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处长别客气。”郑天虎直言不讳,“在南州,傻子也能变得聪明。”
张合道像是颇有感受:“你郑老板笑傲江湖,可算是别开生面。”
郑天虎不无得意:“张处长是京城人,见过大世面。我们南州是小地方,千万别见笑。”
张合道一语双关:“中州人杰地灵,藏龙卧虎呵。”
哈哈哈……
郑天虎发出狂傲的大笑。郑天虎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多年的纵横无阻形成了目空一切的心理优势,也导致防范意识的麻痹,仿佛天地之间无人胆敢冒犯自己的虎威。
郑天虎张扬着仗义疏财的豪爽,“我这次给你送来了初次见面的大礼。”
张合道十分诧异:“什么大礼?”
郑天虎自鸣得意:“请张处长下楼查验,包你满意。”
张合道暗生疑窦,什么样的礼物还需要下楼查验?他本能地想一口回绝,但是瞬间心念一转,反而非要探个明白。他站起身,跟了上去,万金油也是一脸笑意的跟着
张合道一行人走出楼门,眼前呈现一幅令人咋舌的景象——院落中央并排停放着两辆漆光黑亮的“奔驰”轿车,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宽长的车身闪耀着豪华尊贵的气派。每辆车前左右分别站立着两个彪形大汉,同样的黑色西装,同样的黑色墨镜,同样是双腿叉开,同样是腰板笔直,同样是挺胸昂头,同样是目不斜视……
张合道不禁暗暗叹服,看来这个郑天虎横行中州并非浪得虚名,能把手下调理得这般一丝不苟,必有过人之处。
张合道故作轻松地调侃:“你这个郑老板,好大的气派呀。”
“小排场,摆摆架式。”郑天虎神气十足,伸手指着其中一辆“奔驰”轿车,“这辆车就是我送给你张处长的见面礼,怎么样,说得过去吧?”
张合道暗吃一惊,送如此贵重的大礼,真称得上一掷千金,也足够耸人听闻!看来,郑天虎背后的权势集团对自己格外看重,不惜血本施以拉拢,用心良苦昭然若揭。还有,郑天虎今天居然当着万有金的面公开请客送礼,毫无遮掩回避,更无做贼心虚,完全是光明正大的直言不讳,这种无所顾忌的行为更是发人深醒。其中缘故无非两种:一则是郑天龙早已把此人收为麾下,同伙之间干此勾当无须躲躲闪闪;二则是郑天龙势大如天,明火执仗也无人奈何。这两种情由同样令人不寒而栗,如果兼而有之就更令人望而生畏!
张合道强作镇定,忽而莞尔一笑:“你郑老板送我如此的大礼,是要把我放在炉火上烤呀。”
“怎么讲?”郑天虎见张合道不为所动,还出言自嘲,心中大惑。
张合道故意发问:“我问你,市里的书记、市长坐什么车?”
郑天虎不假思索“都是‘奥迪’呀。”
张合道笑了:“你想想,书记、市长坐‘奥迪’,你却让我坐‘奔驰’?明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嘛。弄不好,我刚刚混来的这顶科级的乌纱帽就会丢在这辆车里。”
“请张处长放宽心。”郑天虎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我担保,谁也不会因此难为你!”
“算了吧。”张合道装作遗憾,“车是好车呀,可惜我无福消受。”
“你张处长也太小心谨慎了。”郑天虎讥笑。
张合道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就是不接受。郑天虎很是不爽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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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徐市长的邀请(上)】………
拒绝郑天虎的心意后,张合道拿出南纺的资料看了起来,同时也抽调了金冠集团的资料。按理说张合道并没有权限看金冠集团的资料的,但这次万有金却没有问什么就把金冠集团的资料拿了出来,还说了句“如果张处长反悔了,还来得及。”
当时张合道还没对万有金话中的含义还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后张合道才明白万有金把金冠集团的资料给他是让他看到郑天虎的实力后,接受郑天虎的心意。
阅罢这些材科,张合道的心头像是被压上一块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又像是被点燃一团烈火,窜升着难以抑制的愤怒。郑氏兄弟的发家史,完全是蛇吞象的恶意行径,是贪欲借助权势吞噬国有资财的罪恶史,也是社会变革的大潮中暗生的一股穷凶极恶的逆流。所谓的改制方案,更是急不可待的狮子大张口,利令至昏和有恃无恐令人触目惊心!还有那个声名赫赫的金冠集团,纯粹就是彻头彻尾经济强盗,是官场联姻黑道,政治**经济,权势**市场的杂交巨鳄!这些新生的权力贵族在南州经营多年,体系庞大盘根错节。最可叹的是贺铮的遭遇,明显是政治迫害,是**的权势对不肯同流合污痛下的黑手,是对坚持党性原则的亵渎,是权力作弄法律的悲剧!
