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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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全本)- 第4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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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连走路也不敢放重脚步。
    可沉寂中,府内却是一片匆忙。
    有两场丧事要办,即便是如今这样的时候。也不能不把该做的事做完。
    府门被堵住,府中下人进出只能靠一道角门,两道府后的偏门。
    即便有前来吊唁的客人走到府门外,也只能无奈而去。
    白幡飘飘,一片凄凉。
    春芳院中,明思同纳兰笙对坐。
    在这里虽听不到外间的叫骂,但不代表就不知晓。
    在第一拨叫骂的胡人上门时,明思就让颚敏去听了回来转述给她。
    说一丝难过愤怒都无是骗人的。
    但明思明白,那些叫骂的胡人其实并不见得都可恨。
    胡人大多性格爽直,一根筋通到底,极易受人感染和蛊惑。
    他们骂她,是因为他们以为她真的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虽也心有刺痛,可这样的时候她愈发不能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
    纳兰笙眼底一丝忧虑的望着她,“六妹妹?”
    自他来了这两刻钟,明思除了邀请他陪她坐下外,一直沉静未言。

    第六百八十九章 活于心中(二更)

    明思用手指轻轻勾勒茶盏边缘,唇角绽露一丝浅浅笑意,“五哥,不必担心我。我真的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
    两日前,她才在自己的肩头说了那样多!
    纳兰笙对明思再了解不过。
    以明思的心性能说出那样的话,足以证明她心中的痛苦已经到达极致。
    她固然选择了坚强的活下去,可当她说荣烈傻,说荣烈当日该回来寻她那样的话时,她心里其实未尝不是想的同他一道同生共死……
    旁人听不出来,纳兰笙如何能听不出来?
    而如今,那些人,那些愚民却被人一个挑唆便来闹事,还居然质疑此番荣烈出事同明思有关……
    纳兰笙心痛而怜惜,可偏生这样的时候,对着明思这般淡然处之的眉眼,他反倒是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她什么都清楚,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论说什么都只怕会加深她的痛楚。
    明思盈盈抬眸,墨玉双眸沉静幽深,宛若两汪看不到底的深潭,“五哥,真的无事。”
    最大的痛苦已经封存在那万仞冰山之上,再没有事情会令她更觉得痛了。
    她的确难过,但这种难过不是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而是她眼下不知如何才能不辜负。
    不辜负荣烈,不辜负老太君,不辜负这些关心她为她担心的至亲。
    这两日,明思心里很感动。
    面对府外的种种辱骂行止,从老侯爷到府中任何一个下人都未有对她露出过异色。
    连一向唯利是图贪图便宜的二夫人都到春芳院来宽慰了她。
    而经历了丧母之痛和丧妻之痛的三老爷同三少爷纳兰诚也来同她说了一番话,没有怪罪只是让她宽心,道有他们在定不会让人伤到她分毫。
    即便猜出三老爷同纳兰诚的转变应同纳兰笙有关,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愿意来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更何况还说了那样一番明思未有想到的话。
    在老太君过身那夜,明思是真觉得有些茫然无措。
    可经历了这两日后,她反倒真的平静冷静了下来。
    “五哥,眼下只怕有一段艰难了。”明思静静得望着纳兰笙,“这些流言应该也有皇上的意思。”
    纳兰笙轻轻颔首,“我同爹和四叔还有三哥都上了折子,忧亲请辞。”
    忧亲请辞同丁忧一个意思,便是家中有至亲长辈过身,晚辈辞官守孝。
    大胡对这种情况并无有强制律法,端看个人意愿。
    明思点点头。
    这样的局面,这的确是最好的应对办法了。
    “我已经想过了,我不能将黑甲军兵权交出去。”明思轻声道,“莫说现在已经过了交出兵权最好的时机,就算那日我当殿交出兵权,只怕这些流言也同样会流传开来。”
    荣烈一出事,荣安就将兵权收纳回去。即便是明思主动交出,但这样敏感的时候,只怕此事也会引起人心多方揣测。
    而荣烈同荣这对兄弟间的确之前也有防备嫌隙,荣安不会不明白这个时候收回兵权会引得众人如何猜疑。
