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何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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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云归何处寻-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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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容泞不知傅云锦与三哥之间竟会误会至此,急切辩道:“你不能这样想三哥。你的确是三哥的棋子,可三哥自己何尝不是那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隐藏的不深,哪有你今日在这里听我说话,只怕早已成为静乐太后母子戕害的一缕魂魄!”

这个时候她替三哥不值起来。三哥费尽心思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深陷险境,却不料巴巴苦心保护的人竟然半点不领情。

傅云锦静默不语,上官容晔反反复复,也许她从未看透过他。他的话真真假假,她何曾怀疑过他?就他那时一句“人之初,情之初”,她便放下一切心防愿意继续守候,可是到头来呢?她亲耳听到他说留着她只为保柳新柔母子平安。他的情给了谁,她不再去关心了。痛一次便足矣,她的爱再给不起。他有儿子妻子,而她什么都没了……

李宣易见着上官容泞急切的样子微微摇头,对着傅云锦问:“那么你知道宝藏藏在何处么?”

傅云锦茫然摇头,她连自己是大盛的后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大盛的宝藏呢?

李宣易温和笑笑:“上官容晔这等精于算计的人,又怎会不知你的底细。朕愿意相信他不是为了宝藏才将你送到别人身边的。”他含蓄瞥了一眼邵靖恒。

邵靖恒找了托辞躲在竹林陪伴眼前这个钻牛角尖的女子,甚至不惜隔绝一切与那人有关的消息,他不予置否,但也担心他这样小心呵护到头来未必会有所回报。

邵靖恒皱着眉头看向傅云锦,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连皇上也为上官容晔说话,想必是上官容泞说了不少好话。

傅云锦却没再纠结在上官容晔这个话题上,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她不会再去想着他。人心难测,她是真的不懂他,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只是有缘无分。她想起李宣易要她做个公主,这不是明摆着要将她公之于众吗?

靖起泞朝说。“皇上,您依然让民女做个公主,可民女自幼孤苦惯了,公主名号尊贵,民女担当不起。”

李宣易淡淡笑笑,并不为傅云锦拒绝他的册封而生气:“你不必如此警惕。大盛朝灭亡这么久了,那宝藏若是压在某座山下,地动山塌,早就深埋地下,若是埋在某个平地,洪涝水淹,早就埋在某个湖底。朕不会为过于渺茫的事情而多费心思,只想如何将我的臣民过安居乐业的日子。”

他拉过上官容泞的手说:“朕的皇后来求朕保护你”,他对着上官容泞笑,笑得无奈,“这件事于你们来说大,大得闪闪躲躲,遮遮掩掩,连朕都隐瞒了。朕早就自父皇那知道大盛朝宝藏的秘密。那时的父皇与傅琛有约定,用靖恒你来做交换。”

邵靖恒正奇怪为何玥姨明明就在南丰,为何不见皇帝来人将她带走,反还在竹林与琛伯父隐居起来。他道:“臣?那时臣尚小,与臣有何干系?”

李宣易年轻朝气的脸显出些调皮,卖着关子道:“我们要在这个地方论出个前因后果?”

四人刚回到竹林茅屋,一场雨就落了下来,落在屋顶上,“嗒嗒嗒嗒”的声音,像是啄木鸟啄树一样。

李宣易说的故事是一个聪明而又深情的男人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人而做的一场赌博。一方赌注是老皇帝年幼的儿子将来继任江山后会得到一个担大任的臣子。另一方的赌注则是大盛朝的宝藏。

“朕遗憾没有亲耳看到父皇与傅琛的那场对话,但听父皇后来与朕说到这件事情时,就想象那是怎样的精彩。”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傅琛果然是名仕,深谋远虑。

他说,他培养靖恒作为朕将来继位后的股肱之臣,那是几十年后就能看见的,但大盛宝藏,那是一个飘渺的传说。就算真的存在,斗转星移,那宝藏还安然否?况且得一名仕,君主贤明,若干年下来,一样能创造不世之基业,何必舍近求远,去追寻那未知的传说?

至于治国良方,自在君道。君主贤明,万民敬仰,君主昏庸,拥有区区几页书纸就能力挽狂澜?

兵书铁券纵然好,但无外乎鬼谷子、孙子兵法等等思想的集成,鬼谷子先生、孙子乃至诸葛孔明,哪个不是经过自己琢磨才悟出的兵道?战场瞬息万变,在于将才的灵活,又岂是兵书铁券那三言两语能指挥?

