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的一切,又怎能分出谁对谁错。
是她逼死了楚澜君唯一的女人,唯一深爱着他的女人。她曾以为,自己是最可怜的人,当叶离涵指着她边哭边骂时,她才发现,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并不比自己少。最重要的是,是她使楚澜君孑然一身了。
报复,她成功了。看见叶离涵惨死,看见楚澜君痛苦,她一心想要的结局,在今天借着别人的手实现了,可看到这一幕幕时,她的心也跟着窒息了。
梧桐叶飘落下来,随着风发出窸窣声,月色被掩藏在一层层乌云之中,天空一片黑暗,将大地的一切都吞噬进黑暗之中。
“不要想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珍惜眼前,皇上还在等着你。”风陌涵说道。这并不仅仅是安慰。
白若娴感觉,自己和这些梧桐叶一样,正在凋落。她的心悸之症日益严重,以前若是因为楚澜君而发作,现在则是更多的因为楚澜侧。
她已经咳了多日血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提及楚澜侧时,她已说不出自己是无奈还是伤心,多次回避那个话题,只害怕心中的压抑爆发,两人的感情再也无法挽回。
“帮我一件事情吧。”白若娴没有和他谈起楚澜侧的事情,她心中的担忧,只能一个个的去解决。
“说吧。”风陌涵这次好脾气地没有拒绝。
“帮我医治好祁国国君,可以做到吗?”
楚澜君对她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以前的不愉快她不想再记起,如今只想医治好他,给自己一个再也不牵挂他的理由。
“他中的是蛊毒,只能抑制,不能痊愈。”
“可以抑制多久?”
“最多三年。”
三年,时间太过短暂。白若娴不能看着楚澜君因为自己而死,能拖多久那就拖多久吧,总有一日会找到治愈的办法。
“你的条件是什么?”
风陌涵绝不会无条件的帮助她,他不喜欢插手这些俗世,今日他愿意与她商谈,就必定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我要南楚国归还到蜀月的手中。”
他不能让邬蜀月活在刀尖上,只要南楚复国,她就有了家不再奔波,他便可以守护着她了。
这是两人间的交易。抑制蛊毒,不仅仅需要上好的药材,还需要巫术和他的内力修为。这个代价不小,但他一字未提。
白若娴回了寝宫,楚澜侧在不断饮酒,即使剧烈咳嗽,也没有停下。她的脚步顿在了门前,怎么都没有想到楚澜侧会酩酊大醉,她走到他的身旁,想要将他手中的酒坛拿过来。
楚澜侧推开她的手,将手中的酒坛摔倒地上,其中的酒水溅了一地,空气中都是浓烈的酒味。
“皇上……”白若娴缓缓收回了手,站在他的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未见过他如此怒火的样子,楚澜侧两眼泛红,两腮边一日间多了许多胡渣。他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但还是可以认出白若娴的模样,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拉进怀中,几乎是咆哮着说:“你去见他了?你对他动心了是不是!”
楚澜侧的眼中有泪光,暴怒的声音却掩不住他的悲伤,他将白若娴紧紧束缚在怀中,逼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到了现在,我在你心里还是不及他是不是?!”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白若娴的手腕被他握的生疼,她却没有出声。看向他的眼睛中,同样有泪光出现,白若娴偏过头去,将酸涩之意压下去,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唤道:“皇上,你累了。”
对于他所问的话,她很想回他,都到了现在了,我的心你还看不懂吗?若是没有完全放下楚澜君,她又怎会嫁给他,又怎会为他生养孩子。她对楚澜君满是愧疚,对他则是委屈与无奈。
“白若娴,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想回到他身边?”楚澜侧握着白若娴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一滴泪水落下,砸在白若娴的衣服间,让她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为了她,他落泪了。
“皇上……”我在乎的人一直都是你啊。白若娴觉得,自己的泪水已经在几年前流干了,她很想抱住他,告诉他,我是你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经历了那么的事情,白若娴已经没有说出这些话的勇气了。她眼中的悲伤,被他误解为她因楚澜君而难过。
他打横将她抱起,将她丢在了床上。白若娴一阵眩晕,缓过来时,楚澜侧已经欺身而上。他撕扯着她的衣服,俯下身子,牙齿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白若娴可以感觉到,他的牙齿刺进了自己的皮肉了,伤口的血被他咽了下去,她痛苦地皱着眉,任由着他发泄。她紧抿着唇,眉头蹙着,却没有哼出一声。直到他进入她身体中,白若娴的双手抱着他,手指在他的背后,吃痛时,指尖微微用力,却不舍得弄伤他。
他实在醉的太厉害了,从未像今日这么失态过,这是他第一次伤她。虽然很疲倦,但白若娴没有丝毫睡意。她穿上自己的睡袍,将身上的痕迹掩盖在了衣服下,半躺在床角处,看着沉沉睡去的他。
她长叹的一声,头发散乱下来,遮挡住她一旁脸颊。白若娴用手支撑着头,闭上了双眼,意识格外清醒。
天已破晓,黎明将至。白若娴彻夜未眠,心中的烦乱难以出去,出了宫殿不远,便见到了沈陌迟。
他恭敬地给她行了一礼,白若娴也不觉得别扭,自顾自地往前走着,问道:“国君如何了?”
