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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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乾坤-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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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娘,是糖人,我可好久没吃糖人了!”他指着不远处的摊子,眼中放出闪亮的光芒。

书!“好,娘去给你买。”仙真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却发现根本就没带钱出来。

网!元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摊前,从袖管里掏出一块碎银:“老板,我要两个。”

老板一看银子的分量,赶紧笑眯眯地拿出最大的两串:“客官,您接好。”

元怿拿着糖人走回来,塞给元诩和仙真一人一个,仙真望着那糖人,半天没接:“我这么大了,还给我糖人呢?”

“谁说糖人只能给孩子吃呢?”元怿硬是将糖人塞进仙真手里。

“娘,吃吧,可甜着呢!”元诩在一旁帮叔叔说话。

“就当是犒劳你的吧!”

“犒劳我?”

“这一段时间,你出入朝堂,可谓政绩不俗!”

“那还不是多亏你和崔光辅佐。”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简单了!”

元怿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和元诩朝街道深处走去。经过一家铺子的时候,仙真发现一个卖首饰的摊前围满了人。抱着好奇心,她忍不住凑上前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家专做蝴蝶饰品的摊子,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蝴蝶出现在耳坠、钗环、项链、指环上,造型精巧别致。

仙真也伸手拿起一支玉钗,看了看说:“这蝴蝶钗做得可真精致啊!”

“看来,你喜欢蝴蝶?”元怿笑着问她。

仙真点了点头:“确实,相比于平日把我压得脖颈酸胀的凤钗,我倒更喜欢蝴蝶,既美丽,又自由,也不像凤鸟那样,贵为百鸟之王,肩负太多沉重的东西。”

“那我买给你。”元怿立即体贴地说。

“不用了,买了,也没机会戴!”仙真立刻阻挡。

“留着做个纪念也好。”元怿说着,不由分说便买了下来,然后走到仙真面前,“我帮你戴上它吧!”

“戴上,在这?”仙真又是一愣。

“眼下,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元怿打量着她一身朴素装扮,唇角轻轻地扬起一抹微笑。

“娘,戴上吧,一定很漂亮。”元诩也在一边拼命劝道。

第182节:梦里不知身是客(5)

“那好吧。”仙真说着便低下了头。

元怿拿起蝴蝶钗,轻轻地将它插进仙真如云的发髻间,转眼之间,一头青丝便因为这只飞蝶多了别样的妩媚。

此时同时,元怿狭长的眸子里也多了一抹明亮的光华,这光华令他俊美的脸庞更趋完美,如同闪光的宝石,令人目眩神迷。

随后,三人继续朝前走,不多时,一幢红梁绿瓦的建筑像一艘华丽的画舫般出现在眼前,一阵阵香气自楼上飘下。

仙真盯着门廊上“广福楼”三个大字招牌,不由得眼前一亮:“这里的素斋是全京城做得最好的,特别是桂花糖藕和罗汉汤,我从小就爱上这吃饭。”

“那我们就上去点几个菜吧,反正也差不多该吃饭了。”元怿接过她的话说。

“嗯,好啊!”仙真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哪知,就在这时,由远及近飞快地奔来一大队人马,一看气势就知来路不凡。过往的人群纷纷躲避,那队人马很快围住了广福楼,紧张的氛围就像是要捉拿朝廷钦犯,领头的正是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元叉。

只见他从马上翻身下来,绷着脸,健步走到仙真面前,重重地跪下道:“微臣元叉恭请太后和皇上回宫!”

四周所有的人皆哑然,纷纷跪倒在地。

“元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微臣身为禁军统领,职责就是保护太后和皇上的安全,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说得在情在理,仙真一时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只能轻叹一声道:“看来这广福楼的素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品尝到了!”

说罢,她拉起元诩,告别了元怿,在众人的注视下,恋恋不舍地走向停候在不远处的一辆华丽的凤辇。

此事看似就这样匆匆落下了帷幕,但没过多久,关于清河王与仙真之间的谣言,却在宫廷内外流传开来,人们纷纷议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更指出清河王能够随意出入禁宫,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初夏时节,艳阳高照,崇训宫前的荷花池里覆着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在风中亭亭玉立,弥漫着淡雅怡人的香气。

也许是被这美景给迷住了,两名小宫女乘着晌午无人时分,坐到池边的树荫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碧菱,清河王昨天是不是又到太后这里来了?”