至于像始皇帝那样建立不朽之功业,在于天时地利人和。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传国玉玺只是一块玉石,深埋地下,与其他玉石无异。若后世子孙得到那样的机遇可以一统天下,一样能用玉石凿出一块传国玉玺。

他用靖恒来做赌注。他说,但凡贤明君主身边必有一个贤臣,也许幼主将来会遇到那样一位贤臣,但眼前就有那么一位,何必放眼到将来?朕庆幸父皇押对了赌注,若不是靖恒,朕很可能现在还是一个傀儡皇帝……”

谈话就在雨水滴答中进行。傅琛当年丰采就在那薄薄雨雾中活灵活现展露起来,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丰采卓群。站在高处时笑看风起云涌,却在最顶峰时甘愿急流勇退。

邵锦恒带着几分唏嘘结束了回忆:“琛伯父神机妙算,但算不到意外之事。若不是那吴氏因爱生恨,毒害玥姨,小淖你现在会是最幸福的女孩了。”他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痛惜之情。她的苦难但愿由此结束。

傅云锦泪眼迷蒙:“阿爹……”

李宣易对着傅云锦再次道:“事情已经讲明白了,这个公主身份,你得担上,但必须是以南丰公主的身份。朕已经对外宣布,你是朕新认的义姐,封你为青鸾公主,如此朕才能护着你。”他再次看了一眼上官容泞,“皇后,朕的话是算数的。如此,你该信朕了吧。”

他的眼眸清澈一片,上官容泞不自然的红了脸,轻声道:“我又没说不信你。”

第九十八章 醉看清风入帘笼

邵锦恒耳朵动动,轻咳了声,道:“谢皇上。”

李宣易斜睨他:“朕解决了你这难题,你又何时回来帮朕呢?”

傅云锦看着邵靖恒,脸上一片愧疚之色。她是靖恒哥哥的难题、包袱。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靖恒哥哥跑前跑后伴在她身侧,给她治疗身体,也努力开解她,让她走出心底的阴霾,而她却忘了靖恒哥哥是南丰的大人物,有很多事情要他去解决。这些日子,靖恒哥哥竟然是抛下所有事情来陪着她的。

邵靖恒轻拍她的背道:“小淖你不必愧疚。原本就是我在避开一些麻烦事情,刚好用了你做借口才得了些清闲日子。”

他对着李宣易做臣礼,道:“皇上,再等一个月。赵真这人是个人才,他是窦耀光提拔出来,对他有知遇之恩,现在回报他是应该。若他在皇上掌权后马上投奔了皇上,倒也不叫臣这样看重他了。臣闭门谢客这段日子,足以向那些人证明臣并无独揽大权之意,窦耀光的说道不攻自破。臣愿再等一个月,只为赵真。”

李宣易赞赏颔首:“靖恒,你的气量无人可比。为了我南丰江山,你竟愿意做至此,这些日子叫你委屈了。可朕这次不依你的意思了,十天,朕只给你十天。朕的江山少了你逊色太多,那赵真再冥顽不灵,朕宁可不要了。”

“那赵真还真顶真,为了窦耀光连官都不做了。臣妾有办法说服他,皇上只管静候好消息,大人,你可只有十天清闲日子了。”上官容泞自信满满,笑意十足。

锦朵愧轻你。她的自信样子倒是叫李宣易好奇,“你将如何劝服他?”

上官容泞宽袖拢于身后,女儿身姿居然流露出潇洒倜傥来:“鱼儿在水里游才称之为鱼;飞鸟在天上飞才称之为飞鸟;臣子在朝堂才能称之为臣子。赵真辞官即为民,可若是他无为官之意,又怎会步步往上爬,一直走进皇上的昭和殿中?14G6n。

他赵真被窦耀光识中,收归门下,故而他二人之间有伯乐与千里马之情,有俞伯牙与钟子期之意。可皇上也是伯乐,是钟子期,没了窦耀光,他就从此黯淡了?不过是被所谓的忠义冲昏头脑罢了。

忠义二字,首先是要忠于皇上,忠于南丰江山。他赵真唯窦耀光马首是瞻,对他讲忠义二字,是为何意?”

上官容泞眼珠灵动狡黠,脸上生姿,李宣易与邵靖恒对视一眼,齐齐抚掌称赞,就连一旁不懂政事的傅云锦也觉好。

“皇后铜牙铁嘴,步步进逼好生精彩啊。”

“恭喜皇上,得一贤内助。”

傅云锦瞧着上官容泞姿彩,这样的潇洒智慧,掌控自己命途,不活在他人羽翼下寻求庇护的自信,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

……

熙合八年,上官容琰的统治到了尽头,一纸退位书让他成为北雁史上统治时间最短的皇帝。一切都进行得顺利,不动声色间,麟王爷上官容晔登基称了帝,称圣武皇帝,年号昌平。

对于北雁的百姓来说,这样的变天好比阴天转了晴天,只要风调雨顺,可以安居乐业就好。对于朝堂大小官员来说,不过就是顺者昌顺,但凡有些眼力的臣子都选择了臣服,永泽皇帝都甘心退了位,那自己还坚持什么呢?

