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不像是落在了地上,而是砸进了白若娴的心里,她顿了顿,眼中的震惊一逝而过:“楚澜侧?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了解外边的一切。包括,邶澜王的身份……她故作镇定,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如她所愿,风陌涵给了她回答,但这个答案让白若娴感觉自己陷入了冰湖之中。
“他死了,那邶澜王是谁?”风陌涵的笑声回荡在雪地里,白若娴感觉凉意从脊背升起。这个秘密,连朝夕相伴在邶澜王身旁的秦依媣都不知道,他一个婵州城主又是从何了解到这些的。
“你,到底是何人?”一些事情,不应该是他这个外人应该知道的。有一刻,白若娴对他动了杀心,为了邶澜王,她竟然想到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本殿当然是婵州城主呀。不过这些不重要,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些好玩的事情,要不要听?”
白若娴默然。
“楚澜清在婵州占山为王时,曾对你下过蛊;邬蜀月多次想要把穆池茜做成人彘,但被楚澜清那个痴情种拦下了;叶离涵追杀你的时候,用巫术起誓,只要能除掉你或你的孩子,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结果,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哦对了,楚澜君当时为救中了蛊的你,以自己的血为药引,不料被楚澜清算计了一把,楚澜君后来染上了蛊毒。等等,我似乎遗漏了什么……”风陌涵闭目沉默了一会,他敲了敲自己的额角,半响后,身子一顿,笑道:“还有,天儿。他的“尸骨”下落不明,是因为……”
话再次顿住了。白若娴的脑子中像是一个闷雷炸开,瞬间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着风陌涵的口型,目光乞求着他继续说下去。风陌涵无奈地一笑,摆了摆手,道:“又突然忘记了。”
心中抱着的那一丝希望,幻灭了。白若娴手中的伞掉在地上,她走上前几步,抓住风陌涵的衣袖,几乎快要给他跪下,她恳求道:“你再想想,天儿,天儿他怎么了?他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
当初天儿的死让她绝望了一次,最后,心死了也就不再去想这些事。可今日,他明明知道些什么,给了她一些希望,却不肯继续告诉她,白若娴几乎有些疯狂。
风陌涵从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转过身去,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一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倒不如让经历这些事的人,迷迷糊糊地度过那些悲痛的事情。他风陌涵不仅仅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还知道以后会发生一些什么。而白若娴,注定要活在荣耀和伤痛之中,她今后所得的的一切,都将用她生命中相等的东西去换取的。
“邶澜王很快就会来,你一直想要见的一个人,也会来。”风陌涵弯腰捡起地上的伞,撑在了白若娴的面前:“赠你一言,凡事不要冲动,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还有,本殿不喜欢被人打扰,不然随时杀了你。”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将伞重新放入她的手中,他融入风雪之中。
楚澜君寻遍了婵州的大街小巷,都没能找到白若娴的身影。一直跟着她的暗侍,说她被一名红衣男子带走,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没有了影子。此人不是风陌涵,还能是谁?
那一晚,本以为会和风陌涵一场激战,没想到他目光一凝,竟然转身离开。他紧追着他,却还是跟丢了。
听闻,风陌涵在婵州有一处宫殿,只是无人知晓宫殿的具体位置。一般婵州城中出了什么事情,城主便直接派人出来解决,生活在这里多年的人,都没有机会见到婵州城主一眼。
“你是不打算拿解药了?”
