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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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蝶御医-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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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帝一行刚行至苑外,便听得一段他未曾听过的曲子随风轻缓飘来,令人听之格外清心,听严文庭说随太子去往锦福苑的是个男子模样的人,这调子也绝不可能是艳儿哼的,难道是严文庭眼花,但这想法随即便被仁帝否决,御前侍卫人人一身好功夫,皆是百里挑一难得的人,专由皇上一人差遣,而严文庭自恃有百步穿杨的功夫,绝不可能会眼花。陪在一旁的严文庭在听得这声音之后也狐疑的皱起了剑眉,倒没吱声。

仁帝等人终于入内,进入房内却故意越过了众人直接投射在莫菲雨身上,楚云铎跪在地上偷偷看着仁帝,忽然心中悸动不已,跪行到仁帝身前:“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莫要难为母后以及无辜之人。”

仁帝冷哼一声,目光冷然渐渐转向楚云铎:“这时候你倒能担当了?”楚云铎垂目不语,更是激怒了仁帝。“朕苦心栽培你二十几年,你竟为了个女人忘了江山社稷祖宗基业,你说,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将你媚惑到如此昏庸地步?告诉朕,你心中究竟哪个更重?”

楚云铎闻言在地上连磕三下:“父皇既已废了儿臣,便不要再问儿臣哪个更重,现在莫说红绣已去,就是红绣未死,儿臣心中也只有她一人!”

莫菲雨听闻后眉头皱了皱,此语无异于火上浇油,看来楚云铎是报了必死之心,可恨她刚才苦言相劝,果然看到仁帝气的来回踱步。“啪”的一声,仁帝的掌风已经猎猎袭向楚云铎,楚云铎也未躲闪,殷红的血顺着唇角缓慢流出,滴在地上格外刺目。

就在仁帝的第二掌即将袭来时,一阵猛烈的咳声霎时响起,常贵赶忙抱住仁帝,随即又胆战心惊的松了手,一时无措失了主意:“皇上,您可要保重身子!”楚云铎忽然眼底一清,看到仁帝咳得厉害,身子微颤。瞬间便扑至仁帝脚下,“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息怒!”

仁帝气的不耐,又要抑着喉中不断窜上的阵阵麻痒,手指冷冷指着楚云铎,道:“你眼中可曾有过我这个父皇!真是辜负了朕,辜负了百姓以及兰儿!”

楚云铎泣不成声,只不住的点头,莫菲雨一时看不下去,终于清声道:“还请皇上先莫要气恼,您现在咳得厉害,若再如此,恐怕命不久矣。”

“混账!”常贵斜眼瞪着莫菲雨,厉声尖喝。

“雨某所言句句属实,皇上之疾在肺,现在调理兴许还能有救,假若再如此熬神气郁,活佛转世怕也难救。”莫菲雨面色不改,目光沉静的看着仁帝。墨非玉原魂苏醒的那刻起,她的一整颗心便尽数给了宇文皓轩,这段时间或许是她太过为他人而活以至于总是觉得很累,她本就与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半些关系,却硬要为了那些与她没有半些关系的琐事、愁事以及仇恨污了自己一颗明清的心。现在她唯一的想法便是救出钏儿然后和宇文皓轩过一段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天也算她没白来一遭。想到宇文皓轩,莫菲雨的唇角忽然划出一道很迷人的弧线。

满室之人皆数隐忍恼怒的看向莫菲雨,仁帝却摆手道:“他们不信,朕信!你们暂且退避一旁,朕要和她单独说两句话。”

“是。”众人领命,楚云铎则在常贵和严文庭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告诉朕,你是玉儿!”仁帝柔和的笑着望向莫菲雨神情笃定,今日虽是一身男装,脸上也着了面具,倒是别样的风情,让人一见便顿被吸引,这样看着倒越发与圣雅相像。

“皇上所料的确不假,正是民女书玉。因为女子上京闯荡实在太难,故而书玉便生了一人分饰两人的主意,一来有个家兄护着外人想要欺着也要左右思量一下,二来女子从医也的确难让人信服,还请皇上恕罪。”莫菲雨低头颔首,语意轻缓。

“原是这样。”仁帝语气中稍有些遗憾,这样说占星和他所说若真属实的话,那么眼前的她便是执意不想与他相认,而若眼前的她真是与墨非玉无半些关系的人,那么占星如此告诉他又有何深意?“那么可否告诉朕,你今夜陪铎儿来此又是为何?”

