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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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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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低下了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夫人忍不住,道:“皇贵妃,疯了不成?”

谢家和卫家同气连枝,打压了谢嵩,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卫太夫人低斥了她一句,却也没有多说……显然,恐怕她也有一样的想法。

恐怕是被富贵障了目——她心中想着。

NO。212:皇贵妃

卫小白坐得笔直,却藏不住两眼发亮。卫安安却因为年纪小,听不太懂,当然,她也没有兄长那种对父亲的狂热崇拜。挨在谢葭怀里,俨然是把这当睡前故事听的。挨在谢葭怀里没多久,又睡着了。

谢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抱着卫安安,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

卫小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没有怪母亲匆匆结束了这个故事。

“娘。”

谢葭道:“嗯?”

卫小白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谢葭叹了一声,道:“等他打了胜仗,就回来了。”

卫小白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谢葭笑了起来,道:“怎么,想父亲了?”

卫小白道:“祖母这两天,老是长吁短叹,娘您好像也不高兴……儿子想,你们是想念父亲了。娘,您放心,等儿子长大了,就让父亲留在家里。再有战事,让儿子去上战场。这样,娘您和祖母就不用天天担心父亲了”

谢葭怔住。

卫小白看着母亲,道:“娘,您放心。“

谢葭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却按着他的脑袋,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卫家的男人,怎么能让女人的眼泪拖累。

卫小白静静的,也没有吭声。

半晌,他才轻声道:“娘,您等儿子长大。”

谢葭“嗯”了一声,反而把他搂得愈发紧了。

袁夫人站在门口,想到自己还在前线厮杀的大郎,不禁也落下泪来。

谢葭这才躺在卫安安身边,和女儿一块儿睡着了。

卫小白懂事地给母亲拉了被子来盖上。

谢嵩的墨案牵连甚广,卫皇贵妃做主,把一些谢嵩亲近的大臣全都一并收监了。眼看已成覆水难收之势。

谢家自身难保,忠武侯府闭门谢客,其他人是全数无法搭救了。只有谢嵩,是今上指明要亲审的,一直关在诏狱。其他人等,轻则贬官,重则流放。一时之间,闹得整个朝廷鸡犬不宁。

今上的病却是迟迟不好。

那天一大早,卫太夫人匆匆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面色铁青。她是去给诏狱疏通关系,希望能让谢葭去看看谢嵩的。看这副脸色,恐怕……

谢葭和袁夫人连忙迎了上去,谢葭道:“母亲……”

卫太夫人气得把龙头拐杖丢在地上,痛心道;“我们卫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孽障”

谢葭和袁夫人具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卫太夫人从前就算再生气,可也是恪守君臣之礼的。那卫皇贵妃毕竟是皇家命妇,如今又领了凤印。可是如今卫太夫人竟然骂了出来,想来是真的气坏了

谢葭连忙扶她坐了,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道:“娘,您先宽宽心。”

卫太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好像这才觉得气顺了一些,她便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

走通这一层关系,她去的是昭宁公主府。可是到了公主府,才发现,昭宁公主竟然病在榻上。原因是前几日,公主进宫探望病榻上的今上,正和宋贵妃说话。卫皇贵妃便认为她和宋贵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二话不说当着她的面斥责了比她年长,又比她资历老的宋贵妃。

昭宁公主在皇族的地位是首屈一指的,哪里经历过这种指桑骂槐的事情?当下就和卫皇贵妃吵了起来。要知道,当年就是萧后,也是不敢迎昭宁公主锋芒的纵是皇贵妃,可到底还是兄妾,却敢指着她的脸子来骂后来还扬言她惊扰了圣驾,要处置她。

昭宁公主又上了些年纪,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一下就要昏倒了。

卫皇贵妃冷冷地丢下一句:“装死”

昭宁公主彻底昏了过去,出了宫就病倒了。

今上爱重昭宁公主,听说了这事儿,立刻就派人去公主府慰问。可是派出去的人,还被卫皇贵妃抓着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到了公主府,还是带着今上的那些赏赐,可是却要昭宁公主下跪接旨。甚至还说了好些不冷不热的话,把昭宁公主气得病反而更重了。

卫太夫人去了公主府,只碰上了虞夫人。昭宁公主气得几天没有吃下饭,躺在床上。虞夫人百般道歉,不停的解释。卫太夫人也算是明白了,昭宁公主怕是近日都不想理会什么人事了。

谢葭听了,不禁皱眉。她是知道的,昭宁公主多年养尊处优,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发福了不少。好像有点高血压之类的疾病。

恐怕和卫皇贵妃有了那样的口角……还真不是装的。

卫皇贵妃已经得罪了君上,现在又得罪了昭宁公主……她以后可要如何自处

谢葭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娘,您想,皇贵妃娘娘,也不是个笨人。她如今难道是突然失心疯了不成?”