一场没有血腥的仗打了几年终于尘埃落定,一切都回归了原位。

燕子回巢,花开又一年。

上官容晔手持陈年桂花酿,醉眼迷离。画上女子面容安然,明眸含水,有点忧郁有点幸福有点哀伤,挺翘的鼻尖下面樱唇不点而红。桂花雨飘落在她身上,她尤不知觉,执笔作画,神情专注。落日余晖笼罩着她,似给她穿上了金色的纱。

“锦儿……”他伸手轻轻描摹她的轮廓,画上人似乎回头在看他,对他那样笑着,朱唇轻启:“哦,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15891491

他痛苦得抓着自己的胸口,猛灌一口酒,让那甘醇酒味冲掉他嘴里的苦涩味道:锦儿,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边来,不要走……不要走……

容泞写信来说云锦不再是云锦,她成了傅珺淖,她成了青鸾公主,她放下了过往……他几乎要窒息,想要马上飞奔到她的身边,将她接回来,跟她说一切都是戏,一切都是假的,他爱着的始终只有她。

可是他不能,为了夺回皇位,他将她几乎逼上了绝路,当他拿着刀亲手划破她的手腕时,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不可再弥补。那潸然落下的眼泪第一次因为他而跌落,从那时起,他便害怕见到她淡然的眼光,害怕见到她一日日枯萎的身子。

如今他更是不敢见她。怕是她恨他入骨,他要怎么面对那张怨恨他的脸?纵然有千百个理由去为自己辩解,那么那丢失的孩子呢?傲晴他还没有找到,要如何去见她?他害的她丢了两个孩子,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呢?

他只能躲在这里,凭证脑海里的画面一笔一划去描摹她,她的青丝她的云裳,她的笑她的泪……

笑拥江山同筑梦,醉看清风入帘笼。锦儿,我做了皇帝,北雁第一人,你来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出现我的梦中,今夜,你可否入梦来?

上官容晔滑落在地,伏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睡去,酒水撒开,满室桂花香,他在梦里呓语:“锦儿……锦儿……”

聂九走进来,叹气上前轻手扶起他,将他扶至床榻上安放下。“皇上,您该保重自己的龙体,夫人总会谅解皇上您的。”

上官容晔紧皱着眉头,胡乱摸索着什么东西。

聂九见状伸手从枕下摸出一只白色药囊来放到他手里。上官容晔拿着那药囊放在鼻尖闻嗅才安然睡去。

聂九见着那药囊陈旧,上面有些泥土污迹,还有些零碎的针孔在上面,仔细看是朵祥云痕迹。那是夫人在西川的时候送给当时还是麟王的皇上的。只是后来夫人拆了上面的图案将它埋在了王府的梨花树下。

夫人走后,皇上常常去那院子,一人一树孤寂非常。直到有一天,皇上失魂落魄走出那个院子,手里还拿着那沾了泥的青布包。后来他才知道,布包里面是一只药囊跟一个摔碎了的木偶人。那是夫人埋在树下的。

皇上拿了夫人梳过的篦子,上面还夹着些头发,他把上面的头发取了下来,塞到药囊里。所有夫人的东西他都一一当宝贝一样珍藏了起来。

聂九轻手轻脚收拾起凌乱的内室。桌子上又有了一幅傅云锦的画像,栩栩如生。他轻轻拿去装裱起来,这是第三百七十七张画像。每当上官容晔夜不能寐时,他便灌酒画画,所作之画全是傅云锦。笑着的、忧愁的、站着的、睡着的,他是真的将她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唔……”突然,睡着的上官容晔突然捂着胸口冷汗涔涔,浑身抽搐起来。聂九放下手边事务急急跑到床边查看:“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紧闭着眼的上官容晔咬紧牙根,脸上痛苦不已,抓着自己胸口的地方衣服皱成了一团。衣服里落出一张纸,聂九小心捡起来一看,骇然失色,那时一封信,信上写着的竟然是锦夫人即将成婚!

怪不得今晚皇上如此痛苦,夫人要另嫁他人,那简直就是生生在挖皇上的心口!

……

不归岛上上官容琰披散着发,目光呆滞,他不敢相信竟然就这样下了台。他的手里抓着那封遗诏,原来父皇是真的留下了遗诏。他的时间停留在熙合八年的重阳节。

那一日,老三竟然登上七层帝塔,给了他这封遗诏。父皇身边的那个老奴才竟然没死,原来他一直在暗处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恐怖的脸、沙哑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一遍遍出现,“老奴历尽九死一生,苟延残喘,为的就是要助麟王爷登上七层白塔,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老三对着父皇灵位磕头敬献,平静地对他说:“皇兄,是时候一切回归原位了。”

那时,他才大彻大悟,他一直以为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只受他的摆布,原来他们都是棋子。老三甚至为了蒙骗他,将傅云锦都狠心折磨,让他误以为柳新柔才是他的软肋,原来不管是柳新柔还是柳氏家族,都不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他的障眼法。

他本可以直接逼宫叫他下台,却将遗诏直接给他看。至此,他已经毫无胜算可言。民心、军心、臣心、南丰邦国交情,老三都有了,给他遗诏叫他写让位书,不过是要给上官家,给他,给先帝留面子。

上官容琰捏紧手里的布帛,眼前是静乐太后含恨而终的面容,那瞪着的眼睛,那拼尽最后一口气喊出的“我不甘心!”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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