“是啊!他来为太后抚琴。”

“宫里宫外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他怎么还敢来呢?”

“谁知道。也许他是真的爱上太后了吧!”

“我还听说,他昨晚压根就没走呢……”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两名小宫女猛然一惊,赶紧回头,只见太后身边的女官琉香就站在身后,不由得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给琉香大人请安!”她们诚惶诚恐地说。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在宫里当差这么久,竟还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琉香紧绷的面容上透出冰冷的气息。

“是,大人,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两名小宫女吓得脸色都变了。

“那还不赶紧干活去!”琉香一声厉喝,两名宫女吓得逃命似的离开了荷池边。

琉香望着她们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转头也想离开。

然而,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她不经意地发现远处一个人影徘徊在太后寝宫前,魁梧的身形,耀眼的官袍,是江阳王元叉?他因为拥立有功,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竟然一路高升,已经贵为侍中兼领军将军,执掌禁军兵权,权势早已今非昔比。

不知为何,在看见那个人影的一瞬间,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空气中的压抑躁闷。



时间转眼又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琉香一直没有放弃对皇后死因的追查,这已经成为她毕生的志愿。只可惜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当年围绕在于皇后身边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线索一再中断,琉香思前想后,还是将最大的疑点落在废太后高英的身上。

当初除了她与贵妃司马显姿,宫中再没有谁有能力害死于皇后,而司马显姿早在多年前就已病故,那么揭开谜底的唯一希望,就只剩下高英了。即便她不是真凶,多少也应知道其中的内幕隐情。

第183节:梦里不知身是客(6)

恰逢这一日,刘腾带着少帝元诩来向仙真请安,她随侍在旁。没过多久,太史又进奏说,昨夜天象异变,需一贵人之死以应之。

也正是太史的这句话,让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于是,她当场向仙真进言道:“太后,奴婢知道天象所应的这位贵人是谁!”

仙真是信佛之人,对于这类事情深信不疑,自然也就很关心地问:“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谁?”

琉香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就是瑶光寺里的废太后高娘娘。”

此话一出,就见一旁的刘腾整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仙真也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你是说高英?可是她已经出家为尼了。”

“出家为尼也不代表不是贵人哪……”琉香刻意拖长了嗓音,并向仙真使了个眼色。不久,在场的所有人就都被遣走,偌大的寝宫只留下她们两人。

被遣出寝宫外的刘腾神志顿时变得恍恍惚惚的,脚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心也仿佛还留在宫内。

想起高后被逐入瑶光寺前流泪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他的心脏一阵紧缩,以至于牵着少帝的手都不由得加重了力度,害得那孩子大叫一声直喊疼。

刘腾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赶紧俯首谢罪。

哪知少帝并没有动怒,轻轻甩了甩手也就让他起来了,这孩子的性情像极了他的母亲,善良并且柔弱。

刘腾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重新站起身。

这宫中并没有人知道他与高后的关系,然而对他而言,自从文昭皇后和先帝归天之后,只有她才算得上是他真正的主子。

凭着行走宫中多年的经验,他料定琉香必定会有下一步动作。于是,从这天开始,他就暗中监视着她。果然,没过两天,就见她悄悄出宫去了瑶光寺。

毫无疑问,她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废太后高英。

刘腾不动声色地跟踪她到了瑶光寺,又见她径直进了高英的禅房,见四下无人,他便壮着胆子凑到门前,借着门缝偷偷往里张望着。只见高英穿着一身缁衣布屣,手持念珠,正在榻上打坐,几年不见的她清瘦了许多,两颊凹陷,颧骨高耸,与当年盛气凌人的高皇后简直判若两人。

接着,禅房里便响起琉香语带讥讽的声音:“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已经不是太后了,坐在你面前的,是瑶光寺的比丘尼慈义。”高英淡淡地回她。

“看来几年不见,您已经脱胎换骨,得道入境了!”琉香眼底透出犹如针尖一般的锐光。

“贫尼这几年研习佛经,又蒙师父教诲,已深感罪孽深重,施主又何必再来打扰修行人的清净。”高英紧绷的脸上露出厌烦之色。

“我并不想打扰法师清修,只是有些俗世中的旧债,您不得不还!”琉香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旧债?”高英盯着手中的佛珠,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

“前两日太史向太后进言,称天象异变,是有贵者将死之兆!放眼大魏天下,再贵又有谁能贵得过您?既曾是正宫皇后,又曾为太后,天数如此,恐怕不是凡夫能够左右的!”

