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说：“我又不记得精神图景里面的事情了，随便你怎么说。”
叶修捏了捏他的手指，“是我连累你了。”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叶修或多或少还是认为黄少天之所以不能和哨兵创建精神链接是因为曾经被敌人的哨兵向导侵入，导致精神图景崩溃才造成的后遗症。虽然叶修作为超S级哨兵一般情况下并不需要向导的辅助，但是毫无疑问，黄少天的这点小瑕疵，对于他向导这个身份而言，是致命的。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遇到陈果，或者没有坚持下来而是彻底陷入失感乃至死亡……叶修根本不敢想这样黄少天以后的人生将会有多么艰难——不会再出现一个可以和他匹配的哨兵，终其一生对方只能被结合热困扰，磨折天赋，然后孤单终老。
太可怕了。
然而，也恰恰是因为这样，因为黄少天作为向导的评级太低，又不能和哨兵建立链接，所以他才能哪怕曾经逃离学院，事后学院依然对他的处罚不痛不痒。这样，自己才能够像现在这样，再次看到健健康康又充满活力的黄少天。
大概是叶修的目光太过灼热，烧得向导的面颊火热，黄少天有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岔开话题道：“话说，那个乔一帆真的是王杰希的哨兵？太荒谬了吧，他自己签发的通缉令通缉自己的哨兵？而且微草这么一个大军团难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情？”
☆、第 22 章
22
叶修坐着没动，解释说：“一帆在微草不是什么特别醒目的孩子。他是在和王杰希出任务的时候二次觉醒的，在那之前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集……那大概是通缉前没多久的事情，我不知道什么任务需要王杰希亲自出马，只知道他们中了埋伏，对方似乎想要活捉S级向导，微草那次损失了很多人，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活捉S级向导？什么人如此大胆！不过S级哨兵和S级向导的组合已经足够霸道，不论什么样的对手都足够让对方喝一壶了。”黄少天开始推测战局的发展，可惜叶修却摇摇头，“一帆刚刚觉醒，还驾驭不了自己的力量，老王最终不得不把他的精神向导原型剥离，并将他打落山崖。”
黄少天有些发愣，将哨兵和他的精神向导原型剥离，甚至打下山崖？
叶修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道：“一帆说老王那是为了救他，我觉得应该是吧，毕竟没有会谋杀自己哨兵的向导。后来负了重伤的一帆就辗转逃往了西部，遇见了一样被学院通缉的韩文清……嘿嘿，然后他俩就在那边结伴等我了。”
听到这里黄少天不禁笑了起来，虽然叶修轻描淡写，但是不要说在外人看来叶修不是叶秋，曝露行藏的两个通缉犯会怎么对付追兵不言而喻。就算知道叶修就是叶秋，他想要回到学院大干一番，韩文清这胶东猛虎遇见曾经的嘉世斗神，那也是毫不犹豫得先打上一架的。真不知道叶修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说服了那位只知道前进不知道后退的霸图领袖，算了一下时间，看来叶修那段日子的行程简直可谓马不停蹄，黄少天顿时觉得心疼极了。
“至于王杰希是真的故意装作和一帆不认识，还是有别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叶修吐了一口烟，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道萦绕在自己身边，黄少天觉得既安心又愉悦，他走到哨兵的面前抚了抚他的头发，问：“别的原因？”
叶修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腰，一只手夹着烟在他的侧腰摩挲，“你看，你当初不是用战武对我下了印，也许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呢？”
黄少天被叶修摸得差点儿就站不住，在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手指转而深入对方的发丛，贴着头皮紧张地战栗。“可是……老王一直都遇不到合适的哨兵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会相信吗……”
叶修撑住他，然后用膝盖顶进他的两腿之间，缓缓站起来道：“少天……你不觉的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儿有些说不过去？”
向导于是转换姿势，将手环绕在哨兵的肩膀上，眼神有些闪闪发亮，“方锐可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黄少天推了这么一下，叶修就顺势倒了下去，揽在向导后腰上的手没有松开，两个人幼稚又浓情地叠在一起，瞬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那是哨向之间最紧密的羁绊。
那是恋人之间最原始的冲动。
想要你。
像迷雾之中唯一的光源，似黑夜中仅存的花火，引人入胜，为之着迷，情不自禁就想要投身其中，炙热浓烈。