    可黑甲军兵权一直是他最大一块心病,如鲠在喉,他也克制不住将其握在手中的这种诱惑。
    所以,他一定会收回兵权。
    那这样的时候,他便需要个转移众人的猜测的目标。
    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明思。
    所以,无论明思答不答应交出兵权,这些流言同样会传播开来。
    两种剧本可能不同的就是,若是明思交出兵权,今日府门外这样的侮辱也许就不会这般明张目胆。
    如今温多尔对荣安的态度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这样是无所顾忌。
    而荣安,则是乐见其成。
    故而,交出兵权后的处境和不交兵权的处境,对明思和纳兰府而言,不过是八十步和百步之遥。
    明思受辱,也等同于纳兰府受辱。
    无甚太大分别。
    不用明思说,纳兰笙这两日就将此事前后都想明白了。
    明思说道理,他清楚,轻轻点头,“不能交,交了便是默认。温多尔同样不会放过你。届时元帝未必会站在你那边。”
    有荣烈在,明思这个睿亲王妃自然无惧温多尔这个左柱国。
    可没有了荣烈,在荣安眼里,温多尔这个手握兵权的柱国却不是一个挂着睿亲王妃名头的明思能比得了的。
    温娜儿同明思之间仇怨已久,何况,温多尔心里未必对荣烈无怨恨。
    这一点,纳兰笙也看得清楚。
    温多尔行事老辣一直在蛰伏,兴许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清算旧恨。
    纳兰笙虽没说得十分明白,明思却是听出了他未尽之言。
    不由有些淡淡涩意苦笑,“我以前也曾以为自己比其他女子有些不同,可到了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是他一直护着我。他一不在,我竟是这般无用。”
    纳兰笙伸手盖住她放在桌上的手,闻言摇首,“不,你已经很坚强了。若是其他女子,哪里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同我这般说话。倘若他看见,心里也定是自傲的。”
    听到后面一句,明思心里微微抽痛一下。、她努力忽略,将那丝痛意按下,露出一丝微微笑意,羽睫轻垂而颤,语声轻轻,“五哥,我不愿交出兵权还有一个缘由。”顿了顿,语声更低两分,“在拉亚山顶,我对自己许了决心的。若这一生再无机会还他这份情,我便用一生来记住他。人来世上一趟不易,人死却如灯灭。灯灭了,便没有光亮。,没有光亮,忘记你的人便会愈来愈多。他那样的人,本该有灼灼光华——”
    说着,朝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唇畔笑意浅浅婉约, “那些人虽骂了我,可我却不恨他们。如今我才知晓,原来他们竟是那般爱戴于他。我心里高兴。我不怪,也不生气。因为有人同我一样也记住了他,不曾忘记他。可是,人心易变。如今他们记住他,终有一日,他们会渐渐淡忘,直至忘却。即便他们今日因他而骂了我,这便是人性。真正记得的,只会是那些纵无提醒也不能忘的人。五哥,我想让人都记得他,我想让这些爱戴他的子民永远都爱戴于他。所以,我在拉亚山顶许了决心。我定会守护他的一切,无论是名誉还是其他。纵然余生漫漫,可他曾说过的话,我一字未忘。他没有来得及做的一切,我都帮他去做。这样,我便不会再寂寞了。”
    纳兰笙怔愣地看着明思,看着她此际眸中的柔光,看着她唇畔清丽若兰花般的那抹笑容。
    心神震动之下,只觉悲喜难辨。
    “如今并非最糟的局面。”明思继续缓声轻轻,“在雪山上时,我便想过是谁下的手。我猜测过元帝,可那日偏殿后,我心里也安了几分。他虽觊觎黑甲军兵权,但此事应该不是他所为。所以,如今真不是最坏的局面。”
    还有一句明思未有说的是,不是荣安下的手,荣烈若知晓,心里应当也就不会那般难过的。
    荣烈之所以放弃最初的争夺想法,很重要的一个缘由便是他觉得荣安对他这个弟弟仍有几分真情。
    荣烈外表喜怒易变,却实是最重亲情的人。
    对于荣安这个兄长,他实际很是有几分亦兄亦父的感情在其中。
    不是荣安下的手,对荣烈而言,这份被他重视的亲情便未有受到亵渎。
    纳兰笙默默颔首,问,“那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明思摇摇首,垂了垂眸,“眼下并无太多线索,不过,应当同明汐有些关系。”
    这是明思第一次在纳兰笙面前没有称谓明汐为“五姐姐”。
    听得这个名字,纳兰笙眼底暗了暗,忽地轻声,“那封信……真有其事?”
    明思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轻轻点头,“嗯,是我写的。当时我游历在外见粮价异常,可也不敢确定。便写了信给秋池和蓝彩。”
    虽心中早已信了七八分,纳兰笙还是有些惊异,怔了一瞬,心中未万千感概浮上。几番交织沉浮之后,化为几不可闻的一叹,“难怪……”
    难怪大雪山时秋池不肯跟明思离开,难怪最后秋池会那般……
    天意弄人,终究是半点不由人啊!