沈陌迟跟随在她的身后,回答道:“婵州城主,说奉娘娘的命令,将皇上带去婵州了。”
楚澜君自然不可能和风陌涵一起走,风陌涵寻到他时,他昏睡了过去,干脆直接将他带走了。沈陌迟想要阻拦,险些被他一片落叶射伤。
许是没有料到风陌涵的动作会这么快,心中隐隐觉得,楚澜君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她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沈陌迟,见他不放心的样子,她回道:“是本宫让他带国君去医治的。”
“娘娘。”沈陌迟唤道,面对着不冷不淡的白若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对她说一说楚澜君这些日子的情况,寻思了许久,见她漠不关心的样子,转口问道:“竟然娘娘不在乎,又为何愿意医治皇上?”
他心中多少还是期盼她可以会祁国的,虽然,她回去的希望几乎没有。
“算是我欠他的,现在,只想让他活得好一点。”白若娴说的是实话。但救他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这一个,当得知楚澜君的对她的感情时,她怎会没有动容。
可感动、愧疚,都不是爱。带着这些复杂的感情,她只想让他好好的,看着他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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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 消除猜忌
婵州宫城的巫术很神秘,那年叶离涵为了除去白若娴,就借用了婵州城的巫术之一。她用自己做为祭祀品,许下自己的心愿,发誓不惜一切代价除去白若娴。或许,许愿时心中还存有杂念,没有直接导致白若娴死亡,而让她遭受了太多的磨难。
救人自然不能用这种巫术,但却要付出更多的代价。风陌涵一生虽亲手杀害了不少恶人,但从未伤过婵州的子民。而今日,他却要用三十名童男童女,做为祭祀品,放出巫神,来抑制楚澜君体内的蛊毒。
在巫术完成之中,这三十名孩子都会丧命。风陌涵此次做法,身上的血污就再也无法洗清了,但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这些孩子关到了巫室之中。
他是一城之主,守护着婵州子民的平安,而如今,为了帮助邬蜀月复国,他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子民们。
巫室中的哭喊声不断,风陌涵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室门关上,把他们的哭声都锁在了里面。
楚澜君被他催了眠,在冰床上沉睡着,从楚国到婵州,他都没有让楚澜君醒来过。他的伤势实在眼中,受伤的手虽被麒麟角熬出来的药汁擦拭,但还是被腐蚀的吓人。甚至,可以隐隐看看森森白骨。
风陌涵一声月牙白的衣袍,身上所有的装饰物都被去了下去,他手中持着三炷香,对着正方向的符咒,跪拜了三次。他像是从月亮中走出来的,纤尘不染,干净地让人觉得舒心。
香被插入炉中,以缓慢的速度燃烧着。室内挂满了各样的纱幔,每个纱幔后都会有一道黄色的符咒。四周均是烛台,一共九十七根蜡烛,一一点燃,往下缓缓地低着烛泪。室中央偏东出摆着供台,供台后的一扇门便是巫室。
风陌涵长袍一挥,他在供台前坐下,拿起刀割破了自己的手心,他食指快速粘上自己的血,在符纸上写下一行符咒。供台中间的香炉升起火焰,他将符纸丢入火焰之中,见火焰的颜色由黄便红,他沉了一口气,双指并拢,对着火焰中央划去,符纸成为两半,在火着燃烧着。
他闭上眼睛,口中念着咒语,巫术中的哭声渐渐弱了,半个时辰后,哭声消失,纱幔像是被风吹着,在舞动。
风陌涵目光一凛,见火焰变成鲜红色,他用最快的速度灭了火,看着青烟升起,他道:“婵州城主风陌涵献上三十名童男童女,愿巫神庇佑祁国国君楚澜君抑制蛊毒。”
话音刚落,屋中的气氛便有了变化,室外的月色被乌云笼罩了起来,室内中传出嘶声叫吼,青烟越来越龙浓,然后快速从屋中冲了出去。
它寻找到楚澜君的位置,在他的身体上方盘旋了一会。楚澜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这道青烟击入了他的印堂穴中。楚澜君感到难以呼吸,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被束缚住了。
在此时,风陌涵身前的三炷香正快速地燃着,燃尽之时,他用自己的血投进香炉之中,唤回巫神。
巫室的门打开,三十个孩子像是睡着了一样,面色安宁,但都已经没有了生气。
