做出来哼,他自个儿在人前出丑还不自知,谁肯给他官做?住我的房子,吃我的饭,用我的银子,还要卖我的女儿”她咬咬牙,“他若能捞到官做,我也要把他的官职给弄掉,看他还张扬什么?”

卢老夫人听得眉头一皱:“好了,这种气话就少说两句吧。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六丫头总不能长住在这里。我晚些回平阳倒没什么,但东行是领了圣旨的,不日就要出发就任了,到时候六丫头怎么办?”

蒋氏咬咬唇,忽然转向卢老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侄儿媳妇求婶娘一件事。家里既然不肯轻饶了慧儿,若真让孩子回去了,即便不让他们逼死,也迟早会给他们随意许了人。我做母亲的,怎能叫孩子受那个罪?宁可遂了慧儿的意,让她在家清修婶娘既要回平阳老家,不如就把她带回去吧好歹老家宅子如今没几个人在,她在那里也不怕受人欺负……”说着又掉起泪来了。

文慧吃了一惊,苦笑着上前扶她:“娘,您忘了么?老家的族人……也是容不得我的若不然,我倒宁可回去了,在自家家庵里清修,比别处自在些……”

蒋氏哭道:“不会的,他们以前没让你去死,以后也不会,只要你安安份份的,且等些时日,母亲一定给你安排个妥当的去处……”

文慧摇摇头:“算了,娘,我宁可在京城出家,好歹离您近些,您若得了空,便来看我……”

“胡说些啥?”蒋氏骂了她一句,又转向卢老夫人,“好婶娘,您就替我们慧儿说几句好话吧,四弟和四弟妹对您一向信服,只要您发了话……”

卢老夫人叹道:“行啦,起来吧,我带她回去就是。这也没什么为难的,她叔叔的主意只会丢了顾家人的脸,她这样也算是维护了家族的名声了。让她回去享福不能,但在清莲庵里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还没什么问题。我会照应孩子的,放心吧。”

蒋氏整个人松了口气,含泪郑重向卢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文怡连忙将她扶起,看向祖母,见她微微点头,便柔声对蒋氏道:“大伯母,六姐姐既要回去,随身的衣裳总要多收拾几件。如今眼看就要入冬了,平阳的冬天虽然不如京里冷,却也不是好过的呢。清莲庵里……毕竟不如自家住的舒服。”

蒋氏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点了点头,文慧看着她,忽然红了眼圈:“娘,我走了,您怎么办?”

蒋氏微微一笑:“不妨事的,你嫂子站在我这边呢,你哥哥先前不知道,后来一听说这件事,也黑了脸,跟老爷说了半天的话。老爷就是因此才改了主意的。再说,我娘家虽然人口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根基的,我在京城还认得不少贵妇人呢。老爷再糊涂,也不会给我罪受。”她唇边微露嘲讽:“顶多就是叫那贱妾母子三个占点便宜罢了,但那又如何?庶出就是庶出,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我不点头,她的女儿连个正经人家都休想相看,我倒要瞧瞧他们能得意到几时”

蒋氏陪着女儿说了好半天话,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不过临行前,却想起一件事,悄悄警告了文怡:“我听说学士府那边又有盘算了,有可能是冲着行哥儿来的,你要心里有数。”

文怡一怔,皱了皱眉,忙谢过她的提醒。晚上东行回来,她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夫妻俩商量半日,却始终想不出,到了今时今日,学士府还能做什么。

就在夫妻俩等待着学士府出招时,东宫忽然下了旨意,召见柳东行。

东宫的召令来得这样突然,无论是柳东行还是文怡,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宫使就在外头厅上等着,不好耽搁,文怡只得替柳东行换了衣裳,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话:“在太子面前别忘了礼数,不管他叫你做什么,都先应着,千万别顶嘴,若是有为难之处,也要委婉些,千万别把场面弄拧了……”

柳东行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唇:“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毫无根基,只能任人摆布的愣头青了。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对我生杀予夺。”

文怡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已是温柔轻笑:“那你小心些,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柳东行笑着点点头,再紧了紧她的手,便放开她,抬脚离去了。

文怡一直送出大门,看着他上了马,随着宫使离开,远远地去了,方才怔怔地回转,倚着二门,只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

柳东行之前被调入京南大营,冒险出征,就是东宫下的令。虽说那次进宫时,太子说了并非有意为难,但她实在是难以放心,若东行再出点事,她该怎么办?

“你在这里做什么?”文慧站在客院门口,歪着头看她,“方才是宫里来了人?”

