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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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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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来。她的脑子倒还很清醒,努力回忆了自己记得的每一个细节。

听完,墨痕颦眉,道:“是萧家的逸辰少爷……”

谢葭紧紧抿了唇,别开了脸。

墨痕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谢葭发现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少顷,出门访友的谢嵩匆匆归来,进了门问过谢葭无事,就跟卫清风一起到屏风外面去说话。墨痕就服侍谢葭先躺下了。

谢葭闭着眼睛,却留神听外面的动静。果然萧氏现在有一位太后,一位皇后,外戚势力达到巅峰,盛气凌人的很,出事到现在才一个多时辰,他们就已经咬住了卫清风不放。

谢嵩道:“御史台肯定会上折子弹劾你。市井纵马,射杀孕妇,少不得要安一个草菅人命的名头在你头上。说不定还会说你跋扈。”

卫清风出自武将世家,累功甚伟,威望极高,本就是帝王忌讳的对象。因为他们手里握着兵权,若是心有不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最忌跋扈之名。

谢嵩道:“萧氏气盛……”

卫清风道:“师座,娇娇不能上堂,这些我都省得。”

若是谢葭去指控萧府的奶娘绑架她,就意味着谢卫二门是要跟萧氏硬碰硬了。现在萧氏正气盛,不是说谁有证据谁就能打得赢官司。何况他们为之出头的不过是一个乳娘,就算大理寺查出是那月娘先绑架谢葭,萧氏最后也能有办法全身而退——月娘早就死了。可是指着卫氏的却是卫清风自己。谢葭再出来作证,就又赔上了一个谢葭。

只能避,不能攻。

谢嵩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你明白就好了。”

卫清风紧紧抿着唇,目中有一丛无法压抑的火焰,只有片刻惊心动魄,便重归平静。

谢嵩的心情亦有些沉重,最终,只道:“下午我就进宫面圣。”

卫清风长出了一口气,道:“有劳师座了。”

然后声音就停了下来。

少顷,谢嵩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谢葭正闭着眼睛装睡。感觉到他在榻前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然后谢蒹葭就真的睡着了。

后来被叫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梧桐给她梳了头。

墨痕小心地扶着她,上了来接的小轿子,一路抬回了蒹葭楼。

刚进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了出来,墨痕谢葭竟都反应不及。待谢葭低下头,对方已经紧紧拽住了她的小手指。

秦妈妈急忙追了出来:“三娘!”

谢葭看着三娘又红又肿的眼眶,似乎还有些惊意未去,心中不免一软。这孩子很担心自己出了事吧,而且一旦自己不在了,她的日子就会更不好过了。

她低声道:“三娘,松一松手,拽得姐姐手疼。”

秦妈妈连忙上来,赔着笑脸,帮着劝:“三娘,别这样,元娘刚回来,让元娘先去休息吧。”

谢三娘只是不肯,紧紧拽着谢葭不肯放。最终谢葭牵着她进了楼。知画和乔妈妈早迎了出来,被墨痕挡了一挡。知画面色如常,倒是有些狐疑之色,乔妈妈目光就有些闪烁。

“元娘要休息。”

谢葭牵着三娘的手在身边,进了自己屋子,道:“乔妈妈,你去小厨房帮我准备一些糕点,再到姨娘那里去,帮我拿些好的血燕来炖了。小心厨房那些人给我偷工减料,上次吃的就倒了一大杯水进去!”

乔妈妈忙道:“元娘放心,这次我一定亲自盯着她炖好!”

后见谢葭精神不济,便道:“不如拿点人参炖了小。”

谢葭道:“不要,我现在想喝血燕。”

乔妈妈便笑着点头说好,退了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张望了一眼,结果碰到知画,差点一头撞上去。

知画惊呼:“乔妈妈!还有人走路跟你这样,倒着走不成!”

乔妈妈赔笑了几句,忙下了楼去。

墨痕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知画,元娘要休息,你到门口看着,除了乔妈妈,若有人来打扰,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知画一凛,楼下的人听到了,也都吃了一惊。墨痕的性子一向是温和的,鲜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当下便都噤了声,有些想上来请个安的,也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墨痕服侍谢葭换了衣服。

谢葭摸了摸一直倚在自己身边的谢三娘的头,轻声道:“三娘,你老实对姐姐说,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墨痕站在一边,脸色阴晴不定。元娘出了事,这不过眨眼的功夫,而且外面并没有传出消息去。除非是她进门的时候被人看见,有人去向自家主子禀了吧。

'正文 NO。037:入狱'

就像知画,她也是什么也都不知道的。再看三娘,小小年纪,她应该也和知画一样,以为元娘只是到将军府去做客了。又怎么会这样惊慌?元娘把乔妈妈支开,墨痕又想起来,那乔妈妈自下了楼来,目光闪烁,确实可疑……

三娘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只管把头埋在谢葭怀里。

谢葭试着又哄又问,也没有什么作用,只得先由了她去。

墨痕道:“元娘若是不放心,便把三娘身边的秦妈妈叫来一问便知道了。”

谢葭摸摸三娘的头,道:“若是秦妈妈也是刘姨娘的人,岂不是弄巧成拙?”

