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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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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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你觉着那毕公子如何?”

“什么如何?”

“乖女儿啊,你就别装着糊涂了,那毕公子的身家,可比安园不知好上多少——而且单论这个年轻人,也是一表人才啊,比你当初认定的那个安以墨,可——”

“女儿都嫁做人妇七八年了,谈这些还有何用。”柳若素温吞一声,语气中却尽是不甘。

“话可不能这样说,如今开明之世,那安家六小姐还能把自己休了跑回家来呢,到时候再嫁出去又是一门好亲事——你比起那残花败柳来,还是——还——”

自打安以墨为颜可守身如玉了,柳老爷柳老太太就想着法儿地从女儿嘴巴里撬着消息,总归是两三年前问出来,这自家闺女还是黄花一朵。

可也是朵老黄花了。

“爹,别说了,好丢人。”柳若素心口不一这个特点,柳老爷最清楚不过,眼下女儿嘴里埋怨着,心里不知多欢喜。

好在这安以墨还算积德行善,心不在,人也不在,没糟蹋了闺女的身子又让她守活寡。

“这溯源谁人不知安以墨是个废物,你不要着急,等爹去安排安排,你这干净的身子,难道要给他们安家守一辈子不成?”

原先柳家还惦念着柳若素能被扶正,还惦念着如何在安园的家产里面分一杯羹,因此明知道女儿还是完璧,却让她一直隐忍,万不可因小失大。

现在天下掉下来个毕公子,简直就是为若素而生的,这样的好时机,当然不可错过。

“可是,万一毕公子对我没意思,我又与安家撕破了脸皮,不是两边得罪了么?”柳若素咬着下唇,这是进是退,都是赌局。

“哎呀,女儿啊,老爹这双眼睛可不瞎,你想想,那毕公子为何追到溯源来,别的不做,偏偏要买下我们柳家的钱庄呢?又为何点名要安以墨出来做事?这明摆了是对你有意思,要那安以墨知难而退成全了你们啊——有毕公子这么一推,我们这么一拉,这事儿可就八九不离十了——”

“毕公子针对相公,可不一定为了我。”柳若素心头浮现出念离那张无喜无悲的脸来,帕子扭得起劲,“说不准是为了别的女人吃醋,相公身边的女人,又不只我一个。”

“那还能有谁?裘诗痕那女人,别说毕公子,就算送给爹爹我来做小——我都……”柳老爷一迟疑,柳若素一瞪他,柳老爷赶紧说,“还有你家那位大夫人,也不是个善种,一会拿戏服出来糊弄人,一会又和小叔不清不楚的,一会又闹私奔,乱得恨。尤其是她还悔婚,若素,你知道男人最恨什么?就是这个!”

“保不准毕公子对她一往情深呢?”

“女儿啊,那丫头一直在宫里待着呢,毕公子哪有机会见到她?难不成他是皇帝还是王爷?对了,还真的去调查一下,看他是不是公公——”

柳若素终于展露了笑颜,是啊,该是她想的多了,这毕公子揪着相公不放,又对安园大献殷勤,该不会为了一个抛弃他的素未谋面的女人吧?

这一厢,自作多情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裘诗痕虽然没出席,可是自然有那狗腿子给裘夔报信,兄妹俩一合计,竟是和柳家的结论不谋而合。

“妹子,你大富大贵的日子就要到了,你想想,那毕公子何苦要对宝儿那么好呢?那就是在讨好你呢!谁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宝儿的娘啊!还有,你别总抱怨他对你冷冰冰的,那是装的,男人骨子里都骚着呢!”

裘夔一边喷茶一边大口吃肉,往常裘诗痕一定会破口大骂的,今日却难得好脾气,傻笑着听大哥分析。

“而且他那么大手笔买了我们的地和房子,又没有别的事儿来求我——这样明目张胆地往我口袋里送银子又一直不开口提条件的,那一定是别有居心的!”

“可是我今早刚听那讨厌的女人她大姐说,毕公子原来和那女人定过亲哪!”

“这有什么?!正好,安以墨抢了他的女人,他回抢一个,两边都欢喜!大哥我回头就去给他开开脑子,让他明白明白,通畅通畅——”

壁风这边,这一会儿正喷嚏打得起劲儿,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得伏案解决源源不绝运过来的奏折。

“这些商件,怎么永远都批不完——”

魏思量一脑门子汗,这皇帝在溯源玩的真投入,已经乐不思蜀了。

“主子,因您要出门几天去郊游,所以抢先得把这些折子批出来送回京。”

魏思量轻声慢语,壁风已经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主子放心,明天的安排都按您的意思去做了,每家都配上红木马车,四批马,有随从跟车,到了地方,也有侍卫队的人在那边候着,绝对华丽。”

“哼,安以墨,我倒要全溯源看看,你小子怎么跟我争女人!”