“皇上难道不觉红绣饮鸩自尽的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若真是鸩毒,如何红绣的尸身至今未曾发黑?民女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救能救之人。”莫菲雨毫无畏惧的抬眸。

“你是说红绣已死多时,仍能救活?”仁帝有些难以置信的走到停放红绣“尸身”的软木前。

“正是,只是恐怕一旦救活,这以后的事情有些难办。”莫菲雨不无担忧的道。

第46章 苦相劝

仁帝正与莫菲雨在房内说着话,候在苑外的常贵几人远远看着太后以及皇后步履微急,立时慌了神,赶忙恭敬的跪地行礼,随后搀着太后一起进了屋内。

仁帝见是皇后再次请来太后,立时又自心中窜上阵阵恼意。“母后,夜已经深了,昨夜也没能休息好,此时过来又是何苦?”随即走至皇后身前,悄声道:“终究是惊动了母后,皇后你可真是越发叫朕刮目相看了。”

岂料此言一出,皇后却并未畏惧,依然沉静笑着不语,只是担忧的揽过楚云铎,上下不停的看了又看。

太后匆匆扫视过去,眼见楚云铎唇边些微红肿,隐有血迹,立时斜挑眉梢,冷冷道:“哀家若是再不过来,皇上岂不是会要了铎儿的命?哀家看真正叫人刮目相看的人是皇上而不是皇后!”

仁帝面上有些难看,不禁怒道:“身为太子幽国未来的储君,竟独为了个女子将社稷江山抛在脑后,朕没有这样的逆子,母后也莫要一再袒护他!”

太后慢慢走上前去,端视仁帝,慢慢道:“皇后你与艳儿一起送太子回静云斋,好生照料,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倒是叫哀家看了徒增心伤。严文庭若无要事便跪安吧,以后例如这样的事儿还是先过来和哀家说一声,还请严统领莫要嫌路远。”太后目光缓慢移动,最后移到莫菲雨处,打从刚一进来起,由于莫菲雨一直微垂着头,又背对着烛光,太后又因为楚云铎倒是没仔细去瞧,现下冷静下来,仔细一看倒真是生的眉清目秀,只是长的有些太过女子了。“雨公子既是皇后请来的,一切便听皇后安排吧!”

莫菲雨听闻颔首浅笑,太后顿时大惊,这宛若春风拂柳般惬意的笑她此生只见过一回,却是终生难忘,不觉又仔细打量一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在心底有了主意。

屋内几人虽得了太后吩咐,但睨见仁帝气郁不已,终究是谁也没敢动。太后神情肃穆,深深凝注仁帝,虽是历尽岁月洗礼可一双明眸依旧睿智,平静却又摄人。仁帝一向以孝为先,又见此时天色确实已晚,昨日为了蕙兰的事又担心太后的老毛病再次犯了,虽心中仍是怒气满腹倒也无法违拗自己的生母,对跪了一地的人道:“都给朕出去!以后没朕的准许不许这逆子再踏出静云斋半步!也不许见任何人,今晚之事若谁敢传出去半分,朕定不轻饶!”

严文庭脊背微凉忙不迭的率先退了出去,艳儿则忙上前扶了楚云铎与莫菲雨紧随皇后。退出锦福苑,皇后忽然停下,上前拉住楚云铎道:“铎儿,可还疼着?”

楚云铎惨然一笑,只问道:“铎儿很好,只是听说红绣仍可救活,母后此言可当真?”

皇后面带忧色,看向莫菲雨,道:“既是雨公子所言,想来应该可以。”

楚云铎忽而大笑,心底深痛,道:“母后还是不要这般糊弄铎儿了!”

一直沉默的莫菲雨忽而抬眸看了皇后一眼,道:“即便可以救活,想来此生也定然会一直昏着,只怕药性早已入骨。”

“一直昏着?”楚云铎声音一紧,但随即却又立时释然,道:“这样倒也不错。”

莫菲雨与皇后都知他意指何方,确如楚云铎所言,一旦仁帝见到勾引自己皇儿的红绣好端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想不治她一个死罪都不成。莫菲雨蓦然想起红绣情形,脑中迅速掠过各种想法,快到静云斋,突然问楚云铎:“太子的鸩毒究竟是谁给的?”

楚云铎顿了一下,抬起忧伤的眸子,道:“今日有位照料红绣的红衣宫女送来红绣遗书,看后我自愧比不得红绣对我的真情,红绣枉死,世上空余我一人孤苦无依,倒不如随红绣一同赴了黄泉,听闻红绣服毒的瓷瓶之中还留有半瓶鸩毒,是我求那宫女寻来的。”语意黯然,字字伤彻心骨。

“那这样的话刚才太子摔落在地的便是那宫女寻来的鸩毒?”莫菲雨立刻反问。

楚云铎轻轻笑了笑,点头。

莫菲雨手中也有一瓶鸩毒,便是刚刚从红绣手中偷偷取来的那瓶,听闻楚云铎刚才那样说立时觉出事情蹊跷,偷偷拔开瓶塞仔细嗅了一下,又分辨一番,却不是鸩毒。

莫菲雨平静道:“太子好生休养,雨某便不再打搅。”

楚云铎抬脚迈进静云斋,未转头只闭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叹息声随风四散却异常沉重,默默道声:“我已不是太子,何须那般多的礼数!若能听你叫声‘大哥’,我这心多少也满足了。”随即一顿再未回头向着房内走去。

莫菲雨眼底一动,心中阵阵涌上些微说不出的酸楚,望着那背影暗暗感叹,几步追上,沉静的一笑,低声道:“大哥如此当真是为了红绣不成?”