墨痕颦眉。

谢葭道:“我回来的时候,是卫师兄抱我进的门。我还记得,卫师兄穿过外门,就直接走了雎阳馆后面那条小道。我是知道,雎阳馆现在还没有上学,诸位先生倒有大半都出门游历去了,所以也没有碰上什么人。然后,直接就进了怡性斋,接我们的人是梧桐。”

墨痕有些惊讶。当时元娘被冻得狠,又受了惊吓,本以为该是有些神思恍惚的,不曾想竟然这一路走来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葭道:“父亲来以前,我们见到的人,也就只有那个门房,和外院的几个洒扫的小厮。除了门房,我们并未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异状。那些小厮该是认为我贪玩睡着了,所以才让卫师兄抱了进来。”

墨痕细细想了一想,道:“卫小侯爷一向极有分寸。你说他特意带着你走雎阳馆后面的小路,那他必定是有心避开人。既然如此,当不会让人看出端倪。在怡性斋的时候,梧桐曾让人把守,但那些都是侯爷身边亲近的人,并不走内院。只除了那门房……”

谢葭目中有些狠戾:“是那门房捕风捉影去通风报信,还是我们府里有人和萧府往来甚密!”

墨痕一惊,而后道:“元娘安心,我去查查,总有一些风声透出来。”

谢嵩和卫清风甚至萧府,根本不可能放出谢元娘被绑架的消息。就看过几天,府里传出来的风声是什么了!

这时候,知画在门口叫了一声:“元娘,乔妈妈来了!”

谢三娘不安地动了动。谢葭长出了一口气,堆起一个笑脸,道:“可算是来了!”

墨痕去开了门,乔妈妈端了血燕和糕点上来。

隔日,果然御史台就上书弹劾卫清风,称其闹市纵马,射杀孕妇,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皇上命大理寺调查此案,查了两日,下旨把卫清风拿下诏狱。

萧氏唯恐天下不乱,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兵部尚书萧逸钟还上了折子作证,言是那日卫清风本来在和他比箭,用的就是那射死萧府奶娘的千里裂风弓。一时之间群臣激愤。

据说,卫太夫人一夜白头。皇上怜其满门忠烈,如今落得一个孤儿寡母的下场,将要求处置卫清风的折子一概留中不发。

谢府一向和卫氏走得近,文远侯的嫡妹又是卫氏的媳妇,是跑不脱的亲戚。可是这一次,谢嵩竟然一本折子也没有上。反而是虞世子的母亲,昭宁公主亲自往将军府去了一趟,看望了悲痛的卫夫人,从将军府出来就进了宫。

昭宁公主和今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连现在的昭宁驸马都是今上做太子的时候千挑万选为她选出来的,她历经两朝,一直是皇族最有身价的公主。只是近些年来她一直蜗居公主府,甚少出来走动,更不插手朝政。等闲就是宗室正经的郡主或是王妃也难见她一面。

她从宫里出来,当天下午,宫就传出消息,皇上亲自去探望孀居卫太夫人了!

谢葭听了消息,笑了起来:“现在皇上的心可是慢慢偏向卫府了。”

比谢嵩去喋喋不休地争论有用多了。

墨痕也笑,眼神有些悲悯的意味,道:“卫氏世代忠良,如今孤儿寡母守着,也是不惧他们的!”

正说着话,知画掀了帘子进来。先前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后来轻罗一直不回来,她便服侍在侧,慢慢也知道了一些。绑架这种事情,对于她这种养在豪门内院的女孩子来说,还是有些惊悚。因此连着几日,她都有些战战兢兢,每晚睡在床尾,活像是为了防止睡觉睡到一半谢葭就被人捉了去。

她请了安,道:“元娘,刘姨娘派了人来递消息,说是二爷府上的表小姐下个月要来府里做客。”

谢葭一怔:“表小姐?”

二房……那是现在在湖北那边做知府的谢二爷,谢嵩的庶弟。他们远在湖北,应该是过几天就要开始走,下个月才能到京城。可是无端端把他们家一个女儿送过来做什么客?

知画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道:“表小姐今年十五岁,送到我们府上来住个半年,等二爷的管家在京里置办好宅子,再在京城出嫁的。说是跟着刘姨娘学着操持家务。”

谢葭颦眉:“难道他们家倒没有正经的主母不成?还要来跟我们府里一个姨娘学这些东西。”

墨痕道:“二爷虽然出身文远侯府,但是庶出,外放已经多年了……这次,表小姐出嫁,还要特地进京置产,再把表小姐送来学规矩,难道,和表小姐订亲的,是哪家宗门贵阀……”

所以才这样重视。

谢葭想了想,觉得这事和她没多大关系,也就放在了一边。

过了几天,谢嵩才得到消息,和二爷家的表小姐订亲的,竟然是萧府二房的庶子!

