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五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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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五行录-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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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中飞不待木青秋答言,先摆手道:“好了好了,快去,快去。”

—— —— 《上古五行录》 —— ——

关河万里冰封,梦断雪残寂寥。

北风苍劲,大雪初停,天地间一片冰冷萧索。

马车压在半尺深的雪上,咯吱作响,一路徐徐行去,千山不闻鸟啼,万径未见人踪。

车子摇摇晃晃,因为雪大,行的极慢,木青秋一手挑着车帘,一手放在窗沿上,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车外苍茫大地,远处皑皑群山,再一次走这条路,却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赵振掀开车帘弯腰走了进来,“青儿。”

木青秋回眸冲他微微一笑。

赵振在一侧坐下,道:“出了前面山坳口,我就不能再送你了。”他定定看了木青秋一会,眼中尽是不舍,又补充道:“你多保重。”

木青秋略点了下头,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赵振,如果你在这边不好,记得要给我来信,我让云狄调你回去。”她展颜一笑,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要是在这边很好,也要写信给我分享啊,总之,我会等着你的书信。”

赵振点头,盯着脚下毯子看了会,抬起头,似乎鼓起了极大勇气,问道:“青儿,我,我想问你一句话。”

木青秋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避开他的目光,笑了笑,摸着腰间竹笛,轻声说道:“赵振,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吧。”

赵振微微一愣,脸上神色有些讪讪,旋即也勉强笑了笑,掩饰过去,道:“好啊。”

木青秋冲他盈盈一笑,将竹笛横在唇间,笛音袅袅,宛转悠扬倾泻而出。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声?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乾餱以愆。有酒湑我,

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赵振默默听了会,嘴角渐渐露出丝笑意,木青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对他,只是淡若止水的君子之交,她并非不明白他的一番心意,只是她心已早有所属,对他只有友谊。

既然她无心,更何况她现在已与朱云狄结成连理,自己便只好掩下这腔情义。从前他没有对她说出口,那是因为不能横刀夺爱,今番,她终身已定,对她吐露真心,也不过是教她知道,他从未想过可以跟她在一起。只是这个时候说出,更显坦然而已。

这段少年情愫终于吐出,他只觉得心中释然了好些。

他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眼中那丝讪然的神色渐渐褪去,眸子明亮起来,和着木青秋笛音的节奏,手指轻轻在车窗上敲打着,似乎极其享受这段乐曲。

沙中飞不懂音律,可是在前头马上听到木青秋笛音,仍是惊异了好一会,只觉得她奏的曲子恬淡安宁,听了心里很是平静,却又充盈了一种说不出的情义,让他心中暖暖的,如春风拂面。这漫天冰雪,似乎也不觉着冷了。

木青秋一曲终了,捏着笛子默默的出了会神,似乎陷入了某种情愫里,赵振也似乎仍旧在回味,一时两人都各自沉思。

“青儿,有你这曲《伐木》,我,我……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就此别过,望你早日寻到世子,以后一家人,和美幸福。”

木青秋许是被他言语所感,一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吸了口气,不想让泪落下,“赵振,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谢谢你,今番别过,不知再见何期,你也,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帮我寻个嫂子,我等着喝你喜酒呢。”说着破涕为笑,在赵振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赵振莞尔一笑,道:“好啊,就怕没有那家姑娘瞧得上我。”

木青秋笑言道:“怎么会呢,像你这样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有多少姑娘求之不得呢,你只要别太挑剔就好了。”

赵振道:“偏偏就有人瞧不上。”他顺口说出,出口便即后悔了。

木青秋愣怔片刻,脸上微红,轻笑道:“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赵振也轻笑两声,两人目光相对,皆哈哈大笑,赵振心里最后那丝讪然随着两人一阵大笑也荡涤干净,眼中只余清风明月般的皓然。

这段少年情愫便伴着这笛音的终了也掩藏在了时光之下。

☆、结根失所缠风霜

乱山残雪夜。

山;连绵起伏,没有尽头的绵延会让人轻易便蒙生绝望。

雪;天下缟素;如此的苍白似乎只为诉说绝世的哀伤。

夜,一片黑暗;仿佛魔鬼的羽翼;笼罩着整个世界。

一个青黑色的小点在连山中缓缓移动着。

没有火;没有食物,没有尽头。

可是这一切与他而言,不过了了。

黑点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前方的山坳里走出一个人。

雪光掩映下,依稀可辨她拽地的夭红裙裾,翩跹而至,宛若雪地上绽开的红梅。

“终于找到你了。”木水泽缓缓走上来,嘴里呵着热气,温暖着双手。

朱云狄意外道:“水泽?”