楚澜君将婵州的地形仔细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落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想要去寻白若娴时,却被楚澜清挡在了道路。他还是以前的样子,但身上的煞气重了很多,想必最近杀了不少人吧。
“蛊毒本就没有解药,我这次到此,也不是为了找你。让开。”他也曾用麒麟角尝试过解毒,可蛊毒并非一般的毒物,麒麟角只能拖延发作的时间,治标不治本。
“对,你此次来,是为了寻找被人盗走的兵符吧。”楚澜清漫不经心地说道。
“果然是你所为。”楚澜君冷笑道,心中想着该怎么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所以,二哥你是要白若娴,还是要兵符?”他喜欢让人做选择。
外人来到在宫城里,一般活不过五日。曾也有些外人在此居住过,一部分死于这里寒冷的环境,一部分死在了风陌涵的手中。风陌涵讨厌熟悉的面孔,当他记住了一张脸后,便会将脸的主人杀死。他古怪的性子,是这里不安氛围的源头。
第四日,有下人过来传话:“城主说,如果明日邶澜王再不来,他就只能把姑娘用火烧死了。”
白若娴终于明白什么叫翻脸如同翻书了,传过话以后,她就真的被囚禁在了宫殿中,一整天连水都没有给她一滴。
邶澜王是风陌涵唯一一个熟识的人,他也多少了解一些风陌涵的性子。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赶去婵州,错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会立刻动手杀人。而另一边祁国,叶离涵得知楚澜君去婵州见白若娴的消息,便什么也不顾了,丢下了后宫,只身一人想婵州赶去。朝中暂且由几名德高望重的重臣管理。
楚澜君,想要兵符,就在初五那日来南山决斗。这是楚澜清当时甩下的话。风陌涵要在初五那天杀白若娴的消息,也同时传进他的耳中。
风陌涵倒是卧在主宫的软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玩弄着玉石,等待一出好戏上演。所有人中,怕是只有他最悠闲了。
“叶离涵也来了是吗?”风陌涵懒懒地问道,身下跪着传报信息的下人。
“是,还有一日差不多就该到了。”下人答道。
“刚刚好,记得把她直接引到宫城来。”
五日期限已到,风陌涵去看了眼白若娴,爱怜道:“你看他们都不要你,你的魂魄就留在这里,陪着本殿玩耍吧。”
她身上的利器都被人搜了出去,若是此时有刀,她定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砍下去。
但幻想只能给人徒添苦恼,最终还是被他绑了去。她来五天了,宫城里面的雪没有停过,让人觉得惊奇的是,无论下再大的雪,地面上雪的厚度是始终不变的。她被绑在冰冷的木架上,下面铺满了干草。风陌涵一声令下:“烧吧。”
白若娴藏了瓷杯的碎片,这几日,她也不是在城中坐吃等死,将这里的阵法琢磨的一通,也找到了一些突破口,就只差实践了。她用碎片磨着手上的绳子,可以感受到绳子渐渐松开。眼前的火势越来越大,白若娴心一狠,准备跳下木架,远处飞来一道黑影,冲进火堆中,将白若娴护在了怀中。
第 139 章 误会加深
有一瞬间,白若娴感觉自己拥有了一整片天空。周围的温度也不再那么炙热了,清冷的风让她从慌乱中清醒。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让她前所未有的安心。
两人平稳地出了火堆,雪花落在身上,传来丝丝凉意。白若娴抬头看他,他脸上的面具像是变得亲切了,邶澜王的薄唇上扬,声音不似以往那般冷然:“有没有伤到?”
白若娴对邶澜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风陌涵坐在高位之上,看着亲密的两人,神情有片刻凝重,他站起身,恢复往常的笑容,击掌道:“好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邶澜王腰间的剑已经抽出,他冷眼对着高位上的人,握住白若娴的手腕,带着她与风陌涵对战。风陌涵衣袖一挥,侧过头倾倒在位子上,手中落叶一出,将邶澜王的剑打偏。没有攻击邶澜王的意思,只是一心防守。在邶澜王的剑刺向他的死穴时,他用指腹挡住剑锋,稍稍施力,便将剑打落在地。
剑落地时,白若娴立刻紧张了起来,想要护住邶澜王,却被邶澜王拦住。风陌涵一踩剑柄,长剑在空中旋转了几圈,落进他的手中,他凌厉出招,邶澜王不躲不闪,长剑落在了他颈处:“本殿上次不过是偷看了一下你的身子,你至于这么耿耿于怀,要置我于死地吗?”
剑锋一转,风陌涵往前刺去,不偏不倚地将剑刺回剑鞘。他半躺在椅子上,嘴角边是万年不变的笑容,感觉到邶澜王的气息更加冷冽,他的声音更欢了:“什么时候你和白丫头来个鸳鸯浴,待我看去了,你再想杀我也不迟。”
白若娴愣住了,怒意涌上心头,她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邶澜王拉着她,不让她跑上去痛殴风陌涵一顿。可怒火一旦点燃,就没那么容易消灭了。她抽出自己的手腕,抓住了风陌涵的衣领,瞪着他,咬牙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反正鸳鸯浴是迟早的…… ;”话未说完,鼻子便留下了两道血痕,白若娴收回落在他鼻子上的拳头,恨恨地看着他。风陌涵很注意形象,他轻咳了一声,拇指擦去鼻子上的血,回以白若娴一个乖乖的、温暖的笑容。
“不行,我今天必须要烧死你。”
邶澜王冷眼扫过他,拉着白若娴,准备出宫城。两人还没有走几步,白若娴的步伐便顿住了。一匹白马踏进城中,马上的女子袭一身鹅黄色的绒衣,她高傲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似乎天下的一切都可以被她踩在脚下。
她的仇人,如今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白若娴心中一怔,面色顿时难看了。不是说,恶人会有恶报吗?她夺她爱人、杀她骨肉、设计陷害、逼她到死路,如此恶毒之人,却集一身荣耀、宠爱的活在最高处。这世道,何时有过一丁点公平?