张合道突然张合道想到了昨天叶青说的那个女孩,刚刚的一点退意也被驱散,张合道默念了一下入党誓词……
张合道看完资料准备去和岳书记商量工作组的人选,却被徐市长的田秘书迎面拦往了去路:
“张处长,徐市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
张合道感到意外,身不由己地点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望着田秘书离去的背影,张合道略作思考,转身继续岳书记的办公室。
“岳书记,市长大人召唤我了。”张合道推门而入,直言相告。
岳书记坐在桌案前正在喝水,见张合道进来不慌不忙放下了水杯,笑着回应:“你这个合道,这种事情也要向我汇报么?”
张合道一**坐在沙发上:“我是来向你请示,应该注意什么?”
“不要太敏感。”岳书记仍旧笑着说,“市长乃一市之长,找你谈谈话很正常嘛。”
张合道摇摇头:“我感觉有些不正常。”
“非常正常。”岳书记加重语气开导,“有些时候,我们要以正常的心态去应对所谓的不正常,要采取正常的方式去化解所谓的不正常,这种正常的心态和方式在政治上往往会占据主动。”
“你说得像是绕口令。”张合道笑着调侃,似乎有所领悟,“对了,还有那个特别工作组的人选问题”
“人选等你回来再说吧。你还是快去吧,你再拖延时间,人家徐市长可要感觉不正常了。”岳书记不客气地催促,又再次叮嘱,“记住,要顺其自然。”
张合道站起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快步走出去。
徐市长的办公室和岳书记的办公室同在一个楼层,分别占据楼层的两端。张合道穿过长长的楼道,来到徐市长办公室的门前,稍稍调理一下呼吸,然后轻轻扣门。
片刻,房门拉开,田秘书迎候门前。
“张处长,徐市长正在等你,请进。”田秘书礼貌客气。
徐市长矮壮的身子端坐在桌案前,正在批阅文件,闻声抬起头,摘去脸上的老花镜,哈哈一声大笑:“合道,快请坐。”
“徐市长,打搅您了。”张合道恭敬地表示礼貌,然后谨慎地坐在了沙发上。
徐市长大刺刺地一摆手:“说啥子打搅,是我请你来的嘛。”
田秘书送来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张处长,请喝水。”
“谢谢。”张合道表示客气。
“合道,不要拘束嘛,我这个人没啥子讲究。”徐市长有意示好。
张合道刻意恭维:“我有耳闻,徐市长平易近人。”
“是么?”徐市长十分受用,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我这个市长的官声还不错嘛。”
“徐市长在南州有口皆碑。”田秘书也不放过拍马屁的机会,一边肉麻吹捧一边拿着记事本和笔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摆出一副会谈记录的姿态。
徐市长冲着田秘书挥挥手:“你去忙吧,我同张处长只是随便摆摆龙门阵,不用记啥子录。”
田秘书乖顺地站起身,冲着张合道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徐市长点燃一支烟,大口地吞云吐雾:“合道,你进一处有一个多月了吧?作为一处的直接负责对象我这个市长却没发现你这个人才,是我的失误啊!”
张合道保持着礼貌:“谢谢徐市长的抬爱,我哪是什么人才,只是多亏市委市政府的信任而已”
“谢啥子嘛。”徐市长故意表现出不悦,“你这么客客气气的样子,是要同我拉开距离么?再说了谁敢说你不是人才?”
“您误会了。”张合道慌忙解释,“您是领导,我应该尊敬。”
“啥子领导不领导。”徐市长满不在乎,“今后大家同吃南州这碗饭,我们就是兄弟嘛。再说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嘛!”