木水泽微叹口气,讥诮道:“你以为是谁?你那帮没用的属下?”

朱云狄无言,他已经习惯了木水泽的抢白与讥诮。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木水泽搓了搓手,仰首望着夜空,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说道:“运气,姐姐呢?”

朱云狄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入梦前确实跟木青秋在一起,可是现在……或许她救出想要救的人,已经走了。朱云狄的眸子不由黯淡下去,缓缓道:“我不知道。”

木水泽看了他一眼,已明白了大概,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递给朱云狄,“喝点吧。”

朱云狄毫不客气的接过,席地而坐,仰起脖子便灌了一气下去。

木水泽眸子闪动,打量着他,幽幽道:“世子哥哥,我可是好久都没见你这样喝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云狄又灌了几口下去,他本不善饮酒,又是空腹,再加上酒入愁怀,不觉便有些微醺,他放下酒壶,苦笑道:“她还是不愿意嫁给我,她之前与我交易,看来也都是在骗我,她只是为了救出她的朋友,现在她如愿以偿,走了。”

木水泽一时无言,她抱着膝,仰望着漆黑的苍穹,似乎那里有看不尽的有趣的东西。

“我让你留下,是想要在成亲时候给她一个惊喜,最后却成了笑话,现在你也可以走了,你自由了。”朱云狄凝视着远处苍茫群山,怅然说道。

木水泽捻起几片雪花放在鼻翼前嗅了嗅,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然后鼓起腮帮子一口气把他们都吹落了,回过头瞥了朱云狄一眼,才说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走了。”

朱云狄没有说话,又灌了一口酒进去。

木水泽一把夺过了他手中酒壶,嗔怪着说道:“喂,给我留点,这么冷的天,我也要御寒。”

朱云狄仍旧仰望着苍穹,目光斜视,扫了她一眼,顺手脱下袍子扔了过去。

木水泽将他袍子随意裹在身上,不冷不热的哼道:“还算有点风度。”那语气,也不知是赞,还是损。

朱云狄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回身捏着她手腕将她按在了雪地上,两人鼻翼相距不过寸许,他口中喷出的热气便全扑在了她脸上,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双目,缓缓说道:“我真怀疑,你们两个到底是否一个娘生的,怎会有两副如此相左的心肠。”

木水泽脸上惊异稍纵即逝,便又换做一副笑吟吟的面容,迎着朱云狄的目光缓缓说道:“这个不劳你费心,这样,你是否觉着我与姐姐更相像?”她微微一笑,星眸微眨,再睁开眼时,脸上娇媚尽散,便又换了副神情,目光平静柔和中透着坚毅,紧紧盯着朱云狄脸庞,他们姐妹样貌本就相像,如此以来,便俨然是木青秋的样子。

朱云狄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凝住了,他回过神,转开脸,冷冷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学她,否则,后果自负。”

木水泽不由便笑出了声,直笑得花枝乱颤,她一边弯下腰揉着肚子,一边说:“你还真是个纸老虎,她是你的少年梦,你又怎么会让那个梦破灭呢?对吧?”

朱云狄语塞,木水泽又一次戳中了他的心事。

木水泽渐渐止住了笑,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姐妹性子着实相左。姐姐是个认真的人,她很坚持,很坦荡,她要复仇,就会光明正大,锲而不舍的去做。我不一样,一时做不到的事情,我是不会在上面花心思的,我要复仇,会慢慢的准备,然后用最省事最恶毒的法子,出其不意,让那个人,生不如死,所以,你做好不要成为我的仇人。”

朱云狄哼了一声,不知是感慨还是不信,他站起身,抖了抖袍子上的雪花,举步便走。

木水泽捧着酒壶忙忙从雪地上跳起来,“喂,你要丢下我啊,还真是没良心,人家好心好意来给你送酒,你喝过了,擦擦嘴就忘了啊。”

朱云狄稍稍放慢了步子,不耐烦的哼道:“要走就快点,罗哩罗嗦。”

“雪下漫步何期雅致,你可真是扫兴。”木水泽对朱云狄十分不满,她一边小跑着追他,一边还不忘抽空损他一句。

朱云狄故意加快了步子,反唇相讥道:“那你就慢慢赏吧,最好不要跟着我。”

木水泽一时语塞,倒也不生气,笑吟吟道:“世子哥哥,知道姐姐为什么不乐意嫁给你吗?”

朱云狄明明知道木水泽又要相奚落,可是关心则乱,还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问道:“为什么?”