楚澜君不知道那道不适感是何时消失的,待身体放松的时候,他又沉沉地昏睡了过去。风陌涵来到楚澜君面前时,已经天明,这日宫城的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风陌涵知道自己是在造孽,他来日恐怕要不得好死。两人相对而坐,风陌涵调整着自己的内力,帮他护住心脉,以免蛊毒攻心。
为了帮他逼退蛊毒,他整整为他忙碌了半个月的时间,甚至去南山采百年一株的火莲,给他入药疗伤。为了他的三年生命,风陌涵付出的代价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三年。
在楚澜君清醒过来以前,风陌涵命人将他悄悄送出宫城,将他交给沈陌迟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法医治的病,却在这小小的婵州城内被医治了。沈陌迟并不知道,楚澜君只有三年的时间。
白若娴收到了风陌涵给她的回信,闻他已经无碍,许久压抑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些。风陌涵对于医治的过程只字不提,主要劝白若娴放宽心,以及帮助邬蜀月要回南楚国。
将南楚国还给邬蜀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然,楚澜侧早就将南楚归还给她了。朝中那么的权臣,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君王的一举一动。
那晚的事情之后,楚澜侧也来看过白若娴几次,但每次都是到门前,然后还回了。
白若娴躲在内室,一身白色的长裙,头发随意挽起,任由着额角的几缕发丝落下。她一手握着衣袖,一手持着朱笔,在纸上留下漂亮的字迹。已经很多日,没有出门走走了。
她也知道楚澜侧找过自己,心中却无法接受他猜疑的目光。两人,都在相互躲避着对方。直到,白若娴觉得,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手中的朱笔放下,白若娴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消瘦的自己,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肩膀上,留下一道牙印。白若娴脱下身上白色的衣裙,换上了一身浅紫色的宫装,发髻随意梳起,没有带那么多的头饰,只斜插着楚澜侧送她的那个簪子。
她走进楚澜侧的寝宫之中,空气中还有酒味,他在低头批着奏折,埋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没有抬起头来,
白若娴将亲手泡的茶放到他的面前,一声未哼,只是握住了他不停写字的手。楚澜侧愣了愣,他抬起目光看向她,见白若娴像答应嫁给他的那日一样,温婉美丽。
没有皇后的衣袍在身,没有冰冷的凤冠压着她,她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仿若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手心的温度还覆在他的手上,楚澜侧的还有几分酒气,这段时间来,他从未中断过饮酒。
“娴儿。”有些沙哑的声音,略微艰难地唤出这个名字。
白若娴放开了他的手,将他手中的朱笔取过,摆在笔架上,把茶端到了他的身边:“不要太累了,身体比什么都要紧。”
她不能再用冷漠去伤他的心了,曾经,她只是在害怕,害怕楚澜侧对她的好不过是假象而已。可是,那一晚,他的眼睛,他的情绪,都在告诉她,他是有多么在乎自己。
楚澜侧顿了许久,终于接过她手中的茶盏。白若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意温和至极。他以为,她再也不会这样对他。他轻抿了一口茶,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他伸出手,将白若娴拥入怀里。
“对不起。”这句话早该出口的,可偏偏拖到了今日。楚澜侧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感觉格外的安心,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那一刻感觉自己拥有了一切。
这个月,已经有两个人对她说对不起了。白若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怎么觉得,这天下的人都像是亏欠了她。
“我们是夫妻。”所以,不要再介意一些往事,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