“主子这话可说的有歧义了——”魏思量字斟句酌的说,“是逐风大人一人——”

“怎么?那小子还有几个老婆啊?”

魏思量差点跌倒,陛下日理万机,难怪难怪,只可惜此时此刻,还有些自作多情的人,欢颜笑语,不知所谓。

壁风合上一封奏折,无意落地,魏思量连忙弯腰去捡,之间上面壁风批示的几个墨黑大字:

愚者当斩!

魏思量惊出一身冷汗,主子过劳工作十分暴躁,还是别有人上门来炮灰的好——

可是殊不知,柳老爷和裘夔两盏轿子,已经在毕府的后门相遇,正等着被宣入室——

煎炒烹炸。

交心之行

柳老爷和裘夔那一夜都失踪了,第二天等在柳府和裘府门前的马车一派器宇轩昂,因此柳若素和裘诗痕都欢欢喜喜坐上马车,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城去了。

等在安园门口的车队更是蔚为壮观,尤其是四大宫女的车辇,依照先前宫中的规矩,各自马车车头都挂着一玄黑的挂饰,上面用朱砂混了金粉,除了正中的大字外,周遭都是繁杂的花纹。

方纂体的朱砂大字看上去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派,分别悬于四辆马车车头,各自镌刻着:

风花雪月。

惜花、煮雪、葬月鱼贯而出,看见这一顺的马车,又看到这朱砂大字,不约而同有些悸动。

日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宫中岁月,只是那时的受气王爷,如今已成真龙,世间种种,真是难以一一说清。

惜花率先上了马车,车内焚香已久,恰是她常在绣花鞋上用的香粉,车内有一小塌,塌上有一扶靠之处,此刻除了袅袅香炉,还有一个锦囊。

惜花眉飞色舞地一笑,迅速钻入车内,打开锦囊,乃是壁风亲笔,写的却是: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戴罪立功,前尘不记。

惜花背后一凉,壁风不愧是壁风,仍如他小时候那般,背地阴险,最微小的细节都记在心里呢。

如果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宠爱,这辈子就稳妥了。

惜花迅速恢复了脸色,气定神闲地将锦囊收好,就仿佛那并非责令而是情书一般。

煮雪当然没有惜花那般积极,立在车旁看着这装饰正要感叹一番的时候,安以笙早就为她把车帘子掀了起来——

葬月在一侧看得十足眼红。

为啥好事都被煮雪和逐风这两个冷冰冰不解风情的女人贪去了——

一个霸占了皇帝的心,还硬是逃出宫来,另一个跟个哭脸尼姑似的,却有个俊俏的小和尚疼着。

想到这里,葬月十足怨念地回头瞪着还在院子中央站着的莫言秋,他与众男人们走在队伍最后,等待女眷先行登车。此刻他低头含蓄地笑着,似在和卫家那些纨绔子弟们寒暄。

再回头的功夫,煮雪已经上了她的车,安以笙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轻声细语地问:“我真的不可以上来同坐么?”

“不行。”

安以笙一副失望的样子,葬月火冒三丈。

靠,给你三分颜色,你到开起染坊来了,你这是做戏给谁看呢?葬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这边车夫正要上座,她一把揪人下来,撩开帘子,就要对着煮雪开炮,却是看到这车内布置,全然愣住了。

车内壁上,布满了一种奇怪的图案,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煮雪坐在其中,仿佛困兽。

“这是影的标志,每个影者,都有这么一个终身印记。毕公子在提醒我尚有把柄在他手上,一切要尽本分。怎么,葬月妹妹也有兴趣同坐?要不要姐姐讲给你听,当初那绣花针是如何一点点刺进我的皮肤的?”

葬月听了毛骨悚然。

说句实在话,过去在宫中,她就对这位影者出身的煮雪姐姐有股子说不出的恐惧。她有一股子杀手的气息,尽管洗白多年,骨子里还是污黑。

这一厢,安以柔的声音倒是从她身后窜了起来。

“我们安家马车还是供得起的,给你双筷子吃饭,给你张床睡觉,现在也不差一顶轿子,你非要撅着屁股凑人家车里去,是在给我们安家丢人现眼呢?还是不给那花见花开的毕公子一个面子?”