“徐市长真是平易近人。”张合道客气地敷衍,心里却是暗暗好笑,堂堂市长大人说起话来怎么同那个郑天虎一个腔调。
“合道,南州是个好地方哟,人杰地灵,民风淳厚呀。”徐市长摇头晃脑。
张合道笑着点头。
“你晓得,我是四川人,也是个外来户嘛。”徐市长轻松闲谈,“早年,我是当兵来到南州,在这里入了党,提了干,后来转业的时候舍不得走呀,脱下军装就在南州落了户。一晃几十年了,有感情啦。”
张合道依然笑着点头。
徐市长似乎颇有感慨:“南州人热情,爽直,为人仗义,也很有创造性哟。”
“一方水土一方人,南州自古多豪杰。”张合道附和。
“说得好嘛。”徐市长借此转过话题:“所以呀,合道,你在南州工作,千万不可摆京大高材生的架子哟,要尊重基层同志呵。”
“我一定记住您的告诫。”张合道态度诚恳。
徐市长似笑非笑:“我听说,你上任后,就一鸣惊人呵。”
“没那么夸张,例行公事而已,”张合道表面上轻描淡写,心中却是暗吃一惊,自己的一言一行完全都在这位市长大人的掌控之中。
“你不要小题大做嘛。”徐市长摆出了领导派头,“如今时代变了,我们这些领导干部也要与时俱进呀。你也是个处级干部,在地方也是一把手的级别了,有辆车子怎么了。你搞得那么不近人情,客观上反映很不好,伤害了地方同志嘛。”
张合道心中忿忿不服,表面上依然恭顺:“我今后一定注意。”
“要得,态度很好嘛。”徐市长不再深究,转开话题,“这些年,南州的经济发展很快呀,GDP增长已经连续三年全省排位第一,在全国也是排位靠前,国务院的领导多次表彰呵。”
“这也是您的政绩呀。”张合道恰到好处拍了一下马屁。
“啥子政绩哟。”徐市长故作谦虚,“这都是全市上上下下的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因此呀,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要想干出成绩,就必须要依靠基层的同志,尤其是我们这些外来户,一定要依靠地方的干部,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张合道无奈地只能点头。
“合道同志呵,我可要对你提点要求哟。”徐市长变得严肃。
张合道不卑不亢:“您请讲。”
徐市长伸出手指:“一、对上要听从招呼。二、对下要打成一片。三、对左邻右舍方方面面要搞好关系。”
三根直挺挺的手指硬戳戳地竖立在张合道的面前。
张合道神色坦然:“我记住了。”
徐市长进一步强调:“只要你能做到这三条,我保你能在南州站住脚,也能扎下根,更能干好工作。做出成绩来,大家都安逸嘛。”
“我努力做到。”张合道继续表态。
“目前嘛,南州市整体经济形势非常好。”徐市长深入话题,“但是,也存在问题呀。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所有的国营企业普遍经济效益不好,大都在盈亏线上维持,拖了全市经济发展的后腿,也是市政府最沉重的负担。因此,你这个主管领导责任重大呵。”
张合道神情专注。
“要想扭转这种局面,必须从改变经营体制上做文章。”徐市长引出主题,“刚才在会上,岳书记也重点强调了。”
张合道不动声色。
“合道,你认为企业改制的重点是什么?”徐市长有意提问。
张合道严肃回答:“我认为有两个方面;一是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二是保全企业职工利益。”
“你讲的不过是表面上的官样文章。”徐市长笑着摇头,“实质上的重点也是两个方面;一是盘活资产,二是激活经营机制。”
张合道洗耳恭听。
徐市长继续说:“目前,我们企业所谓的国有资产,不过是账面上空洞的数字,是死资产,既不能流动,也无法支配。我们这些当家人还要为这些空洞的数字承担保值升值的责任,也还要为企业职工承担就业、医疗、住房、退休……等等一系列的义务,实际上已经成为政府沉重的包袱。我们搞企业改制,就是要吸纳社会资金,盘活这些死资产,同时改变企业的经营机制,把企业推向市场。当然喽,要吸纳社会资金就要遵循市场规则,不可能原值兑现。这样,表面上看似国有资产流失,实际上则是把死物变成了活钱。从长远利益讲,我们政府不仅卸掉了沉重的包袱,还可以把收回的资金用于市场流通,加速经济发展,非常具有积极效应。至于企业职工的利益嘛,我们可以逐步建立和完善社会保障机制统筹解决,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嘛。”
一番话说得高屋建瓴,振振有词。
张合道表面上未置可否,内心里却是不能苟同。照此说法,国有资产流失变成了顺理成章,职工利益更是远水不解近渴,完全是一种可以随心所欲的理论。
徐市长大口吸着香烟,说得性起:“就拿南纺集团来说吧,账面资产十几个亿,实际上那些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可这个企业却占压着两个多亿的贷款,经济效益一年不如一年,长此下去,这两个多亿的贷款也会打了水漂儿。所以呀,南纺集团的改制迫在眉睫,只要收回的资金能还上银行的贷款,我这个市长就烧高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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