楚云铎僵着的面庞顿时挤出一丝苦笑,却多少有些迷茫,半晌,才缓缓道:“这样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活并非我所想,即便不是因为红绣——”楚云铎仰头顿了片刻,“人终究胜不了天,既你能有幸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定要好好做个名医!”

莫菲雨不想楚云铎竟说出这样一席话,心内竟悲凉。楚云铎一身才气,却独独生在这权谋最深杀戮之气最重的红墙禁宫的帝王之家,旁观者以为风光无限艳羡不已,当局者却早已厌倦巴不得已死求个解脱,只不过楚云铎的糊涂在于太过急躁,正好叫了他人趁机钻了空子,若非如此想必此时必不会是这般情形。

“大哥虽生在帝王之家,但较之那些终日清苦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穷苦百姓已是好了很多,如何总要这般苦苦折磨自己的心?天地之大,终究是人来掌控,你若真要与天地去斗,便要一心斗到底,又何苦自寻短见,终日凄苦徒然自伤?男儿大丈夫立于天地,求得便是一个轻松自在,天若要亡你,你也要挣扎求个生路,不是?看似死的其所倒是叫他人凭空捡了笑话,那样想必也非你本意。”莫菲雨神情淡定,字字如珠矶坠落将楚云铎本就不静的心荡得更加不平静,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容不得他人抗拒。

楚云铎静静看着莫菲雨,叹道:“如今生死都已不再重要,既知你能救活红绣,我也不再有憾,每日能有个牵念的人想着也许也是件幸事,只有些对不起蕙兰。”

莫菲雨神色沉淡,眼底异常平静,四下看看,皇后竟不知何时离开,只留下艳儿等在远处。“大哥既知道对不起表姐蕙兰,便收回休书好了。表姐与我性情不同,一心皆在你一人身上,就算我这外人也能看出你在她心中占了多少分量。而我,无心于璃王,自然也不会在意是否被休。我之心,在于广阔天地人间真情,而她之心,却在大哥一人身上。还请大哥莫要再伤了表姐的一颗真心。”

楚云铎微微一怔,急忙感叹:“我已成了阶下囚,如何还能给她个安定生活?而红绣又将如何?”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未去做又如何知道不可?”莫菲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多言,只是微笑着慢慢转身,最后从容淡定的随艳儿去了云瑶宫,只留下楚云铎一人在原地。

莫菲雨刚踏进云瑶宫,皇后身旁侍女便端来一盏热茶,她微微点头冲着皇后浅笑,浅啜一口热茶,只等着皇后先行发问。

“铎儿可好些了?”皇后终于等不住。

“回娘娘,太子他只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刚才雨某不过是与他随意聊了两句,日后太子定然不会再一心寻死。只待皇上气消,禀明皇上后便接太子妃去瞧瞧吧!”莫菲雨放下杯盏,淡淡道。

“尽管这样问可能有些唐突,也可能是本宫刚才一时急昏眼花了,本宫好像看到雨公子手中也有个白瓷瓶。”皇后说至此处忽然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娘娘慧眼,饮凤露娘娘可有听过?”莫菲雨挑眉轻描淡写的一问。

“饮凤露?”皇后面色忽然一凛,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不过是一种短暂的慢毒而已,服用者形如假死,但只要在七日内服下解药便可无忧。”莫菲雨再次端起茶杯,缓慢道。

此时皇后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祈儿射落碎了一地的瓶中所盛的确实是鸩毒,艳儿也说过铎儿手中的瓷瓶与红绣尸体被发现时手中握着的瓷瓶一模一样,若红绣是服了饮凤露假死的话,那么铎儿……想到这里皇后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面色越发惨白,难道这次太子被废也是一早便设计好的不成?是何人?又安得何心?“那么这毒如何能解?真的会一直昏迷不醒?”

莫菲雨笑笑:“解药不是很好配,但雨某自会竭力去研制解药,说红绣会昏迷不醒不过是想叫太子死了这份儿心罢了!”

“原来如此……”皇后静默不再言语,稍时才又似心领神会般,道:“那么依你之意便是要本宫转移红绣尸身?”

“红绣不曾死之事,我已告知皇上,也无他意,只想引起皇上的注意,还请娘娘莫要怪雨某多事。若能将红绣转移到广善堂自然最好,若不能还请娘娘可以挑个清静之地,如此也是为了麻痹对方。”

“这事儿本宫自然会尽力想得周全,铎儿已经无事,本宫自然也要言出有信,不如现在便请雨公子说说向本宫要提的请求。”皇后敛住担忧,温和的笑睨着莫菲雨,见她如此聪颖机智越发喜欢。

“此事还请娘娘恕雨某暂不能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夜已经深了,太子早已无忧,雨某便先告退,若娘娘安排好了,只消差人来告诉一声便好。”莫菲雨起身恭敬行礼,随后毅然转身离开。

艳儿和守卫乾清门的御林军耳语了几句后便轻松送莫菲雨出了宫门直接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上,又派了人相送这才折回云瑶宫。

夜色凄迷,街市一片寂静,只有马车上的马灯晃着微弱的光引着马车一路疾驰向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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