闻言,卫太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袁夫人却陡然反应过来,眼中顿时充满了惊骇之色

卫皇贵妃因为之前辅佐君上灭了外戚党,又生下瞩目的十一皇子,在朝中的声名可算是水涨船高。而且当时为了对抗萧后,卫家很是花了些心思,帮她培植自己的势力。现在君上一病,她就成了这副模样,难道她会不知道,今上若是好了过来,便饶不得她?

除非……今上永远也不会好了

袁夫人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的猜想说了。

卫太夫人果然勃然大怒,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这个贱人难道还敢弑君不成”

谢葭连忙扶住卫太夫人:“娘”

小心隔墙有耳啊

卫太夫人刀锋一般的眼神横了过来,冷冷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谢葭一怔,几乎不敢面对卫太夫人的眼神,然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是不久以后又摇摇头,低声道;“说不定,卫皇贵妃娘娘只是年纪还小,一时被富贵迷了眼也不一定。”

这话说得她自己也没有底气。

卫太夫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和谢葭不一样。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时代金字塔的最顶端,凭一个外命妇的身份,和皇家不带半点亲沾半分故,夫家还是开国二等郡公爵的爵位,她却已经率先走到了开国一等国公夫人的位置上这一路走来,堪称是腥风血雨,披荆斩棘。

袁夫人和谢葭说之前,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如今朝廷要如何制衡而占据。可是如今,她陡然反应过来……便很快就下了一个决定。

当下,她只挥挥手,让谢葭和袁夫人回去休息。

谢葭和袁夫人一块儿走回江城楼,两人却还都在剧烈的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饶是袁夫人这样见惯了血腥的人,弑君这种事,还是太惊悚了一点。

袁夫人走了两步,轻声道:“葭娘,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城郊……”

谢葭一怔。

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今上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病,怕是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谢葭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说这是怪力乱神之说,突然一个激灵想到自己的出身,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踌躇了一会儿,轻声道:“婉婉姐,听说今上是不信这些的。就算真是这么回事,怕是咱们也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

袁夫人低声道:“那咱们就去一把火把那荒坟给烧了,总会有点作用的”

谢葭想到牢里的谢嵩,也乱了方寸,心想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便道:“我看贸贸然的动手,总是不妥,谁知道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婉婉姐,你经常在京里走动,不如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咱们问上一问也好。也免得到时候反而坏了事儿。”

袁夫人觉得有道理极了。便再也按捺不住,刚走到江城楼门口,就和谢葭分开了,自己上街去了。

谢葭想来想去,心中不安,又回了莲院,去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卫二郎和卫三郎,转而又坐在了卫太夫人膝下,陪她说话,也是宽解宽解她的心绪。

终于,卫太夫人冷静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道:“葭娘,卫皇贵妃,怕是不能留了。”

谢葭一怔,好像没听懂,又似乎是不确定:“娘?”

卫太夫人抿唇不语。

现在的局势一团糟糕。今上的病若是好了起来,恐怕第一个就要拿卫皇贵妃开刀,卫府一定会受到牵连。

就算今上好不起来了,真让卫皇贵妃得偿所愿,奶娃娃十一皇子继承了皇位。然后呢,卫皇贵妃成为卫太后,垂帘听政?卫家成为第二个萧家?

卫太夫人不能不为子孙想。现在的风光,那么百年之后呢?只怕卫氏的祖坟都会被人刨出来。何况卫氏的祖训是忠君爱国,而不是,篡权独大。

无论如何,卫太夫人都知道,卫皇贵妃,恐怕是不能留了。

谢葭怔住,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掩饰了心中的震惊,不说话了。

卫太夫人想了半晌,还是道:“明儿娘亲自进宫一趟,若是能劝,还是劝劝吧。”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心里到底明白,卫太夫人的选择,怕是没有错。

NO。213:锁魂佩

皇上一直躺在病榻上起不来,谢嵩就一直被关在大牢里。

卫太夫人到底是卫家的大家长,前线又有卫清风撑着,奔走数日,终于还是为谢葭争取到进大牢去探望谢嵩的机会。

谢葭再踏进诏狱,心情虽不能同日而语,却也是一样的慌乱匆忙。

谢嵩的身份,比当年的卫清风只有更高,也更加权重。因此他被当成是最重要的犯人,被关在双廊的尽头。

和卫清风一样, 谢嵩的牢门也是紧闭的,似乎是不想和旁人多来往。

狱卒客气地叫了门,然后打开了第一扇门。

谢嵩在缓缓开启的铁门后,看见嫡女站在那里,不由得有些惊讶。连一只以来的冷静的神情也有些松动。

谢葭默默打量着自己的父亲。他也是奔四的人了,虽然愈发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但是毕竟有了些年纪。早年又有旧疾,这阵子的牢狱之灾,熬得人也憔悴了不少。虽然身着囚衣,又长了拉碴的胡须,但是他依然和在家的时候一样,整洁,干净,身材挺拔,气度非凡。