木水泽不慌不忙的踱着步子,煞有介事的说道:“以前呢,姐姐喜欢你,是因为她没见过世面,她

为什么没见过世面呢?是因为她眼里能看到的只有你一个,你把她可能会直接接触甚至间接接触到的人都给搞定了,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现在姐姐出去走了一遭,经历了一些事,见过了一些人,像你这样只为梦想而活着的人呢,太干巴,没趣,她自然就不喜欢你了。”

木水泽踱到朱云狄身畔,故意看了他一眼,俏皮的道:“脸色这么难看,那我就不说了。”

朱云狄扫了她一眼,冷冷道:“说。”

“姐姐自然也仔细想过,嫁给你呢,以后你要去忙你的天下大事,她呢,无非是一个名分,一座院子,她的一生就被锁住了,余生了无生趣,简直太不划算了,所以,她才不愿意嫁给你,找个江湖人,一生一世在山水间逍遥自在,比翼双飞,何等快活……”

“住嘴。”朱云狄不禁怒斥道。

木水泽也不生气,当下掩住不说,故意瞅了朱云狄一眼,背着手缓缓走去。

木水泽走了一会,回头看朱云狄还站在原处,不由噗哧笑了,“世子哥哥是觉得我说的有理吗?还是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听下去?”

朱云狄神色有些丧气,道:“我不知道。”

木水泽微微一愣,便又是满脸笑意,折身跑回去挽起朱云狄胳膊,央告道:“走了,走了,其实呢,我就是胡乱一说,是你自己要听,觉得堵得慌,也是你自己找的。”

朱云狄醒过神,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已有了怒意。

木水泽见状,忙陪个大大的笑脸,推着他向前走,说道:“好啦,我错了,给你赔不是,不要小气嘛。”

朱云狄冷哼道:“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些什么。”

木水泽噗哧笑了,继而仰首望着苍穹,摇头晃脑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句话说的极轻,朱云狄并未听清楚。

朱云狄走了几步,忽顿住脚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木水泽秋瞳转动,已明白朱云狄所问者何,当下也不道破,一本正经答道:“今天恰好是雨水。”

朱云狄沉吟片刻,道:“大军在那里?”

木水泽懒懒道:“距此一百里,你不会打算惊蛰前赶回京师吧?”

朱云狄眸子深处波涛暗涌,“是的。”

木水泽面上懒散尽去,沉吟片刻,道:“只怕姐姐未必会去。”

朱云狄冷冷看了木水泽一眼,大步而去。

木水泽幽然叹了口气,紧紧跟着朱云狄步子,在乱雪中深深浅浅行去,风雪愈来愈大,两个影子在莽莽群山中宛如两片飘零落叶,渐渐为大雪湮没。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春寒野阴风景暮

大雪初霁;荒漠为冰雪覆盖,透着股子清冷萧杀的气息。东方一轮赤金红日徐徐升起;金辉渐撒大地;给满目惨白镀上层薄薄金黄,一个石青色影子恰在那红日下缓步走来;锦袍广袖;愈发显得气宇绝伦;一派王者之气。

远处一片墨色甲胄整齐列于旷野之上,鲜红缨穗在风中飘扬出一番别样风采,明黄旗帜随风招展;大旗下一辆宝盖华车停在队伍最前列,一道暗黄色车帘密密挡在车外,两个着银红缎袄的宫女恭谨跪在马车外侧,鬓发已被风雪吹得凌乱,显然是跪了多时。

一个老太监佝偻着腰,小步快跑到车前,脸上隐有喜色,俯首跪下道:“启禀公主,王爷到了。”

一个略带娇纵难掩惊喜的声音在车内道:“是嘛。”

跪在车外的两个宫女互相瞪视一眼,面上也显出喜色,头便俯得更低了些,只见一只涂着艳红丹蔻的玉手掀开车帘,一个明黄的窈窕身影跟着闪出车外,樱唇微扬,脸上尽是张扬的笑意。

老太监忙冲那两个宫女递了个眼色,道:“作死的奴才,没见公主出来了,还不快去把那狐裘取出来给公主披上。”

两个宫女连连叩头,诺诺连声,忙爬起身来,长平公主玉手微抬,一双凤眼睨着远处行来之人,道:“不用了。”

老太监忙搬来绣墩,扶着长平公主走下鸾车。

远处朱云狄已走至近前,他淡淡扫了长平公主一眼,脸上神色莫辩,长平公主身后一众将士已跪拜下去,山呼:“王爷千岁。”

长平公主轻巧的上前一步,挽住朱云狄手臂,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踮起脚尖,在朱云狄耳畔轻语道:“王爷哥哥别来无恙,外头风大,里面请。”说着广袖一挥,做了个请势。

朱云狄对长平公主也不施礼,更不答言,任由她挽着手臂,走进鸾车。

鸾车里熏着浓郁的桂子香饼,夭红帘幔层层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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