黄少天努力让自己在这个差点儿就要把灵魂也燃烧的吻中保留最后一丝理智，然后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再次抚了抚叶修脸上的伤疤说：“叶修，我不会再问上次那样的蠢问题，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叶修，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我无法辅助你战斗。
——和我绑定之后，虽然你的战力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但是……任何一个二次觉醒过的向导，应该都会比我带给你的提升大。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说要做我的哨兵，我也不是因为这样才答应你。但你是一个S级哨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哨兵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只听黄少天继续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嘉世的叛徒，入侵我精神图景的哨兵和向导究竟是什么人？你那么渴望知道的真相，不惜一切也要回到学院调查的结果，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已经不重要了’？而且韩文清和魏老大是什么脾气的人我还是知道的，这次莫名其妙给他们栽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甚至还可能涉及到了喻队和张副的安危，他俩怎么可能假死逃去海外就算了！”
叶修苦笑，黄少天还是如往昔那般的冷静细腻，想瞒也瞒不住他。
孤单的烟草燃起白色烟雾，袅袅升腾，叶修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那个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我们三个不会逃走。”
感受到怀里的人肌肉瞬间紧绷，叶修安抚地摩挲了对方的肩膀，继续道：“这个事情我也知道是瞒不住你的。当初入侵你精神世界的哨兵和向导，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刘皓和王杰希。”
黄少天大惊，刘皓是嘉世的副队，虽然和叶修谈不上亲密，但是毕竟都是一个军团的直属上下级，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到追杀这一步？而王杰希更加是莫名其妙了，那不仅仅是微草的领袖一个S级向导，更关键的是和一个嘉世哨兵一起追杀嘉世领袖，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是……老板的意思？”除了这个理由，黄少天想象不出任何关于刘皓追杀叶修的其他合理解释。而且，如果是私人恩怨，刘皓也卖不动那么大的面子拖王杰希下水。
“十年以前，老王和嘉世有一份秘密的协议。他协助嘉世攻击蓝雨，而嘉世会用已经掌握的技术，治疗王杰希无法匹配哨兵的高波段缺陷。”叶修呵呵笑了一下，“虽然这个问题现在听起来很杞人忧天，但是你也知道微草这十年以来因为这个原因确实也在走着下坡路，所以当时还很年轻的老王就这样参入了战局。结果嘉世和百花的联军大获全胜，攻破了号称拥有无死角防御的蓝雨哨塔，而老王也接受了嘉世的秘密治疗。”
黄少天曾经作为人质在嘉世生活了五年，对嘉世的军用科技还是有点了解的，他想了想说：“嘉世哪儿有治疗向导波段的技术？”
“是啊，可是老王不知道。”叶修将烟草递送进自己口腔，然后叹了口气，“我想，老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不知不觉地下了绊子，后来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的吧。”
黄少天摇头，“十年以前正是你为嘉世卖命打江山的时候，陶轩那个时候就知道日后要和你分道扬镳也未免太神了吧？他控制老王绝不仅仅是为了等到五年之后追杀你才……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对一个S级向导下手，而且老王好歹是一个S级的向导，被人动了手脚自己还能不知道？八成是微草和嘉世其实早就打算撮合你们俩了吧？”
叶修直接噗嗤一声，感受到了一股子酸味，于是安抚道：“黄少天同志，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不要说我和大眼不契合，就算是契合的哨兵向导也没说非要结合啊，你真……”
黄少天倒是有点入戏，嘟着嘴巴戳了戳叶修的肩膀，“整个大陆上把你当唐僧肉的可多了，而且S级向导可以提供的辅助战力那么强大，嘉世要说完全没想法也不可能——否则虽然说是称霸路上近交远攻，但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军团也不少，怎么会独独想起来攻击蓝雨，蓝雨可是有着史上最强大的防御哨塔……等下，问题是出在蓝雨吗？”
☆、第 23 章
23
黄少天倒是想把脑子里面所有的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可实在觉得千头万绪乱得不是一点半点，太难理清。