念离扶着安老夫人走在女眷最后,老远看着柔柔掐腰骂着,突然有些明白她那满嘴的尖酸刻薄都是怎么来的了。

比起葬月的简单粗暴,柔柔更像是一条浸了醋的麻绳,扭着,缠着,抽上去烙下个红印子,还有点酸酸的味道。

葬月正有和柔柔再大吵一架的趋势,柔柔也已经开始清喉咙,突然间安以柔身后来了安老夫人,于是忍下一口气,一回头,换上个笑脸,扶上她另一侧。

“娘,您走稳了。”

葬月一愣,唇边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

安以柔,终于让我找到你的软肋了。

念离看着葬月那唇边的笑意,又侧目看看安以柔,眸子一转,这其中百转千回的关系都明了于心。

“月姐姐,上车吧,时候不早了,耽误了毕公子出行,我们都担待不起。”

昨个儿壁风已经与四大宫人匆匆见了一面,每个人脸色都万般复杂,葬月那惊愕之色更是无法掩藏,现在听到念离搬出他来,自然乖乖上车,可一上车,又“哇”的一声大叫出来,念离上前一看,车里简单得很,什么都没有,寒酸凄冷,唯有蓬上悬挂一柄长剑,明晃晃的银光。

眼看着安老夫人闻声凑过来,念离将葬月往车里一送,放下帘子,笑吟吟地对众人说:

“没事没事,月姐姐今年命犯太岁,毕公子有心替她正一正风水,悬挂了一把宝剑在车里,月姐姐乍一看吓了一跳,可这也是毕公子一番好意——”念离最后一句是说给葬月听的,“可不敢辜负。”

葬月一脑门子冷汗。

当年紫金宫中,就属她对壁风最凶,打骂就不用说了,私下里也没少撺掇魏家的男人们奚落壁风,这一笔笔帐壁风不是不算,只是答应了逐风要善待前朝宫人,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

如今狭路相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几个宫人作为客人先行上车,念离又安排着老太太、姨娘和安以柔坐定,这方才叫婷婷进院子传话,叫男人们随后出来上马,车队整装待发,井井有条。

莫言秋一出院子口,看到这副光景,由衷感叹道:“以墨兄得贤妻若此,无怪乎性情大变。”

几个卫家的吃软饭的也审时度势,添了几句好话。

安以墨却一直微微蹙眉,也不迎话,满腹心事,不能言语。

皇帝虎视眈眈,挥金如土,动用这么庞大豪华的车队取悦念离,他怎能抗衡?

昨日就听老夫人忧心忡忡地说了,他被硬推出来担任副会长,这一遭也不知是皇帝玩的什么把戏——

一介草民就罢了,偏他又是个前朝贻害……

心中正是万般复杂纠结,突地一双绣花鞋映入他低垂的眼,念离的声音软软的,听上去小鸟依人弱不禁风,与方才乱阵之中当家作主的气势毫不相同。

“相公,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可否陪念离一并乘车?”

安以墨抬眼,念离似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奇?纵使皇恩浩荡逃无可逃,可是这女人的心,在他这里,不躲,不逃。

书?他纵使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不能给她荣华富贵,但是他是这世上,唯一能听见她轻声呼唤一声“夫君”的男人——

网?温柔地牵过念离的手,的确有些盗汗,安以墨吩咐着下人:

“你们找个人替我骑马,我要与娘子同车而行。”

两个人一同撩开马车帘子,车内布置的简单而典雅,没有焚香,也没有悬剑,壁上素净得很,只是小桌上放着一把银梳,上面还缠绕着一根头发。

安以墨扶着念离上了车,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小桌两侧,帘子撂下,光线从两侧小窗透进来,在他们面前重叠成奇异的光影。

“我过去常为他梳头,他的发稍很碎,经常会掉头发,像这样。”念离端坐正目,马车缓缓起步,梳子在小桌上微微颤动。

“这都无所谓,我只知道,现在会为我沐浴更衣、梳头洗面的,是你。”安以墨略一停顿,好似有话,却没有说。

“相公你有话要讲。”

“你想多了。”

“相公,难道我们又要回到几个月之前的对坐儿了么?彼此都小心提防着,不愿多说一句?”

“这并不相同。”

“如何不同?”

“当日是怕自己伤心,如今是怕对方为难。”安以墨言毕,突然解开发髻,拿起桌上小梳,塞给念离,“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来,为夫君我梳头。”

那披发在肩的样子,像极了他当年在天上人间翩翩走下高楼的样子,眼角那一丝脱离世俗的不屑,让她刻骨铭心的怀念。

念离起身向他,马车一个摇摆,她扑在他的怀里,索性坐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发,另一只手将梳子漫入其中,从头顶至发尾——

“相公,你是否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女人,那个死去的影者,她告诉我的那句话,终生受用。”

“人在做,天在看,命不能违,路却可以自己走。”安以墨哑声重复,念离将下颚贴在他头上,“相公还记得。”

“因为你说过,我说的每句话,你都会记得,所以你说的话,我也都会记得。”

“那么请相公记得,念离不曾爱过殿下,过去不曾,现在不会,将来也不可能——”

安以墨笑了,他的全部心思,念离始终还是知道,无法掩藏。

“我有时会吃醋,会懊恼,因为你过去的十年里,有另一个男人。可是我又想,我的过去,也有别的女人,这样要求你,是否真的太过分?于是我不能开口——”

“因为相公有过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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