“怎么,你们逐我入佛寺还不够,还要让我一命归天才肯罢休?”高英紧紧攥着佛珠,手指关节都隐隐有些发白。

“您误会了,琉香此次前来,并不是来索命,而是来救命的。”琉香淡淡一笑。

“救命?”高英困惑地蹙起了眉。

“只要您肯说出于皇后被害的真相,我一定在太后面前为您求情,请她网开一面!”琉香终于抛出了心底真正想说的话。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高英长舒了一口气,“三年前我就跟你们说过,于皇后并不是我害死的,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除了你,偌大的宫廷之中,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会与此事牵扯!”

听到这里,门外的刘腾心中重重地一震,也弄清了整件事的关键。原来,琉香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逼高后说出于皇后被害的真相!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他知道的啊……

望着头顶阳光刺眼的天空,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第184节:梦里不知身是客(7)

这天晚上,月光从崇训宫的窗棂照进来,投在紫檀榻的长案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仙真披着宽大的雪色单衣,倚在榻上批阅着奏章,面前的长案亦是堆满卷宗。不远处,金凤烛台上插满枝状的红烛,将整座寝宫照得通亮。

过了好一会儿,她大概是感觉有些累了,便放下奏章,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然后不经意地抬起头,向外望去,却见榻下不知何时跪着一个人,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端详了半天,不由得失声叫起他的名字:“刘腾,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刘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一下一下用力地磕着头,声音不住地颤抖:“娘娘,老奴知道于皇后的死因,就请您放过慈义法师吧。她已经不再是宫里的人,不应再牵扯到这些凡尘俗事中。至少,留她一条性命吧!”

仙真一时间一片茫然:“你在说什么?”

刘腾老泪纵横道:“真正毒害于皇后的人,只有老奴知道!”

仙真大惊:“是谁?”

“是……”话到嘴边,刘腾又犹豫了半晌,才闭着眼睛脱口,“是先帝!”

哪知话音刚落,仙真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听得不远处一声刺耳的响。

寝宫内的两人齐齐回过头,只见琉香站在门前,脚下是一地茶盘的碎片,在月光下反射着突兀的光。

如同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她疯了似的扑上来,狠狠揪起刘腾的衣领,瞪大眼睛吼道:“你说什么?你说是先帝害死了于皇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确实……确实是先帝所为!”刘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痛哭流涕起来。

“他和于皇后如此恩爱,怎么会害她!这绝不可能!”琉香声音嘶哑地狂喊着,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就连高坐在榻上的仙真,也是面色苍白,双眼失神。

“老奴对天发誓,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正是因为先帝疼爱于皇后,才不忍心依照祖制在天下人面前赐死她。与其由大臣们动手,倒不如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送她西去。至少,她是死在最幸福的时候,更不会受到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听完这番话,琉香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的,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这是真的吗?

她虚耗半生所追寻的谜底,从地狱兜转回来索要的答案,竟是这样的……

杀死于皇后的,竟是她最爱也是最信任的人!这寂寂深宫之中,还有什么人,什么感情是可以相信的呢?!

寒意,从未有过的寒意席卷过她的身体,即便她能强掩住脸上的悲,却怎么也藏不住心底的痛,回首望去,十几年前被人强灌下毒药那残忍而痛苦的一幕,仍然深深烙在她的记忆里,同伴的哭喊声,犹如尖锐的锋刀不停剐割着她。难怪,皇上会在于后死后,将万寿宫里的人全都毒死,为的就是毁掉一切证据,他也担心真相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仙真望了她一眼,长叹一声,低低地劝道:“琉香,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事者也都已经安息,咱们就不要再去计较这些恩怨了好不好?放下,也许会让你活得轻松得多。”

琉香此刻眼神茫然而又狂乱,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喑哑的声音:“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即便冒着再死一次的风险,我也要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的主子……在她死后,又有没有过悔恨,有没有梦见她七窍流血的惨状!”

说罢,她生生地落下泪,头也不回地奔出寝宫大门。

偌大的寝宫里,一片寂静。

仙真也怔怔地僵在榻上,眼中的光芒凝固,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刘腾又壮起胆子,再次恳求道:“太后,此事真的与慈义法师无关,就请您放过她吧!”

隔了好一会儿,仙真才缓缓回过神来,眼中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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