为什么是蓝雨？
为什么是王杰希？
有什么仿佛呼之欲出，黄少天稍稍沉默，而叶修就这样看着他，等待着他，并没有着急说下去。
“一切都是因为蓝雨拥有钢之心！只有钢之心才有可能转变和控制向导……十年前蓝雨之所以会被三大军团联手重创，是因为嘉世高层早就知道了钢之心的存在，甚至还有使用方法。攻打蓝雨，不但可以遏制蓝雨的发展，更加可以抢夺到对自己有利的超能物质！”黄少天撑起自己，他的碎发扫过叶修的眉眼，在彼此呼吸交织的近距离之中，他期待的不是一个来自恋人的吻，而是对方否定的答案。
叶修是十年前进攻蓝雨的总指挥，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黄少天在和叶修一起参加的五年前对神秘军团战斗中，十分确定叶修对钢之心的事情一无所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修他……有没有对自己有所隐瞒。
哨兵于是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我不知道。”
嘉世高层都知道的秘密，作为嘉世领袖的叶修，却浑然不知。黄少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莫名觉得对方此刻应该很痛。
“我和陶轩在很多事情上理念不同，但是我们都有着类似的诉求相似的理想，所以我们也曾经并肩作战彼此支撑。”这位昔日的斗神口气平淡，但是却不难体味出一丝遗憾，“按照嘉世的规模，只要稳扎稳打，十年二十年，资源和财富就不是梦想，可是，那样却还是不能满足陶轩吧？钢之心作为超能物质，不仅可以短期内极大幅度地提升哨兵向导的作战能力，同时也可以对人体之外的物质进行增效，不需要等上十几二十年，只需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取之不尽的资源和用之不竭的财富，甚至整个大陆都可以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黄少天却完全不这么想，“不可能如此简单，如果钢之心真的有那么超凡的作用，蓝雨又怎么会战败？五年之后甚至还发生了喻队和钢之心一齐被劫的事，而在那之前我们几乎完全没有听说过钢之心的存在。”
“因为，蓝雨手中的钢之心并不是完成品，老王从蓝雨带走的只是一点点构成物。亏好只是一点点构成物，所以嘉世对他的控制并不彻底，他和刘皓进入你的精神领域，然后使用左眼的能力回收了一叶之秋，但是却没有在当时就交给嘉世，直到前不久一帆出事……我想，将一叶之秋交给孙翔，是陶轩的意思，也是老王为了保住一帆的性命所做的妥协。”叶修带有安抚性质地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叹了口气，“我猜测，正如五年前苏沐秋必须亲手攻击自己的向导一样，钢之心完成所必须具备的条件，就是使用向导的身体作为容器。向导的能力越强，钢之心完成的效果就越好，如果蓝雨当时可以狠下心来……可是S级向导太珍贵了，不要说是S级向导，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向导，都是那么的稀少那么的重要，所以蓝雨一直不敢让自己的向导冒险——这也就是十年前蓝雨会战败的原因。”
剩下的话叶修不需要再说，他相信黄少天应该很快可以明白过来。
“钢之心的特殊性，注定它无法使用在没有觉醒的普通人身上。”黄少天听到这里终于想通了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和向导一般同样具有觉醒能力的哨兵身上进行试验。钢之心可以提升哨兵和向导的战力，可以激增物质的能量，所以蓝雨在很早以前，就想着能不能让钢之心改变哨兵的体质，使其成为向导……而我，就是这个试验品。”
叶修难过地闭上了眼睛，认可了他的说法。黄少天从哨兵转变成为向导的原因，竟然是他们曾经想要摧毁的物质作祟，而可笑的是，使用那样物质他发生这样转变的，竟然可能是故乡蓝雨。
一股从未曾有过的恶寒从心底翻腾而出，缠绕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让青年僵硬麻木——如果不是十年前蓝雨战败，自己被叶修当做人质带去嘉世，那么恐怕五年之前被苏沐秋还有叶修联手攻击的向导就不是吴雪峰而是自己。
黑暗物质，超能物质，那是可以令山河变色的恐怖无望。
黄少天脑海中一闪而过被叶修割下头颅的S级哨兵死亡之时，S级向导的恸哭；自己在塔下遇见皇风向导时，对方只求一死的恳切；吴雪峰周身遍布黑暗之力缓慢升起之后，苏沐秋的绝望……以及比A级向导体内钢之心爆炸更加可怕的后果。
这片大陆的中部部分区域已经满目疮痍，如果是在能力更强的自己体内完成的钢之心爆炸，那么会造成多么大的杀伤性？
向导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那是来自故乡，一个本应该充满了宁静祥和温暖美好回忆的世界所带来的恐怖，他虽然很小的年纪就跟随叶修去往嘉世，但是蓝雨对于这个青年而言，始终都是内心深处最柔软角落上的纯真。
“少天，我相信事情的起因却并非如你所猜测那样。”就好像是猜测到了向导所想象所恐惧的那些画面，叶修抚摸着他的头说，“蓝雨拥有初代S级哨兵魏琛，所以一直希望可以出现一个S级向导辅助他，你也知道，喻文州最初并非是备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