文怡忽地眼中一亮,转身去看她,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一向熟悉京中诸事的文慧,兴许能给她一点指引?。

第三百一十四章 姐与妹

文慧瞥了一眼茶碗里残余的一半茶水,皱着眉头看向文怡:“九妹妹,有话你就直说,难不成你是来找我喝茶的?真不知道你在犹豫些什么,真不干脆不想说就赶紧回去吧,我还有**要抄呢”

文怡抿了抿唇,放下了茶碗。不是她行事不干脆,而是她对东宫用心的担忧,严格来说要追溯到她与前康王世子朱景深的纠缠,她自问是从未有过出格之举的,但受人觊觎,本身就是对女儿家清白闺誉的一种玷污了。她对文慧虽有几分改观,却还没到完全信任的地步,不敢轻易将事情的起由坦白告知。

然而,除了文慧,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助她解惑。蒋瑶远在锦南,李春煕正在备嫁,而且,她进京也不过是一年有余,又是将门之女,对京中各种复杂的人事关系未必清楚。而祖母卢老夫人,对京城的局势只怕还不如她了解呢。因此,方才她才会一时冲动,走进了客院。

斟酌再三,文怡还是决定保持沉默。正如柳东行临行前所说的,太子不可能随便处置他,不论他此去东宫是凶是吉,等到他回来时,一切也就清楚了,横竖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不论是福是祸,都与他一并承担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便站起身来,微笑道:“打扰六姐姐了,妹妹这就告退。姐姐若要抄经,也请多多保重身体,不要累着了。”言罢就打算走人。

文慧一瞪眼,将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你这是玩儿人呢?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哪里来的那么多顾虑?不就是东宫来人叫了九妹夫去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好事满京城多的是九妹夫这样的年青才俊,都巴不得太子殿下能多看他们几眼,能得东宫相召,睡觉都要笑醒呢你倒好,得了这么大脸面,还要担心来担心去的,也不怕叫人笑掉了大牙莫非东宫是阎罗殿,别人去得,你男人就去不得了?还是说,太子殿下是只老虎,会吃了你男人?”

文怡回瞪着她,心里有气,脱口而出:“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笑话我?”

“那你就说呀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文慧双眼瞪得更大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对太子殿下的为人……哼哼,不是我夸口,还真是比你清楚一百倍你不是想知道太子殿下会对你男人做什么吗?那就老实给我说清楚九妹夫可是闯过什么祸?还是得罪过太子?我听说你跟太子妃还有些交情,可你仍旧如此担心,想必不是小罪过吧?”

文怡努力沉住气,闷声道:“没有如果那回救了太子妃一次不算是得罪太子的话,那无论是相公还是我,都不曾得罪过太子,只不过……只不过……”她咬咬唇,“只不过我们曾无意中跟太子身边的人结过怨罢了。年初相公武举高中,按理来说,应该是授以武职派守地方的,却无缘无故被派上了战场,还进了最凶险的京南大营,听说就是东宫下的令由不得我们不多心,这种事,若说太子殿下不知情,那是假的。如今相公不但平安回来了,还立了功,升了官,若是那人心怀不满,还要再加害相公,相公此去东宫,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呢”

文慧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忙问:“你们得罪的是什么人?说来我听听,兴许是认得的?”

文怡小心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还是不说的好。这人有些身份,跟太子殿下情份也不浅。六姐姐,你不知道,也不是坏事。”

文慧撇撇嘴,想了想,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罪那人的?在九妹夫参加会试之前?你不是进过宫么?我听娘说,你还见了太子妃,若是太子真要找你们晦气,太子妃就没提过什么?我虽跟杜渊如不熟,但也听说过她的为人,若太子真的有意对付你们,她一定会暗中提醒几句的。”

太子妃确实是提醒过,不但她,连太子也提过这件事呢文怡想了想,隐晦地道:“有是有的,据说太子殿下在人前对相公并无不满,还道将相公破格派往北疆战场,是因为欣赏相公在武举文试中的出色表现——当初相公备考时,曾对北疆战局与蛮族的习俗下过不少功夫,故而射箭虽稍逊一筹,但总体仍十分亮眼。”

“这就是了。”文慧重新端起了茶碗,神色轻松,“我敢肯定,太子殿下一定没有要害九妹夫的意思,即便他身边那人真的进了谗言,想趁九妹夫被派往边疆的机会借刀杀人,也一定不会明说的。太子又不傻,身边的人再得宠,也不敢干预正事,这可是犯忌讳的。除非九妹夫得罪的是太子极为倚重的大臣,又或是他真心敬重的大儒,还得是你们这边理亏,不然他才懒得费力气去对付一个小人物呢人家可是太子,是储君,哪有这么小的气量?”

文怡听得有几分惊喜:“这么说,即便太子殿下身边有人存心要置相公于死地,太子殿下也不会由得他乱来了?”想一想,朱景深既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名师大儒,上回叫他得手,那是侥幸,再想来一次,就不可能成功了。

文慧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夫妻得罪的是什么人,但我可以肯定,他上回能把九妹夫弄到战场上去,只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老鼠罢了。兴许他就是夸一夸九妹夫的本事,让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可以提拔几个年轻才俊,增添自己的份量,才劝得太子殿下发出那个调令的。若是太子殿下自己要对付九妹夫,才用不着花这么大功夫呢,别的不说,只要在会试时不让九妹夫上榜就行了,又或是在他上榜后,把他派到山沟沟里做个不管事的小武官,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岂不简单?把人弄到京南大营去,自然有一半可能会死,但也有一半可能会活着回来,而且那京南大营死的人虽多,立功也多,能活着回来的,多半就高升了。既然有轻轻松松报复人的法子,为何要赌那一半的可能?可见你们的仇家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人,安心吧”

文怡心中大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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