    按下这几多叹息,纳兰笙轻声道,“元帝心智非同常人。此事他应当也是能明白的,若无兵权一事,他未必会这般威迫于你。”
    明思点头,少顷又摇头,“若他一人知晓也许还有转机,就算不牵扯兵权。可那日左柱国太子妃也知晓了,就算无兵权一事,元帝也未必会因我而逆众人。”
    荣安的帝王,帝王重的是厉害,而不是情谊。
    更莫说,她同荣安之间实也无多少情谊交情。
    “事已至此,莫要多想。”纳兰笙安抚明思,浅浅微笑,“元帝的目的是兵权,如今种种不过为胁迫你屈服。目的未达到,他也不会将你逼到绝路。先放宽心,且以不便应万变就好。”
    荣安要的是明思双手乖乖将兵权奉上,而不是逼死明思来取回兵权。他固然觊觎黑甲军,但荣安好名,他不会愿意让人猜测荣烈之事同他有关。
    第六百九十一章 所问所求(四更——春天101童鞋升任舵主+)
    老者微怔,“既是明了勘破,为何不愿勘破?”
    明思微微而笑,“佛要勘破放下自在,如此便不自苦。可是,小女子认为人活一世,本就该尝尽世间百味。苦虽难受,可正有了这般苦的体味,才会使那些曾体味过的甜更加的甜。入世虽有苦,却也有甜。出世虽无苦,却也百味皆无。佛家道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之苦。可小女子却以为,生而为人,本就该是这样一个轮回之程。佛家只看到了这八苦,却不知每一道苦也有其甜。五蕴集聚成身,虽是如火炽燃,可这火虽有炙热烧灼却也有光明光亮其中。”
    老者顿无言,心中轻叹一声,伸出手来,“丫头伸手。”
    明思愣了愣,看了那只隔桌伸来的手一眼,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老者握着明思的手,微微闭目,指节轻轻触摸。
    半晌之后,老者睁眼,精光一闪而过,收回手,静静直视明思,“老夫有一事存疑。”
    明思也将手收回,“老师傅请说。”
    “你眉头着什么急,但能守份安贫,便将得和气一团,常向众人开口笑;我肚皮这样肥大,总不愁吃忧穿,只因可包罗万象,自然百事放心宽。”老者将这幅楹联缓声诵了一遍,又道,“还有这佛论八苦,丫头是从何得知而来?老和尚竟从不曾听闻。”
    老者用了一个“竟”字,显然是很有几分自持之意。
    明思微微一怔,倒不觉得老者言辞冒昧,她只是没想到老者竟然这般敏锐且直言而出。
    只怔愣了一下,明思便坦然。
    她对于人素来相信直觉。
    这个老者虽同她相交不深,但她心中无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反感。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能让她生出这般莫名感觉的。这老者是唯一一人。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虽然说不出缘由,可她心中却如此笃定。
    明思垂了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眸光轻轻抬起,“老师傅,若小女子说这些都是小女子梦中得见,老师傅可信?”
    老者深深地望着她,“愿闻其详。”
    明思眸光垂了垂,“小女子六岁时。曾有一大梦。梦中悠悠二十余载,经历种种,见识种种。一梦醒来。浑然不记前事,梦中种种却如同亲历真实。”顿住,抬首起来,“小女子如今时惶恐,小女子不知那场大梦中的我是我。还是今日之我是我。若是前者,那今日种种,身边人种种,又是否是受了小女子那场大梦所扰?是否是因了小女子而变?”
    原来竟是这般!
    老者眼底异色掠过,继而轻轻顿首。
    须臾,他问。“世间众生本各有缘法,丫头为何会生出这般想法?”
    明思淡淡笑了笑,“在那个梦中。小女子曾听闻一个说法。世间万物万千生灵,纵是不相识不相逢,也皆有关联。一物动,事事皆有变。好似蝶翼东面轻扇,本是无力而微。却会引得西面飓风起。小女子在梦中经历见识许多,本不该是这世间该有之物之思。可小女子却忘不掉也改不掉。这十来载,那梦中所见所闻已根深蒂固同小女子融为一体。小女子如今只是在想,小女子是否也成了那扇动的蝶翼,将一些本不该的踪迹变了道路。”
    老者听得专注,眸中渐渐深思。
    这些年,对于明思,他一直都有注视留意。
    明思虽说得隐晦,以他的睿智自然明白明思这番说辞背后的真意。
    纵然以他的超然出尘,心中也不是没有震动的。
    可震动的同时,他也更深切的体会到了眼前这个淡淡而笑的女子心中的那份苦。
    这份自苦,只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苦涩。
    他看得出来,明思方才的那番话定然不会轻易同人提起。
    望着眼前淡然微笑的女子,他唇角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丫头不仅有一颗剔透玲珑的心肝,还有一双清澈通透的眼。
    换做旁人,如何敢对一个曾萍水相逢却一无所知的人说出这般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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