她垂下眼帘,行了一礼:“父亲。”

谢嵩回过神,连忙让开身,让她进来:“娇娇,进来说话。”

谢葭连忙一头转进了监狱,谢嵩竟然也非常着急,和当时的卫清风一样,连忙自己去把门关了。

谢嵩道:“是太夫人想的法子?”

谢葭点点头,道:“娘周旋了许久,才有了今儿这个机会……昭宁公主也病在榻上,父亲……”

谢嵩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谢葭连忙住了嘴。

然后她把手里拿着的食盒放下了,轻声道:“父亲,儿给您带来一些酒菜。”

狱中倒是有一张矮桌,收拾得还算干净。谢葭坐下了,亲自把酒壶和酒盏拿了出来。谢嵩看了那小酒坛一眼,倒是怔了一怔。

那是谢葭陪嫁时送过去的玉泉春。并不是谢葭的女儿红,但也是她七八岁那年,大病初愈,谢嵩亲手酿了,埋在女儿旁的。同一批下窖的,共有十数坛。算起来,也是十几年的老酒了。谢嵩自酿的酒,除了谢葭那里那几坛,恐怕没有一坛是能留那么久的。

女儿红自然归了女婿。谢嵩看着女儿纤纤玉手,给自己倒酒,想到那一岔,竟然有些淡淡的醋劲儿。自己倒也摇头失笑。

其实她不知道,卫清风也垂涎那坛女儿红良久,但是都被谢葭拦住了不让动。只在卫元娘出世的时候新酿下一坛在旁边放着。不知道她到底要留到什么时候去。

谢葭陪父亲同酌了几杯,她的酒量尚可,也放下不喝了。

谢嵩倒是多喝了几杯。又等了一会儿,手指在酒杯里蘸了一下,在桌上写下一个清晰的,“弑”字。

谢葭瞪大了眼睛,也用手蘸了蘸,在旁边写了一个“妃”字。

谢嵩脸色凝重,微微颔首。

谢葭沉默了,然后轻声道:“娘说……”

她抬了抬手,在那个“妃”字上,划了一道,好像是把字划掉了。

谢嵩目中一凛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似无意那般提起,道:“清风……快回来了。”

谢葭一怔。

谢嵩看着她,道:“这些年,许多事都是你自己拿主意,倒也是苦了你,小小年纪就嫁了过去。清风这一战打完,短时间内,应该不用出征了。你自己过惯了,要学会服侍夫君,不能让人挑了口去。”

谢葭似懂非懂,道:“是。”

谢嵩欣慰地点点头,道:“父亲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娇娇,以后,记着有事,多和清风商量。”

谢葭又轻声答应了。

谢嵩叹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谢葭忍不住道:“父亲,您少喝些……”

谢嵩笑了起来,揶揄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倒管上父亲了?”

闻言,谢葭倒有些尴尬,低下头。以往,她对自己父亲的关心,确实不够。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谢葭也不能久坐,站起来给谢嵩请了安,就出了牢房。

走了一段路,却还是不放心,拉着旁边的狱卒,塞了一块贴身的玉佩给他——出来的匆忙也没有带钱,低声道:“小哥儿,您就当是行行好,我父亲是有旧疾的,在牢里,只能指望您看顾了。”

那狱卒看她生得花容月貌,早就魂都去了大半,手里拿的还是她的贴身之物,恐怕比这么大一坨金子还珍贵,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答了好,亲自送了谢葭出去。

谢葭上了马车,启程回卫府去。

卫太夫人早就等着了。

谢葭进门,她便让人把在自己膝下的二郎和三郎抱走了,让人端了茶水来给谢葭。

“你父亲可好?”

谢葭喝了一口茶,才道:“倒是不见受委屈的,只是到底比不得自己家里。”

眼下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她就三言两语,把在狱中的情况说了。

卫太夫人颦眉。她今天进了宫,却连卫皇贵妃的面儿都没见着。这个小女娃子竟然让人传出话来,提起了当年谢葭在萧皇后身边潜伏的事情。言外之意,那恐怕都是卫太夫人授意的。说是忠武侯府的女人,肚子里的弯弯绕恐怕不少,她还是少见为妙,免得一句话就被绕了进去。

听见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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