卫清风还在牢里没出来,谢嵩正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力图让皇上暂时忘记他们一文一武世交之家的显赫,专心致志地同情卫氏一把。谁知道二老爷给弄了这么一出送女进京,还恨不得敲锣打鼓宣扬自己的女儿嫁入了外戚权臣之家的大戏!

一时之间谢氏就成为整个京城舆论的中心,也是笑柄——谁都知道,当初今上登基的时候,谢氏和萧氏是很明确的分属两大阵营的。

再过几天,雎阳馆就要开学了。墨痕带着谢葭去给谢嵩请安,正碰上谢嵩和刘氏在里面说话。谢葭便在门口等了一等。少顷,刘氏出了门来,眉宇之间竟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鹜。

谢葭和墨痕对望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数。先前听说表小姐要进京学规矩,刘氏马上就着手安排诸多事宜。谢雪更是乐颠颠地亲自去打理客人居住的小院子,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谁知道这位表小姐让谢嵩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刘氏应该是因为这件事被谢嵩教育了,所以才这副神情。

谢葭忍着笑,朝她点点头,道:“姨娘。”

刘氏每每见到谢葭都会行礼,大家都说她是念着当年沈蔷之恩,所以元娘虽然是晚辈,可她仍然敬之爱之。这次她也微微一福,淡淡地叫了一声“元娘”,便在赵妈妈的服侍下,匆匆而去。

谢葭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墨痕扶着她进了院子。梧桐老远迎了出来,笑道:“元娘来啦!”

请了安,便道:“侯爷去书房了。元娘去书房请安。”

谢葭左看右看,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我刚看到刘姨娘……”

梧桐看了墨痕一眼,墨痕朝她点点头,她便也压低了声音,道:“侯爷心头正不爽快呢,刚刚就说了姨娘几句。”

谢葭一脸的狐疑:“是为了表小姐的事情?”

梧桐面上有些不明显的讽色,低声道:“侯爷说了,二爷虽然是庶出,但表小姐又是嫡女,嫁了人家一个庶子,竟然大张旗鼓恨不得闹得众人皆知,实在贬低了谢氏小姐的身价。再就是姨娘和大娘,一个代掌中馈,一个又居长,不好好安排待表小姐来了劝解一番倒算了,竟然还跟着起哄。”

谢葭有些惊讶,梧桐竟然会这样不避讳地全都说了……她抬头看了墨痕一眼,墨痕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原来如此,墨痕本来就是怡性斋当差的,以前是一等管事妈妈,也是梧桐的上司。

梧桐道:“反正是为了这个事儿……待会儿元娘少不得要劝一番的。”

说着话,书房就到了。门口站的两个小厮见了谢葭,连忙来行礼。屋子里有地龙,梧桐亲自接了谢葭的小袄子,然后才和墨痕一起退到了隔间,关了书房的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许是知道谢嵩心情不好的缘故,虽然有地龙的暖气,却让人觉得有些空旷。谢葭独自踩着细碎的脚步,走向那巨大的书案。

“父亲。”她向谢嵩请安。

谢嵩抬起头,面上有些疲惫之色:“娇娇,来。”

谢葭依言上前,爬到了那张大椅子上。谢嵩这才笑了,摸摸她的脑瓜子。她低声道:“爹爹。”

谢嵩内心有愧。女儿受了委屈,他一个做父亲的,却没有办法为她出头,还落到一个牵连了自己最钟爱的晚辈身陷囫囵的处境。

谢葭轻声道:“爹爹是在担心卫师兄吗?”

谢嵩道:“明日,你卫师兄就会被放出来。但是这案子一日不定,他就一日不能回山海关。”

谢葭讶然。谢嵩的肯定是内部消息,她也一直留心观察此事,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想了想,她道:“那就好了。都是儿连累了卫师兄。”

谢嵩安慰道:“等你卫师兄回了山海关,你以后多去向太夫人请安就好了。”

确实是他救了自己,谢葭避开了脑海里月娘的音容,点了点头。

父女俩对坐了一会儿,谢嵩交代了几句功课上的事情,便让她回去了。

墨痕陪着谢葭回了蒹葭楼。

'正文 NO。038交心'

第二日,谢葭准点起床,去雎阳馆上学。

雎阳馆依然是那副生气盎然的模样。虞燕宜他们三个正倚着抄手游栏说话,华服少年,恍若无忧。

“葭娘!”秦子骞发现了刚下了轿的谢葭,高兴地出声呼唤。

谢葭笑了起来,让知画去把东西放好,然后也迎了上去。时间尚早,又是久别重逢,便索性都一起说起闲话来。说到最近京城的大新闻,就是卫氏将军府的事情,众人又七嘴舌地讨论了起来。

秦子骞一改往日满脸的崇拜,不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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