邶澜王扶住她的身子,可以感受气氛变得不一样了。白若娴的手上留不住任何温度,冰凉像是侵入了她的骨子里。
“本宫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娴妃娘娘呀。”马蹄的速度慢了下来,叶离涵坐在马上,眼中带着嘲笑。
嚷嚷着要把白丫头烧死的风陌涵,也在此刻安静了下来。他还是侧躺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一副慵懒的样子,但脸上有一刻出现了冰冷。他滚动着手中的两颗玉石,目光像是能将叶离涵看穿,摇头叹息一声。
“勾引皇上不成,又反过来勾引别的男人了?”
“当初皇上赐你娴字,目的是让你娴雅淑慧,啧啧,可骨子里埋着下贱,又怎是一个娴字可以改变的?”
当着众人的面,叶离涵毫不吝啬难听的话语,白若娴的难堪以及加重的恨意,都让她格外开心。四周看看,见楚澜君不在此地,也就稍微放心了些。
白若娴握住了邶澜王腰间的佩剑,神色冰冷如霜。叶离涵下了马,牵着缰绳,走近白若娴。她以为,她的一身武功都已经被废了,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个带着嚣张的火焰,一个带着仇恨的冷冽。叶离涵缓缓移过目光,看向邶澜王,扬起一抹笑容,微微颌首,对他带着几分尊敬。叶离涵知道他心向白若娴,可在心里认定了邶澜王不敢伤害自己,她是祁国的皇后,若再邶澜王手中受了伤,那么战争就一触即发了。
她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风陌涵,许是被他的绝代风华震住了。心中起初对他的不屑之意,统统转变成了一抹温柔的笑。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她站在白若娴的身旁,肩对着肩,在她耳旁说道:“你始终都是澜君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你难道天真的以为,他们都会帮助你吗?”
“再怎么看,都不过是我祁国的一条畜生。”叶离涵将声音压的很低,却一字不漏地把话传进白若娴的耳中。
在外人看来,叶离涵只是对着白若娴微微一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白若娴深吸了一口气,抬手重重地甩了她一个耳光。没有手下留情,一巴掌下去,血就顺着她的唇角留下。
也许,在外人看来,白若娴突然的一巴掌要更加过分。但是,邶澜王却一字不差地将叶离涵所说的话听了去,他目光一寒,拽下剑穗上的一刻珠子,手指施力,打向了叶离涵的膝关节。
叶离涵还没有对那一耳光做出反应,腿上便传来一阵酸痛,直直地对着白若娴跪了下去。她万万没有想到,白若娴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动手。
见她朝自己跪了下来,白若娴知道邶澜王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即使如此,这种她人臣服在脚下的感觉,白若娴是无法言说的。想要报仇的心思,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白若娴握紧了邶澜王的佩剑。
准备将剑抽出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我说过,凡事不要冲动,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无人动口说话,但白若娴真切的听到了这个声音,身边似乎没有人听见这句话。白若娴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她转过头看向风陌涵,见他昏昏欲睡。
邶澜王知道她想要杀了叶离涵的心,并没有阻止她出剑。就算闯下了弥天大祸,他也会全部帮她承担。
叶离涵从地上站了起来,腿上的酸麻消失了些。看着白若娴极力隐忍的模样,她后退了多步:“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孩子死了也好,免得你把他也教成了一个祸害。”
在这一场对峙中,白若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知风陌涵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杀了她,但叶离涵提及到天儿时,她最后的底线被践踏。脑中出了一个字:杀。白若娴的眼眶转红,她狠狠抽出邶澜王的佩剑,出剑向叶离涵的心脏刺去。
叶离涵不是不怕她发怒,而是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抹身影,她闭上眼睛,也不闪躲,任由着白若娴将手中的剑刺向她。
杀了她,为天儿报仇,为自己报仇。这样一个贱人,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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